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迦勒底开始的救世之旅

    两招。

    冲田总司重新摆好了平青眼的架势。结合宫川伊助那次的经验，月夜算是摸清了冲田总司的剑法。在她的剑法中，速度是最主要的元素，突刺为最主要的攻击方式，其他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两点服务的。

    她突然开口了，对月夜也换上了敬称“月夜先生，您的反应速度让我十分钦佩。我所见过的多数对手如果有您一半的速度，他们就不会死得那么快。不过，也有少数的对手，挺过了前两招，能让我拿出这一招来对付。”

    “这样的对手，基本上都像您一样，让我觉得普通的剑术攻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才会拿出最后这招。但哪怕他们之前再轻松地躲过了我的攻击，在这一招下他们也都死了。所以，如果您愿意终止比试，那我们按照平局来处理，也很好。”冲田总司提议道。

    月夜笑着摇了摇头。

    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样，冲田总司无奈地说道“果然如此。当您拿出这把不知名的美丽剑刃时，您身上那种剑客的气息就已经无法掩盖了。两个剑客相遇，是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那请您准备好治疗手段吧，我这一招，是没办法留手的。”

    她握紧了乞食清光，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睛在瞬间睁开，同时身体动了起来。

    “一步越音，二步无间，三步绝刀无明三段突”

    无明三段突，冲田总司必杀的魔剑。“壹之突”中包含着“贰之突”与“叁之突”，并非“几乎同时”，而是“完全同时”放出的平刺。三段突的瞬间，壹之突、贰之突、叁之突“同时存在”于“相同的位置”。就算防住了壹之突，还是会被处于相同位置的，贰之突、叁之突所刺穿，这种矛盾使剑尖产生事象饱和。因此三段突在事实上成了无法防御的剑技。

    这是冲田总司短暂一生的巅峰，是她用超绝妙的技巧与速度开创的秘剑。

    月夜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能感受到极大的危机感。冲田总司绝对不是一流的英灵，但她近身杀人能力非常可怕。

    但他却并不紧张。冲田总司的剑，还是稍微差了一点。她手里的乞食清光，是死物，是武器。而对于从月夜来说，洛神赋这柄剑，是活物，是他的一部分。如果冲田总司能在剑道中加入对自然和人生的领悟，那月夜的肚子一定会被开三个洞。但是她没有，她的攻击，完全建立在她的武器上。

    既然如此，那破坏她的武器就好了。

    时间似乎变慢了，月夜的腿部，腰部，腹部和手臂同时发力，洛神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准确地点在了乞食清光的刀身上。

    “叮。”

    这种发力方式，有些人它叫拧裹，有些人叫它束展，但它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寸劲。

    伴随着“咔”的一声，乞食清光的刀身像玻璃一样片片碎裂。在冲田总司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她握着刀柄，打了月夜腹部三拳。由于月夜提前绷紧了腹肌，冲田总司的三拳并没有伤害到他。

    她呆呆地看着乞食清光的柄，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沉默了一会，向月夜鞠了一躬。

    “您赢了，月夜先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总司的修行之路
    半小时后，餐厅。

    “呜呜呜冲田小姐的剑”冲田总司一副茶饭不思的样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只剩下剑柄和剑锷的乞食清光。

    “实在很抱歉”月夜低下了头。

    “嘛也不是月夜的错啦”冲田总司抬起了头，勉强笑了一下，“如果平常也不是什么特别致命的问题，但现在我没有羽织，菊一文字则宗不在，我只有这一把剑了。”

    “”立香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冲田总司手边的小盒子那里装着乞食清光的碎片。

    “唔把我的洛神赋给你用也不太现实”月夜挠了挠脸颊，毕竟是重量完全不一样的武器，冲田总司哪怕使用也一定会非常不适应。

    “不如我们结盟吧”玛修突然提议道，“前辈也应该背负起责任来吧”

    “如果是保护的话我倒是完全没有问题”月夜点了点头。

    冲田总司却摇了摇头“不，不用保护我，这种事没有必要。刀剑折断了就用鞘，鞘折断了就用空手，战场上谁也不会等人。哪怕是赤手空拳，只要能动，我就会战斗下去。”

    “不过。”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月夜，“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教我剑术吧师父”冲田总司突然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九十度鞠躬，“您一定是那种十步杀一人的中国剑客英灵吧请您教我中国剑法吧”

    “你在想什么呢”月夜轻轻弹了一下冲田总司的额头，“我是人类啊。”

    “呜呀”她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随后又非常恭敬地九十度鞠躬，“您居然以人类之躯打败了作为英灵的我，那您对剑的理解已经不是我能达到的高度了，我再次恳请您收我为徒”

    月夜看着冲田总司，突然对这位少女产生了兴趣。同样是女剑士，两仪式如同日本的国花菊花一样，成熟稳重，绝代风华。而眼前的少女与两仪式完全不同。她就像樱花一样不问将来如何，只求当下灿烂，勇往直前，不惧风雨。

    月夜笑了，他蹲了下来，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冲田总司的小鼻子“好，我答应你。”

    吃完午饭之后，源赖光和金时就离开了。按照她的说法，她要排除掉这个岛上所有虫子的气息。等把所有的鬼都杀完了之后，她会回来找月夜他们的。

    “师父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剑道修行呢”冲田总司显得兴致勃勃。

    月夜笑了“如果是中国剑法的话，我们现在还不能着急。你的天然理心流已经趋于大成，你缺的不是技巧，而是对自然的感悟。”

    “剑是君子之兵，而不是杀伐之器。放下杀心，修身养性，才能有所进步。”

    冲田总司被月夜说迷糊了“自然的感悟修身养性”

    月夜翻了个白眼“说白了就是师父我想偷懒，所以今天下午去海边玩。”

    “诶”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海边，冲田总司也换上了泳衣。

    “原来你是用裹胸布的啊不，没什么。”月夜自言自语道，“总司，把你的刀鞘给我，然后你站到齐腰深的水里去。”

    “好的”冲田总司非常听话地把刀鞘双手递了上来，随后退到了水里。

    月夜召唤出了洛神赋，掂量了一下重量，随后把总司的刀鞘用魔力加重了。

    “首先，你要适应这个重量。”月夜把刀鞘递了回去，“它一定会比你的乞食清光重。然后，用它去操控浪。”

    “诶怎么，怎么操控浪”冲田总司接过刀鞘的右手一坠，但她还是用刀鞘摆出了平青眼的架势。

    “小莫，小莫”月夜喊着，“麻烦你帮这孩子把浪造得大一点”

    “啊”莫德雷德皱起了眉头，“你不会又要捉弄人吧”

    月夜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既然接下了师父的称呼，那就要做到师父该做的事情。”

    “怎么还是感觉你有点可疑”莫德雷德嘀咕着踏上了冲浪板，“不过算了，这次就帮你好了。”

    莫德雷德的冲浪板掀起了浪花。虽然月夜看不出来这东西是什么，但它绝对不是一块简单的花纹可疑的冲浪板。如果月夜没猜错，这东西一定是和亚瑟王传说有关的宝具之类的东西。

    第一波浪朝冲田总司涌了过去。她的下盘非常稳，所以很轻松地顶住了冲击。但在退潮的时候，浪卷走了她脚下的沙子，她一个不稳，趔趄了一下。

    “不行。”月夜摇了摇头，“总司你的基本功非常好，如果再多一点判断力就更完美了。”

    第二波浪涌了过来。冲田总司脚下暗暗用力，抵住了这一次冲击和退潮。但是她还是对月夜所说的“操控浪”完全摸不着头脑。

    “师父你是要让我攻击浪吗”

    月夜点了点头“是，又不是。你可以先攻击它试一下。”

    第三波浪涌了上来。冲田总司脚下发力，带动身体斩出了一击。

    刀鞘切过浪花，却没有对它的势头产生丝毫影响。但冲田总司却因为发动攻击而失去了平衡，被浪冲倒在了水里。

    “师”

    “哎呀，真是不小心。”月夜摇着头走过去，把冲田总司捞了出来。他用毛巾帮她擦去脸和头发上的水，说道“剑法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以柔克刚。水是无形之物，是柔的代表。你的天然理心流，是刚的代表。如果只靠蛮勇，是很难抵挡住浪潮的冲击的。”

    他把刀鞘递到了冲田总司的手里，说道“来，放松，我握着你的手，你体会一下。”

    第四波浪涌了过来。月夜腰部发力，轻轻地把刀鞘回收，转了半圈。冲田总司突然发现，月夜把浪潮引向了身体两侧，这一次的冲击被他卸掉了。

    随后，月夜腿部发力，甩了半圈的刀鞘被他迅猛地挥了回去。而这一次正赶上了退潮，两波力量叠加再冲突，海面上爆出了巨大的水花。

    月夜松开了手，看着目瞪口呆的冲田总司，笑着问道“我演示明白了吗”



第二百章 扭曲的圣人
    “这”冲田总司有些说不出话来。月夜的攻击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不明白，为什么月夜斩击退潮的浪都能爆出那么大的水花。

    月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无论是什么流派，都是出招时势最足，收招时势最虚。自然尚且如此，人又如何能免俗”

    “我用你的无明三段突举例吧。作为你引以为豪的秘剑，它非常迅猛，但不是没有缺点。”月夜解释道，“它确实一往无前，但却缺乏回转的余地。想象一下，如果我有足以闪开的速度，那我只要攻击的你的后心”

    “如果是敌人，我一定会死。”冲田总司明白了月夜的意思。

    “是的。虽然有这种速度的敌人万中无一，但如果遇到了，那结果就是注定的。”月夜说道，“所以，我想让你做出一些改变。无明三段突的特性决定了这一招之后无法接任何防御剑招，那就只能用某种方法，进一步强化它的优点。如果身体不能做到闪电般的极速，那就把剑招的施放换一个。”

    冲田总司眼睛一亮“我好像明白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月夜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发现你很喜欢用攻敌所必救的方式化解对手的攻击，这个思路非常适合你。但如果是速度快于你的对手，你就只能陷入守势。但这个时候，也是对方无法躲开无明三段突的时候。”

    “所以，我才会让你去操控浪。当你适应了对手的攻击模式后，哪怕是浪潮一样连续不断的进攻，你也能找到施放无明三段突的机会。”月夜笑了一下，“至于不靠身体只用手臂发力怎么施展出无明三段突这种事，你是专家，我就不妄言了。”

    “无论何时，自然都是最好的老师和对练对象。”月夜说道，“我不是合格的师父，但它是。”

    他揉了揉总司的头，回到了岸上。

    看着若有所悟的总司，斯卡哈慢慢走到了月夜身边“你还挺会教徒弟的嘛。”

    “班门弄斧而已，师匠谬赞了。”月夜说道，“在教徒弟这方面，还是你更加出色。”

    斯卡哈自信地笑了“你的奉承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话说回来，弟子二号，冲田总司她算我的徒孙吗”

    “这个应该不算吧”月夜挠了挠脸颊，同时腹诽道“而且，你根本就没教我任何东西啊，你这紫发的老”

    “嗯弟子二号，我怎么感觉你在想非常失礼的东西”斯卡哈突然紧盯着月夜的眼睛，“而且，我还感受到了莫名的火大。拿出你的枪，弟子二号。”

    “喂喂喂师匠你不要开这种危险的玩笑啊。”月夜后退了一步。

    迦耶伯格瞬间出现在斯卡哈的手里，而后快速刺向了月夜，吓得他连忙后跳躲开。他看着斯卡哈手中的双枪和她充满战意的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着召唤出了透星之钉。

    “你果然是非常优秀的同伴。”迦尔纳打开了盒子，盒子里一片金光明晃晃地闪烁着，“也许我们今天就能拿到那个超级大奖了。”

    阿周那点了点头“谢谢你的称赞，和你待在一起也不是那么令人难堪。虽然我还是想要杀了你，但似乎形同陌路也不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迦尔纳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老样子。”

    他知道，阿周那是圣人，也必须是圣人。而自己，就是这个“圣人”这一生最大也是唯一的污点阿大圣人唯一一次产生圣人不该有的黑暗情绪，就是因为他。

    迦尔纳并不知这份情绪从何而来，但他清楚一点阿周那拥有的一切，都来得太容易了。如果没有一个能让他有着强烈击败**的对手的话，他怕是会内心空虚去寻死。那么既然如此，迦尔纳决定由自己来担当这个对手。

    他清楚自己可能是个反派，但他也没有怨恨也许迦尔纳根本就没有这种感情。

    但阿周那不一样。

    阿周那在一个近乎无敌的环境下长大。但凡是他觉得该有的东西，他就能要求自己去取得。但凡是他觉得正确的品质，他就能要求自己去养成；但凡是他觉得应该拥有的想法，他就能要求自己去产生。他把自己渐渐变成圣人，他也乐于把自己变成圣人。

    毕竟，阿周那必须是无敌的，阿周那必须是完美的。从独斫断指那件事开始，阿周那就知道，身边的世界，完全是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改变的。而且，无论他怎么摆弄，他周围的人，都会仰望他，把他视为完美的化身并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安排。

    直到他遇到了迦尔纳。

    迦尔纳不仰望他、不憎恨他、不爱他，不将他视为完美的化身，也不接受他的安排甚至对他刀剑相向。在这个每一个人都对他报以过于热切的期待和过于激烈的感情的世界上，唯独迦尔纳对他全无任何波澜。

    阿周那不能理解这样的人。

    他能接受对他的任何一种爱、任何一种恨、任何一种期待，唯独无法接受如是的平静。他不能理解有人不仰望他、不怨恨他、不将他视为完美的化身。

    而且迦尔纳这个人，可能是阿周那所见的唯一一个无需让他自欺欺人也能认可的人，但与此同时，他也拥有阿周那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才能不通过自欺欺人，也能坦然接受一切的能力。

    他感到了嫉妒，也感到了恐惧。

    阿周那既无法意识到、更不能承认自己对迦尔纳的恶意只是自身自我意识过剩的产物，但他强烈地意识到了这种情感是不对的、需要被摈弃的。在长久的内省中，阿周那假设了无数种可能来解释这种超出控制的情感。从受到侵害的正当愤怒，到私怨和争胜之心，甚至最后的恐惧和嫉妒但这一切都不能说服他。

    他永远也找不到这种憎恶的真正内核，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和内省力全部无法扭转这“无来由”的憎恶。到最后，阿周那终于对自己与迦尔纳为敌的正当性产生了怀疑。他开始假设自己有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是邪恶的，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完全被嫉妒和憎恨占据，才会影响到阿周那这个主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