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重几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思幼微
常阳,化虚门。
淅淅沥沥滴着冰水的房檐瓦片下,一男一女正在廊下相对而立,冷冷的穿堂风从庭院里吹过,吹起了两人沉重的的衣角。
男子眼含关切的看着矮他一头还要多的女子,看着她被冷风吹的轻咳几声,伸出手想要上前,却不敢触碰,最终还是悻悻的放下了手,只走动几步变换站位,挡住那风吹来的方向。
“你可想好了,一定要
第七十六章 过目不忘
书桌前,程砚秋还在思考,圣教对于曲塘镇的掌控极为严密,杨清竹不过派堪堪十几个人来,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众人眼前,又能做什么呢
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秋月慈
或者说,此举的真正目的不在于那些派遣过来的武林高手,而在于秋月慈
秋月慈虽身处江湖,得了个江湖第一美人的名号,但她曾祖父也曾尚过公主,算起来,当今天家是她隔了好几代的表弟,她也算是个皇亲国戚。
若是秋月慈死在东阳……
想到此,程砚秋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想太多,杨清竹那伪君子惯会做戏,自诩名门正派,正人君子,怎么会做这种有损清明的事
是他送秋月慈来东阳,秋月慈若身死,不论如何他都要担上一半的责任,他不敢。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如何,他接招便是了。
武幸看着先生沉思的模样,不敢打扰,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外面雪花还在絮絮扬扬的飘洒,冷风吹得几片雪絮如鹅毛般在空中打着旋儿,院门前已经光秃秃泛着黄的青玉竹傲然立在风雪中,武幸上午已然去过藏书阁,下午便不想再去了,那要做什么呢。
武幸学着先生的样子用小手支着下巴思考了一番。
不如就先去把明月姐姐要来的消息,告诉阿嫦姐姐,她应该会高兴吧
谢嫦如今穿着水波纹的黑斗篷,虽不会武功,因着她那一身蛊术本事和谢塘的名声,在教中也算有着不高不低的地位,她住在云堂中,尚及不上有自己的院子,却也不用跟旁人挤一间屋子,宋宁也在这方面,对她一个女孩子,还是极为优待的。
或者说,也没有人愿意跟谢嫦住一个院子吧。
因此,武幸来到谢嫦的小院时,除了谢嫦,里面空无一人,这是武幸除了先生的院子和仆役所的排房之外第一次见别人的屋子。
好奇的打量了一番,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也是几间小房子挨在一处,中间留出一片空地来,可能是无人有心打理,墙边的土地上杂草丛生,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同样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还有谢嫦,窗户大开着,她倚靠窗前,正抱着一本内功心法苦心研读,看来她仍是不肯放弃习武这条路子。
“阿嫦姐姐。”武幸叫道。
谢嫦抬起头,看到武幸,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颊两侧的白发随风飘荡,在下巴处弯成一个弧度,遮挡住了颈间的疤痕。
她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浅笑,“阿武来了。”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阿嫦姐姐,明月姐姐要来东阳了!”武幸甜笑着告诉她这个消息,乌黑的眼眸明亮纯挚,清澈见底。
一眼望去,让人心生好感。
看着这样似乎是天真无邪的孩子模样,听到童稚的声音讲出这个令人无从反应的消息,谢嫦一惊,手中的书籍蓦然脱手掉落在地。
她猛然间想起,那日,武幸也是这般笑容,拔下黑衣刺客胸前的匕首,庆幸着怀中的瓷瓶没有摔碎。
看着谢嫦失神的模样,武幸有些纳闷,她奇怪的问道,“阿嫦姐姐,怎么了”
谢嫦回过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内功心法,勉强笑道,“没什么,明月姐姐怎么会来此”
“我也不知道,先生说是杨清竹让她来的,好像有什么事,不过先生说不重要,盯着就行了,等明月姐姐来了,我们可以一起
第七十七章 宫廷盛宴
武幸叹了口气,免得打扰了小满姐姐,便转身打道回府。
仔细算算,腊八粥,祭灶,除夕,上元,该是要忙好一阵了。
不过也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武幸又对此期待了一番。
又过了一月有余,期待已久的新年终于来临了,自古以来便有一句老话,大过年的,似乎说出这句话,便能往日恩怨全在今朝一笔勾销,所以不论是阴月教,还是江湖各大派,就连皇宫,都充斥着一股欢庆快活的味道。
天家已经封笔,却不妨碍传出口谕,往年的除夕常阳伯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过,毕竟只是一个爵位,没有实际的官职,赏一碗宫内御制腊八粥已是天恩浩荡,今年的除夕宴,天家竟然传话来,叫常阳伯一家进宫聚聚,理由是想见见新封的世子。
关山越眉头紧锁,虽然天家旨意不可拒绝,他却不能不多想,按照旧例封世子是要进宫谢恩,当年他封世子的时候也是自己选了个黄道吉日进宫拜见了天家一面,可他是按制袭爵,关毓清却提前了一年。
本想着临近年关,天家既然已经封笔,那就等到明年开春在进宫谢恩,没想到天家倒是迫不及待的传下口谕来。
也不知到底是何寓意
左不过一场宫廷宴会,他自问近年来在常阳算是安安分分,江湖上也是风平浪静,最多不过出了个谢嫦,可也现在也没掀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死了个把武功低微的江湖人,对于坐拥山河的天家,实在不值一提。
想罢,他还是遣了府中擅长打探的门客,在都城中寻摸些消息。
宫廷宴会向来都是提前一个日子举办,毕竟先大家后小家,天家自己也是要自家人举办家宴的,所以腊月二十九这日,关山越便穿上许久未曾得见天日的朝服,带着关毓清进了宫。
如今的天家八年前刚刚即位,不过三十余岁,尚称得上是年轻力壮,中宫嫡子亦是安然无恙的长到了八岁年纪,这皇位算是坐的稳稳当当,无人可以轻易撼动。
说到这皇位,民间倒是有一则流言私下里传的沸沸扬扬,据说先帝原本属意的不是今上,而是原先的大皇子诚王殿下,只是有先帝最为宠爱的小女儿纯颐公主,在先帝缠绵病榻之际日日劝说,才使得先帝改了主意,天家即位后,也对这位纯颐公主投桃报李,封了她纯颐长公主,享封邑千户。
后宫不得干政,这则流言着实荒谬,可先不说这流言,光看宴席上的座位,就可知纯颐长公主的确颇受宠爱,如日中天。
公主也算是后宫家眷,不该出现在宴请大臣的宴席上,该和臣子妻眷一齐到皇后宴请的宴席上才是,可公主偏偏就在,不仅在,还无人敢置喙。
天家携纯颐长公主一同入席,公主就坐在天家的左下首,面上笑意融融,丝毫不觉得尴尬,天家也丝毫不觉得的不妥,略微像往年一样,说了几句场面话,众卿家跪地叩谢天恩,便开席了。
酒过半巡,高台上端坐的男子突然感怀起了往事,回忆起了兄弟情,与早已在朝堂上默默无闻的诚王关切了几句。
天家面容俊朗,气度威严,眼含笑意似乎只是随意话了几句家常。
诚王却诚惶诚恐的连忙恭敬的跪在台下回话。
“今日你我兄弟不过闲聊几句,不必如此拘束,我记得我有个侄女,今年已经十三了”天家随意的摆摆手,示意身边的小黄门把案上的御酒赐给诚王。
小黄门端着御酒小心翼翼的低头送下来,扶起诚王,给诚王斟了一杯御赐的酒水,诚王用衣袖掩面仰头喝下,才谨慎的回话道,“是,臣家中长女已经年满十三了。”
天家长叹一声,“我这个做叔父的,事务繁忙,竟也没有闲暇关心一下,我记得她到现
第七十八章 惊闻婚讯
东阳离都城极近,不过一日,这消息便传进了谢嫦的耳朵里。
武幸在先生处看过了密报,便赶忙过来告诉了谢嫦,其实她本意只是想让谢嫦不要再惦记常阳的人和事,安安心心在圣教效命,却没想到谢嫦反应这么大。
“你说的是真的”谢嫦急切的问道。
“千真万确。”武幸连连点头。
谢嫦闻言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摇着头道,“这才不过两月,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的命都是我的,他怎么可以,跟别人定亲……”谢嫦颤抖着落下泪来,神色中已然有些崩溃。
武幸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她自己感情淡薄,自然料不到别人的感情会如何充沛,更何况像谢嫦这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曾经把整个世界都许给关毓清的人。
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之久了,为什么谢嫦还是会这么难过呢
武幸理解不了她的情感,自然也无从劝解,只好叹了口气,想要先行离开。
本来还打算跟谢嫦一起去教中的除夕宴呢,现在看谢嫦这个情况,她应该是去不了了,还是自己去好了。
这可是她在圣教过的第一个年,她还是挺期待的,只是有些可惜,先生跟教主坐一桌,她不能去,只能坐在宋宁也旁边,由云堂的弟子代为照顾。
“你不要太过于伤心了,宴席快开始了,我先走了。”武幸毫无诚意的敷衍道。
原本只顾着自己难过的谢嫦听到这句话突然站了起来,疾行几步按住了武幸的肩膀,厉声道,“不行!你不准走!”
关毓清两年之后完婚,她原本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徐徐图之,可现在没有了,等到她找机会进入藏书阁学得精妙武功,恐怕关毓清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两年时间,根本不够,谢嫦等不及!
“我为何不能走”武幸奇怪道,谢嫦抓她的肩膀极为用力,长长的指甲隔着厚重的衣料几乎刺破她的皮肤,武幸对于痛觉不是特别敏感,忍痛能力也极强,看在谢嫦此时正伤心欲绝的情况下,就大度的不跟她计较,不过谢嫦要是误了她去宴席上吃好吃的的时辰,她可是不乐意的。
谢嫦此时仅存的理智已然不多,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快啊,只要拿下了武幸,你就成功了一半了!
另一个声音却犹豫着,阿武只是个孩子,虽然早熟些行事奇怪了些,却是圣教中唯一关心你的人,你真的要伤害她吗
不过是一个认识了几天的孩子,与你的报仇目标相提并论起来,她根本无关紧要!
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啊,她还帮了你,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
她是个怪物,和你一样的怪物,你有什么狠不下心的,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
“不要再说了!!”谢嫦松开抓住武幸肩膀的手,猛地把桌上所有的茶壶杯盏全部扫落在地。
稀里哗啦的声音,破碎的瓷片和茶水洒落了一地。
武幸听话的缄口不言,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谢嫦的表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狠厉,一会儿悲戚一会儿阴毒,好像变成了两个人似的。
不说话就不说话嘛,这有什么的,不过宴席的时辰是真的快要到了,武幸不能再耽误了。
武幸转身就要离开,谢嫦闭了闭眼,心中做下了决定,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满是坚定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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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旧年除夕
武幸有些犹豫,犹豫就是松动了。
谢嫦心下大定,松了口气,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武幸已经有些动摇,可若是让旁人的安危与先生的安危比起来,武幸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先生,略微考虑了一下,武幸道,“对先生有害,我宁死。”
谢嫦从阴影中走出来,走到武幸的面前蹲下,手腕一转,掌心露出一个米粒大小的雪白蛊虫,若不是不会化,可能还会被旁人当成是一片雪花。
她将这小小蛊虫放到武幸嘴边,轻声道,“放心吧,对先生无害,对你也无害,对圣教更无害,我只是,想要学武功而已。”
武幸沉默了一下,将这看起来像是解药的雪白蛊虫吃下去。
直到宴席开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武幸来,宋宁也皱了皱眉,先生把人交给他看顾,他可不能给看丢了,招了招手唤来一个弟子,悄悄吩咐了几句,那弟子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禀报。
“两刻钟前,阿武姑娘独自一人进了藏书阁,至今未出。”
今日可是除夕宴,武幸竟然不来这种时候都要去练功,可真是勤奋。
宋宁也觉得按照武幸的逻辑理所当然,却又有些奇怪,虽然没说过,但经过不短时间的相处,宋宁也能感觉到武幸是有些偏爱口腹之欲的,除夕宴上好吃的也不少,还有她最喜欢最依赖的先生在,武幸怎么舍得不来
不过她一个人进了藏书阁,藏书阁在圣教中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日夜巡视专人把守,戒备森严,机关繁多,只要她那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宋宁也没必要去管她到底来不来除夕宴。
等到杯尽餐饱,宴席散去,程砚秋才想起还有武幸这么个人来,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小小人影,抬手按了按眉心,不知是不是有些贪杯,致使头晕眼花了,皱着眉头问宋宁也,“人呢”
宋宁也早有准备,早在宴席散去之前,就遣人去问了,此时便答道,“阿武说谢嫦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她今晚住在谢嫦那里陪她,便不回来了。”
武幸一向是最依赖程砚秋,平日里睡前都要黏糊好一会儿撒个娇让他夸两句才肯去睡觉的,竟然为了谢嫦而不回来
程砚秋将信将疑的看了宋宁也一眼,汹涌的酒意涌上心头,让他的脑子也迟钝了些许,便也没有深究,罢了,反正都是在圣教内,明早便又回来了。
念及此,程砚秋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便一挥衣袖,沿着清冷月辉独自回房。
夜深露重,地面上的积雪经过一天时间的沉淀变得有些坚硬厚重,踩上去细碎的声音咯吱作响,一下一下,在绵密的雪地上留下凹陷的脚印。
藏书阁原本就少有人去,今日除夕,更是除了值夜的弟子外空无一人,武幸一个人从藏书阁出来,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上行走,便留下了一路细密的脚印。
这片洁净的雪地上,便沿出了一条又直又长的虚线,虚线的尽头,是一个小小的身影。
谢嫦正在路口等着她,她不会武功,不敢靠藏书阁太近,免得被值夜的弟子发现,当做心怀不轨的奸细痛下杀手就不好了。
不过她也确实算是心怀不轨,想要秘密偷学圣教中的武功秘籍。
武幸沉默着跟着她回到云堂,坐到桌前,开始默写。
谢嫦一眼不错的看着,她虽识字,却不怎么会写,毕竟她的学识都是从哪些村落的私塾里偷学来的,会读能认已是万幸,哪有机会上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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