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思幼微
应天鹏听了此话有些不忿,这样心狠手辣蛇蝎心肠的女人,就算是动用私刑又如何,该当死一百次!可杨清竹真的动用私刑,他却又怀疑他把人打成这样,是不是想让这女人伤重不治而亡,好来个杀人灭口。
杨清竹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她身上只是些无伤大雅的皮肉伤,让她老实些罢了,不信可以现在叫医师来看。”
没人再出言反驳,杨清竹微微一笑,随即面色严肃斥道,“堂下女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受何人指使!还不从实招来!”
女子仰面躺在大堂中央,污发遮住了面容,只看到胸膛小小的起伏证明这个人还活着,她干裂苍白的嘴唇艰难的蠕动,“我叫……英娘,家住常阳通云县……没有人指使我……”
“一派胡言!没有人指使你,你为何要潜入玉剑山庄掳走小公子!”
英娘轻咳了两声,“我五年前和妹妹一起被夫人买入山庄中,可妹妹生了病,夫人不给她治病将她赶了出去,我妹妹死了……我便对夫人怀恨在心,我要让夫人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咳!武功是我见庄中弟子偷学的,没有人指使我……”
“简直荒谬!”应天鹏拍案而起,怒道,“我夫人生性善良,便是山野里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也会救,怎么会不救你妹妹更何况你的一身武功根本与我玉剑山庄没有任何关系!我庄内武功秘籍数百,没有一招与你所用有半分相同!”
“我所言句句属实,庄主若不信,我也没法……”英娘声音渐渐虚弱下来,“妾身不过一条贱命,能和庄主的小公子一同赴死,也算值了!”
“你这贱婢!我儿究竟在何处!”应天鹏怒到极处,一双眼仿佛都着了火。
杨清竹连忙安抚他道,“应庄主,勿急,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他又对英娘好言相劝道,“你若是供出你幕后主使和小公子所在,本座可向你保证,保你不死。”
英娘好像被他说动了一般,“真的”
杨清竹信誓旦旦,“自然是真的。”
“杨门主一宗之主,在常阳说一不二,我自然信你,可在座这么多宗门掌教长老,我如何能信”英娘隐藏在污发下的眼睛眼皮微抬,露出毫无光泽的眼珠。
“那你要如何才肯说”杨清竹好脾性的继续道,若是这女子这能供出幕后之人,饶她一命也不是不行,不过事后若是应天鹏对她暗下黑手,那他可就管不了了。
英娘冷笑一声,“听闻常阳公子关毓清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为人诚信守诺,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就让他保护我直到我出常阳为止,我会把消息只告诉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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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危在旦夕
化虚门内,灯火通明,喧闹不绝,来往诸人皆是面色凝重,行色匆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眉头纠结成一串麻花,再次把完脉后,扭头与其他几个老大夫低声交谈了几句,齐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房间内,杨清竹和关山策齐站在一起,因为玉楼离得近的缘故,秋月慈也及时得知消息赶来,她神色焦急的询问大夫,“到底怎么样”
老大夫颤巍巍的摇头,“血痰凝塞,气支不接,回天乏力,神仙难救啊!”
闻言秋月慈犹如当头棒喝,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她只听到说关毓清被那贼人咬破了脖子,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到了救不回来的地步!
“他现在口不能言,气不能喘,勉强活着已是极为痛苦,挣扎几个时辰便会喉管内积血完全堵塞,直到气绝,不如给他个痛快,也免了受这些苦楚。”其中一个大夫收拾了药箱就要离开,神色颇觉惋惜,经常给江湖人治伤,看惯了这些,便也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位公子,极为年轻,死法却如此痛苦,实在令人心生不忍。
关毓清睁开眼睛痛苦的望向秋月慈,眼中深深的渴望像是在诉说什么,他喉间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伤口极深,喉管虽未断裂却隐有破损,血液倒流拥堵,以现有的医术根本没办法将血痰清除,破损的喉管修复,只能生生忍受着极大的疼痛。
不忍着又能如何呢,他连叫都叫不出声。
秋月慈眼中落下泪来,蹲下身握住关毓清的手,哽咽道,“阿清再等等,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等大舅舅来,会有办法的,他会带府中的御医来,会有办法的……”
关毓清颤抖着手摸索着在秋月慈的掌心轻划,笔划凌乱,秋月慈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是个嫦字,她哭着道,“我已经让人去伯府了,她马上就会来的,阿清你坚持住!”
面色苍白的白衣公子胸前的衣襟上血迹斑斑,不复往日彬彬有礼的样子,苍白的脸上沁出了冷汗,他面容扭曲艰难的摇了摇头,又写下了一个歉字。
秋月慈起先不解其意,而后反应过来,便连连摇头,“不,我不能替你跟她说对不起,她还等着你娶她呢,你不能言而无信你知道吗,君子守诺你忘了吗阿清!”
关毓清痛苦的将眼皮紧闭,不再反应,失血和缺氧已经让他开始感到晕眩,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大脑一片混沌,他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等不到阿嫦来了,辛好阿嫦还没有嫁给他,不会落得一个寡妇的名称。
这样也好,阿嫦还年轻,她生的好,性子也好,定能再觅得一个良人。
……
啪嗒一声,一滴眼泪滑落,掉在掌心,谢嫦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落下泪来,她放下手中装着蛊的瓷瓶,抹去脸上的泪,有些奇怪。
她怎么突然哭了呢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心里浮现出巨大的悲伤来
难道,是连心蛊么
她刚跟关毓清相识时,曾经偷偷为他种下了连心蛊,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只是母蛊对子蛊可以模糊的感知对方的情绪,她本是想确定关毓清对她的喜爱之情是真是假,对她残缺丑陋的面容有没有厌恶之情,谁知,她种下了这蛊之后,反而也真正爱上了这个说话从不掺假的君子,他嘴上说的
第五十三章 浮生一蛊
几人匆匆赶来,到了关毓清所在的房内,秋月慈原本正跪坐在床边呜呜哭泣,见状连忙将位置让出来,给御医察看。
御医将关毓清颈间包扎好的纱布打开,仔细看了伤口,又把了脉,众人都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一双双眼睛期盼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什么能让人高兴的言语。
御医摇头道,“如此伤口,世间难遇,无法用药,如今我只能先试着用银针将喉内血痰引出来,可我却实在难保证,我这一针下去,究竟是能引出血痰化险为夷,还是会让血痰倒流更为严重,到时恐怕……”
他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却都已经心知肚明后面的结果,这种决定无论是谁恐怕都难以做出,只好都看向关毓清的父亲关山越。
关山越沉默半晌,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才低声道,“那就下针吧。”
谢嫦这才在关毓清床边,得以握住他的手感知了一下他体内蛊虫的状况,松了口气,还好,是她可以救回来的伤势,不算太糟,闻言连忙回头抓住关山越的衣袖,慌忙道,“不要下针,我能救他!”
“荒谬!”关山越呵斥道,“你不过是一个在村野里学过几天医术的赤脚大夫,念你对阿清一片深情才带你来看他,不要在这里添乱!”
御医也带着轻蔑的眼神看她,多少行医数十年的老杏林都对关毓清的伤势束手无策,岂是一个村野里的女娃娃就能救回来的
这女娃娃还是关世子的未婚妻,关心则乱可以理解,但是关公子危在旦夕,还想要抢着出来表现,就有些不知轻重了,真不知关世子为何会喜欢这般粗俗不知礼数的女子
说罢,关山越不再理会她,用着托付的语气对御医道,“那就拜托您了,下针吧。”
“老夫定然竭尽毕生所学,不敢有负所托!”御医对关山越行了一礼,打开药箱,取出细如毫毛的银针,放在烛火上炙烤,就要准备下针。
谢嫦眼见无法阻止,可她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救毓清,怎么能让毓清去受这种没必要的苦呢她猛地跪下来,膝行几步扯着关山越的衣襟前摆,哭求道,“您信我,我真的能救他,我是谢塘的后人,我有他耗费毕生心力研制出来的浮生蛊!”
谢塘浮生蛊
关山越一凛,抬手止住了御医将要下针的手,喝道,“你刚刚说什么赶快细细跟我说清楚!”
谢嫦心知有了希望,连忙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深深拜伏在地上,哽咽道,“我是鬼师谢塘的弟子,师父曾耗费数十年光阴心血研制出一蛊,名叫浮生蛊,此蛊能够以命换命,就算是只剩一口气的将死之人,只要用了浮生蛊,便能立时大好,宛如常人,小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隐瞒!”
谢塘已经消声灭迹许多年,传说他的蛊神奇非凡,既能千里取活人性命且不留下任何痕迹,亦能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仙人手段,若真是谢塘的弟子,有这种蛊也是极有可能的,只是,谢嫦是谢塘的后人,当初阿清刚刚带她回来时,他也曾派人去查过这女子,却只能查到她八岁流浪到常阳,之后便在常阳乞讨为生,后来不知在哪里学了几手医术,专门在村子里帮人看跌打损伤。
至于这医术到底是怎么学的,脸上的疤痕又是从何而来,却是查不到了,若真是鬼师谢塘,有些让人查不到踪迹的手段也实属正常。
似信非信,将信将疑,难道真要让谢嫦用阿清的命去赌这一回
刚刚看谢嫦那伤心的样子也不似作假,不如,就信她一次吧,关山越想罢,也不再犹豫,遂道,“那你来救阿清,若是阿清有半点闪失,可不要怨我让你去给他陪葬!”
谢嫦胡乱点点头,喜极而泣,顾
第五十四章 以命换命
“用的是……谁的命”
谢嫦欣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怎么忘了,关毓清和她不同,他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人,也从不把自己放的高高在上,他是真正的谦谦如玉的正人君子,他遵循这世间的规矩,却也敬重每一个人的生命。
这才是常阳百姓人人称颂的常阳公子,关毓清。
她心里咯噔一声,生出不好的预感,面上不自然的笑道,“毓清,你的伤刚好,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谢嫦眼神闪躲着不回答这个问题,关毓清却不放过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捏着谢嫦干瘦的肩膀,逼问道,“告诉我,谁的”
关毓清满眼失望的看着谢嫦,他原本还在想,是不是浮生蛊只会让分命的人虚弱一些,不会真的是以命换命,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感激谢嫦,也会更加的爱重她,可他第一次的问话,谢嫦闪烁其词的态度,否定了他心里面那一点微弱的希望。
那么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原则,又算什么呢
除了刚出门派的懵懂少年,哪个在江湖上漂泊过几年的江湖人,不是把杀人看的跟吃饭喝水一样平淡,可他关毓清没有,他不是这样的人,从他学武功的第一天起,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因他而死,他的双手干干净净。
可现在,有一个不知名的无辜者因为要救他的命而被迫死于谢嫦之手,杀人的是谢嫦,又何尝不是他!
从常阳百姓称呼他为常阳公子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当做了一把尺子,一把介于朝廷和江湖之间的一把尺子,他时刻在内心警告自己,如果连出身官门的自己都不遵守国法律令,那和草菅人命的山匪贼寇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知道谢嫦从小流落街头,吃过了不知道多少的苦,也见过了多少的人生百态,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正统教育,对于生命只有直观的感受却没有深沉的敬畏,他当初因为这一点而怜惜她,现如今却因为这一点而厌恶她,何其可笑。
可这一年来的感情不似作假,这毕竟是他曾倾心的阿嫦。
“罢了,阿嫦,你走吧,你救了我的命,我没有办法站在正义的立场去谴责你,可我也没有办法对那个无辜的生命无动于衷,我本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不是。”关毓清放开谢嫦,躺回床上,面对着床帐里侧,闭上了眼睛。
“比起你用旁人无辜性命来救我,我更愿意现在就死了。”他低声念到,却没什么力气,没有人知道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中有多么不舍,更有多么煎熬,可他不能,他没有别的选择了。
谢嫦救他时有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为了常阳伯府的名声,他已经不能再娶她了,不仅不能娶,甚至还可能为了谢嫦的滥杀无辜而惩戒于她,事到如今,只有让阿嫦离开,离得越远越好。
“你要赶我走”谢嫦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失神的重复道,“在这种时候,你要赶我走”
关毓清没有回答他,对所有人说道,“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所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傅成朔和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在前面,关山越和老御医走到门外商议后续的养身方子和禁忌,秋月慈留在最后,拉起仍旧萎靡在地上的谢嫦,她孱弱的身体无力的依偎在秋月慈身上,身旁的侍女连忙过来帮忙,临走时,秋月慈回头看了一眼关毓清,却看到
第五十五章 人蛊始末
谢塘第二次见她时,距离现在不远,就在几天前,她和关毓清一起去小青山之前。
谢塘来找她,说他大限将至,想要告诉她一些事。
他说,他给谢嫦的练蛊方法是错的,自古以来,练蛊都是在蛊盅之中,哪有在人体内练的可谢塘觉得人体内也能练蛊,且比养在蛊盅内的蛊更强,便自己编撰了一本蛊术秘籍。
在他编撰好蛊术秘籍的那一天,他在街上正好遇到了一个被化虚门拒绝进入门中习武的小女孩,便觉得有缘,将蛊术秘籍给了她,还骗她说,等她学完半本蛊术,便能在江湖上横着走。
这个小女孩就是谢嫦。
她用八年的时间学完了半本蛊术,却没有能在江湖上横着走,而是变成了一个人蛊。
人蛊者,不受百毒所侵,不惧冷热雨雪,能以一人敌万人。
不会流血,不会生病,不会衰老,也不能孕育子嗣。
她听到后来,已经觉得是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
而谢塘还在满意的说,虽然她不算完美,没有想象中的人蛊那么厉害,可也算是练成了,他的猜想没有错。
他人生中有两项得意之作,一样是浮生蛊,一样是谢嫦,现如今两样都成功了,也算不枉此生。
谢嫦那时没有哭,只是干笑了两声,觉得是谢塘疯了。
谢塘却说,不信的话,把你的手腕划开看看。
她骂他有病,怎么会有人会伤害自己呢便转身匆匆跑了,谢塘也没有追,只是看着她离开,嘴角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她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便捡起地上的石头,用锋利的尖端在手腕上划了一下,刚划完她就连忙捂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就算是受伤,浮生蛊的效用也会让伤口在转瞬之间恢复如初,这么可怕的恢复能力,她心知若是暴露在人前定然会怀璧其罪,便捂着手腕想要回到常阳伯府。
可就算是隔着衣服捂着,她也能感觉到,因为伤口的缘故,手腕处的蛊虫有些躁动,不停的蠕动,按理说,在伤口处有蛊虫活动,应该流血不止才是,可衣袖却一直一点都没有湿,后来她摔倒,衣袖湿了,却不知是血,还是地上的污水。
直到回到常阳伯府,她才看到,她真的不会流血了,她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密密麻麻如尘埃般幼小的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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