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情梦

    何况，她没有这个资格，她不能这样自私的叫柳无殇放弃，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不可以招惹别人，也不能仗着他对自己的不同要求他做什么。

    本来，她就不会这样做，也不能！

    浮生道：“对不起，海棠。”

    莫海棠有些癫狂的身影忽然一颤，她缓缓的转身看她，脸色忽然难看了起来，半饷，她才有些无力的道：“没必要的，阿生姐，你什么都不欠我，没必要向我道歉。”

    浮生道：“我该说的，我要是不来，可能就不会……。”

    她没有将话说完，但是他们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莫海棠喟叹一声：“阿生姐，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心中决定都应该付诸行动的，没有谁需要迁就谁。”

    浮生道：“无殇……，他，跟你说什么了”浮生默了半饷才道。

    莫海棠摇头：“他没有说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内敛至极的人，即便是对着你，什么都不说，更何况是我了。”

    浮生眼睛一闪：“那你是怎么知道……。”

    她从前虽然有所猜度，但是一直以来也只是猜测而已，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柳无殇不说，她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去问。

    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样吗

    半饷，莫海棠道：“也是我的错，我闯入了他的记忆，看见了他的过往，自然也看出来了。”

    浮生眼睛一颤：“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是啊，他从来都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从来优于其他任何人。”

    浮生闭眼，眼中有着异样的神色，当年的她太懵懂，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亦或者她看不懂那时他的眼神。

    如果她知道的话，她知道的话，应该就会组织的吧

    莫海棠道：“阿生姐，我真羡慕你，他一直以来都是对你独一无二，我一直以来都是在他身后，死缠烂打的那一个。”

    浮生皱眉，秀丽的眉毛似乎也透露出一些无言的伤痛，她道：“我，竟从不知。”

    莫海棠道：“他故意瞒着你，你，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浮生道：“好久了，我们相识三千年，他也受苦了三千年。一直以来，他总是那样，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情感，我当年，也不晓得。”

    莫海棠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当年的她如同不谙世事的精灵，坠落凡尘，纯净美好。

    当年的她怎么会懂什么是爱但是柳无殇却倔强的紧，从八岁到十八岁，二十八岁，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谁也不知道他要等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就是在等，固执的叫人难受。

    他从前太小了，不知道为何等，等何人，但就是一年复一年得等。

    最终，他等到了仙子坠落凡尘，等到了叫他幸福而残忍的一切，自那以后，他就失去了可以任性的资格了。

    他想要渡一人，却最终将自己拉进了执念的大门，永无归属。

    莫海棠道：“不知道才好，知道了，才会越加痛苦。”

    浮生伸手捏了捏突突直跳的额头，觉得头疼的紧，现在这个情况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莫海棠道：“他承诺渡一人，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你，阿生姐，他真的是太执着了，我，拦不了他。”

    浮生道：“我不能阻拦。”

    莫海棠眼睛挣得大大的：“为什么你可以阻止得了的。”

    浮生道：“我不能，无殇他不喜欢这样的，而且，一旦我将事情说出来，他该如何自处”

    莫海棠眼神一闪，终归，浮生是不愿意叫柳无殇喜欢她而已，她有喜欢的人，也要嫁人了，不需要再搞什么事情了。

    莫海棠道：“那你要他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你忍心吗”

    浮生道：“我该怎么和他说当年我没能阻得了，今日，也是一样的结果。”

    莫海棠道：“阿生姐，你总是这样，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事实上，你不想他追逐，他不会坚持的。”

    浮生道：“什么意思”

    莫海棠道：“自始至终，你从未对他说放手，所以他心里总是存着侥幸的，以至于被执念支配了这么多年来。”

    浮生眼中有着迷茫之色，是，这样吗

    她不知道，因为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九华照顾她，那次坠落凡尘也是柳无殇在她的身边陪着，但那个时候她只是单纯的将他当朋友而已。

    但是到了今日，居然觉得无法接受，而且，柳无殇他，已经入佛门了，她这样做，真的好吗

    她忽然开始怀疑起来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柳无殇是个怎样的人，她看不清楚，表面上，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但是他是世子，是高高在上的无殇公子，她没能看得清柳无殇所有的情绪，也不能那样深刻的了解他，实际上，一个人要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真的太容易了。

    浮生叹了口气，“这，算是什么事情啊”

    莫海棠道：“阿生姐，你不会不管的是吧”

    她的眼睛太亮，连浮生都不愿意轻易打碎她的希冀。

    她道：“我，该怎么做”

    莫海棠道：“阿生姐只需要告诉他，不要坚持就可以了。”

    “一直以来，他就是为了你，为了你入佛门，为了你斩断一切，你只要告诉他，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就是了。他会听你的。”

    浮生看着她眼中的笃定，有些不安：“会吗”

    莫海棠道：“会的，阿生姐不知道他的执念有多深，所以，他会的。”

    “可是……。”

    “没有可是”，她打断浮生的话：“一定要说，他要知道，你不会愿意看着无殇一直困在自己的执念里无法自拔的，对吧”

    浮生看见她的眼睛几乎要泛起血丝，她道：“好，我告诉他，就是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坦白
    浮生妥协了，很多时候，她对身旁的人，都是心软到极致，但就是这样，莫海棠的话，她没办法拒绝。

    半饷，她道：“海棠，别担心，我会说清楚的。”

    莫海棠看见她眼底的神色，那是怎样的眼神，似乎深渊里的暗色，本来有着一丝的光明，但是自己的话出来以后，连那一丝光明都慢慢的退了下去。

    她本来就是高岭之花，闪烁的是寒冷晶莹的光芒，剔透到可以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是被人从雪山拖下来的，她的纯净被尘世染上了污垢，她自己看不见，其他人却瞧得清楚。

    这样的她，忽然叫自己心疼，泛起一种奇特的愧疚之情为什么

    她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半饷，她才道：“嗯。”说完这句话，她就疲惫至极的跌坐在一旁，仿佛一瞬间失了力气。

    浮生看着她几乎颓败的背影，也是有些累，她道：“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你不用担心。”

    莫海棠道：“才不是，因为这个呢！”

    浮生敛下眉目，将眼底的情绪盖起来，实际上，她如果不出现的话，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的坚持会有意义，一切也不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几乎是自己亲手打破了这些希冀，还央求她不要在意，可能吗

    浮生叹了一声，半饷，柳无殇进来了，他背光而来，身后万千晨光，笼罩着他白色僧袍，仿佛来到了极乐，永无黑暗。

    浮生眼睛里的幽暗却慢慢的，慢慢的泛了上来，暗流渐渐涌动。

    柳无殇进来了，他看着两个人，有些奇异的道：“怎么了你们两个没事儿吧”

    这两个人看着脸色有些奇怪啊！

    浮生道：“没事儿，刚才和海棠说到南极战场的事情，有些担心而已。”

    柳无殇道：“你若是真的觉得担心，那我陪你去走一趟看看吧”

    浮生往常听见这样的话，也不会多想，但是这样一来，她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错。

    她道：“不了，那边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的，我会回去飞流等他，你无需陪我。”

    柳无殇思忖半饷：“那也好。相必他可以应付得了，你就别去了，免得受伤。”

    浮生道：“嗯，我知道。”

    她看着无殇，眼睛里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半饷，她道：“无殇，我……。”

    说到一半，她就不再说话了，但是一旁莫海棠一直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哀求，浮生喟叹一声，觉得此刻实在是煎熬。

    柳无殇什么都和她没有说过，他那样要强的人，怎么会忍受得了那样的质问，她问了，他一定会答吗她问了，他会不会恨自己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浮生心乱如麻，所有的冷静几乎都跑光了，她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无殇，你可以放弃吗”

    柳无殇疑惑：“放弃什么”

    浮生道：“放弃你的执念，放弃那些不应该付出的一切。”

    柳无殇心中一震，忽然抬眼看去，莫海棠看着他的眼神那样深沉，又带着一些不安和心疼。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也立马难看了起来。

    他喜欢一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口，他喜欢一个人，只是心中默默的喜欢，默默地付出，不叫任何人看见，他那样骄傲，骄傲的连爱都不愿意说出口。

    柳无殇有些生气，还有些迷茫惊愕，他从来都知道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些柔软的眼神。

    浮生她……，会怎么想

    柳无殇定了定心神，低头道：“浮生，我不能，我不能放弃。”

    浮生看着他近乎坚毅的脸庞，忽然觉得好陌生，她记得，八岁的无殇那样跳脱可爱，二十八岁的他深沉内敛，还固执。

    那现在，就是俊美温润，执念如斯。

    可是，她觉得心疼，当年自己没有遇见他，就好了，没有人会去打扰得见他的生活，一辈子，平淡安和，不好吗

    可是，就是不行，一切都朝着没有控制的方向而去，他们都束手无策。

    浮生道：“不后悔吗当年我没能劝的了你，现在你又要叫我承受这样的事实吗”

    柳无殇看着她，眼神专注：“我不悔，虽死无悔。”

    他亦同样固执，那么多年，那么艰难，都过来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放弃不能！

    浮生道：“无殇，你心中有执念了。”执念一生，都是无所归属，他若是这样，那……。

    柳无殇道：“不，执念从一开始就有了，不是现在才……。”

    不是这样的，执念自从遇见你开始就有了，浮生，你不明白。

    浮生怎么会不明白，如果说当年她不明白，现在她还会不明白吗所有的坚持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她从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的。

    那时的她，太懵懂，没有看透他当时决绝而隐忍的神色，如果她知道，那是爱，或许会逃避，会阻止，却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那是苦行僧啊！那么多苦想不到千尊万贵的无殇公子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不敢想。

    想到那前路艰难险阻，似乎心都在滴血，可后来，她懂了，他爱她爱的太隐忍，讲心意掩埋，理她而去，只是希望能够渡她，这般付出，她从前都看不懂。

    他不追逐她，却断绝了别人追逐他自己，连一丝可能都不留，看似不愿逼迫她一分，却将沉重的枷锁套在她的身上，还叫她无怨无悔。

    浮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怪他，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要多想一下，如此一来，她就觉得有些难受了。

    浮生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放弃，你会吗”

    柳无殇看着她，看见了她眼底的哀求，那是什么她这么高傲的人，居然求自己吗

    但是他忘了，当年她也是一样的，在求自己，而自己还是固执的没有答应。

    一切都是这样，走向了谁都没法预测的地步，他们自一开始，相识就是个错误。

    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变成这样，就好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争吵
    但世上哪儿有什么如果他们终究是走到了今天，没有互相理解，只有艰难的执念和一路孤身一人。

    浮生忽然觉得无力，她当年没能阻得了，今天仍旧阻不了吗

    那，她该怎么办

    “无殇，你不要这么倔，当年走上这条路就已经错了。”她嗓音带了些颤栗，但是柳无殇却没有答应。

    他几乎是冷静至极，在这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他要尽力的掩饰，隐藏，伪装，心中惴惴不安，仿佛正在等着一个审判，但是现在，他不怕了。

    所有的掩饰和隐藏她都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反抗的必要了，但是，路在他自己的脚下，没人可以拦得住。

    他道：“阿生，只要你幸福，我吃些苦没什么的。”

    他知道，像浮生这样的人是不会随意接受别人的好的，即便这个人是自己，也会叫她坐立难安。

    但是，执念之所以是执念，就是因为那些深情太深，扎根太深，拔出来会死的，所以才是执念。

    叫他放手，比杀了他还要难。

    那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啊，到如今似乎终于可以安定了，这辈子将最爱的人深埋心底，将永远无法触碰作为对这不灭之爱最深的惩罚。

    这辈子永远无法追逐的影子，将回忆和守护给了他，转身离去，什么都不曾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