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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的故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波琳啡鹬(PaulineReage)
杰克琳能意识到这一点真了不起,尽管她还没有甚么具体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至少她意识到她必须防范勒内。对于他的潇洒,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也许其实并非如此?按照目前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还会继续下去,而且勒内对她来说是一个值得一搏的对手)。
唯一的一次,杰克琳让o进了她家的大门,并且上楼去看了她的房间,于是o马上理解了为甚么她坚决拒绝勒内进她的家门。如果除了像o这样的女人之外,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如此光彩照人的尤物每天竟是从这么一个肮脏破败的洞穴里钻出来的,那会给她的特权、她在最豪华时髦的一流服装杂志的光洁纸张上创造出来的传奇形象带来甚么样的后果?
她的床从来都不收拾,只是勉强拉上了床罩,床罩下露出又油又脏的床单,这是因为杰克琳总是在上床前用冷霜搽脸,可还没等把它们擦掉就睡着了。在以前的某个时候,显然曾有过一道布帘把房间和厕所隔开,折成三角形的窗帘绳上如今只剩下两个铁环和几片破布。
一切东西全都褪了色∶地毯褪了色,壁纸也褪了色,上面粉红和灰色的花蔓蜿蜒向上,就像长疯了的蔬菜,趴在画得很假的白色藤架上。应当把这一切通通扔出去,重新装饰∶刮掉壁纸,把地毯扔出去,打磨地板。但在开始这一切之前,无论如何先得把四处的油污擦洗乾净。
这些污泥在澡盆的瓷面上留下了一层层的污迹,还应当把那些化妆品和瓶瓶罐罐擦乾净按顺序放好,清理粉盒,擦净梳妆台,扔掉那些脏棉布,打开窗子。
但是率真、清新、洁净和散发着古龙香水和野花气味的杰克琳,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杰克琳,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她更不关心她这个肮脏的房间了。她真正关心的是她的家庭,只有家庭才能引起她密切的关注。





O的故事 第六节
看了这间陋室之后,o如实地向勒内描述了它,勒内为此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将极大地改变她们俩的生活,勒内的建议是让杰克琳搬去与o同住。令杰克琳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的原因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
其实,在这里使用“家庭”一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它是一个家族、或者不如说是一个部落。祖母,母亲,姨娘,还有一个女仆——一共是四个岁数在五十到七十之间的女人,成天吵吵闹闹,浓妆艳抹,裹在玛瑙饰物和黑色丝衣里面,早晨四点钟就爬起来在圣像昏暗的红光下哭泣和哀诉,整天陷在纸烟的烟雾之中。
这四个女人淹没在茶杯的叮当乱响和刺耳的叫骂声中,而她们所使用的语言,正是杰克琳恨不得拿出半条命去忘掉它的语言——她竟然会听凭她们的指使,仅仅听她们说话,甚至仅仅来看看她们都像是在发疯。每当杰克琳看到她母亲在喝茶之前把一块糖抓起来扔进嘴里,就会放下她自己的杯子,回到她那间落满灰尘的房间去,把她们三个撇下不管,撇开她祖母、母亲和她母亲的妹妹,和她们那染黑的头发,皱在一起的眉毛,她们那睁得很大大的像雌兽一样失神的眼睛——而在那间既作她母亲的卧室又充当客厅的房间里,还有第四个女人,那个女仆,跟她们三个是一样的货色。
她逃跑似的在背后砰地一声摔上门,而她们还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舒拉,舒拉,小鸽子”,这一切,简直和托尔斯泰小说中描写的情形一模一样。她的真名并不叫杰克琳,杰克琳是她的职业用名,是为忘记她的真名而起的名字。就用这个名字,这个阴郁而温柔的小女人站立在法兰西的阳光之下,站立在一个实在的世界中,在这里,男人与你结婚之后不会从此消声匿迹,就像她从未谋面的父亲那样,他消失在北极广阔的荒野之中,至死没有回来。
她的相貌和他十分相像,她对此怀有一种既生气又满意的复杂心情。她有着他的头发和高颧骨,他的肤色和他微微斜视的眼睛。她唯一感激她母亲的一件事是,她给了她这么一个金发魔鬼作父亲,这个用冰雪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用粘土造出来的魔鬼。
令她愤愤不平的是,她母亲那么快就忘记了父亲,跟别人私通,并且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同那个她们不认识的男人生下了一个深色皮肤的小姑娘,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名字叫作娜塔丽。现在她已经十五岁了,只在假期才来探望她们。
她的父亲从没来过,但是他为娜塔丽提供了在离巴黎不远的一所大学预科学校求学所需的食宿费用,并按月给她母亲寄来一点钱。靠着这点钱,那三个女人外加女仆——甚至包括杰克琳——维持着生活,日子过得穷归穷,但闲散和像在天堂里一样。
杰克琳做模特儿挣的钱,除了买她自己的服装和内衣、鞋子、长裙——这些全是从最新潮的商店买来的,尽管因为她是模特儿可以打些折扣,仍昂贵得惊人——全都被这个家庭血盆大口似的钱袋吞噬了,只有上帝才会知道,究竟那些钱到哪里去了。
当然,杰克琳可以找到一个能供养她的情人,她并不缺少这种机会,事实上她也确有过一两个情人。至于说到她找情人的原因,比较次要的一个是她真的喜欢他们,而不是完全不喜欢他们;比较重要的原因是她要向自己证明,她有唤起一个男人对她的欲望并使他爱上她的能力。
她的第二个情人是个有钱人,他曾送给她一枚非常可爱的浅粉色的珍珠戒指,她把它戴在左手上。她拒绝和他同居,因为他不原同她结婚。她最终离开了他,并不太后悔,只是庆幸自己没有怀孕(她曾以为自己情孕了,那几天真是担惊受怕,度日如年)。不行,和情人同居是丢脸的,而且会影响未来的机会,那样做岂不是去重蹈母亲和娜塔丽父亲的覆辙,这是绝不能考虑的。
然而和o同居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杰克琳有一个冠冕堂皇的藉口,那就是谎称搬去和一位女友同住,以便和她分摊住房费用。o的作用是双重的,一重是扮演供养或帮助勒内所爱的姑娘的角色;另一重是扮演为杰克琳提供道义上的保护的角色。这第二重角色同第一重角色在理论上是对立的。
勒内的存在并未成为这一安排的正式组成部分,但有谁知道在杰克琳的决定背后有没有勒内的影子呢?也许勒内的存在才是她接受这一建议的真正动机。事情最后竟闹到了这种程度,要由o本人,而且还是由她一个人向杰克琳的母亲讲出这件事。
当她站在那个女人面前讲出这些话而她一再感谢o对她女儿的情义时,o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极其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是在扮演叛徒和间谍的角色,她感到自己就像是某个犯罪集团派来这里的使者。
与此同时,在内心深处,o不断地否定着她的任务,否定着把杰克琳带到自己家里去的真正原因。是的,杰克琳要搬到她那里去,但是自己绝不能,绝不能全部接受斯蒂芬先生的计划,把她交到他的手中。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按照勒内的要求,杰克琳住进了那间他谎称是他的卧室的房间(这里说“谎称”是因为他从来都是在o的大床上睡觉的)。
在她搬进o的住宅后不久,o惊奇地发现,自己完全被不计一切代价占有杰克琳这一燃烧般的欲望缠住了,即使为达目的的不得不把她交给斯蒂芬先生也在所不惜。
她自我解嘲地想,不管怎么说,杰克琳的美丽是足以保护她自己了,再说,我为甚么要管这么多呢?如果她不得不经历我所经历过的一切,那又怎么样呢,真有那么可怕吗?她虽然不愿承认,但仍然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要是能够看到杰克琳在自己身旁,像自己一样的浑身赤裸,楚楚可怜,那该是多么甜蜜呵。
杰克琳已经完全徵得了她母亲的同意。她搬进来的那个星期,勒内显得格外热情,每隔一天就请她们去吃晚餐,带她们去看电影。奇怪的是,他选的片子都是侦探故事片、贩毒故事片和有关白奴(白种女人沦为娼妓)的故事片。
他总是坐在她俩中间,温柔地握着她们俩的手,一言不发。但是,每当银幕上出现暴力镜头时,o就会看到他在观察杰克琳表情的细微变化,他看到的只有一种表情,就是嘴角微微向下撇的厌恶表情。
电影散场以后,他用那辆帆布顶的汽车送她们回家,他们把篷顶摇下来,把汽车车窗也摇下来。车速和夜晚的风把杰克琳浓密的金发吹到她的脸颊上,吹到她窄窄的前额上,甚至吹到她的眼睛里。她甩甩头,使头发恢复原样,像男孩子那样用手梳拢头发。
一旦她与o同住,又接受了o是勒内的情人这个事实,勒内的放肆言行在她眼里似乎就是十分自然的了。当勒内假装进她房间去找他放在那里的东西时,她一点也没有受到惊吓。然而o知道他是假装的,因为是她亲自倒完了那个荷兰式大写字台的每个抽屉,那张写字台设计精美,隔层上瓖着皮边,平常总是敞开的,完全不像勒内的为人。
他为甚么会有这样一张写字台?他从哪儿弄来的?它那极为雅致的外形和浅色的木质,在那间略显阴暗的房间里,造成了一种豪华的格调。那房间向北俯视着后院,有着钢灰色的墙壁和冰冷的打着厚厚的蜡的地板。
这一切同那间向着塞纳河的房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间房子令人感到赏心悦目。这种对比可以造成一种效果∶杰克琳在那里住久了一定会感到不快活,于是会愿意和o共同分享那间向阳的房间,愿意和o同床共枕,就像头天她已经同意跟她共用洗漱室、厨房、化妆品、香水并且共同进餐那样。
在这一点上,o想错了。杰克琳对于一切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情有独钟——例如那枚粉红色的珍珠戒指——而对一切不属于她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即使她住进一座宫殿,也一定要等到有人告诉她这个宫殿是她的,并出示公证的契约证明了这一点之后,她才会对这宫殿产生兴趣。
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个灰色的房间是不是令人愉快,她最后上了o的床也不是为了躲开那个房间。她同意这样做也不是为了对o表示感谢,因为她没觉得应为此感谢o.可是o却一直以为她这样做是对她为她提供了住房心怀感激之情,并且陶醉在这种想法之中,也许她只是以为自己陶醉于其中。其实杰克琳只是喜欢快乐的感觉而已,她还认为,从女人身上得到这种快乐是既有益又快活的。在一个女人手里,她可以随心所欲,不会有任何危险。
自她搬过来之后,是o帮助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整理好的。就在她搬过来的第五天,也就是在勒内第三次请她们吃晚餐之后,他在十点钟左右把她们送回家,然后就离开了(另外两次也是如此),她径直走到o的门口,全身赤裸,因为刚洗完澡,显得浑身湿漉漉的,她问o∶“你能肯定他不会回来了吗?”
接着,没等o回答就爬上了她的大床。她允许o吻她,抚摸她。她闭上眼睛,对所有的抚摸都不做回应。一开始她轻轻地呻吟着,比耳语还轻微,然后呻吟声渐渐增高,直到叫出声来。
她瘫在床上睡着了,双膝分开,两腿伸直,上半身稍稍歪向一边,双手张开,全身沐浴在粉红色台灯的亮光之中,在她双乳之间有一点汗迹在闪着微光。两个小时之后,当o再次要她时,在一片黑暗之中,杰克琳没有抵抗,只是喃喃着∶“别把我弄得太累了,我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呢。”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杰克琳除了断断续续的做模特儿,又投入了一种更耗费精力而且前途未卜的事业∶在电影里演一些小角色。她是否为此感到自豪?她是否认为这是使她成名的第一步?这一切还很难说。每天早晨,她总是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她的情绪看上去是愤怒多于热情。
洗了澡,很快地化好妆,早餐她只喝一大杯咖啡,那是o匆匆为她煮好的,然后她允许o吻吻她的指尖,只还报她一个机械的笑脸和一副怨恨的表情。o在她那件白色骆毛浴衣里显得十分娇柔慵懒,她虽然梳了头洗了脸,可一副准备回到床上去的样子。其实事情并非如此,o至今还没有勇气向杰克琳解释这一点,实际上,每天当杰克琳去b区的摄影棚拍电影时,也就是孩子们上学校和白领工人上班的时候,o也开始穿戴整齐,而过去在这个钟点里,她的确是在家里消磨时间的。
“我派我的车去,”斯蒂芬先生说过,“把杰克琳送到b区,然后去接你。”
于是,o发现自己每天早上当太阳还在正东方时就已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处,院墙还隐在凉爽的阴影之中,但在花园里影子已经开始越变越短了。
在波利蒂路上,清晨的清扫工作尚未完成。娜拉,那个混血种的女仆,把o带进那间小卧室。就是在那里,在她来到这所住宅的第一个晚上,斯蒂芬先生曾把她单独留在那里睡觉、啜泣。这位仆人等着o把她的手套、皮包和衣服都放在床上,然后把它们拿去,当着o的面放进一个只有她一个有钥匙的壁柜,然后她递给o一双亮皮高跟鞋,穿上它们走路会在地板上敲出“卡卡”的锐响。娜拉带着她,打开一道道的门,一直走到时斯蒂芬先生的书房,然后侧身闪在一旁让o进去。
对于这套准备工程,o一直感到难以习惯,时至今日,她一直不能习惯于在这位耐心的老女人面前脱光衣服。她从没对o说过一句话,几乎一眼也不看她,这使o感到,当着她的面脱光衣服,就像在罗西时当着那些仆人的面脱光衣服那样充满危险,那样令人不寒而慄。那个老女人穿着一双毡拖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像个修女,跟在她的身后,o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自己的目光从她那块粗针方头巾上的一对圆点上移开;每当她打开一扇门的时候,o也不能把目光从她那只又黑又瘦握着瓷门把的手上移开,那只手看上去硬得像木头。
与此同时,同那种由这个老女人引起的恐怖感截然相反——这真是一种难以解释的矛盾——o体验到一种自豪感,她认为斯蒂芬先生的这个仆人(她与斯蒂芬先生到底是甚么关系,他为甚么会把服装化妆助手这个任务委托给她来做呢?
她看上去极不适合做这件事)是一个证人,她可以证明o也是一个值得为斯蒂芬先生所用的人——就像许多其他人那样,就像那些由她以同样方式带到斯蒂芬先生面前去的人们那样,为甚么她不可以这样想呢?——也许斯蒂芬先生确实是爱她的,毫无疑问,他确实是爱她的。
o有一种感觉∶距离他不再让她对这一点抱有任何怀疑,并且公开向她宣布这一点的时间已经不会太远了——随着他对她的爱情和欲望与日俱增,他对她的态度正在变成一种更彻底、更执着、更故意苛求的态度。她就这样整个上午留在他的身旁。
在这段时间里,他有时几乎碰都不碰她,只是等着她来爱抚他。她以一种感激的心情做他要她做的一切事情,而这种心情,当他的要求采取命令的形式时,会变得更加强烈。每一次献身在她心目中都是一次允诺,是对下一次要求再次献身的允诺,她像克尽职守那样来完成这一次次的奉献。一个人能够对这样的处境感到心满意足,这可真是一件奇特的事情,然而她的感觉确实如此。
斯蒂芬先生的办公室设在楼上,正好座落在那间黄灰色客厅——他在夜间总是喜欢獃在那里——的上方,这是一间较小、天花板较低的房间,房间里既没有长椅也没有沙发,只有两张垫着花纹织锦坐垫的英国摄政时期样式的扶手椅。o有时坐在其中的一张上,但是斯蒂芬先生一般更喜欢让她獃在伸手可及的位置。
在他忙着其他事时,让她坐在他的写字台上,就坐在他的左手边。写字台右侧靠墙,于是o可以贴着她的左腿,每当电话铃响起,她都先是一惊,然后才拿起听筒问∶“请问你是谁?”接着她大声地重覆着那个名字,把电话递给斯蒂芬先生。如果他向她做出暗示,她就推说他不在。每当有人来访,老娜拉都会来通知斯蒂芬先生,他总是让来访者等上一小会儿,使娜拉有足够的时间,把o带回那间她脱掉衣服的房间,等到客人走了,娜拉听到斯蒂芬先生打铃叫她时,就来到这个房间再把她重新带过去。
由于每天上午娜拉都要进出书房好几次:给斯蒂芬先生送咖啡或是送邮件,打开或是关上百叶窗,清扫烟灰缸;也由于只有她一个人有权进入而且得到不必敲门的特许;还由于当她有甚么话要说时总是首先默默地等待,直到斯蒂芬先生向她发问才开口,所以有一次当娜拉进来时,正好看到o上半身伏在写字台上,臀部高高翘起,头和胳膊放在写字台的皮桌面上,等着斯蒂芬先生做那件事。
o抬起头来。娜拉是从不看她的,如果不是她这次瞟了o一眼,o徐了抬一下头,绝不会再做甚么动作的。但是这一次娜拉很明显想引起o的注意,她那双黑眼珠子紧紧盯着她的眼睛——o说不出那是表示冷淡还是别的甚么意思——那双在一副冷漠面孔上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使o感到十分不安,以致她开始扭动身子,想摆脱斯蒂芬先生。
他用力把一只手按在她的腰部,使她的身子死死地贴在桌面上,同时用另一只手分开她的双腿,一向总是尽最大努力配合他动作的她,这次却不由自主地变得十分紧张僵硬,而斯蒂芬先生仍旧强行向里面插进去。当他已经进入之后,她仍能感觉到自己肛门的一圈肌肉紧紧地箍着他,使他几乎不能把阳具完全插进去。
直到能够进出自如时,他才撤了出去。然后在他又想再次要她时,他让娜拉稍等一下,并吩咐她,等他跟o完事之后帮她穿衣。在他放她走之前,他温柔地吻了她的嘴唇,正是这一吻给了她勇气,在几天之后告诉他说,娜拉使她害怕。
“我正希望如此,”他幸灾乐祸地说,“而且等到你打上了我的标记、戴上我的‘铁' 之后——如果你心甘情愿,我相信这事就近在眼前了——你就会有更多的理由怕她了。”
“为甚么?”o问道,“甚么标记?甚么铁?我已经戴着这枚戒指了……”
“那全要看安妮。玛丽的安排了,我答应把你带去给她看,我们午饭后就去拜访她,我想你不会不同意吧?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直到现在我一直没让你见过我的朋友们。到安妮。玛丽对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之后,我再告诉你应当害怕娜拉的真正理由。”
o不敢再继续深究这件事了,与娜拉相比,这位他们用来吓唬她的安妮。玛丽引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斯蒂芬先生那次在圣云饭店午餐时就提到过她的名字,o确实既不认识斯蒂芬先生的朋友,也不认识他的熟人,简言之,她身在巴黎,却被独自锁在自己的秘密之中,就像被锁在一所妓院中一样,只有勒内和斯蒂芬先生拥有打开她的秘密的钥匙,同时也拥有打开她的身体的钥匙。
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对某人开放自己”这一句话,它意味着把自己奉献出来。这句话对于她只有一个意义:一个最符合这句话本意、最符合其物质本意,而且是确定无疑的意义,那就是奉献出自己身体上一切可以开放的部位。在她看来,这也就是她之存在的目的本身。斯蒂芬先生就是这样看待她的,勒内也是这样看待她的。
因为每当他谈起他的朋友们,就像那次他在圣云饭店里谈到他们那样,他总是这样告诉她∶那些他将为她引见的人,无须说当然可以自由地按照他们的意愿处置她,无论他们有甚么样的意愿。o试着猜想安妮。玛丽是个甚么样的人,斯蒂芬先生从她那里究竟想得到甚么,这些东西又为甚么与自己有关。
o对这一切茫然无知,就连罗西的经历也不能给她丝毫的帮助。斯蒂芬先生曾经提到过,他想看她爱抚另一个女人,会不会是这样的事呢?(但是他特别强调过他的意思仅仅是指杰克琳……)不,不会是这个,他刚才说“带给她看”,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但是在见到安妮。玛丽之后,o并不比以前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解得更多。
安妮。玛丽住在巴黎天文台附近一座侧面是画室的大楼里。她就住在这座新式建筑物的屋顶,从窗户可以俯瞰树冠。她是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年纪与斯蒂芬先生相仿,黑发中夹杂着一缕缕的灰色。她的眼睛是颜色很重的深蓝色,深得近乎黑色。
她给o和斯蒂芬先生倒了咖啡,盛在小杯子里,异常浓烈滚烫,它使o又恢复了自信。当她喝完咖啡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空杯放在咖啡桌上时,安妮。玛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转身面对斯蒂芬先生,说∶“我可以吗?”
“请便。”斯蒂芬先生说。
安妮。玛丽直到这一刻前,既没有对o说过话,也没有对她笑过,甚至没有向她打个招呼,对斯蒂芬先生的介绍也没做甚么表示。这时她开始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调对她说话,她的微笑是那么柔和,看上去好像她准备送她甚么礼物似的∶“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的下身和臀部,但最好是首先请你把衣服全部脱掉。”
当o脱衣时,她点燃了一支烟。斯蒂芬先生一刻也没有将目光从o的身上移开过。他们让她在那里站了大约有五分钟,房间里没有镜子,但是o从一面黑漆面的屏风上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身影。
“把长袜也脱掉。”安妮。玛丽突然说,“你看,”她继续说道,“你不应当穿长袜,那会毁了你的大腿的。”她用指尖指着o膝盖以上的部位,o总把宽大而有弹性的长袜卷到那里。那里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印迹。
“谁让你这么卷的?”
o还没来得及回答,斯蒂芬先生已经接下了话头∶“那个把她交给我的男孩子,你知道他的,勒内。”然后他加了一句∶“但是我肯定他会同意你的观点。”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安妮。玛丽说,“我要给你一些深色的长袜,o,还有能把袜子固定固定住的紧身衣,就是那种鲸骨的紧身衣,正好卡在腰上的那一种。”
安妮。玛丽打铃唤来一个沉默的金发姑娘,她拿来一些薄而透明的黑袜和黑色尼龙塔夫绸紧身衣,这种紧身衣在腹部以下及臀部以上向里收紧,由又宽又密的松紧带加固。o仍是站着的,她轮流倒着脚套上了长袜,袜长直抵她的大腿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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