兰花

“没事儿。”李长青没再看她，又开始背英语。
两个人的座位在窗户旁，夏天教室习惯开窗，被绑起来的窗帘轻轻吹起，浮动了书页，阳光大片大片沾染上他们。光柔柔的，映得人也柔和起来。
秦丽偷偷看过去，身边男孩很认真，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锋利的棱角在阳光下变得柔软，睫毛忽闪忽闪，嘴唇在默念着单词，薄薄的，侧着看很漂亮。
其实李长青在班里也很有人气，但他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但也就是因为这种不自知的温柔，才更令人心动。
秦丽红了脸，发现自己心跳越来越快，怕李长青察觉，不敢再看他，乖乖开始写数学题。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放学之后王超走过来，眼睛却盯着还没走的秦丽，“吃饭去？”
“不了，我忘带钱了，昨天也没做盒饭，我中午就在教室睡一觉就行。”李长青摆摆手。
“那怎么行？”王超还没说话，秦丽倒是喊了出口，李长青和王超略带疑惑的目光看过来，她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她缓了缓语气，“中午怎么能不吃饭呢？胃多难受啊。”
“没事儿，男生没那么多说头。”李长青不在意的摇摇头。
“瞎说，”秦丽有些恼怒，她很白，脸都跟着红了起来，看起来反倒可爱，“男生才更应该多吃饭，小心…小心不长个子。”
王超看秦丽这副样子，立刻帮腔，“就是啊，小心不长个子娶不着媳妇。”
李长青：？？？
王超看李长青还没动弹，怕秦丽多想，立刻拐着李长青，“走吧，别磨磨唧唧的，哥们有钱，今天我请你。”
没等秦丽再说什么，王超就架着李长青出去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一进楼梯，王超就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李长青肩膀，“女孩的话不能顶，尤其秦丽那种柔柔弱弱的，万一人家哭了怎么办？”
李长青想了想，觉得秦丽不像是能为这种事哭的人，她看起来柔弱，心里却是个很倔强的人。但王超美人在心，脑子都跟着心里人跑走了，哪里细想，只咬牙切齿的低声对他说，“秦丽那种美人关心你，你不珍惜还想什么呢？真学习学傻了？”
李长青听到美人，脑子里却都是兰花看月亮的侧脸，以及那柔软又娇嫩的腰。
那才是真的美丽，是高山上不可触碰的冰莲花，却独独只被他摘进怀里。
昨晚荒唐的一夜在脑海里回放，兰花的喘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来。
李长青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感到气温开始升高。他有些不耐，打断王超的絮絮叨叨，“别说了，去吃饭吧。”
——
长青：我有媳妇了，才不会没人要谢谢。
更多小说请rourouwu.org





兰花 04.你喜欢我吗
一中财大气粗，光食堂就盖了叁层，食堂再往上又盖了叁层娱乐场所，不过多年不用，已经荒废了。
食堂二楼的排骨是一绝，王超平日里就吵着要吃，今天可算有了机会。他替李长青付了饭，兴冲冲的带他去排队。
食堂人很多，他们排在末尾，王超还是念念不忘秦丽，李长青不想听他唠叨，干脆背起了英语单词。
“噗嗤。”李长青后面的人笑出声来。
声音不小，王超停下唠叨的嘴，向后看去，一看不得了，他指着手，后退了半步，“你你你你……”
李长青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他后面是个女生，一中对外貌要求严格，这女生却染了黄黄的头发，下面穿了个短裙，腰上系着校服外套，在一众蓝白校服中格外显眼。
李长青皱起眉头，有不少男生路过时都对着那女生白嫩的大腿瞟来瞟去，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并不认识这个女生，最终没再开口。
“怎么打饭你还要背单词？扫不扫兴？”那女生丝毫没有怵生，直直对上李长青的眼神。
王超一把拉过要说话的李长青，悄声在他耳边说，“我一猜你就不认识她，你可别跟她有牵扯，她是一中老大，家里有钱到爆炸的那种。这种人跟咱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要多管闲事。”
李长青“哦”了一声，被王超拉着背对她。
那女生不依不饶，用手指戳了戳李长青的背，“问你话呢。”
王超一个激灵，他转过身去，陪着笑脸，“姐姐，他不太会说话，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跟你说。”女生眼风扫过去，立刻吓得王超又转回去，当个安安静静的鹌鹑。
“喂，你叫什么？”手指继续在背上戳来戳去，女生甚至贴近李长青，“你这样很没礼貌诶，难不成是个小哑巴。”
李长青皱眉转过身去，他历来好脾气，这倒是第一次有些恼怒，“你这样也很没有礼貌。”
“啊，你不是小哑巴啊？”女生被凶了，反而笑嘻嘻的，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我叫林风，你叫什么？”
好脾气的李长青破天荒的不搭理人了，王超没敢转身，后背都开始出汗。他知道自己发小是个什么毛病，什么都可以退让，但一旦碰到底线就变了个人，又倔又臭，比他家的老水牛还难搞。
靠，这要是打起来可咋整。
他身为爷们不能跟女生动手，又不能不帮兄弟。
做人真难。
王超在那儿怀疑人生，李长青没察觉自己哥们有什么不对劲，他有些被烦到了，“请你不要碰我。”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就不碰你。”林风双手环胸，她穿了一件低领的t恤，这种姿势使她露出了乳沟，她也没在意。
“……李长青。”李长青搞不懂对面的女生为什么如此大胆，难道她一点都不怕坏人吗？
转念他一想，对了，这里是学校，林风才是“坏人”。
“李长青……”林风默念了一下，抬起头对他笑，“还是小哑巴好听……啊！排骨居然没了！算了算了，兄弟们，不吃了，我请你们吃烧烤去。”
身后的一帮男生女生们发出欢呼，林风冲李长青摆摆手，“拜拜小哑巴。”
来像一阵风，去像一阵风。倒是符合她的名字。
王超在一旁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对没排骨这件事痛心疾首。李长青笑了，不再去想刚才的事，安慰起王超来，“好了好了，你个大老爷们哭什么，明天我请你吃，咱们早早来排。”
“这可是你说的。”王超笑逐颜开。
兰花一觉睡到日上叁竿才起来，她下面还有点疼，肚子却饿了起来。她忍着不适下了炕，锅里还有点昨天晚上李长青带来的面，那面已经坨的不成样子，好在还没坏，兰花吃了几口，填饱了肚子，把碗放在那里，准备留着下顿再吃。
兰花回到炕上望着外面，外面的小鸟叽叽喳喳叫着，偶尔风刮动门口的树，还会有叶子掉下来。
没有李长青的时候，兰花多数都在看窗外的世界，她没有娱乐设施，也不能大摇大摆的出院子，村长或者陈先生白天会过来送些生活用品和吃的，剩下只有兰花一个人。
她苦日子过惯了，习惯别人对她不好，长青的存在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兰花从出生那天开始，就已经连着叶子一起被踩进泥土堆里，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了的，而李长青是被众人捧着的太阳，炙热又美好。
李长青的喜欢，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昨天和他做爱，也算是给自己的心理安慰。那是她身上唯一有点价值的东西了，趁着身子还算干净，把自己送给他，是个好事。
但是……
兰花想起母亲死前的话，闭上眼睛。
她说：兰花，别爱上任何一个人。
那只会杀死你。
傍晚很快来临，李长青上完晚自习，在家装模作样复习了会儿课本。天很快暗了，听到父亲的呼噜声隔着墙壁传过来，李长青这才偷偷摸摸出了门。
路上他借着河水洗了把脸，又摘了朵路边香香的小白花，握在手上，准备带去给兰花。
他照例翻了墙过去，却发现今天的兰花坐在院子里。院子里有个破败的秋千，她正坐在上面，微风吹拂她的发丝，她望着天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看到李长青来了，这才有了点人的气息。
“你来了。”
李长青对着她的眼睛总是有些局促，他站了一会儿，才走上去，把花送给她，“送给你。”
兰花笑了，“谢谢。”
她把花别在耳朵上，转过头冲着他问，“好看吗？”
回答混在吻里，李长青半跪下来亲上兰花的唇，少年带着热气，吻也是火热的，他咬着她的下唇，拼命的索取。
兰花任凭少年亲她，她甚至纵容的搂住他的头，腿环上他的腰，整个人都被抱进林长青怀里。
一吻完毕，李长青把自己埋进她的发丝。兰花察觉到少年的不对劲，蹭着他的脸问道：“怎么了，长青？”
“我喜欢你。”
少年鼓着勇气对她表白，心脏如擂鼓般跳动，透过皮肤传到兰花手心，她愣了一下，缩回放在他胸口的手，随后笑道：“我知道。”
从一年前的英雄救美，她就知道他的心思了。
“你呢？喜欢我吗？”原本李长青没打算问的，但看到刚才兰花那种空洞的神态，他开始有些慌乱。
昨天晚上的一夜是爱意还是施舍？
兰花对他究竟什么感觉？
他宛如被剪了胡须的猫，坠进兰花的爱网里，完全找不到方向。
兰花沉默了，她低下头，从他怀里退出来，一只脚不小心踩到了干枯的树枝，发出微弱的“吱呀”声。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光芒微弱，但李长青看到兰花抬起头，他看清了她的神色，那张美丽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前的表情，整个人冰冷又不近人情。
“我不喜欢你啊，长青。”
——
解释一下这里，怕有人看不懂。
兰花以前和妈妈过得很苦，过于惨痛的童年导致她情感上有漏洞，她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李长青对她来说很特殊，她能和他做爱，但不能爱上他，因为她觉得爱是害人的，她母亲百合也是因为爱才变得那么惨（后面会写）。
兰花觉得她自己可以过得很惨，但她不能让李长青也变得很惨。
而且这时候她也真的没爱上长青，她没撒谎。（因为不敢爱）




兰花 05.争吵
“我不喜欢你啊，长青。”
风拂过兰花的发丝，她耳边别上的小白花被吹落，掉在李长青身边。
预料到但不愿承认的终于变成事实。李长青头一次感受到爱情的苦涩是什么滋味，他眼里的火被浇灭，只剩下一片灰烬。
李长青不甘心，他眼睛红红，上前抓住兰花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问：“那你为什么？你为什么！”
为什么只对他笑？
为什么只对他温柔？
为什么和他上床转身又要抛弃他？
兰花被他手上的炙热烫得心也跟着痛，她挣脱开李长青的束缚，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头一次出现愤怒，“因为只有你对我好！你到底懂不懂啊李长青！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的过去、我的未来都是一片烂泥！”
兰花过于激动，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她接着说：“可你呢？你是村长的儿子，全村的希望，在你家人来人往的时候，我却被困在这个破屋子里，但凡我大摇大摆出门都会被唾沫淹死，村里所有人都希望我死去。还有你的……”
兰花突然顿住，她似乎说错了什么，深呼出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反正长青，你要明白，我可以和你做爱，但我没办法爱你。如果你愿意……我们还可以试着做朋友。”
“做朋友？”李长青呵呵笑了两声，他眼里一片苦楚，“可以做爱的朋友？”
“……”兰花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辩解。
“算了，天色晚了，你休息吧。”少年的心碎成星光洒向大地，他踩碎了脚边的白花，白色的花瓣陷入泥土里，他轻声说：“再见。”
男孩擦肩而过，兰花听着脚步声渐渐消失，脱力似的蹲在地上，抱住自己膝盖。
黑暗包裹着兰花，像李长青没出现的那些时候一样。
她知道，自己永远见不得光，也永远拥抱不了太阳。
接连几日，李长青都没再去找兰花，整个人陷入极低气压中，任凭王超如何作怪逗他开心他也没露出一个笑脸。
“不至于吧哥，你咋回事儿啊？失恋了啊？”放学回家的路上，王超实在受不了李长青这个样子，一拳锤在他胸口。
“……不算是。”李长青眼眸低垂。
根本就开始过的恋爱，又怎么会有失恋呢？
“我靠！你什么时候有恋爱的！”王超吓得跳出半步，“可以啊你！这么大事儿你都没跟我说过！”
李长青没出声，盯着地面。
“谁啊谁啊？谁这么没眼光甩了我们大宝贝？太没眼光了吧。”
李长青摇摇头，“她很好。”
王超倒吸一口气，他这傻哥们是陷的多深才会被人甩了还给人说话。
“……王超，如果两个人相差太多，真的就没办法在一起了吗？”
“什么意思？”王超没懂，挠了挠头。
“算了，你不懂。”李长青叹了口气。
王超听到这话倒不服气了，他一伸胳膊拦住李长青，“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说我就懂！”
李长青抬头，看着王超的眼睛，口气认真的说：“我喜欢的，是兰花。”
“什么？！！！”王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虽然是隔壁村的，但对兰花和她母亲百合的事也有耳闻，“你疯了吧大哥？你喜欢她？？？”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
李长青眼神一变，王超知道自己发小的脾气又上来了，赶忙缓和语气，“别的不说，兰花她……”
素来大咧咧的王超也没法说出口，他在那儿停顿半天，才接着说：“……反正你俩真的没办法在一起，听兄弟一句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想吊在哪棵树上都行，就别吊在兰花树上。”
那会死的。
剩下的话王超没说下去，他看李长青的神情，懂了七八分，知道说也无益，只叹了口气，“算了，这事儿还得你自己想明白才行。兄弟我只能说到这儿了，我家快到了，先走了。”
王超骑着车子走了，李长青手转着车把，看向夕阳。
他这两天想了很多，也开始明白兰花的心思。但心不由己，他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兰花，想起她每一次对他的笑，心就又酸又痛。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兰花。”
李长青失魂落魄的回了家，李富贵还是没有回来，但锅里还剩了菜给他。他没多想，只当是有人送过来的，放下书包，一摸碗，还是热的。
里面是家常的炒鸡蛋和米饭，他尝了一口，米饭有些夹生，鸡蛋放的盐多了，吃起来又咸又苦。
他这才有些纳闷，村里的婶子没有人厨艺这么差过。
难道是父亲自己做的？
他心里还想着兰花，没再追究这菜的来历，只觉得这菜吃起来，万万没有他的心苦。
兰花坐在院子的秋千上，听到有人敲门，她也没动。那人见没人理，便自己推开。
原来是村长李富贵，他拿着平日里装菜的篮子，看到兰花坐在院子里，有些惊讶，后讨好的笑笑，“你咋出来了，兰花？”
兰花对村里人一概都是冷淡的态度，没有回答，李富贵也习惯了，他把篮子放在门口，说道：“这是今天我做的，以及昨天上街买的一些菜，还有家里的大米，都给你送来了。你……你这里蚊子多吧？我还给你拿了瓶花露水，挺好用的，你没事儿就用用吧。”
兰花平日正眼都不给李富贵，今天破天荒的抬起头看他，她朱唇一张，“我母亲已经走了十年了。”
李富贵一愣，他没想到兰花会跟他提到百合，他呐呐说道：“是……”
“你不必再如此讨好我，你应该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兰花从秋千上跳下来，她眯着眼睛，语气讥讽，“母亲死了，我还活着。村里人不知道，但我知道。别以为对我这样像对小猫小狗一样施舍点东西，我就会感恩戴德，你们可以继续心安理得的过你们的好日子。”
兰花逼近李富贵，她像吐着信子的毒蛇，贴近已经呆住的李富贵，把他逼出院子门外，她靠近他的耳朵，“你知道如果有人看到现在的场面，会被传成什么样吗？如果我被流言逼得纵火自杀，上面发现了，派人来查，查出我母亲是如何来到这里，查出我又是如何被生下的……你们最后都会落得什么下场吗？”
她轻声一笑，却惊得李富贵一身冷汗，他双眼睁大，双腿无力的跌倒在地，“你……你……你为什么知道……”
兰花俯视着他，“今天我跟你撕破脸皮，就是想告诉你，以后这些事都让陈浩或者郭胖来，我不想再见你，也和你一样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尤其是我和你的关系，你知道了吗？”
李富贵脸上都流出汗来，他连忙点点头。兰花没再管他，回了院子关上大门。
夏日炎炎，下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李富贵却觉得浑身冰凉，他有些发抖，这才终于意识到——
原来那年那个扒着他裤腿讨糖吃的兰花，真的早就死了。
现在这个，是被黑暗撕咬折磨后用脆弱的冰封住的魔鬼，随时都在暗处蛰伏着，想着冲碎了冰，把伤她的人吞入口中，再一点点嚼碎吃掉。
他擦了擦汗，看了两眼禁闭的大门，叹了口气，起身回了家。
——
兰花跟李富贵撕破脸，主要是因为不希望李长青知道他爹的事儿，其他人她不在乎。
百合过得这么惨和李富贵有很大关系，但李富贵不算始作俑者。
兰花和长青快和好了，助攻男二登场的时候就是他俩和好的时候。
未出场的男二号陈山：工具人实锤了：）




兰花 06.飞蛾扑火
兰花吃了李富贵送来的饭，从柜子里翻出了个大大的草帽，出了门。
她一路上都避着人，专挑村里的小路走，没一会儿就到了。
她敲敲门，也没等人应声，直接推门进去。
院子里的男孩赤裸着上身，正拎着水桶往身上浇。他听到声响回过头去，看到来人是兰花，狭长的眸子一眯，口气不善：“你居然出来了？”
兰花没理他，推开屋子的门走进去，炕上躺着个男人，瘦弱的身躯蜷缩在那里，看着实在可怜。
“陈浩，别给我装死。”兰花自顾自找地方坐下，解开了头上的草帽。
那炕上的人是曾经村里颇为敬重的老师，叫陈浩，大家平日里都叫他陈先生。
陈山是陈浩养的孩子，本来小时候很聪明很可爱，可惜陈浩身子弱，十年前就疾病缠身无法工作，只能靠接济过日子，供不起陈山上学，也没力气再管他，陈山逐渐变得桀骜不驯，成了村里的混世魔王，搞得没人再敢来陈浩家里。
炕上的人听到兰花的声音，重重咳了好几声，惊得外面的陈山衣服都没穿，浑身湿漉漉的进来，“你怎么了爹？”
“没……我没关系。”陈浩被扶起来，半坐着，他那双眼睛已变得混浊不堪，“你怎么来了，兰花，外面对你来说有多危险，你难道……咳咳……难道不清楚吗？”
“别对我假惺惺。”兰花清冷的眸子看向他，“现在没人敢靠近我，你也知道的。”
“咳咳…那你今天来是……？”陈浩有气无力。
兰花说：“你以后让陈山来送李富贵给我的吃食吧，我想了想，在你们几个中还是陈山比较合适，就算最后被发现了也没关系。”
陈浩没说话，反而一旁陈山说话了，他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给你送？”
“因为你爹欠我的。”兰花轻飘飘的说。
陈浩又咳嗽好几声，“咳咳……山儿，你去送送兰花。”
兰花也没多说，戴上帽子就走了，陈山“哦”了一声，不情愿的跟在后面。
出了门，兰花才说，“你不用跟着我了。”
“我爹说了让我送你回去。”陈山还赤着膀子，上面的肌肉倒确实令人安心。
“……随便你吧。”兰花没再多说，硕大的草帽遮住她的脸，开始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陈山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他忍不住沉默，问道：“你为啥说我爹欠你的？”
兰花没应声。
“嘁。”陈山在后面抱着膀子，看向兰花，她穿了一身白色长裙，已经被洗的有些皱了，脚下是双拖鞋，露出白嫩的脚踝，上面有道细长的疤痕。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低了眉眼，“你为什么……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兰花对于李长青以外的人历来冷酷无情，她没停下脚步，只回头看了一眼，“人都会长大，陈山。”
陈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很快就到了兰花的稻草屋。
夕阳染红了倒影，兰花拿下了帽子，回过头去，陈山还站在她身后，她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陈山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他走上前去，之前身上的水汽早就被蒸发，只有略长的头发还湿漉漉，杂乱无章散乱在头上，像流浪很久充满野性的狼狗。他巧妙的站在兰花身前，正好挡住她，上半身微微低下，“我刚刚似乎发现了有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