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驱大骑士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圈纹
“不能!绝不!”农夫们心底的戾气被引动出来,他们同样高举着钢叉,流着眼泪,暴怒地吼叫着。
“没错!我们必须杀了他们!如果你还会害怕,那就想想那两位女孩的遭遇,她们,曾经是你们的同伴,朋友,甚至恋人。可如今,她们不仅被污辱,而且连具完整的身体都没有保留下来。想到这个,作为男人,你们还有什么可恐惧的!听我的命令,所有人都按之前的安排行动。记住!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我们就一定能为死难者报仇!就能狠狠地砍下凶手们的脑袋!把他们挂在夏尔村口,祭奠因这些混蛋而死亡的亲人!”
杀人,对一个初犯者来说,那种心理上的冲击,是没有这种经历的人完全不能想像的。
那种感觉,可能因掺杂了或邪恶、或善良、或冲动、或后悔……等等诸多因素而变得不纯粹,于是一会让人恐惧,一会又让人兴奋,显得十分不稳定。但真正能在人的心神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创阴影根本原因,仍然是人对于抹杀生命,尤其是抹杀同类存在的本能厌恶!
一个从没见过血的人,哪怕是杀鸡、杀猪,只要是第一次,他的手都要不由自主地颤抖,心里有难言的紧张,胆小一些的额头被激出汗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人类对因为食用牲畜之肉而进行的杀戮,虽然从来不会有什么可笑的怜悯之心,下手之人也绝不会觉得自己很邪恶。但就是这样既不需怜悯,也不感邪恶的事,却总能让初次下手的人本能不安。
被扎住翅膀的待死之鸡有什么可怕
被缚住四蹄的肥肥猪又有什么可怕
但恰恰就是这两样本不需畏惧的等死之物,如果让一个从没有做过这样事的人来下手,又有几人能毫无顾虑地走上前就是一刀,然后眼看着冒着热气的红血哧哧喷出,听着牲畜不住嘶鸣吼叫,闻着哪腥躁的血气而面不改色的呢
恐怕没有!
抹杀生命,从来都是让人厌恶的事,只是因为被生命的不同种类,人们心中产生的不安感有多有少罢了。
而杀人,杀同类,却正是那种最强烈的刺激,能让凶手产生最强烈的厌恶和不安!甚至,哪怕仅仅是围观杀人现场,都会让观众们无比恐惧,进而,无比愤怒!
纳尔科冷眼旁观,修斯的演说发挥了很强的作用,无疑成功地激起了原本胆小的农夫们心底的戾气。这只要看看这四十个人通红的脸、额角和脖子上涨起的粗大青筋就能完全明白。
事不宜迟,纳尔科立即就趁着这种冲动的气氛,开始以首领的身份发号施令,将三十六人的农夫队伍麻利地分成两队,指示他们在大石后面藏好身体,以及之后要做的事。
修斯也被指挥着和拉姆帮助另一队人掩藏形迹。虽然他有着贵族少爷的身份,但他十分明白,在即将长剑见红的时刻,这平日里高贵的身份也完全无法让砍下的刀剑迟疑分毫!一切,都要凭手中的长剑来说话。
修斯一边耐心指挥着有些笨拙的农夫们,一边不时回头观察纳尔科,他知道这是个一个难得的机会。观察一个战场老手的临战准备,无疑对自己这个新兵有着巨大的帮助。很多细节,从书本上是根本无法得到的。就像之前对方告诫自己有关吃饭喝水的事,看似小节,但在生死之际的战斗中,无疑就是胜利天平上可能压倒对方的最后一块有份量的砝码。
好容易安置下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农夫,修斯才有时间走上土丘,站在正遥望远方的纳尔科的旁边。
“恐怕今天我们是赶不到康恩镇了。”修斯随意地说。他对这个倒不是很看重,之前他就不喜欢纳尔科地坚持,认为他的描述太过夸张。尤其是对于这片土地上,有敢于劫掠贵族的盗贼的说法,修斯心底其实并不是很相信。
纳尔科有自己的经验,但修斯也有自己的阅历。
如果连一个城市周围二十五公里范围内,都存在敢于对贵族出手的盗贼的话,那光耀城的贵族们早就吵翻天了,只怕阿尔法伯爵府的大门,都会被愤怒恐惧的贵族们挤破。
所以,修斯判断,有关于劫掠的事情,大概并没有错。但错的是另一半更强烈的说法———有人敢劫持贵族并送到兽人帝国去!
这个大陆,仅从大陆的名字上就可以引申看出,光明教庭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神眷”二字,可并不仅指大陆的人类们。要明白,“神眷”的中心,从来是光明的汇聚点,光明教庭。而光明教庭,不仅视兽人为死敌,而且他们还要靠贵族们来实际统治大陆!
在这种情况下,与兽人进行走私也就算了,毕竟人为财死。但如果有人敢把主意打到统治大陆的贵族们身上,进行这种绑架贵族,卖入拉伊恩帝国的的罪恶行径,那光明教庭决不可能不闻不问,而是百分之百会出手。不仅犯案的势力通通要被送上火型柱,教庭高层甚至会发动一场新的战争,来清洗亵渎光明神的一切罪恶。
纳尔科没有回头,沉默了一会儿。他不说话只是不想冒犯少年,他的主人。而在心底,他实际上是有着坚定的主意的,况且子爵大人还明确给了他这样的权力———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视情况决定修斯的一切行动,以保证继承人的安全为最高原则。
当然,这样的话是永不能露出来的,只能藏在心底。少爷终会变成子爵,而子爵,却绝不会愿意被手下管制。哪怕只是曾经的记忆,也可能让上位的贵族心中生成一根刺。不定什么时候,这根刺可能就会突然出,重重伤害培养出这根刺的可怜家伙。纳尔科可不希望可怜人变成自己。
这时,拉姆也走了过来,他同样仔细向远处望了一遍。
“我想我们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纳尔科大人”望着望着,拉姆脸上忽然表现出些微担心,“虽然我们做好了埋伏,可万一盗贼们根本不回来,怎么办因为相信我们的能力,这些农夫们甚至根本没有带干粮,最多等到天黑之前,我们就必须回去了。”
雷持闻言一惊,然后瞬间脸就变色了,像落日的余辉,红灿灿的一片。他突然间惭愧到极点,忙活半天,他竟然根本没想到这个关键的问题。
是啊,如果对方不来,那之前布置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精力,整个行动都将成为一个可笑的笑话,而且还是在平民中流传的有关自己的贵族笑话。
想到这里,修斯脸如火烧,滚烫滚烫!他低下头,甚至不敢看自己侍卫的表情!
纳尔科转过头看了修斯一眼,然后对拉姆平静说道:“不用担心,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就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正在内心狠狠批判自己的修斯,顿时抬起头来,也顾不得自己显眼的红脸,急声询问:“为什么这样判断你怎么会知道盗贼的活动时间”
“靠这里!”纳尔科面无表情地用食指点了点额角,样子和语气都非常无礼,这完全出手修斯和拉姆的预料。拉姆闻言色变,一脸担忧地看看修斯,又看看纳尔科,欲言又止。修斯原本红通通的脸则急速变黑,他胸膛的起伏也急剧加大。
三人间的气氛一瞬间尴尬起来,年长的纳尔科仿佛什么都没发现,拉姆进退失措,不知道是否应该掺合进去,而年少的修斯则如同被侮辱了,鼻气咻咻,如同受伤的红眼公牛。
而就在修斯感觉忍受不了手的无礼冒犯,即将暴发的前一刻,纳尔科突然冷了脸色,他狠狠地一挥手,沉喝一声:“他们来了,各就各位,准备战斗!”
拉姆和修斯听到命令,本能地迅速就转身往埋伏点跑。不同的是,拉姆没有回头,一路不停。而修斯则在跑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转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样伏下身体的纳尔科后,才又继续往大石后面冲。
伏在地面的中年侍卫感受到了少爷的不满,却反而笑了。
这时,已经跑到大石后面的修斯两人,立即吩咐所有农夫作好准备,他们自己也窝进人堆里。与臭烘烘的农夫挤在一起,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为了战斗的胜利,作出牺牲,修斯明白这是绝对正确地选择。
又过了几个呼吸,修斯也隐隐听到不一般的响动。他立即附耳到大石上。果然,隆隆地马蹄声又清晰了不少,盗贼们,真的回来了。
一念及此,修斯顿感体内的血液开始升温,他原本温和的目光又开始变得冷酷,之前那种杀人的爽快感仿佛一种瘾症,在骨头里面酥酥地扭动起来。
一时间,他的感觉仿佛被成倍加强,众人的呼吸声,吞口水声全部都落在他的耳里。他甚至体会到了空气中某种气息———激动、愤怒、更多的是恐惧,它们异常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向整个埋伏队伍扩散。
“害怕什么,!我是剑士,拉姆也是剑士,纳尔科还是剑士!”修斯突然心情很不爽,他转身恶狠狠地朝情绪波动的农夫们低吼一句。
拉姆看着修斯,有些诧异他的表现,不过,见自己的少爷没什么不妥之后,他也同样对着身后的农夫们吼了一通类似的话。
两位大人的凶狠显然起到了一定效果,至少修斯感觉自己旁边不再有人不停抖动了。
纳尔科的头突然从土丘边上露了出来。他匍匐前进,完全不顾簇新的剑士皮甲已经成了土糟糟的一团,在修斯惊愕的眼神中快速爬了回来。
“他们来了,十一个人,还拉了一架板车。”纳尔科向众人通报情况。
“不是只有八人吗怎么会多出三个难道那两个该死的家伙骗了我们!”拉姆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连珠炮一般抢问道。突然间多出三个盗贼,已经严重威胁到整个计划。
修斯沉吟不语,按下烦躁起来的拉姆,看着表情平静的纳尔科,他知道,对方肯定还有话没交待完。
纳尔科瞪了拉姆一眼:“还有三个是女人,应该是被抢回来的,板车上袋子体积不小,不可能是金币,应该是抢来的粮食。情况不变,计划不变,上面的人我已经安排好了。有女人和粮食的拖累,他们想跑就更不容易!”
拉姆惭惭无语,修斯则松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他的眼神投向土丘,等待着发现被抢了老巢的盗贼的怒吼和诱敌农夫们地惊叫!
31.杀光他们(2)
离土丘大概一公里远的地方,一队人马正在向着土丘驱马慢行。他们队形散乱,所有人都在嘻嘻哈哈,其间夹杂着女人们的尖叫和悲泣。
狠狠揉弄着被横搁在马背上的女人的丰腴臀部,听着女人有气无力的尖叫和哭泣,卡尔不仅不觉得难听,反而兴趣昂然。女人叫得越厉害,他抓得就越狠。
“嘿,卡尔老大,不太对劲啊!”正在强盗头子卡尔爽得飘飘然的时候,旁边一个粗哑的男声突然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男人,长相非常普通,除了那对让人印象深刻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手指着不远处自己老巢所在的土丘,脸色十分不好看。
卡尔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顺着他的指示望向自己的老巢。这一看不要紧,卡尔仍然频繁动弹的手忽然间停了下来,他猛得探头,向前倾着身体,仿佛这样能让他把一公里外的老巢拉到眼前看个仔细。
卡尔的脸色越来越黑,仿佛下雨前压在头顶的乌云,眼睛中开始闪现电光!
“混蛋!”突然间,卡尔暴吼一声。旁边正在嬉闹取乐的同伙们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过来。
经过仔细观察,卡尔看得非常清楚,他们原本八个帐篷倒了二个,而两个农夫模样的男人正在往第三个帐篷走,他们手里甚至还提着口袋。
这个情景瞬间就将卡尔心头的怒火点燃,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抢劫为生的他们,一群盗贼,竟然被两个胆小如鼠的农夫抢了!这消息若传出去,他们保证会成为盗贼界的超级大笑话!
一想到这个结果,卡尔的眼睛都立即被烧得通红,牙齿都要咬烂……
“竟然有人敢趁我们不在,来抢我们的钱!兄弟们,冲上去,杀光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卡尔怒吼一声,唰得一声抽出长剑,剑锋直指自己的老巢,土丘之上。
众盗贼这时也发现了自己老巢的异样。看着两个懦弱的农夫提着口袋,正在搜罗他们辛苦抢来的钱物,一股强烈的羞辱感顿时袭上他们的大脑。原本抢劫成功的兴奋立马被抛到天边,他们的眼睛被无名火烧灼,思维中完完全全只剩下四个字,“杀光他们”!
八个盗贼几乎同时挥鞭催动马匹,在马匹的嘶鸣和盗贼的愤怒嚎叫声中,八骑仿佛离弦之箭,猛得开始向土丘冲锋。
修斯看不见土丘对面的情景,但附耳在大石上仔细倾听得他,立即辩出了马蹄声的不同来。那种急风暴雨一般的冲刺蹄音,仿佛冲锋的号角,一瞬间就完完全全攫住他的心,让他的脸庞有满胀的感觉。顷刻间,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仿佛不够通畅。
只是几个呼吸,不仅仅是听见,藏在大石后面的一群人甚至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每一个人都明白,盗贼已经发现了不对,开始住回冲了。
原本就有些胆小怕事的农夫们顿时骚动了起来,他们脸上的愤怒还有,但眼神中更多是显露出惴惴不安的情绪。有的人使劲吞口水,有的人不停朝旁边人看,有的人把头窝在胸里祈祷……
修斯见状更加不爽,又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在夏尔村时纳尔科那样对老夏尔说话。事实证明,就算有四十头绵羊围在一起,也绝不是八只狼的对手!
一公里的距离对骑着马的盗贼们来说几乎像是没有。从马蹄声骤急到仿佛近在耳边,一共也没超过两分钟时间。甚至正想再吼一次农夫们的修斯还没能张口,土丘上面就已经传来了数声尖叫声,他伸头一看,那四个诱饵已经有三个尖叫着从土丘上往大石后面狂冲,手中原本攥得紧紧的金币口袋也散开了一角,金灿灿的光芒不时从袋中抛飞出去。
“强盗来啦~!”跑在第一个的大汉声嘶力竭地吼着,他根本没有抱着钱袋。修斯看得分明,他只是两手抓着两大把金币就飞奔下来了。
正在这时,土丘边缘上陡然伸一个马首,紧接着,马的身体全部冲了出来,马背上的骑士狞笑着挥动长剑,一声惨叫过后,紧紧抱着钱袋跑在最后的那个农夫便猛然前冲摔倒,背后扬起高飞的血花。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更多的马匹腾空而出,马背上的狰狞面孔肆无忌惮地嚎叫声,他们手中的长剑不断划出大弧线,朝奔逃得农夫们狠狠劈下。
惨叫声惊天动地,声传四野,血花飞扬上天空,如雨般落下,将地面上的黄土混成黑红色的血泥……
“救……”,跑在倒数第二个的农夫只向大石方向喊出一个字,声音便戛然而止,重重扑倒在黄土中。
修斯看得清清楚楚,农夫惊恐的面容在瞬间变得僵硬,然后整个头颅都歪歪地无力耷拉下来,他的脖子,被身后的寒光砍断了至少三分之二。
没有任何思维空间再去想别的事,这幅残酷画面定格在修斯的脑中,心底一股戾气猛然暴发,“去死吧!”一声怒吼之际,修斯合身冲出,一抹青光剑影悍然向直冲过来的马腿砍去。
“咔嚓”,“啊~”,长剑上传来清晰感觉和耳中收到的惨叫声突然让修斯清醒过来,世界在他眼中仿佛一瞬间变慢,急速下冲却受到重创的盗贼连人带马轰然砸落地面的过程,每一丝每一毫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无比真实。
“命令~~投叉!”一声断喝在将将清醒过来的修斯耳边炸响,他猛得回头,却看见面无表情一纳尔科已经持剑站在自己身边,拉姆同样护在自己左右。而那些紧张不已的农夫们,仿佛崩紧的弦突然被松开,此时正本能的用尽全力将手中的钢叉向快速冲过来的马匹身上投去。
一瞬间,三十八柄钢叉,闪着慑人的寒光,向面色已然苍白惊恐的盗贼们飞射而去!
数声惨叫之后,冲下来的六个人连人带马在本就宽的道路上滚作一团,尘土和血花飞扬,凄惨尖厉地嚎叫在空中此起彼伏,受伤倒地的马匹也在痛苦中大声嘶鸣,挣扎着企图重新站立起来。
一个呼吸间,战果辉煌!
不过,此时显然不是放松享受胜利的时刻,纳尔科当先提剑往土丘上冲去,拉姆紧随其后,而因为面前的大场面有些呆滞的修斯,也被他们迅速移动的身形引动了心神,狠狠一摆头,也提剑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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