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迦勒底开始的救世之旅

    当然，只要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月夜的鬼话。仓库静悄悄的，什么回应都没有。

    月夜也不担心白纯里绪逃跑。白纯里绪已经跑了十多分钟了，这种时长的高强度运动，别说是人，就算是猎犬也早就累了。而且，白纯里绪把他引到这来，很明显是为了拼个鱼死网破。

    他拧动手杖的头部，拔出了藏在其中的剑。他随意地把“剑鞘”丢在一边，一手拿剑一手插兜，慢慢地走向了白纯里绪藏身的那座仓库。

    这座仓库有一扇厚重的铁门。月夜想了一下，眼神微眯，用力跃起，一刀斩了出去。

    刀光在铁门上带出了一长串的火星。月夜落在地上，随后一脚朝大门踹去。伴随着一声钢铁断裂的声音，厚重的大门从中间一分为二，下半部分直接被月夜踢进了仓库里，发出了“轰”地一声。

    “我说了，我真的不想进行无意义的战斗。”月夜一边摇头一边走进仓库，“我们之间的差距，怎么看也不像是你能靠地形优势弥补的吧”

    一边说着，月夜一边打量着身边的植物。他皱起了眉，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居然种植大麻……真是让我作呕啊，白纯里绪。你的害人业务都已经拓展到毒品了吗”

    “要你管！”伴随着一阵疾风，白纯里绪持刀出现在了月夜的右侧。月夜转身一刀架住了白纯里绪的攻击，冷冷地看着他那张扭曲而凶狠的脸。他手上一用力，顶飞了白纯里绪。对方也没有强行攻击，身子一扭就再次消失在了阴影里。

    “地方选的不错，光线昏暗，障碍物众多，非常适合你那种战斗风格。”月夜淡淡地说道，“我想你拒绝回答我问题的底气也是这个。唉，该说终究是凡人吗眼界受限，就是在说这种情况了。那么，让你看看差距吧。”

    月夜慢慢闭上了眼睛。随着彻底的黑暗一点一点地到来，他的听觉也越来越灵敏，整个仓库的声音都被他收入耳中。风吹过碎玻璃发出的呼呼声，植物摩擦的沙沙声，还有——宛如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显眼的，一个人类紧张时心跳的砰砰声。

    月夜一蹬地，整个人就消失了。当他再次出现时，手中的剑已经向白纯里绪的头砍去。

    白纯里绪吓得立刻一缩头，狼狈地就地一滚，勉强躲开了月夜的这一击。当他回头看时，他大吃一惊。自己刚刚躲藏的石柱已经被月夜削开了一半，而月夜正在从石柱里抽出他的剑。

    更令白纯里绪冷汗直冒的是，月夜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害黑桐干也。”月夜冷冷地问道。

    白纯里绪没有回答。他后退了几步，再次把自己隐藏在了阴影里。

    “铛！”

    月夜和他的的剑再次准确无误地来到了白纯里绪身边。白纯里绪慌张地丢出一个铁架子，再次躲过一劫。但因为自己手慢了一步，他的左臂被月夜削掉了四分之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夜踢开铁架子，丝毫不理会白纯里绪的惨叫。他甩了一下自己剑上的血，再次开口问道：“第二个问题，荒耶宗莲是谁。”

    “恶魔……你这个恶魔……”白纯里绪喘息着嘶吼道，“没想到你居然……居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奔了起来。月夜再次蹬地，把自己送到了半空中。他在空中超过了白纯里绪，用一个干脆利落地后空翻挡在了他面前。

    “喝啊啊啊啊啊！”白纯里绪的精神已经失控。他握着匕首，趔趄而疯狂地刺向了月夜。

    “我没有和你浪费时间的打算。”月夜睁开了眼睛，一剑打飞了白纯里绪的匕首。他一侧身，白纯里绪就从他身边冲了过去。随后他瞄准了白纯里绪的膝盖窝，一脚踏了上去：“给我跪下！”

    “扑通”一声，失去了平衡的白纯里绪跪倒在地。月夜转身把剑插在地上，随后扼住了白纯里绪的下巴。

    “回答我的问题，渣滓！”

    白纯里绪的脸上流着血，手臂也没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凄惨，但他却在狂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物，怪物！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的，绝对不会！等着被两仪式吃掉吧，前往地狱的路上，我们会结伴同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夜眼中露出了嫌恶之色。他把白纯里绪甩在了一边，回身拔出了自己的剑。

    “来啊……杀了我啊！”白纯里绪的体力已经耗尽了。他蜷缩在地面上，虚弱地挑衅着。月夜走到他面前，举起了剑。

    “动手啊……动手啊！”

    月夜把剑猛地下劈，但最后却把它悬停在了白纯里绪的双眼之上。

    “咕。”

    白纯里绪的喉结动了一下。

    月夜盯着白纯里绪的眼睛看了几秒，随后轻轻收起了剑，朝仓库门口走去。

    “回来啊！你给我回来！”稍微恍惚了一下之后，白纯里绪喊叫了起来，声音里明显带着恐惧，“我杀了黑桐干也！我是杀人狂！我是贩毒者！杀我啊！你杀了我啊！”

    “不。如果就这样让你死了，那也太便宜你了。”月夜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想了想，还是把你交给警察比较好。在法律面前，你的罪孽，你的，都会被一点一点地碾成齑粉。而我，会永远关注着你。我要看到你，一点一点地，一点一点地，变成一根燃尽了的干柴。”

    他站在仓库门口，回过了头。路灯的光照在他的脸上，让白纯里绪看到了月夜那有些恶毒的笑容。

    “为了两仪式，也为了黑桐干也。”

    警笛声响起，而月夜也看到了跑过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笑了笑，捡起了自己之前丢弃的剑鞘，重新把剑变回了手杖。

    “月夜学长！”两仪式跑了过来，“你……杀了他吗”

    月夜笑着摇了摇头：“放心，他还活着。我可不想让你背负着帮凶的负担活下去。”

    两仪式明显松了一口气。月夜笑了笑，说道：“那我们在这里稍等一下吧，看来又要去做笔录了。对了，夜宵想吃什么”




第三百零八章 直死，不死
    沙雕群7703720）

    “一九九年四月十三日，天气晴。”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七百六十九天，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我把它的位置记在了笔记本上，等你醒了我带你去喝。”

    “一九九年四月十四日，天气多云。”

    “今天是你昏迷的第七百七十天。乏善可陈的一天。没什么新鲜事，我也没有出门。早上看到了一只从门口路过的猫，很可爱。”

    空旷的病房里，长发的青年拿着一本精致的手帐，一句一句地念着上面的文字。病床上的少女静静地躺着，双眼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门外，两位护士说着悄悄话：“真羡慕两仪式小姐，有月夜先生这样的男朋友。我家那块木头，永远也做不出这么浪漫的事情。”

    “他还真是有毅力……连着两年，每周周末都来给两仪式小姐读这一周的日记。可惜两仪式小姐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呢。”

    “毕竟是意外从四楼摔下来了嘛。倒不如说，两仪式小姐能保住生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确实很奇怪呀，明明身上的伤口早就愈合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月夜拿着本子走了出来。他对两位护士笑了一下，说道：“式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啊，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请月夜先生不要多礼。”

    月夜点点头，离开了医院。在的帮助下，这两年的时间就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正如他日记里写的一样，日常的生活非常平淡。荒耶宗莲就像是一滴水一样，消失在了观布子市这座人流汇集而成的大海中。任凭月夜怎么查找，都找不到关于他的消息。

    比起张牙舞爪的猛虎，他更怕蛰伏伺机的毒蛇。不过，似乎荒耶宗莲也根本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虽然最开始的几个月他换了好几次住址，但最后都证明这只是他疑神疑鬼的体现而已。为此，他还被小小地取笑了一下。

    “不过亲爱的很快就不会无聊啦。”包含笑意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看看现在的时间，那孩子也快要醒了。”

    月夜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告诉我她会醒，我早就放弃了。她的身体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我第一次见到从四楼摔下来之后康复得这么好的普通人。除了昏迷不醒，我都找不到她摔过的迹象了。”

    “不，她已经死了哦。”轻轻地否定道。但随后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于是补充道：“唔，准确地说，死去的是‘他’。”

    日语中的“他”和“她”发音是不同的，月夜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你是说……织”

    “嗯。”答道，“那孩子为了式，主动牺牲自己，堕入了虚无。而两仪式之所以没有醒来，是因为她还在消化这种事情。”

    “那孩子的起源是虚无。这两年，她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每时每刻都在面对着根源。在我们看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却不得不直视着万物的终结。”叹了一口气，“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她就会收获那份她也许并不想要的礼物。”

    “直死魔眼”

    “直死魔眼。”

    月夜和异口同声地说出了那个词，只不过月夜用的是问句。

    月夜轻轻地摇了摇头：“真是无比可怕的能力。根据你的表现和我对它的了解，这东西可不仅仅是赋予死亡的魔眼。”

    “是的。万物出自根源，有诞生则必有终结，而这份终结被我们称之为‘死’。事物的终结则是从其诞生起就已注定，当事物从根源流出之时，它的‘死’就已经由根源所决定。而我看到的，便是这一切的终结。明白了吗亲爱的。直死魔眼的使用者，只是用事物终结的结果，覆盖了它当前存在的事实。而被你看到的，事物四分五裂或是悄然消亡，都只是由使用者个人喜好决定的表象而已。”

    月夜有些好奇：“那式你看到的，关于我的终结是什么呢”

    笑着说道：“哎呀，大家都害怕的问题，亲爱的居然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真是不可思议呢。”

    月夜摇了摇头：“因为死亡是生命必经的一个过程嘛，我对此早就有准备了。生命的有限亦是生命的美丽之处，但……我确实会舍不得你们。”

    “唔……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亲爱的来说，就是喜忧参半的了。”认真地说道，“我也曾在开启直死魔眼的时候，偷偷地看过亲爱的一眼。但你与其他的所有东西都不同。当我开启魔眼后，其他人和其他物都是一些缠绕着死点和死线的光影，但你不是这样的。你完完整整地站在那里，身上干干净净的，就像我完全没有开启直死魔眼时所看到的一样。听好了，我，看不到你的死。万物的终结都是由根源决定的，而我连通着根源。哪怕是这样，我也看不到你的‘死’。”

    月夜僵住了。他睁大了眼睛：“这……”

    “是的。我所想到的，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因为亲爱的是超出根源的存在，所以根源根本无法决定你的生死。”

    “……这显然不可能。”月夜摇了摇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呢。”笑了，“那就只有可能是第二种解释了。那就是，亲爱的你是‘不死’的，是某种超脱了‘死’这一概念的东西的具象化。”

    “不死……的”

    “对。虽然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东西是能超脱注定的终结。”温柔地说道，“但无论如何，亲爱的都是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亲爱的，这不就够了吗”

    月夜有些释然地笑了：“是啊，哪怕我不是人类，但至少还停留在此地，这就够了啊。不过……”

    “不过”有些疑惑。

    “那我之前和阿维克说的话岂不是很傻……”月夜用食指挠了挠脸颊，“亏得我还说什么‘向死而生’的鬼话……”

    笑了起来：“呵呵呵，这就交给他们自己去理解吧。毕竟，生命的意义这种事，对于我们来说，是个无解的问题呢。”



第三百零九章 苏醒
    沙雕群7703720，群里更新了番外，大家可以去看看哟）

    这天，月夜又在像往常一样，坐在两仪式的病房里，为她读着日记。但这一次，日记读到一半，病床上的两仪式突然动了一下。

    月夜挑了一下眉毛，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了床头柜上，试探性地轻声叫着两仪式的名字：“式”

    两仪式再次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说道：“月……月夜……”

    “嗯，我在。”月夜点了点头，取过了床头柜上的温水，“感觉怎么样先喝一杯温水润一润嗓……”

    月夜的话说道一半就停住了。两仪式原本空洞无神的黑色双眸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湛，同时瞳孔周围出现了虹色的光圈。直死之魔眼，这双眼睛月夜太熟悉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爱人不喜欢动武，他天天都能看到这双眼睛。

    同时，两仪式的目光明显变得惊惧了起来。她颤抖着伸出手，用食指抚摸了杯子的外表。随后，她用指甲轻轻一划，杯子便毫无征兆地四分五裂了，温水打湿了她的手和被子。

    月夜连忙去拿纸擦拭。一边擦，她一边问道：“式，她看到了什么”

    的声音从月夜的脑海中传来：“唔……如果是刚觉醒的直死之魔眼的话，看到的应该是红色闪电一样铺在万事万物上的死线吧真遗憾，这孩子还不能像我一样自如地控制这双眼睛，满眼的死线一定让她很不好受吧”

    “听起来就觉得很麻烦……”

    “是这样的呢。”

    月夜和的沟通结束了，他也擦完了刚刚洒出来的水。他双手捧起两仪式的那只手，说道：“很吃惊，是不是”

    “你……你知道吗……你居然会知道我眼中的世界吗……”两仪式问道。

    月夜点了点头：“嗯，知道的。至于为什么知道，就当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吧。不仅如此，我还知道怎么使用它。”

    “使用……吗……”

    月夜轻轻点了点头：“但不是现在。现在的话，还是让你休息一下比较好。”

    月夜伸出食指抵在了两仪式的额头上，心中呼唤道：“拜托你了，式。”

    “交给我吧。”

    自从上次烟火大会之后，获得了可以短暂借用月夜身体的能力。此时，月夜让出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属于的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一阵柔和的波动从月夜的食指发出，轻轻地冲击了一下两仪式的头脑。她仰头倒在了枕头上，一双眼睛也已经恢复了正常。

    “完成啦。”

    “嗯，谢谢你。”月夜重新开始控制自己的身体。他把两仪式轻轻地扶起来，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先稍微休息一下，我去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