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尔良烤鲟鱼堡
姜红芍眼底的小窘迫一闪而没,漫不经心道,不感兴趣只是恰好看到了报纸上的一则新闻而已,伏龙收购了老华通,我知道那地方在哪儿啊。
很嘴硬啊程燃心笑
不公平啊程燃讨伐道,你知道我家,反过来我却不知道你家,当初问你的时候你还严防死守的!
姜红芍笑道,那今天不就知道了?
37路车来了,两人一同上车,车里有不少十中和其他学校的学生,有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两人,有些十中的学生带着振奋,更多的是对两人神态表情的观察,期望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姜红芍上了车后就没有过多和程燃说话,面朝车窗看向窗外,车里没座位,大多数都是挤在一起,全程姜红芍虽然和程燃站得比较挨近,但都保持着一定距离,只是免不了在公交车的颠簸刹车中,双方有些微擦碰,手肘与手肘的接触间,不知道是不是车里空气不好,姜红芍脸颊微红的,煞是好看。
终于在车门打开,两人在草堂公园门口下车。
你家在这?程燃看四周。
姜红芍指了指公园门口,从这里进去,绕到公园后门就是。
程燃顺姜红芍所指看过去省委家属院的地方啊,不过早该猜到的。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去。
姜红芍看到程燃和先前并无二致的表情,微微一笑,带路向前走。
这条公园小道很是幽僻,两旁都是银杏树,树盖更远的地方透露出一些掩映在此处大隐之地的别院小楼,在银杏树和旋转的落叶间穿梭,穿着薄毛衣牛仔裤,身线体态仿若画中人的姜红芍声音响起,那天逸夫楼阶梯教室里面,你说得那些不错噢。
程燃噢了一声,笑道,不错到什么地步?
姜红芍道,特别好,充满真知灼见,又不缺乏真凭实据,话语字字珠玑,充分的表明了态度
程燃左手食指顶住右手手掌,你先打住做理解啊。有没有诚意!?
姜红芍面带笑靥,一双大眼睛无辜睁着,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些呀,94年那个中青报的澄清我这几天看过了,但其他的很多东西,糖果实验这些,你当时怎么知道啊?
程燃心想总不好跟你说日后这家伙其实这套言论已经被扒出来给人戳破了,而后所谓专家这个词语,经过后世很多沽名钓誉的专家事件,这个时代的权威和舆论导向性都成了过去。
当然这个时候只是道,九四年的报纸了,虽然当时出来没有引起什么重视,孙萧的言论仍然大行其道,但我后面还是针对性的看了一些这个所谓专家的一些发言,发现他的谬误之处,当然,谁知道他竟然来十中演讲了而你还那么有勇气。
姜红芍似乎又想起了那天下午的阶梯教室,她孤零零站在那里,正以为置身孤立无援的风暴中时,这个男生的声音骤然响起的那一刻,那是那样的万籁俱寂,通体血液倒流。
姜红芍轻声道,谢谢你。
初冬来临,满目萧瑟,然而冷风拂面而过,两个人之间,并不觉得寒冷,却仿佛温热着。
程燃看到她说了这番话头偏向另一侧的样子,有些心动啊。
其实老姜约自己一起回家,甚至不惜暴露她早调查到他家住哪里的情况,是为了那一天的事情,向自己道谢吧。
这个女孩其实有些傻傻的传统着。
一件事,恩怨分明,是非向直而求。
不光是当初陪自己追蹑刘志国团伙的侠义勇敢。对孙萧的当众谬论,即便面对对方盛名的压力和十中主场校方的颜面,她也敢于站出来当面质疑,而不掺杂更多的权衡考量,无论你权威多大,能量高低,只有一点,那就是如果你说的做得不对,那么我便会直指。
也会像是这样,面对程燃亲口道谢。
就在程燃微笑略心生一丝得意的时候,姜红芍开口,那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扯平了。
程燃愕然,什么事这就扯平了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姜红芍手向后背着,昂首挺胸快步领先他道,我最近这段时间劳心劳力给你补课,不领情吗?难怪我说你心思用在什么地方去了,不在学习上,倒是在这些杂事上面
亏得自己还觉得老姜这种一时柔软下来启口道谢的模样很有些可爱,不存在的,转过头就是过眼云烟啊!
程燃咧嘴,你还顺带数落我一句,好好道谢这么难?
姜红芍呵呵笑起,那给你个小奖励。
程燃狐疑盯着她。
老姜从刚才就一直轻轻摁着的裤兜里,掏出一枚棒棒糖,递过来,呐。
我是小朋友啊!程燃没声好气接过去,看了一眼,真知棒,佳口集团97年在中国推出的棒糖,圆滚滚的糖球和一根塑料小棒,后世基本没变过造型。
姜红芍笑着又从兜里取出另一枚棒棒糖,撕开包装纸,糖球抵在唇边,微笑,很甜的。
两个人,吃着同一个公司同一种类的棒棒糖,连口味都是一样。
程燃突然盯着她的那根棒糖,皱眉,等一下。
姜红芍微愕然,手定格,然后看到程燃把她已经含了半块在唇里的棒糖从她手里取过去,反手就塞自己嘴巴里了。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我喜欢这个口味的。
你!姜红芍脸唰得红到了耳根,片刻后径直向前走,我不理你了。
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直至来到她家小区有武警站岗的门栏外围,她才转过身,脸还烫着,我回家了,你也快回去了。
九八年的这个初冬,这一年即将过去。
这枚真知棒的味道,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终身难忘。
第一百四十一章 威胁和结果
后续去十中上课,程燃看到姜红芍,一度平时大气稳重的老姜这里虽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有的时候,会明显的刻意避开他,譬如在体育课两人目光对上,以往会对视一笑,但这回她眼神迅速偏转开去了。
譬如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更多的是和苏红豆他们聊天,程燃都不怎么插得进话题。
然后哪怕是走廊上狭路相逢,程燃刚要启口打招呼,她迅速从后门溜进教室了。
看着她有时候躲避自己的身影,程燃心头其实也是泛起涟漪,这是在害羞,还是恼怒?不过都好,毕竟以她的性子,若是往常那天那样的事情,恐怕早暴起杀人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后面好像也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两个人晚上打电话聊天的时候,也是归于平时正常的相互抬杠。但是能感觉得到,老姜会刻意避免两人话题走偏,不给程燃撩话的机会,有时候刻意的转移话题,都很有慌张的嫌疑
程燃心头微笑,一直以来都是八方不动的姜哥,好像在自己这边,有点阵脚不稳了啊。
和姜红芍每天中午的复习其实进入十二月后就停了,已经赶到最新的进度,姜红芍觉得也就没必要再给他开小灶了。
程燃想到每天吃过饭两人回到教室做一会题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是舒服,这么一来甚至觉得在这所省的国重学校里,考差点排名不高好像也没关系。
不过想到老姜金字塔顶层的高高在上,又觉得有给她点威胁感的必要
天行道馆这边,十二月里,一直在跟三国杀顶牛的盗版终于现出原形,表哥程齐接到一个电话,约他谈谈,程齐也就答应了,约定在天行道馆双方谈判。
其实对于程燃和程齐来说,三国杀的盗版哪怕做得再好,其实对市场都没有太大影响,只是程燃对于这个不挣钱也要做出水准上盗版的人很有些好奇。
程齐在天行道馆约见对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竟然是他们一个学校毕业的,大程齐三个年级,一个叫做王福乐的青年,很有名,经常在师范学院出没,据说当年在学校里就爱搞东搞西创业,毕业后也经常来学校,只是和校方成教院有牵连,帮忙拉一些社会学生来读书,每个人按人头给他返学费点。这个人脑子活泛,是什么都干,有时候经常拉着学校一群人去酒吧娱乐场所,都是他请客,因此也挣得了不少名声。
不过程齐相对而言在师范学院更为出名,这名声在外,自然也就惹人惦记,特别是王福乐这样心思活泛的精明人,当即也就在私底下仿制他的三国杀,推向市场以假乱真,而且比正版价格更低,确确实实在蓉城市场对程齐的三国杀造成了冲击。只是此时三国杀已经是面向全国都有分销商,蓉城的市场只是毛毛雨,程齐就想看看这背后是谁捣鬼。
王福乐也是干脆直接,说是要以技术入股,想参与进来,狮子大开口,要四成的股份。
当然,王福乐也是并不清楚现在三国杀在全国的扩展规模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这也是受限于现在信息并不发达的时代,大数据的搜集,也不是他目前能完成的。
他只知道在蓉城和很多地方,三国杀都很火,也依托这个因素,天行道馆一并火。以及很多和天行道馆如出一辙的桌游主题店,他觉得自己的盗版制作技术,能对正版产生威胁,由此从程齐这边抢夺一块蛋糕。
王福乐敢找到程齐这么堂而皇之威胁,其实更多的也是看他不过就是大二的学弟而已,搞出了个三国杀,以他的能力,把程齐收服可谓是手到擒来。
王福乐最后吃定程齐般丢下你考虑考虑的几句话,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大摇大摆的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个人情况和背后印刷厂的位置,在几天后就被蒋舟给查了出来,蒋二娃本身就是蓉城地界各种消息灵通的地头蛇,华通公司大院里百来号子弟,都服他蒋二娃,再以此为核心散发出去的关系网,全是当年蓉城老企事业单位勾连的人,都属于蓉城本地那些年最根深蒂固的一群人,可谓是到处都是眼线。
王福乐当时出天行道馆的时候蒋舟就让人跟着了,只是探明了他活动区域,过了几天,才确定了王福乐印刷厂的位置,原来搞这种黑印刷的还不是他,而是王福乐的父亲,叫王昌的一个人,可以说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父子俩一个盗印书,甚至还盗印烟酒外包装标签,销往蓉城周边县市。一个则是看着桌游火热而盗印桌游,把三国杀盗版做得尽善尽美,哪怕不挣钱,也要打痛程齐强行要合伙。
盗版三国杀亏得那点钱,甚至盗版印刷书籍的那点钱,比起名烟名酒的盗印暴利来说,可就真的是毛毛雨了。难怪王福乐口气那么大。
对于这种事,程燃的原则,还是先事先警告为主,先礼后兵。
是以程齐第二次和王福乐见面的时候,就是苦口婆心规劝对方。
起先王福乐还以为打到了程齐的痛脚,所以程齐主动来找上他,他颇为倨傲。
但听着程齐说是自己的原则是,可以正当的合作,绝不从胁迫中妥协。而且如果想要合作,就要王福乐先撤销现行在市面上的盗版进行销毁,挽回不良影响,再则收手不再做盗版这类事情,把厂子正规化了,可以考虑和他们合作。
王福乐原本是胜利者的心态,结果越听脸是越阴沉,最后拍了桌子怒斥程齐是不是在耍他?然后他更是光明正大的宣告对法律灰色地带知之甚详,明确表示盗版三国杀这种没有桌游版权只有绘画版权的,就是去告也没人会管。
甚至这段时间他还深入调查了三国杀在各大城市招分销商的事情,笑道,我还没想到,原来你做出的规模挺大了啊,抱歉,先前我们谈判一笔勾销,我现在有新的想法了,你猜我回去效仿你这个师弟,把一副牌利润从现再压缩一半,我比你卖得更便宜,跟你那些分销商联系能不能把你取而代之?
之前给你脸不要脸,你跟我打马虎眼那就不怪我了。
程齐回头跟程燃说起了这次糟糕的谈判情况后,程燃点了点头。
既然他该打的招呼已经打过了,对方仍然是利欲熏心,程燃觉得自己动手也就勿谓言之不预了。
程燃把王福乐父子印刷厂盗印烟酒标签的情况,分别寄给了省内那几家相应的大烟厂和酒厂。
然后那帮烟酒厂高层连夜开会后,又找人核算出制造假烟假酒标签包装的王福乐父子地下印刷厂这些年可能对他们造成的利润损失,于是坐不住了。
公安机关立案,连夜突袭王福乐父子印刷厂,尽管王昌可能是得到了一些线报,有所动作,但五个仓库中有两个是没能完全来得及转移,人赃并获。
王福乐的确是把算盘打得很精明,的确盗版书籍,盗版桌游这些,很难打很难查,这个时代对版权保护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烈,也没有出台过很多有力政策和文件,普遍公家方面对这种事也不积极。
但动了烟厂,酒厂这种省内纳税大户的利益,情况也就立即掉了个个。一方面层层压力下来,办案人员会绝对重视,其次这些烟酒厂还会找报社笔杆子撰写澄清名声的报道,那引起的各方关注,警察方面不积极都不行。
等到警方顺藤摸瓜,捣毁窝点,将涉嫌制造运输销售假冒假烟假酒的十一名嫌疑人抓获的消息传来后。
王福乐父子,也就成为了蓉城这么一则不起眼的新闻报道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波及面
蒋舟旁观了整个王福乐的事件前后,越看越是觉得程燃是委实不简单,他奉行从教训中得到经验,凡是喜欢多观察作总结,往往能从一个事反复推敲的细节中勘探蛛丝马迹,甚至揣摩到当事人的立场和心思,又能通过这些事情举一反三。
对于程燃,最初时是认为他是伏龙的少东家,手里有钱,又想效仿父辈经商的高中生,有些想法很理想化,譬如三国杀,譬如天行道馆,都有些理想主义,却还成功了,而既然找上他了,能给他蒋舟一个舞台,运营天行道馆,把他曾经积累的总结的经验赋予实践,一下子迈出一大步,他是对程燃有知遇之恩的。
但也未曾没有觉得程燃遇上他是无人可选之时适逢其会的念头,这样的想法,他能生出来,程燃肯定也一直存介。
所以蒋舟怀揣着做出一番实绩,让程燃吓一跳,甚至让程燃产生选对了人的庆幸。总之要彰显自己的价值,让程燃明白即便是他的偶然无奈之举,说到底他蒋舟也不逊色任何外面有管理经验和实战经验的此类人才,甚至更好。
程燃虽然有时候做出不符合他年龄段的事情,但穷根究底,也只是个高中生而已。
但是王福乐的事情,从头到尾,才让蒋舟看明白了,这个少东家不仅仅是年龄不符身份而已对方来威胁,先礼后兵,把底线划清楚,而对方非但不收手又还要得寸进尺,那么出手就是雷霆。
果断,凶狠,丝毫没有正常人的柔软和优柔寡断,这样子,更像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情的狠辣老手,这件事我已经给你警告了,你还要这么做,贪婪人心不足,那么对不起,一锤锤下去。像是拍死一只苍蝇。
而那个搞地下印刷的王昌其实很成气候,若不是他儿子非要来染指三国杀胁迫程燃兄弟俩,恐怕也不会被他蒋舟通过他对盗版的分销渠道,顺藤摸瓜发现王昌的地下印刷厂。
甚至蒋舟怀疑,那些媒体刊登出来的假烟酒危害报道,可能根本就不是那些酒厂烟厂让人发布的,因为其中的操作痕迹和当初天行道馆开业时,很多广告口吻如出一辙。从这一点上,蒋舟看出了几分社会竞争的残酷。
而后其实程燃还是正常无比,该怎么怎么,仿佛王福乐的事情只是一个插曲,偶尔下午放学时来道馆溜达一头,问问蒋舟的经营情况,就赶着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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