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情梦

    但是，鬼族的另一个人向穆青提亲，莫凌坐不住了，将那个人揍了一顿，然后将穆青娶了回来，那个时候，他还不是鬼王，因为上代鬼王没有子嗣，莫凌和其他的皇室一样想着鬼王之位，但是当时的鬼王要选出身上带着最为浓郁皇脉的人来继承鬼王之位。

    当时所有人都在猜测，为什么鬼王不生孩子这个问题，众说纷纭，但是都没有说出个大概来，后来，莫凌做了鬼王之后才知道了为什么，因为身上的皇脉会传给下一代，二传给下一代就意味着要死，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孩子，而他自己也因为对权势的觊觎付出了代价。

    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儿子，最终只剩一个孩子，走到今日，居然成了这样的局面，如果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的话，他死也不会做鬼王的，可是，没有如果，他还是走到了今天。

    “青儿，事情就要结束了，对不起，我仍然没能保住弥渡，是我对不起他。”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寻找办法破除这个禁忌，可是没有办法，一旦皇脉消失，整个鬼界就会崩塌，而他也会成为千古罪人，不可以，即便是为了自己的后代，也不能不管。

    莫凌守在外面，高大的身子似乎又变得佝偻了一些，失去了这么多东西，他既便是做了鬼王，也没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但是不能，还有莫海棠在，她最为艰难，往后皇脉聚集，她不会死，即便是死了，也会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一直一直的忘不了，那样的残忍，莫凌忽然觉得难受，身为鬼王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果然是失败啊！

    “青儿，我不会死的，我要陪着海棠，从下到大，她已经受了很多苦了，不能再叫她孤身一人。”莫凌喃喃自语，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一些。

    莫海棠陷入了无尽的时间长河，她似乎看见了那些神魔大战时的惨烈，似乎看见了那上古神王从天而降，带着燃尽火焰的红羽毛，飘落在天空，美的极致，但是也太强大，那站在神界巅峰的人，仿佛一看见就要人低下头去。

    上古时期，鬼皇熙瑶是鬼族的实际掌权者，她是鬼族史上的第一位大帝，她是那个时代，众神繁盛时期还可以辉煌的人物，即便是当年的神族也不会对她不敬，那可能就是鬼族最为繁盛的一段时间了。

    大帝熙瑶，一日在，鬼族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直到神界的形势变了之后，鬼族示弱，那是大帝秦孝出现以后的事情了，他带领着三位帝尊，四位神王打下了神界的半壁江山。

    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开始所有人都不以为然，但是他们的战力太强大了，几乎是几个月就将神界的势力收拾了个遍，不是他们修为高深，毕竟，那个时候，神界不是没有比他们更加修为高强大人，但是他们却败得特别难看。

    因为那几个人，似乎沟通了天道一般，虽然修为很高，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更加强大，直接将神界在一年之内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与此同时，神族归附，神界的、神域也由此建立起来。

    熙瑶自然懒得管那些，毕竟，神界和鬼界没有什么干戈，即便是神界翻天覆地，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事情还是牵连到这里了。

    这里的场景已经出现了很多断层，莫海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后来，熙瑶和三位帝尊之中的一位发生争执，其中的原因很复杂，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位帝尊死在了熙瑶手里。

    这件事情一出，大帝震怒，亲自出手打碎了黄泉地狱，一时之间，鬼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因为皇脉被斩断，熙瑶没有办法在鬼族整个地狱进行大规模的围剿，于是，鬼族陷入了两难之地，就在最困难的时候，熙瑶陨落，其中的说法太多了，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于是，另一位，也就是熙瑶的同族做了鬼王，收拾鬼族的烂摊子，但是那些怨灵都是鬼族最为邪恶的存在，有着黄泉地狱的压制，他们没有办法作乱，但是失去了天地的压制，谁也拿数量众多的怨灵没办法。

    于是，他想办法聚集皇脉，就从同族的人下手，因为族中的人大多身上带着黄脉的气息，或多或少，但就是因为这样，更加严重的事情发生了，鬼王失控，大肆屠杀其余的人，直到这件事情影响到六界以后，大帝才出手了。

    他重新锻造了黄泉地狱，将怨灵赶回地狱，与此同时，派出神王飘羽来了鬼族，那个人身上的焚炎可以净化世间所有的邪气，她带着杀伐之气而来，带着燃尽世间的火焰，将战火和希望带来了地狱，她的出现是鬼族的转机。

    那个时候，她虽然将肆虐的怨灵都解决了，但是皇室的事情太过严重了，而且那个时候，他们也发现了一件事情，没有了皇脉的鬼界在慢慢崩塌，虽然很缓慢，但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当时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找回皇脉，所以她与鬼族订下契约，将自己身上的焚炎留下一半，用来抵御那些邪气，于是，后来的人虽然吸收了族人的血脉，也没有发疯。

    但是，残忍的就是花开两生，以最深刻的伤害来铭记他们的过错。




第四百零六章 过往
    莫海棠知道，那些事情都是鬼族的孽，可能走到如今，他们还是要还债的，那些事情即便是他们也得还，一点一点，都不能缺失，所以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莫海棠觉得荒芜将她淹没，那些可怕的过去，她不愿意直视，但是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的疼痛，不是他可以言说的，仿佛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一般，连心都开始荒芜，枯寂和悲伤将她的心感染，她甚至觉得，就这样睡过去，别醒来了就很好，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刚才弥渡消失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一股其他的力量在她的体内凝聚，那种感觉很奇特，仿佛自己一瞬间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灵气，身旁所有的东西可以瞬间感觉得到，那种感觉很奇特，她不会说，仿佛自己一瞬间变成了神一般，抬手之间就有着强大的破坏力。

    自己甚至只要愿意，就可以看见整个鬼族的一切，只要自己愿意，这里的生灵会在自己一念之间消失殆尽，那种感觉太强大，莫海棠甚至觉得不真实，但实实在在的，她可以感受到自己全身的经脉开始通畅，一直没有长进的修为也开始突飞猛进，仿佛一瞬间，成为了天地的化身。

    太过强大，以至于她失去了意识，因为灵魂和身体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她就自动休眠来保护自己的魂魄和身体，而一切都交给时间了，等她醒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其实，飘羽也是觉得这样的决定太过残忍了，虽然是为了保护苍生，但是却牺牲了太多人，这对谁来说都不公平，所以她只能保证这些人都可入轮回，不会因此而魂飞魄散，这是她至今有能力做的事情了。

    她看似杀伐果决，又不近人情，但事实上她还是个心软的人，看不得人间疾苦，看不得杀伐战争，虽然她是杀戮之神，但并不意味她喜欢杀戮，很多时候，她只是善战而已。

    当年，鬼族出事的时候，她还在西穹战场，得到消息以后惊讶的不行，本来她打算直接去鬼族的，但是得到的命令却是再等等，再等等等什么等鬼族的情况变的无法收拾吗飘雨不太懂，但是大帝的命令她不能不听，所以她答应了。

    那些日子，她活在自责中之，因为这件事情让六界卷了进去，无数的生灵因此而失去生命，但好在后来，她还是去了，虽然情况很严重，但至少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叫他们束手无措，于是她将身上的苍炎抽出了一半留在了鬼族。

    她不知道自己对鬼族是什么样的感情，毕竟，她不是鬼族的人，也不是他们的信仰，但是自己的传承却在他们皇室的血脉里传承了这么久，是以她是有些怜惜的，后来，她还是要离开，虽然那个契约很残忍，但是事实上那样的结果对谁都好，至少他们都有着轮回的机会，不至于魂飞魄散，这样其实就很好了。

    其实，神啊，才是这世间最无奈的人。

    她要去找一个人，兑现自己的承诺，从前，太过强势的她是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的，只要他们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相遇，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以血为引，经脉流转，沟通天地，皇脉无上。”

    莫海棠听见如同神灵吟唱的口诀，仿佛厚重中带着一些空灵，落在耳朵里发出一阵奇特的轰鸣，她身体忽然发起光来，那种光芒带着淡淡的金色，仿佛纯净的天地灵气一般，但是那是比灵气更加纯净的气息。

    莫海棠一瞬间仿佛浸润在星辰的光芒之中，比在海水中更加悠然自得，仿佛一瞬间自己就是天地，意念所到之处，皆是自己，她似乎可以看得见星辰运行的轨迹，每一次的颤动都带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意味，她的眼睛仿佛浸润了星辰一般的美好，通透无暇，但是可以看得见那样的神秘和深邃，美好的就像这天地一般。

    体内的经脉仿佛变成了一个容器，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灵气，源源不断，仿佛没有饱和的一天，那是她的体内有了皇脉，所以经脉的容量变得很大，即便是所有的灵气聚集，她也不会感觉难受的。

    直到此刻，她才将皇脉真正的固定在了体内，只有这样，她的灵魂才是不灭的，即便是遭受了死亡，只要她的魂魄存在，皇脉就不会断，鬼界也不会出事，气运也不会消失，因为皇脉回来了，这就是一切的起源。

    莫海棠甚至觉得这一刻的自己真的成了神灵，怪不得当年大帝可以打碎黄泉地狱，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即便是毁灭六界也是可以的吧，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天道之下，不可能会叫神灵毁灭世间，义务，没有毁灭的权力。

    莫海棠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什么地方奇奇怪怪的，虽然没有什么事情叫她觉得失去了掌控，但是心里写为有些不安，可能是睡了太久了吧，她暗自笑道。

    她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本来有些戾气十足的祭台也是很干净的状态，地宫虽然还是那个样子，但是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了，莫海棠心中一酸，她知道，弥渡已经死了，可能这辈子，下辈子，她都见不到了。

    无尽的落寞将她的心缠绕，头一次，感觉这样的失落，那个看似邪气十足的少年，真的就不在了，她怎么找也回不来了，半响，她缓缓起身，地宫的灯火还是燃着，仿佛永远不灭，但是莫海棠知道，很快就要灭了，这里会变成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因为它的守护者天井已经消失了，没有了法力的支持，这儿地方会渐渐的消失，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莫海棠看了一眼那美丽强大的雕像，缓缓地行了一礼，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有着苦心的，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虽然残忍，但是是最后的办法了。



第四百零七章 回答
    莫海棠转身离开，而那灯火也慢慢的熄灭，归于寂静。

    那恢弘的宫殿将那些过去掩盖在地下，在无人知晓。莫海棠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她的脸颊是温软的，但是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但因为五官太过柔和，所以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她的眼睛里倒映出那伫立在远处的神像上，忽然落了一滴泪。

    那颗泪珠自她的脸颊滑落，仿佛一颗晶莹的水滴，不含一丝的杂质，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那尊雕像的时候忽然想要哭，那种从心底泛上来的悲伤和苍凉，仿佛是在替另外一个人哭。

    可能是飘羽在哭吧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却一丝一毫的示弱都不能表现出来，她是不是那样无情残酷，残酷到连世间最为悲惨的事情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是，不是这样的，她就算是看见了人间的一点点苦楚也会觉得难受和怜悯，所以，她来到地狱，将他们拯救了，只是方法很是极端而已。

    莫海棠伸手，将那颗泪珠擦去，她的背后，神殿的等已经慢慢的熄灭了，只有她面前的走廊还亮着朦胧的灯光，她的脸颊一半隐匿在黑夜中，一半露在灯光里，仿佛要从地狱走出来一般，但实际上，她知道，她是从一个天堂走向了地狱，那是她的宿命，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了。

    莫海棠转身离开，灯光随着她的离开慢慢慢慢的熄灭，直至，归于沉寂。

    莫海棠出现在地宫的时候，莫凌在远处打坐，他一身鬼王正服，黑红色的衣袍拖了许远，他本来坚韧的脊背慢慢的弯了下去，仿佛一时之间佝偻了一般，头发也带了些白色，莫海棠眼睛一热，鼻子一酸，她忍着泪意，缓缓走了过去。

    莫凌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仿佛看尽了世间的苍凉，悲怆到了极致，莫海棠一怔，她知道，莫凌心里不好受，为了这件事情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他会好受到哪儿去

    她红着眼睛，慢慢跪下，她双手交叠，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父亲，我回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看她的背后，没有人走出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他的心忽然就沉了下去，事实上，这样的场景他预想了好多次，但是这一次真正落在眼前的时候，那种感觉怎能用悲伤来形容

    莫海棠红着的眼睛看见他这个样子就实在忍不住了，她泪珠如同下了一场雨，但是一直忍着不发出声音，以至于看起来很狼狈，莫凌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这一刻，王者落泪，居然叫人升起一种落日余晖的落寞。

    莫凌道：“你，回来就好。”

    莫海棠眉头皱得紧紧的，泪珠不可遏制的落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她道：“父亲，对不起。”

    莫凌一愣，而后道：“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是我们对不起你们才是，要不是当年做了鬼王，可能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

    这或许就是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吧，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很公平。

    莫海棠道：“一切都结束了，皇脉已经回来了，再也不用做出其他的决定了。”

    莫凌指尖一颤，如果这件事情在上届鬼王的手里结束就好了，这样他们就不必做这样的选择了，不必失去自己的亲人，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这一切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一无所有，除了这权势，他什么都没了。

    莫凌仔细看她，她身上的气息有些捉摸不透，仿佛深渊一般的深邃，叫人看不到头，凭空升起一阵不安，好像她那看似柔弱的身躯里会发出毁灭天地的力量，强大到极致。

    看来皇脉已经回来了，这样也好，至少所有的牺牲都有了回报，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想要做的事情也做成了，不是很好吗可是，他怎么心里难受的紧，好像世间的一切都离他而去了呢

    莫海棠道：“父亲，你怎么了”

    她知道在此刻莫凌肯定很难受，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怎么说呢，好像一个空壳子一般，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她心中焦急，但是不敢多说，莫凌摇头:“我没事儿，你出来就好。”

    莫海棠擦了擦眼泪，她道：“父亲，保重身体。”她虽然误会了他们这么多年，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义，她这么多年总觉得自己过的荒唐，那样的结果，最终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莫海棠知道，这辈子那个人在自己的心上插得一把刀子她再也忘不了了。

    如果，她仍然像从前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就好了，这样也不用这样痛苦了，但是不能，弥渡为她而死，怎么可以忘了关于他的一切，所以她只能记着，记得清清楚楚，一丝不忘，多残忍。

    莫凌摆手：“我没事儿，咱们回去吧。”

    他支着身子站起来，但是忽然一阵摇晃，莫海棠一僵，赶忙起身将他伸手一扶：“父亲”她的语气满是害怕，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人，她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莫凌听出了她的害怕，于是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我没事儿，就是坐的久了，放心吧，你还没有嫁人，我还不放心归去。”

    他只剩这个女儿了，不能再叫她失望了，这么多年来，他对莫海棠严格到了极致，只是希望以后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不受掣肘，她一个人，还这样小，自己可不能倒下，他道：“走，回去吧。”

    莫海棠一愣，然后搀扶着他走了，记忆之中，父亲从来是不苟言笑的，虽然外界看来她对自己宠溺，所以她性格不好，但是他实际上对自己很严厉的，即便是果儿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所以，这样的亲昵很少见的，恐怕，那个时候他是怕自己会在这里死去，所以才不愿意看看自己而已。

    倾注了太多，最后又要失去，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莫海棠将他送回去，他只是说：“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看着莫凌步履有些蹒跚的进了屋子，忽然觉得难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也觉得累，恨不得睡着了以后再也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