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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刁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仲星羽

    北京城的天下阁居然是老北京城内的一处贝勒府,坐北朝南,据说风水极佳。虽然是贝勒府,却在薄家兄弟手上改成了与跟清醇王府风格一致的五间三启屋宇式大门,门前威武石狮,先天八卦,显然下足了功夫。抱着十力小喇嘛踏进天下阁的时候,李大刁民左顾右盼,一脸乡下人进城的寒酸样,看得跟在他身后的不明所以的双胞胎一阵鄙视。

    天下阁作为京城顶级会所,薄家兄弟自然花了不少的心思,熟知《黑囊经的李云道从门口就开始一个劲儿点头称奇。从门前的先天八卦,到院内蝙蝠福寿的组合图案都恰到好处,院中假山花卉植物和鱼缸摆放位置正好契合土生金金生水的五行韵理,最让李云道眼前一亮的是院中硕大的透明鱼缸,几十尾红尾锦鲤点缀得整个古宅四合院一片生机盎然,这在风水里叫人气——一处宅子,缺了人气,就如同缺少了心脏的人体。

    不过,让李云道觉得更奇怪的是,薄家兄弟似乎也是第一次进这栋四合院,薄老二更是东张西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神气不亚于李大刁民。

    哥,这房子真值那么多零?薄小车看不出院中的玄机,一脸的郁闷,显然在薄老二眼里城郊那些新亚洲主义古典风格的三四流会所都比这个老四合院强上太多。

    薄大车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是李云道开口道:北京城的地脉本身就不错,虽然整个城市我不是很熟悉,但看得出来,这里头的玄机不少。

    薄大车这才开口:还是云道兄弟识货,这处宅子原是清末的一处贝勒府,据说后来还住过一位开国元勋,前两年‘天下阁’并不在这里,我是正好碰到有人在嘉德柏拍卖这处宅子,起价就一个四后面八个零,拍下来以后,我也一阵肉疼,不过特地从蜀地请了一位老神仙来看过来后,我就下定决心,把‘天下阁’搬到这儿来。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的确不错,我和老二这两年也算顺风顺水,估计这处宅子也出力不少。

    一个四八零?这还是起价,李云道微微咋舌,对于一个月能拿个四五千就觉得欢天喜地的李大刁民来说,以亿为单位的事物,似乎离他的世界还太遥远了些。

    兄弟,所以男人,缺什么都可能,唯独不能缺了长远的眼光!薄大车突然拍了拍李云道的肩膀,颇为意味深长。

    李云道点头,身边一直陪着的眼镜兄也一个劲儿地点头。

    这位天下阁的负责人姓姚,北京人都叫他姚四眼儿,久而久之,很多人连他本来的名字都忘了。姚四眼今天也是难得亲自到四合大院门口接客,低头哈腰的乐呵劲头让这个高档会所中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想打听今天贵宾的身份。从来都听说这位毕业自国外知名商学院的高材生不太喜欢正眼看人,能让他这么傲气的主儿都低眉顺目的人到底是何言神圣?终于有熟识内幕的人透出消息,今儿是真正的大老板和二老板下来视察工作,惊得一众靓丽的旗袍妹子手足无措。平日里闲下来时而会有人聊聊这天下阁背后的内幕,时不时就会有人谈起薄家兄弟在东北道上的一些传奇故事,在这群毕业自名牌大学的漂亮女孩子眼里,薄家兄弟就犹如从穿越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般,多情骁勇彪悍。

    等到她们远远地看到从院中经过的客人时,不禁又个个儿称奇:大老板和二老板的客人也忒奇怪了点。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巨大汉子,一个长得比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好看的男人,一个抱着小喇嘛的相貌普通男人,身后还跟着一对双胞胎,这种组合不可谓不神奇。

    晚宴安排在四合院中规格最高的朝南正房。在保留原先正房古色古香的原味基础上,这间正房中又增加了不少的现代装饰元素,正房的两侧还有不少厢房,都是超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在薄大车的坚持下,弓角居然做了主位,理由是薄老大最敬勇猛汉子,弓角今天几番出手惊人,连薄大车这样的外家拳行家都不得不佩服。

    性子憨直的弓角也多谦让,直接坐下来后,就拉着薄家兄弟一左一右坐在身边,徽猷和大刁民再分列左右,不知为何,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人,薄大车跟李大刁民倒似乎颇为投缘,而小车自然跟徽猷亲近。

    一行人坐定后,姚四眼儿敲门进来,身后跟着八位水准绝对上流的年轻女子,清一色的清凉旗袍装,高衩恨不得开到腰部,姚四眼一介绍,居然无一例外都是北外的在读学生。

    姚四眼是个眼力价儿极好的人,从门口招呼,到这会儿,他已经将薄家兄弟跟李家三兄弟的关系揣摩得**不离十,招呼起来也特别卖力,加上今天是名义上的东家薄老大第一次来到刚刚搬迁不久的天下阁,恨不得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八个年轻女子是他前年去北外亲自挑选的,身份成份都做过详细的调查,都是普通老百姓家的闺女,而且这里面不存在任何逼良为娼的成份,相反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还特别愿意挨的那种。

    事实上,天下阁的兼职待遇相当好,比毕业后在高楼大厦里上班的普通白领要好得多。这年头,褪尽衣衫把自己挂在网上搏知名度的女人都有,何况是用自己的美貌和双手劳动换取更好的生活?能出入天下阁的非富即贵,谁能凭自己的本事钓到金龟婿那是她的造化。

    情商和智商高到姚四眼这个份上,自然不会傻到直接把这些女人送到客人的床上,野生的鲫鱼都比养的好吃,况何女人?八名女子都是乖巧地站在男人身侧靠后的位置,主要是负责分菜斟酒,就连双胞胎也分到了两位绝色的姐姐,乐得两只小色狼有些乐不思蜀的倾向。

    凤雏,你也坐下,这段时间忙着搬迁新址,累坏了吧,今儿这顿,也算是我这个老板也给庆功的!薄大车让站在一边的姚四眼儿也坐下,谁也料想不到,眼前这个接近四十的男人居然有个凤雏的名字。所以一般来说,姚四眼还是喜欢别人叫他四眼,总比一个女性化的名字来得好听。

    但从薄大车口中喊出凤雏二字,姚四眼却是一脸感动。薄大车是什么身份,他自己心知肚明,而且他更知道,如果不是眼前这个做事雷厉风行的北方传奇人物,自己就算是空有一身本事和国外大学的文凭,现在估计还在社会中下层瞎折腾,中国人称这个为知遇之恩,哪怕姚四眼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但骨子里的中国血统改不了他对薄老大的感恩戴德,所以这些年天下阁蒸蒸日上,他也从最底层的服务生做到一把手的位置,薄大车在听过他的几次对于天下阁的远景规划后,直接乐得撒手把诺大的摊子交给姚四眼去折腾。

    弓角似乎对女色滴水不进,这一点跟薄大车颇为相像,徽猷身边的女子足够漂亮了,可是站在一个比女人都妖艳绝色的男人身边,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产生自卑心理。只有薄小车最放得开,三下五除二就己经跟身边的北外法语系的小美女聊得起欢,估计待会儿去床上去聊进一步深入的话题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有李云道最闲,最近似乎见的美女太多了,从蔡家大菩萨,到秦潇潇,阮钰,哪怕是潘家的小美女,都是数一数二的倾城绝色,而且风格迥异,所以之前在昆仑山还能带着小喇嘛爬墙头看寡妇洗澡的大刁民,似乎突然间就对眼前的美女失去了兴趣。李云道自己现在也不清楚,这也叫品味的提升,不过是对女人。

    身边的女子见李云道似乎对她不感兴趣,只顾打量屋内的装饰和跟几个男人对话,便不多纠缠,只是很乖巧的分菜斟酒。男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半瓶白酒下肚,气氛立刻就不一样了,有薄小车这个活跃人物在场,自然不缺任何话题,再加上姚凤雏这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在场,天南海北的事物都能拿来当行酒令,薄大车又讲了一番兄弟两人刚刚出道时的小故事,虽不算荡气回肠,但其中的凶险也足以让男人身边的八名女子心惊肉跳。只有薄小车这个没心肝的还会一边讲着自己滚刀山的故事一边嬉皮笑脸地调戏身边的小姑娘,加上小姑娘欲拒还迎,一桌子人吃饭吃得其乐融融。

    整个吃饭过程中,李云道的博闻强记让薄家兄弟颇为感慨,李云道也一直在观察薄家兄弟,包括姚四眼在内,他都在一边看一边学一边记,为人处事,这是在昆仑山上困了二十五的大刁民最缺少的,但李云道最擅长的就是学,所以他一直在偷偷地看,暗暗地学,至于能不能学以致用,那是后话。

    这个半年前还在昆仑山骑着毛驴的大刁民,一下山就莫名其妙地闯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男人,在看问题的时候,需要站得高一点,这就需要跟比他强的男人坐在一起,这才会有比较,也才会有奋斗的目标。

    困读二十五年等身书的大刁民不知道,他闯入了一个平常普通百姓一辈子都爬不进的圈子。

    可能不能上演鲤鱼跳龙门,现在,谁也不知道。可是,谁敢说不能呢?




第四十七章 苏老师
    被妙手回春的贝勒府中厢房众多,虽说是厢房,但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亚于京城的一线超五星酒店,显然作为天下阁掌舵人的姚四眼费了颇多的心思。

    李云道被安排在邻近薄小车的一间厢房中,临进房间前,薄二少还不忘搂着刚刚在饭桌上就跟他yu拒还迎的美女,跟李大刁民作了一个神秘兮兮的眼神,摸不着头脑的李云道一边关门一边对着房间里的摆设发愣。

    用奢华来形容这间厢房似乎仍旧会显得语言苍白。进门处的传统屏门上风龙飞凤舞地写着无关风月四个墨字,单看笔字,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屏风是罕见的汉白玉质的,跟房间中的红木家俱浑然一体。摸着价格估计不下六位数的白玉屏风,李云道一脸肉疼:这得糟蹋多少血汗钱呀?

    套房面颇大,起码有120平米普通住宅的规模,一间客厅,两房两卫,居然还有像模像样的厨房,如同刘佬佬一般参观完整个套房后,李大刁民再次站在主卧的大床前发愣,看着一床丝织用品,怎么都不忍心坐下去,直到门铃响起,这才回过神来。

    打开门的时候,李云道终于知道薄小车搂着美女进房间的神秘眼神的意义了,眼前站着的,赫然是刚刚吃饭时站在他身后乖巧斟酒分菜的北外旗袍妹子,在走道淡黄sè的灯光下,印着腾龙的旗袍显得格外刺眼。

    北外妹子估计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见到李云道后红着脸一句话不说。李云道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北外妹子的脸上更是如同火烧。

    喝水吗?

    李云道随手关门,没有想象中的饿虎扑食,这让忐忑的北外妹子微微心安。

    北外妹子飞快摇手,神情拘谨。

    怎么称呼?

    我叫苏晓晓。

    哪儿人?

    南方的,南京人。

    读什么专业?

    国际新闻。

    两人坐在沙发上,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动车追尾特大事故的新闻,看着电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不像是马上要共赴巫山,相反倒像是就职面试。

    见李云道注意力转移到新闻上,苏晓晓悄悄松了口气,眼睛也盯着电视,但实际上却是偷偷地在打量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中等身材,谈不上帅气,抬手间也没有什么惊人动地的王霸之气,但她很好奇,为什么这样一个男人会被那两位传奇一般的男儿视为座上宾。

    我休息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李云道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苏晓晓,突然有股恶作剧的冲动。要不要先洗澡?

    啊?苏晓晓刚刚平静的小心肝又嘭嘭狂跳不止。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似乎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苏晓晓才起身,犹如慷慨赴义的革命英烈,猛地站起身,我先洗!说完,就冲进主卧的卫生间。

    李云道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随手从身侧的书架上抽了一本书,转身进房。

    不过,是另一间次卧。

    锁门。

    逃进主卧关上的卫生间门的苏晓晓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做了一个很俏皮的噘嘴动作。马上,这个只供自己欣赏的身体就要呈现在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这个想法让她白皙的皮肤上泛起身身红晕。

    苏晓晓,你一定要记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的苏晓晓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然后在淋浴房里将身上每一处都冲洗得干干净净。

    其实她很庆幸今晚碰到了饭桌上她唯一一个能看得顺眼的男人,姓薄的兄弟一个太粗一个太邪,还有两个男人一个如同金刚泰山一个比自己还漂亮,只有外面这个还算正常。其实她跟其他的七位北外妹子不一样,她是被那位搂着薄二少爷的女孩子介绍来的,因为她急需要一笔钱,而这笔钱对于还在读书的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裹着浴巾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苏晓晓走出卫生间,却没看到那个想象中应该迫不及待在床上等他的男人。再到客厅,电视关了,人影也没有一个,只是次卧的门却关着。

    苏晓晓在客厅里犹豫了足足半个小时,本想一鼓作气,却再而衰三而竭,等最后壮起胆子伸出去敲门时,门却突然开了,一脸郁闷的大刁民拿着一本书站在门口,看着右手举到半空准备敲门此刻却呆若木鸡的女人。

    大刁民却一脸苦笑地看着苏晓晓:你的外语应该不错了!

    裹着浴巾的苏晓晓愕然点头:过了专八。

    帮我看看这本书是写啥的。

    苏晓晓一手下意识地捏紧浴巾,一手接过书,只看了几眼,便轻声道:这本《生活的艺术是林语堂先生在旅美专事创作后写的第一本书,也是继《吾国吾民之后又一本在美国畅销52周的英文著作。我手上的这本应该是1937年美国出版时的第一版。苏晓晓看着手中有些岁月痕迹的书,上面居然还有林语堂的亲笔签名,这让他微微咋舌,估计这本原装书拿到拍卖行里去拍卖也能拍出不菲的价格。

    李云道一脸惊羡点了点头:懂外语真好!

    苏晓晓随口道:现在谁都懂两句外语,不值钱。可是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却是一脸炙热,顿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裸露在浴巾外的修长双腿,不知所措。

    我想我想李云道一脸炙热,语无伦次。

    苏晓晓低头看脚,如同一只可爱的母鸵鸟。

    你能教我英文吗?李云道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苏晓晓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却看到眼前的男人一脸真诚,顿时反而不知所措了:教教英文?

    李大刁民用力一点头:小时候想学,却没人教。大了想学,也没有机会,这不,今天碰上你了。

    苏晓晓奇道:你没上过学吗?一开口,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像不太妥当,当下又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的人,都是会懂一两句英文的。

    李云道摇头,没有任何羞涩和难言之隐:我真没有上过学,我从小所有东西都是自学!

    自学成才?苏晓晓微微惊愕,但一想到他能跟兄弟这种传奇人物混在一起,那肯定也有一些不同于一般人的经历。

    李云道点了点头:可能有些冒昧了,但我是真的想请你教我。

    可学外语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速成的,这个需要大量的时间,没有个三五年是学不好的,而且听说读写,你样样儿都得跟上,这都需要一个过程。

    李云道笑道:我有的是时间,只不过今天就先入个门吧,你得先教教我认识这些如同鬼符一般的字。

    这不是鬼符,这叫字母,算了,我服了你了,从最基本的abc开始吧!

    穿着一身阿玛尼的李大刁民拉着只裹了一条浴巾的苏晓晓开始了一场针对外国语言的漫长征程。不过就连苏晓晓也不得不佩服李云道的接受能力,只半个小时的时间,二十六个字母倒背如流。苏晓晓的二外是法语,所以写字母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带上法式花体的成份,成带着李大刁民依样画葫芦,最后画出来的,居然比苏晓晓还要好看两份。

    从十点到凌晨三点,五个小时的时间,苏晓晓讲得口干舌燥,但却教得非常系统而有逻辑,字母表教完后,就是语音,语法,口音纠正等等一个都没有拉下。最后累了一夜的苏晓晓依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到清晨的鸟鸣声把她吵醒时,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阿玛尼衣服,刚那个男人却还在对着一叠纸和一本书,口中念念叨叨。

    苏晓晓看了看时间,早晨六点半了,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用了八个小时的时间,就将整个小学到初一的课程一骨脑儿地都接受了进去。这种学习能力,如果从小上学,那已经不能简简单单用天才来形容了!

    苏晓晓随手拿起桌上的那本《生活的艺术,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奇怪的记号,当然,文字是中文,却是很少见的篆体,等她想抬头好好看看这个天才到底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也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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