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天堂

    重新穿上外骨骼的林迟，把无人机揣进袋子里，来到游戏厅的门前，回头对船长挥了挥手：

    下次见，有空我会再来玩的。

    别再过来了那女孩气鼓鼓的咬着牙，眼里似乎泛起了泪光。

    抱歉，我朋友躺了几个月了，想要发泄一下。林迟随口编出一个理由。

    科学怪人刚才的无情碾压，令那孩子的心情变得很糟糕，长期负责看管游戏厅的船长完全想不到，自己会在最擅长的领域中败得如此凄惨。

    若是平时，林迟说不定也会上阵，和科学怪人来一场现实中的对决。不过现在的他有正事要办，已经没时间再玩这些古董级的街机了。

    乘坐出租车从帝皇购物广场回到家中，林迟拉上客厅的窗帘，开始继续加密邮件后面的内容，几张照片进入他的视线：

    一个圆形的透明塑料瓶，里面残留着少许的粉末。

    一个做工粗糙的小纸盒，上面的迷幻剂三个字印的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小作坊的产物。

    纸盒的另一侧也被拍了照，上面的宣传语是：吃下迷幻剂，准备面对新世界！您将得到前所未有的拟真体验！

    这东西都敢吃，简直是真实猛男啊林迟心中暗暗感慨。

    如果有人在现实中递来这种包装的药品，林迟肯定会把它直接扔进垃圾桶。这个所谓的迷幻剂，从包装到宣传语都透出不靠谱的气息。这年头就算是电视购物里那些包治百病的假药，包装都要比迷幻剂正规得多。

    ——果然只是安慰剂而已吗？

    林迟知道，如果自己的推断无误，使用迷幻剂的玩家是在游戏中陷入疯狂的话，查出这些人之前去了什么地图，或许会对调查有所帮助：

    若是疯掉的几名玩家，最后一次进入游戏时都排到了同一张地图的话，导致他们陷入疯狂的根源，就肯定在那张地图中。

    不过，游戏管理局的调查资料中，只写了这些人的游戏id和真实姓名，并没有列出这些玩家最后一次进行游戏时使用的地图。要从这方面追查，恐怕是非常困难的。

    能查一下这几个id最后登录时的状况吗？林迟对科学怪人提问。

    得到林迟的指示后，科学怪人查阅了一下周天豪发来的加密文档，然后立刻做出了答复：

    我做不到，他们最后登录的日期，在《战争天堂推出自动存储游戏录像功能之前。

    旧的游戏记录都被删除了？林迟问。

    对。科学怪人回答：他们的游戏录像并不存在，由于长时间未登录，游戏结算数据也被清除了。

    这几个菜鸡林迟摇了摇头。

    ——可能是为了避免玩家看着一大串的败绩自怨自艾，《战争天堂提供的战绩统计功能，主要是用来记录胜场的，中途退场的战败局记录，用不了几天就会被清理掉。

    很显然，这几个使用了迷幻剂的菜鸟，连一局胜场都没有，他们的游戏记录也早就被清理掉，消失在脉冲娱乐公司庞杂的资料库中了。

    意识到无法从这个方向开始调查，林迟也不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而是立刻换了个思路：

    他们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在吗？

    要是能弄清这几个人是从什么地方弄到药物的，或许就能揪出隐藏在阴影中的幕后黑手。游戏管理局的调查员们，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周天豪等人的调查结果，已经在加密文档里写得很清楚了：

    向脉冲娱乐公司负责论坛和好友系统维护的工作人员提交申请，工作人员表示旧内容已被清除，无法调出聊天记录。

    ——这条路也走不通了吗？

    眼见游戏管理局也没在这方面查出什么端倪，林迟皱起眉，开始继续思索其他的可能性。

    根据文档提供的信息，使用了迷幻剂的几名玩家，曾经使用聊天软件和未知的用户联系过，提供了自家的住址。

    但他们的游戏账号上并没有可疑的好友。而在论坛里的发帖聊天记录，也基本上都被删除了。

    由于每天的发帖量太大，战争天堂的官方论坛每天都会清理掉许多沉底的旧帖，就算这些使用迷幻剂的玩家，曾经在论坛里和什么人联系过，他们之间的交流信息应该也早就石沉大海了。

    这样一来，从联络人这方面进行调查，似乎也成了不可能的事。

    不过，依靠科学怪人的帮助，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线索：

    《战争天堂论坛里被清除掉的数据会保留多久？林迟问。

    ——为了避免误操作删帖，论坛里一般都会设置一个缓冲期，那些消失的帖子并非是被立刻永久删除，而是会在类似于回收站的区域里存放一段时间，然后才会彻底的清理掉。

    若是这个缓冲期足够长，说不定还能找到这些玩家当初发帖的痕迹。只可惜，科学怪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否决了林迟的提案：

    四十八小时。

    那就没办法了。林迟叹了口气。

    ——别说四十八小时了，就算缓冲期是四百八十小时，这些人发的帖子也早该被删了。毕竟他们在迷幻剂事件中变成疯子，还是上个月发生的事。

    这样一来，又一条调查路线变成了死胡同，想要弄清关于迷幻剂的真相，似乎越来越困难了。

    随着迷幻剂事件的发生，关于这方面的讨论内容，也被官方论坛压制了。林迟在论坛里试验了一下，打算发一个和迷幻剂有关的帖子，结果发现这个词已经成为了违禁词汇，根本就无法发送出去。

    除此之外，要搜索关于迷幻剂的内容，也只能搜到一片空白。论坛的管理员应该是把所有包含这个违禁词的帖子全部删除了。

    线索全部中断了吗

    意识到自己彻底进入了死路，林迟慢吞吞的站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冰可乐，坐回到舒适的沙发上。

    ——任何犯罪者都不可能毫无破绽，那家伙肯定留下了什么线索。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该怎么让出售迷幻剂的家伙露出马脚了。




979 血刃的情报
    ?林迟知道，即使官方论坛明令禁止讨论关于迷幻剂的问题，这种违禁药物也很有可能还在继续销售。

    玩家们可以交流的地方，不只是官方论坛而已。去那些管理不怎么严格的非官方社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离开官方论坛之后，林迟和科学怪人开始分头行动，在官方论坛以外的战争天堂社区中，寻找和迷幻剂有关的线索。

    当然，人类和ai的效率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基本上都是科学怪人在查询资料，林迟只不过是在摸鱼罢了

    三十分钟后，就在林迟正盯着一个论坛上的广告时，科学怪人发来了信息：

    发现线索。

    哦？

    林迟立刻打开了科学怪人发来的网页，手机屏幕上方出现了黑白相间的全息投影，这个论坛的界面异常简陋，看起来像是二十年前的产物。

    白底黑字的标题是出售战争天堂专用秘药，懂行的来，发帖人是匿名状态查不到资料，下面的帖子内容则是异常的简单：

    资深老玩家出售战争天堂游戏内专用药物，助您在特定地图中所向披靡！有意者请加账号xxxxx

    这个家伙正在销售的真的是迷幻剂吗？

    看到这个广告异常笼统的内容，林迟微微皱眉，把目光聚焦在页面下方的发帖日期上。

    这个帖子的时间是八月份，差不多一个月前发出的，下面还有几个类似于这个真不错楼主威武！之类一看就是托的回复，然后就没有其他的内容了。

    林迟试着在聊天软件中加上了那个账号，只见对方使用的是软件提供的基础头像，昵称是流浪商人，其他资料完全没填写，看起来倒是和那些网络骗子很有相似之处。

    你好。林迟发了条信息过去。

    你好。对方回复的速度很快。

    那个，我是战争天堂的玩家，请问您这个游戏内专用药物是什么意思？林迟飞快的输入一行信息，伪装成萌新的样子。

    啊？流浪商人的恢复依旧简洁：你说啥？

    我最近加班太多，玩游戏时没办法集中精神。听说有游戏内兴奋剂可以让玩家集中注意力。林迟随口把周天豪目前的情况套到自己身上：我是偶然看到广告才联系你的，你买的是兴奋剂对吧？

    应对这种商人的时候，说话太拐弯抹角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直入正题才是正确的选择。

    在林迟提问之后，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来晚了，早就没货了。

    还会缺货的吗？林迟问。

    废话，我卖的是游戏里的史诗道具。你以为这个能量产的？流浪商人似乎很不耐烦的样子：我马上要开箱了，以后再说吧

    不等林迟继续提问，流浪商人已经把好友删除了。看着突然消失的聊天框，林迟感叹道：现在的商人服务态度这么差的吗？

    对不起，我找错了。科学怪人用电子合成音对林迟道歉。

    没事，那小子的确挺可疑的，说不定过去卖的真是迷幻剂，刚才可能是在故意糊弄我们。林迟在说话的同时关掉聊天软件，再次打开战争天堂的玩家社区。

    就算对方真的是在说谎，林迟也不打算继续追查那个人：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再多说几句可能会打草惊蛇。更何况，导致几名玩家发疯的迷幻剂，不可能只有这个家伙在贩卖，肯定还能找到其他的渠道。

    而且，就算现在找不到其他贩卖迷幻剂的人，应该也有玩家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林迟目前在战争天堂中的好友，只有那么几个人。但是

    我知道有个人也许会知道。他低声说。

    谁？科学怪人的提问言简意赅。

    那个不能说的名字。林迟笑了笑。

    留下科学怪人继续在玩家社区里搜索讯息，林迟登录了战争天堂游戏，回到自己的私人建筑区，掏出用来联络好友的手机，点击了其中的一个名字，选择了语音联络：

    你好啊，朋友。他的问候语气异常敷衍。

    有什么事吗沙哑的女声响了起来。

    曾经和自己有过一段恩怨情仇的血刃，此时貌似也在私人房屋区域待机，如果她开了一局游戏的话，是没办法从这里联络上的。

    我有个问题。林迟没工夫客套，再次直入正题：你听说过迷幻剂吗？

    你以前的战绩都是嗑药的来的么血刃意味深长的咳嗽一声。

    我如果嗑药了会和你说吗？再说吃兴奋剂也不算违规。林迟说。

    为了在脑内成像式游戏里保证精神集中，有不少人都是嗑药流玩家。他们在开始游戏前，会在现实世界里服用兴奋剂，令自己在一段时间内格外专注，代价是在游戏结束后，会经历一阵空虚而孱弱的贤者时刻。

    尽管官方并不提倡这种行为，但他们也无法监督玩家在进入游戏前做了什么。这种嗑药流也成为了一部分玩家的选择。如果在游戏中遇到那种格外亢奋，操作却非常熟练的玩家，十有**就是吃了兴奋剂的没错了。

    在林迟看来，血刃这种异常残忍的杀人魔，或许也是嗑药流的一员，她说不定会对迷幻剂有所了解。

    不过，要从血刃那边弄到情报，当然不会如此简单：

    你想嗑药也和我没关系血刃小声吸气，发出毒蛇般的嘶嘶声。

    都说了不是我，我只是对吃迷幻剂会发疯的事很感兴趣。林迟解释道：嗑药导致精神失常，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有心理问题，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血刃嗤嗤的笑了起来：你可能属于病得比较重的那种

    我是在问迷幻剂的事。林迟把快要跑偏的话题拉回正轨。

    他们可能是服用剂量太大，所以发了疯，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血刃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也可能是激发了自己的本性，说不定本来就是疯子，只不过一直都在隐藏。

    所以你那边到底有没有什么情报？我可以用史诗级的外骨骼换线索。林迟没好气的说。

    面对这种转进如风，从来不直接回答问题的混球，林迟心中一股蛋疼感油然而生。若不是觉得血刃可能掌握着线索，他才不会和这货聊天。

    你是要当侦探吗这位先生？血刃调侃道：需要我来制造几个现场，让您展示一下推理能力么？

    你那没消息的话就算了。林迟说着就要切断联络。

    就在他打算结束这段纯属浪费时间的对话，顺便来个删除好友一条龙服务的时候，一直都没进入状态的血刃，总算是开始回答问题了：

    侦探先生，你是在问迷幻剂的事关于这个，我的确知道一些内幕。

    什么内幕？林迟立刻提问。

    那几个吃了迷幻剂的玩家发了疯，然后被送到医院去了，现在大概是去精神病院了。真是可怜，连自己的大脑都无法控制的蠢货，没有活下去的价值。血刃笑道。

    求求你不要在网上冲浪了，这些内幕连致远星那边都早知道了。林迟叹了口气：我需要的是真正的内幕，不是这种搜索引擎就能找到的消息。

    事实上，他对血刃也没抱太大的指望。不过，好友栏里的另外几个人，更不可能接触迷幻剂这种东西。也只有血刃可能会对这方面有所了解了。

    别急，我还没说完血刃慢条斯理的说道：你是不是在好奇，那几个可怜虫是从哪儿得到了迷幻剂的消息？

    能不能别卖关子了。林迟摇了摇头：到底是哪儿？

    从科学怪人之前调查的情况来看，非官方的游戏论坛里，也找不到和出售迷幻剂有关的内容。就算找到了迷幻剂关键词，也都是讨论玩家发疯事件的，根本没人真正接触过那种药物。

    当然，论坛里关于迷幻剂交易的内容，也可能是在事发后全部被删除了。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的可能性，那就是

    我是在游戏里看到的，就那个混乱之城地图。血刃说道。

    游戏里会出现这种广告，你确定？林迟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