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小官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韦玄贞倒也不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张晋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什么意思了。丘八们的心思,他是不知的,可是张晋带兵久了,当然是知根知底,韦玄贞只好道“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
张晋笑的更苦“赵虎的事,其实还是小事,真要收拾,往后找个理由就可以了。泰山,现在真正让人担忧的反而不是此事,而是赵虎他们分到了御寒之物啊,这一千多套的御寒之物发放了下去,倒是没什么,可是历来大家最怕的不是熬苦子的,这即是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本来军心就已经不稳,这御寒之物暂时不发下去,勉强还能让他们暂时不敢滋事,可是如今,赵虎那儿,已经得了衣物,其他各营还等得及吗?哎那秦少游看上去是好心,却分明是将泰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他这是攻心之策,实在是再厉害不过。”
张晋说到这里,也只有叹气的份。
这场战争可不是国战,不是突厥人来袭,说穿了,不过是内战罢了,交战的双方,本来就无冤无仇,某种程度来说,关隘上的人,有几个人晓得为何而战?
打个比方。关隘下的神策军和五军营,是绝不容许秦少游失败,这是因为,他们的利益与秦少游是融为一体的。因为有了秦少游,所以他们不但有了优厚的待遇,同时,他们的亲族才能在洛阳在孟津,在卫州。在洛口各有生业,有的在做账房,有的是匠人,有的在家务农,无论是做什么,至少日子过的比从前要好一些,这便是他们为之作战的理由,实打实的利益,驱策着他们为秦少游效命。
可是城上的守军呢?他们为何而战?为了韦家,别开玩笑了。凭什么为你韦家,换来一个姓秦的又有什么不好?为了陛下,可是关隘下的人,却是打着二皇子的名义讨韦,陛下迟早是要把江山给二皇子的,何况现在的陛下自己也坐不了主呢。
那么还能为什么?
如果非要强词夺理,大可以说,这是为了不让这些贼军进入函谷关劫掠,可问题又出来了,起初大家或许会这样想。可是双方在这里对峙了一年,下头的魏军,并没有采取任何残暴的举动,甚至他们连放炮。都不对准关隘,大有一副只文攻不武斗的意思在,你非要说魏王残暴不仁,这一次杀入关中是来抢你的,这也太过强词夺理了。
何况人家看你们受冻,还送了御寒的衣物来。到了这个份上,还会有人会相信保卫家乡这样的鬼话吗?
当军中不知为何而战,且开始思乡心切的时候,当这漫长的冬天来临,从而导致许多人遭遇寒害的时候,当所有人对于韦家开始滋生出不满的时候,当营中开始流传各种长安的富贵之人们挥金如土,醉卧在温柔乡的时候,当大家开始越来越焦虑,对于自己的待遇愈加不满的时候,秦少游的物资却是送进了关来。
韦玄贞无法拒绝,张晋也无法拒绝。
这份好意,从一开始,假若他们拒绝,就意味着不满将要滋生。
可是一旦接受,他们却发现,这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因为这几天夜里,关隘下依然传出歌声,而关隘上的人同样跟着一起放声高唱,这些和关隘下魏军合唱的守军们,似乎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和关隘下的人都已经融为了一体。
他们知道,关隘下的魏军什么时候开始操练,知道他们的火炮会什么时候响起,知道他们每日什么时候用餐,甚至知道他们每一顿吃的是什么,最要命的是,他们对于关东的各种歌曲耳熟能详,甚至有人以自己能以一口关东腔调唱歌而面带得色,就仿佛,一口纯正的关东腔,是一件极为体面的事一样。
现在,韦玄贞要面对的,就是得罪人的事了,五万套的御寒之物,你发给了这个人,就势必会让另一个人不满,而更可怕的是,就算是得到了御寒之物的人,他们感激的也不会是韦玄贞和张晋,他们心里只会感激秦少游,感激那位素不相识的魏王殿下,甚至这御寒之物,都是精心缝制,这种神策军军工作坊里出产的精品,和市面上的皮衣全然不同,不但做工精美,而且用料很足,单凭这个,就足以让人产生好感了。
张晋头疼的厉害,他太清楚这种手段的厉害了,而事实上,这段时间巡营,他也或多或少的清楚了各营将士的一些想法,他们推崇关东的一切,他们对魏王居然滋生好感,甚至毫不掩饰的在营中称呼秦少游为魏王殿下,而对于韦家,对于他张晋,他们没有任何的感觉,如果抱怨也算是一种情绪的话,那么也只剩下这些了。
假若这个时候,秦少游来攻函谷关,张晋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双方厮杀起来,只要死了人,有人流了血,就能积攒仇恨。可问题就在于,人家秦少游压根就没兴趣攻打函谷关,秦少游仿佛很满足于现状,也很享受在关隘下练兵的感觉,还他娘的上瘾了。
到了这个份上,张晋若不是韦玄贞的女婿,只怕早就索性开门迎接魏王殿下入关了。
只是可惜,他依然还得硬着头皮坚守下去,他深知今日的荣华富贵来之不易,不敢轻易抛弃。
深吸一口气,张晋正色道“事到如今,已经别无他法,这些御寒之物,是不发也得发下去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也没其他法子了,只能发给那些亲信的军马,至于其他人,是真的顾不上了。”
一碗水端平,显然是不成的,既然别无选择,张晋也只能如此,至少得收买住自己的一些亲信,否则,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韦玄贞则是眯着眼,他看出了张晋眼眸深处的恐惧,韦玄贞固然不懂得军事,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婿,这个女婿,素来还是沉稳的,可是连他这个时候都开始紧张害怕,这让韦玄贞觉得更加的不妙。
他头“一切依你,子怡,老夫知道你的难处,哎,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到了如今这个境地,老夫才知道,什么人是忠,什么人不牢靠,等到将来”
张晋心里苦笑,他知道韦玄贞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却是摇摇头,打断韦玄贞的话“泰山,还是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吧,以后的事,谁说的清楚呢。”
韦玄贞也只好报之以苦笑了,他突然道“难道,真的糟糕到了这个境地吗?哎其实老夫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时局,就会这样越来越糜烂,明明,我们没有做错什么,明明可总是感觉,处处被动,处处都受制于人,就好似,无论我们怎样做,都无法挽这个糟糕的局势,寒心啊有时候真教人寒心,老夫总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老夫和你说句心里话,你没有底,老夫也没有底,你心里有惧意,老夫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凌晨熬夜更新,双开了,这一次老实做人了。写五年,从来没有停过,说实话,也就是小官人这本偷了半年懒,实在是太累了,现在打起精神把,要养家糊口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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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六百三十三章:上兵伐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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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军的大帐,许许多多人在这大帐里出来,不过如今武人出入的多,文官和小吏却是不少。
显然那些请战的武官们已经放弃了治疗,瞧这架势,魏王殿下是压根就不给他们立功的机会了。
而事实上,他们摩拳擦掌了一阵子,每日嗷嗷叫的请战,结果消磨了这么久,也就渐渐的不再闹腾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如此一来,秦少游反而清净了不少,不过神策府和五军府倒是有不少联络人员现在每日都在这大帐中徘徊不散。
秦少游的心思都放在了运河上,除此之外,就是南部七镇的整合了,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现如今一切都上了轨道,不过麻烦事却还是有的。
比如那许州,前两日就闹了地方官员不和的事,而这种事很是常见,大多数都是原先韦家都督原本任命的官员与五军府调派的官员起了争执和冲突,而往往这个时候,秦少游倒是不会动怒,这种事若是没有那才怪了,双方根本就理念不合,甚至代表的利益也是不同,假若没有冲突,只能说明五军府委派的官员尸位素餐。
不过处理方法倒是简单,秦少游直接一封信,送到韦陈亮手上,这件事你自己处理吧,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其实对你这个都督,还是很敬重的。
皮球就踢到了韦陈亮那儿,韦陈亮呢,却是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处境,当然是不能冲冠一怒,或者是护犊子的,本来自己的身份就很是尴尬,面对魏王殿下的考验,当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于是他亲自裁撤掉与五军府发生冲突的官吏,这种得罪人的事,当然是韦陈亮亲自去做。更加妥当。
而这时候,裁撤下来的人,当然也不能直接让他们滚到一边去,这些官吏。毕竟在本地经营日久,你把人直接撸下来,固然下令的乃是韦陈亮,可是一旦这些人在野,若是背后煽风火。却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这时候五军府便出了面,将他们调至其他各镇去领一个闲差事。
这种磨合的过程,虽是漫长了一些,却也有它的好处,那便是平稳。
现如今,七镇各州各县做主的官吏,几乎都已经换上了五军府的干吏,这可绝不是什么换汤不换药,而是本质上改变了七镇的生态。这些久在五军府当职的官吏,可一向都是改革派,在五军府自然有一套办事的方法,比如鼓励工商,比如做事绝不玩清静无为那一套,比如他们更在乎工程的营造,总而言之,他们不像是官,反而更像是商贾。
农官和商官的本质就在于,农官是看天吃饭的。因为他们的政绩主要在于收成的好坏,老天爷赏口饭吃,若是遇到了丰年,那他们自然而然。也就来了政绩,可若是时运不济,那也勉强只好赈济一下百姓什么的。他们不需要去过问太多的事,至多,也就处理一些诉讼的纠纷罢了。而商官却是不同,他们的政绩来自于商贾。也即是说,他们能否升迁,有无政绩,靠的是风评,谁给他们风评呢,自然是商贾集团,譬如那议事堂,一旦你做的糟糕,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完全可以闹着来弹劾你的,因而他们的本质,就是一切为商贾服务。
商贾们要经商,就需要运输,大规模的运输,对于道路和码头依赖极大,因而既想服务于商贾,就非要咬着牙修桥铺路,到处兴建码头不可;商贾们需要更多的人丁,来雇佣他们做工,那么既然要让这些大爷们舒服,就得硬着头皮,想尽办法,将青壮驱使到城中来,至于那些大户人家所束缚的佃农或者是奴人,那当然是要严厉的打击,跟商贾大爷们抢人,你这是活腻歪了,你跟你拼命跟谁拼命?
城中的人口日益增多,导致治安变坏,还有行商若是地方上不太平,总有许多蟊贼,假若是农官,只要顾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是了,至于剪径的蟊贼虽然也要打击,可是还不至于太过操心。而要服务商贾的官员则不同,蟊贼一多,谁还敢做生意,因而必然是严厉打击,跟这些蟊贼势不两立,要专门组织起专业的巡捕人员,四处出动,非要将这些人斩尽杀绝不可。
这些久在五军府的官吏,思维已经完全转换,若说此前的官吏,玩的是清静无为、看天吃饭的那一套,而这些人,却显然是大包大揽,什么事都管,什么事都要干涉,这些人宛如秦少游的爪牙,侵入一州一县的方方面面。
而官府的改变,再加上运河和道路的修筑,商贾的涌入,自然而然,也将改变社会的形态,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置身进这个社会形态之中,无人可以幸免。
可是秦少游依然还需要时间。
所以有时候,他背着手,遥遥看着远处的函谷关,函谷关依然高耸入,从函谷关里总会有一些密探传出各种的消息,他们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用弓箭射出一些密信,次日,自然会有人大摇大摆的以取水的名义捡来。
五万套御寒的衣物,确实起了很大的效果,如今,关隘内的守军,已经越来越多的念叨着秦少游的好处了。
在他们的心目中,似乎对于魏军的一切,都是美好的,那清早吼起来的操练口号,那已经不再可怕的火炮声响,那弥漫在空气中肉香,还有夜里那嘹亮的歌声。
他们对于秦少游的印象,似乎并不坏,甚至一些武官和军卒私下在传递着各种的流言,乃至于一些关东的生活也在他们之中不断的酝酿和夸大。
什么关东人一日吃三顿肉,什么关东人的婆娘穿的都是绸缎,什么关东人吃饭用的都是瓷碗。
显然他们不知道,关东人也有贫富之分,生活也有好坏,可对于这些话题,他们似乎总是津津乐道,而且乐此不疲。
而韦玄贞已经惹起了所有人的怒火,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几乎是人心中最大的弱。御寒之物送了去,就必须发放,而一旦发放,就会有人得到。而有人却得不到,得不到的人心中生怨,尤其是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天里,当他们穿着单薄的冬衣卫戍在各处关隘角楼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就会与日俱增。当有人因为寒冬而生出了寒病,以至于病入膏盲的时候,他身边的袍泽就会更加怒不可遏。当那些穿戴着厚重的皮衣出现在其他人的眼中时,这种愤怒和不平就会如一团大火熊熊燃烧,以至于任何雪水都无法熄灭。
韦玄贞有麻烦了。
秦少游看不到城墙上那些穿着单薄冬衣的守军,但是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天寒地冻的天气里,这些人是如何的跺脚、呵气。
每一次大雪来临,韦玄贞的女性亲眷们只怕就会被人问候许多遍吧。
秦少游想到这里,不禁傻呵呵的笑起来。不过显然他并不急着入关,他还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慢慢去酝酿,就如他已播下了种子,就要耐心的等待着开花结果。
这一段时间,反而是秦少游最清闲的日子,从前他总是马不停蹄,仿佛都有忙不完的事,而如今,他却是突然净下了心。陡然察觉自己无所适从,好像自己确实是无所事事啊。
有时他索性便带着人,到附近的雪林里去狩猎,有时便躺在舒服的大帐里。看着从洛阳那儿送来的一些话本和演义小说。
洛阳早已进入了市民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识文断字,也越拉越多的人成为了某种形式的中产阶级,而这些人最大的标志就是,他们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是已经不再为衣食住行而担忧了。他们在此之外,更是有了一些闲钱,开始注重一些精神上的享受,自然他们不是士族子弟,所以也玩不起那种高雅的东西,因而,一些戏曲和小说故事开始流行起来,正因为需求开始渐渐旺盛,已经越来越的人投身进这些专供人精神享受的行业。
这几日叶春秋看的,乃是一本新近时兴的庶子风流,故事未必精彩,却也能打发一些百无聊赖的时间,而最重要的是,叶春秋能假装自己在。
转眼,函谷关已经开了春。
严寒总算是过去,函谷关里虽然守军已经松了口气,可是情况却更加糟糕了,开春之时,万物复苏,疫病也开始流行,在魏军之中,为了防止疫病,早有专门的随军大夫制定出许多的措施,譬如提供热水,供士卒们清洁,譬如多煮一些防疫的汤水,各营都要配备大夫若干人,一有情况,就要立即诊治,至于药草,那更是供应充足。
可是函谷关内似乎又出了问题。
操心啊。
秦少游终于忙碌起来,他为函谷关里的守军操碎了心,疫病在函谷关内已经开始流行,其实这都是常态,这时代的军队,大抵都是如此,因为对疾病的妨碍水平较为低下,更重要的是,物资补充兵不充分,所需的大夫更是少之又少,说句实在话,这时代能治病的都是读人,没读过,谈什么治病?可问题就在于,一般能读得起的,哪一个不是显赫人家,而这种人,当然不可能屈尊去给人做大夫,在关中,大夫本来就凤毛麟角,勉强有一些大夫,那也是蹩脚的很,指望他们治病,那还不如相信巫医跳大神。
而关东的情况显然要好得多,这既得益于生活的改善以及教育的推广,最重要的是,太平学几乎有专门的太平医学院,每年从那儿培养的大夫足有上千人之多,而几乎有三成,都直接被征入军中,以至于军中的大夫不少,随军的大夫,几乎成了标准的配备,而不具备这些条件的关中军,他们现在的处境可以想象。
秦少游已经组织了一个三百多个大夫组成的紧急援助队,并且派了使者入关,自然是表示愿意提供大夫,以免疫病横行的函谷关里出现大规模的疫情。
他并不担心韦玄贞拒绝,他若是拒绝,这就等于是自绝于自己的将士了,你自己没有能力救治自己的部下,居然还不允许别人来救,这帐不算你头上算谁的头上,而且大家都知道,秦少游当初送御寒之物病并没有玩什么花招,那么这一次送大夫来,想必也确实是好意,绝不会落井下石。
因而韦玄贞根本没有选择,因为现在的他,形象已经太过糟糕,本来就已经闹得上下的将士怨声载道,假若再闹出什么,天知道什么时候发生哗变。
最终韦玄贞还是答应了大夫们入关,因为某种程度,大夫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人,救死扶伤,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的。
这三百个大夫其实并没有带去什么使命,甚至秦少游压根就没有打算跟他们灌输什么,让他们去刺探什么情况,不过秦少游默送他们进入了关隘之中的时候,却是明白,这些人不可避免的会成为神策军的宣传队,也自然而然的会成为所有守军们心目中的‘伙伴’,甚至他们在关隘之中的影响和地位,会比武官们还要高一些。
不管怎么说似乎秦少游又做了一件好事,日行一善,用在他的身上,似乎也还算贴切。
春天是播种的时节啊。
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收获。
这场战争,在秦少游看来,似乎有儿怪怪的,不过无妨,日子继续下去就好,情况不是每天都在改善吗?
大量的草药,也征集了不少,隔三差五,都要往关隘里去送,一开始,守军派人来取得时候还扭扭捏捏,不过后来,却是熟稔了,按着大家的默契和约定,每月上旬都要派一队人来,然后拖着药草入关,这些派来取药的人,仿佛看什么都新鲜,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尤为好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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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官人 第六百三十四章: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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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的人,目光总有局限,不过关东人和关西人的眼光又更加不同。
某种程度来说,一个人的见闻,和他的活动范围有关。
在这个出门完全靠腿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的活动半径都不会超过五公里,这就意味着,在方圆十里之内,便是一个人的整个世界,他对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都来源于此。
函谷关里的守军因为徒涉而来,因而见闻要多一些,不过依然还是有限。
至少对于关东人来说,几乎可以用无知来形容。
运河的开建,使得交通变得便利,这就使得关东人活动半径增大,而活动半径的增大,就意味着他们有了更多的见闻。除此之外,就是知识的普及和籍的普及。
这个世上有一种规律,当你要造一样东西时,这个东西的成本可能就是天价,而假若你是要造一千件同样的东西,反而它的成本却变低了,可是假若你要造十万同样的东西,那么它的价格,可能不及前者的百分之一。
这便是规模效应,规模越大,成本越是低廉。
印刷本质上也是如此,士族们要著,绝大多数都是手写,写完之后,让人手抄个几十本,要嘛收藏,要嘛送给一些亲友,至于印刷显然他们没有这样的必要,因为没有需求,毕竟能看懂的人并不多,也根本没有这个市场,因为读写字的人局限在了士族和门阀的内部,而士族门阀往往都是关起门来,这便是传说中的所谓家学,即便你的好,我若有需求,大不了请人抄录一份珍藏起来就是。
而对于芸芸众生来说,他们绝大多数人还在为填饱肚子而奔波,既没有这个闲心,也绝不可能有这个财力来购置册。
可是在关东。需求却出现了,大量读写字的人出现,而这些人即是后世所谓的中产,一旦有了需求。且需求渐渐旺盛,一本火热的,往往能印刷数万乃至十万册以上,如此一来,这一个行当就变得有利可图。自然而然有商贾耗费大量的财力兴办起作坊来,招聘成熟的匠人,进行大规模的印刷,而为了节省成本,就必须在技术改良方面做文章,因而印刷业的蓬勃兴起,也使印刷术越来越精进,大量的籍因为大规模的生产和印刷,变得越来越低廉,开始走入了千家万户。各种知识,宛如爆炸一样普及开。
可以说,任何一个关东人,到了关中,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他们可以将大漠的情况说的头头是道,也可以从三皇五帝侃侃而谈,说到百家争鸣,甚至他们连琼州的四季变化都大抵知道一些。
而这些,对于绝大多数的关中人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
两三百个函谷关里来运输药材的守军,抵达了大营。
基本上他们都是分批来的,也就是说,为了以防万一。或者说这些人投敌,张晋想了一个很聪明的办法,那便是轮流去取药,反正取药也就是两个时辰不到,免得这关中的人与外头的人相熟了,被那秦少游所收买。
今日带队的便是赵虎。他晃晃悠悠的到了大营,瞧这魏军大营的架势,不由咋舌,这些帐篷可都是牛皮的啊,而且每一个兵丁都是全副武装,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主战的军营,分明就是补给营,即便是在禁军之中,一般负责这些的都是辅兵,说穿了就是民夫,临时征募的,虽然也有一些正规的兵马来约束,不过绝大多数人都是衣衫褴褛,可是在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身精良的皮甲,浑身上下,弓弩、箭袋、刀剑披挂在身,一个个人都是虎背熊腰,显得很是魁梧。
等进了营,自然是那边的人负责将草药调出库来装车,这些关东人,说的都是他不懂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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