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抱天揽月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锦城酒徒

    “这封信立即派人送出,命送信人务必先送交陛下,再由陛下转交给老将军。”陈醉看着婵儿亲手将信件封好,转而吩咐道“明日开拔,取道重光城,文晓和婵儿随我先行一步走陆路,这船上和抱天揽月楼的事情就交给费侯爷了。”

    “城主这是何意”众人对陈醉可谓奉若神明,他做出的决定无人敢质疑,只有费解略感惶恐问了一句。显然,这份信重让他感到了极大压力。

    陈醉笑道“这次出炼锋城是打算在这江湖上好好游历一番的,泛舟马鸣河是江湖,纵马关山北也是江湖。”

    叶鲲鹏不客气的问道“安全问题怎么办”

    陈醉含糊托辞道“这个时候还敢来的人,留在船上也挡不住人家。”

    叶鲲鹏还是不放心,道“那就让孟立虎带上六十骑兄弟暗中跟随保护,真有什么危机才好有个照应。”




第一百七十四章 鬼蜮
    重光城是一座容易引起炎龙人伤感情怀的城市。

    许多年前,就是在这座城里,无忧公主送别了她一生最挚爱的小齐王。那个勇冠天下号称南聂北齐的男人,为了她甘心就缚任凭北赵皇帝烈焰加身焚亡而不倒。后人赞叹小齐王,爱之深,英之烈,千古无对

    多年后,还是在这座城,宁怀古辞别新婚不过半年的妻子进京赶考。归来时,却得知离别时身怀六甲的妻子在生下独女后因忧思成疾而香消玉殒。怀古先生极为伤心,为悼念亡妻,写道秋风萧索响空帏,酒醒更残泪满衣。辛苦共尝偏早去,乱离知否得同归。君亲有愧吾还在,生死无端事总非。最是伤心看稚女,一窗灯火照鸣机。

    城头将近,司文晓驻足在入城的官道上,仰头看着熟悉的景观,慨然叹道“自从师母走后,恩师便没有再娶,任凭什么官宦人家的闺秀,王侯公爷府里的千金都不为所动,孑然一身三十年。”

    霍鸣婵悠然神往的样子“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位怀古先生了。”

    陈醉板着脸道“我恰恰相反。”

    司文晓诧异“大哥何出此言”

    陈醉道“人生苦短,我有点替这位怀古先生感到难过。”

    司文晓道“恩师毕生长于治学勤于政务,座下三百江门学子活跃于北赵各个州府衙门中,他老人家主政西州六府多有建树,负三十年大名,声望近圣,大哥以为有什么不妥吗”

    陈醉道“大人物也有小情绪啊,尊崇敬仰没问题,千万别把活人往神坛上摆,都是世俗人,只要活着就离不开七情六欲,你们把他摆的太高,对老先生来说未必是好事儿,别人我不敢说,反正我自己觉着圣人这个词放在活人身上就是拿来恶心人的,你们每次这么说我的时候都把我恶心够呛。”

    “大哥这个论调这可谓闻所未闻,求贤逐圣难道不应该是我辈读书人毕生所求吗”

    “我强调的是不能将活人往神坛上摆。”陈醉道“死了的人不用拉屎放屁娶媳妇,摆在那里无所谓,活着的人不成,吃喝拉撒一样都少不了,摆的太高,被大家伙时时刻刻仰视着,想干点出格的事儿都不好意思,那滋味不好受。”

    司文晓一愣,随即笑道“大哥又跟我说笑了。”

    霍鸣婵道“他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某人心里头恨不得天天过着三妻四妾声色犬马的日子呢。”

    “岂敢,岂敢。”陈醉笑的发虚“玩笑,玩笑,我所谓的出格最多也就是学那游侠儿游戏江湖而已。”

    霍鸣婵阴阳怪气语带嘲讽道“这一路过来,你可是潇洒的紧,快意的很。”

    “也就是顺手行了几次侠,仗了几次义而已。”陈醉老脸不红不白道。

    “还好意思说呢,这一路跟着你闹的笑话还少了吗”霍鸣婵道“仗剑江湖,行侠仗义,亏你想得出来这馊主意,最可笑的是,你一个先天体魄,居然还似模似样的在腰间挎了口宝剑。”

    “我这口剑不好吗这可是我用玄铁精英千锤百炼打出来的,比你的残月龙鳞剑也只缺了一点点灵性而已。”

    “剑是好剑,人是不是好贱就不好说了。”霍鸣婵没好气的数落道“自以为潇洒的留了两撇胡子,还说什么是四条眉毛,学人家费解也拿了柄扇子,可人家是青眼军师,羽扇纶巾的调调儿你一个老粗学得来吗这都什么季节了,还拿把扇子在那里装,还让我在上面写了个什么踏月而来的狗屁话,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这踏月是什么意思踏着我吗真以为打翻了一个费莲生,你就成精了”

    “误会,误会”陈醉赔着笑,舔脸道“夫人误会了。”

    “少来,我是炼锋城的霍二城主,跟你没那么熟。”婵儿别过脸去不看他,道“反正这一路你的笑话闹的够多了,我也豁出去不怕文晓贤弟看笑话,索性今天就说个痛快,让你早点明白明白,这江湖跟你纸上谈兵想象的就不是一回事,就拿咱们过从江的时候那件事来说,你非要怀疑那船家是个谋财害命的水匪,还振振有词的说什么车船店脚牙,没罪也该杀,只凭着人家使船的穿了双抓地虎快靴就断定人家有问题,最后呢”

    “那最后不是也证明了,那使船的其实是水旱三十三帮的眼线了嘛。”陈醉狡辩道。

    “按你这么说,天底下干这行的有几个不是水旱三十三帮的眼线”霍鸣婵道“你个个都要给人家丢水里然后审问一番吗还有更可笑的,看见一对儿卖馄饨的老夫妻,明明不是武道中人,却硬怀疑人家是天机楼派来的用毒高手,还有根有据的说人家包馄饨的手法不对,叫卖的方式,收钱的手法统统都有问题,害得我信了你的鬼,陪你一起闹笑话。”

    陈醉哈哈大笑,抱拳躬身深施一礼,道“是为夫错了,就像你说的,我是纸上谈兵想当然的错把江湖想象的处处风雷,步步陷阱,结果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司文晓赞了一句善又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大哥胸襟磊落,虽以夫纲之尊而不自持,以城主之贵而不避己过,此等作为更令文晓钦佩。”

    霍鸣婵勃然大怒,道“司文晓,这话真难为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文人的风骨原则丢哪里了果然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她心思至纯至真,说话不喜绕弯子,有仙人之姿容,更有赤子之胸怀,一颦一笑都让人如沐春风,给人以花开月明之感。相处时间久了的人,都会不知不觉的忽略掉她的小暴脾气。

    司文晓淡定一笑“男人无论多大的英雄豪杰,保有几分童真赤子之心反而更让人放心些,闲戏江湖对陈大哥而言正是浮生难得的情怀,恩师怀古先生生平最爱两物,一是杯中物,二是于棋盘上纹枰寻道,经常品酒下棋忘记了时间,甚至有一次还错过了调职升迁的大事。”

    陈醉道“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我跟怀古先生找到一半的共同爱好了。”

    霍鸣婵没好气道“有共同爱好又能如何这位怀古先生又有风骨又有原则,铁了心要用一辈子来为西路四州百姓造福,难不成你还能把人家怀古先生灌醉了,硬绑上京城去”

    陈醉轻轻一笑,未置可否,却看了一眼司文晓。

    “陈大哥,霍二姐,两位请随我一起进城”

    城门前有门军站岗,因为距离西戎边境相对远了很多,盘查要比凉州和落日城那边松懈多了。

    三人漫步入城,心情闲适,陈醉有心看一看这位怀古先生治下的民情风物。只见街面宽阔平整,两列建筑高矮不一,错落有致,石台为基座,木石混用相得益彰。尽得净、固、美、暖四字要旨。只是美中不足者,这城市虽然整洁宽广,基础设施完备,但人丁却似乎并不兴旺。

    司文晓说,可能是时辰太早的缘故,以前他在重光城求学的时候,这里可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

    陈醉倒是不介意多等一会儿,可惜等到日上三竿了这街上也没有热闹起来。非但人不多,而且偶尔见到的零星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面露惶恐之色,走路的架势也是恨爹娘少生一条腿。

    司文晓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硬拦下一个胆子大的,用当地方言土语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原来重光城里最近出了大事,城中闹鬼,这鬼物不知什么来历,来去如闪电,看不清真面目,能含沙射人,被击中者全身抽搐、头痛发热,进而活活疼死。要是遇上名医抢救及时还能活命,但必须忍痛,把钻进皮肉下的沙石剜出来才行,否则必死无疑。

    这鬼物闹的厉害,而且不分白昼,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已经在城里害死了多条人命,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比过往数年发生的命案都要多十几倍。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

    四条眉毛的陈大侠一听就来了精神,仿佛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兴奋的问百事通小婵儿,可晓得这是什么东西

    霍鸣婵黛眉微蹙,沉吟片刻后说道“这鬼物不简单,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鬼蜮,又叫做鼠狐,有含沙射影的奇特天赋,擅长口含毒砂害人,喜欢藏在水井里,那毒砂喷在人体上能破体杀人,喷在水中倒影上则能让本体生毒疮,若不能及时切除掉,便会中毒身亡,所以素有最毒不过射影砂的说法。”

    司文晓道“二姑娘这一说倒提醒我想起一件事来,当年混沌江中好像闹了一段时间水怪,有四海十三行的商船在江上行船时忽然出现,连续伤了几十条人命,也是这般手法,那时候我兄妹年纪幼小,家中长辈把那怪物形容的神乎其神,十分可怕,因此印象深刻,记得最后是被佛光寺的了尘大师亲自出手给收服了的,至于那邪物的来历却一直不得而知。”



第一百七十五章 问案
    了尘不就是尘缘难了的莲生大师嘛。陈醉心中一动,如果司文晓说的水怪跟眼下重光城里闹的鬼蜮是一丘之貉,那这个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霍鸣婵道“鬼蜮很可能出自东蜀,上古时代,东夷族人崇尚男女同浴,邪淫之事难免泛滥,婬邪之气蒸腾,才生出“蜮”来的,在东蜀女儿国境内有条河,名叫“禁水”,河水有瘴疠之气,泅渡必死,一年之内,只有十一月、十二月瘴气稍停,才能涉渡,瘴气之中,有种鬼物神出鬼没,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这种鬼物会用沙石弹击树木和行人,被击中者,树木折断,行人惨死,当地人称之为“鬼弹”,仔细参详,不难发现这“鬼弹”和“鬼蜮”似乎是同一种东西。”

    陈醉想起了梦中人生的东瀛,那地方更崇尚男女混浴,婬邪之风更盛百倍,若是也能生成鬼蜮就有意思了。

    “你就简单点说,这东西凭咱们的手段能不能收拾了”

    霍鸣婵白了他一眼,道“连你的手下败将都行,堂堂陈大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又道“鬼蜮,先为蜮,伤人性命吸了生魂厉魄后才为鬼蜮,这东西有吸食生魂厉魄的天赋,虽然动如闪电,但智慧有限,所以并不是很难对付,除非背后有高人操控,否则以咱们的能力应该很容易就能收拾掉。”

    陈醉眨巴眨巴眼,转脸问司文晓“怀古先生修浩然正气功,名列庙堂文榜前三,应该入了超品吧”

    司文晓道“恩师的内功深湛,的确已经是超品中的修为,但他从未有与人交手,并不擅长实战。”

    陈醉道“再不擅长实战,对付这么一个大闹重光城的鬼物也不应该是什么太难的勾当吧,除非这东西背后真有高人在作祟。”

    霍鸣婵道“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这鬼蜮出现的时机十分可疑,按照我们所知的生成鬼蜮的条件,马鸣河流域的气候条件民宿风情并不适合生成此物,这东西多半是个外来客,再联想这东西吞噬生魂的本能,文晓贤弟幼年时听到的那个故事,以你的鬼机灵还想不到这鬼物的来历”

    “二姑娘”

    “叫嫂夫人或者二姐都行。”霍鸣婵调皮的打断司文晓的话,又道“没错,我觉得就是费莲生的元神在捣鬼”

    “他是佛宗弟子,怎可作出如此天怒人愤之举”司文晓愤慨不解道“这不等于是堕入魔道了吗”

    “很简单,这老家伙舍不得道**散,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什么坏事是他干不出来的”陈醉道“我认为婵儿判断的没错,费莲生偏执刻毒,能忍人所不能忍,便能为人所不为之事,所谓的古佛宗高僧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骨子里,这老家伙就是个心胸狭隘,手段毒辣的大魔头,收人生魂对他来说也不算堕入魔道,因为他本就是个魔僧。”

    说话间,三人漫步来到了府衙。

    大门敞开着,并无一般州府的门丁府兵把守,据说这是宁怀古定下的规矩,凡重光府治下百姓,有冤屈者可随时入此门击鼓鸣冤。三通鼓响,老爷必定升堂问案,只要是真有冤屈的便不追究惊扰之责。

    宁怀古在重光府府尹的位置上已有八年,他的那个得到武威王默许的新政在这块土地上已推行了八年。

    主要内容有几项免除官府劳役为有偿劳动,兴修水利以利农耕减少水害灾祸,鼓励农商自贸促进商品流通丰富百姓生活,仔细丈量府内土地造册,改过去按人头收税为按照拥有土地多寡来抽税的办法来收税。

    除此之外,还有军政学政有关的改革举措,军政方面他主张精兵简政,提高府兵的战斗能力,效法西戎简化管理机构,规定府兵退役年纪,有功者赏赐无主荒地,鼓励其在本地落地生根,无功而有苦劳者也会给予一部分遣散费,任其回原籍故土安身立命。学政方面,他开先河的设置了农事,天时格物,数术技巧等新学科,鼓励读书人除了追求功名外,还应该遵从自身天赋去追求学术方面的建树。

    读书人不求取功名富贵,不钻研圣贤道理,完善自我心性品德,追求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却去研究什么天时格物,数学技巧这等离经叛道的想法想一想都是罪过,如果他不是那个十八岁榜眼,礼宗口中的负天下八分才气三十年的宁怀古,恐怕早就被天下读书人的口水淹死了。

    名为怀古,其实难符。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这位怀古先生有些过于前卫了。幸好陈醉比他还更前卫。

    “陈大哥,二姐,稍候片刻,容小弟先进去与恩师招呼一下。”司文晓虽不重繁文缛节,但是到了平生敬重的恩师门前却也不敢造次。

    陈醉心中对这个怀古先生已经充满好奇和欣赏,郑重道“礼当如此”

    霍鸣婵见司文晓进去了,悄声道“这里头好像问案呢,估计这位怀古先生一时半刻的没那闲功夫理会咱们,要不要悄悄进去看看”

    陈醉也好奇这位民间风闻审过西瓜问过葫芦的怀古先生是怎么问案的。点头同意,道“小心些,别失了礼数。”

    “没事,这门口的牌子上写了,府尹老爷问案的时候,百姓都可以随时进府旁听。”婵儿笑道“这人断案的水平如何不好说,就冲这句话,至少是自信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

    “看看再说。”陈醉说着,释放感知循着微弱的声音朝府内走去。

    穿过前面宽敞的大院,经过差官衙役们的居所,来到后院二堂外,果然听到里边传出喧哗问案的声音,大门口居然还拥了数十名百姓。二堂正中摆了一张条案,上面放着火签令票和惊堂木,后面摆了一把太师椅,条案后头的人却没有坐着,而是站在那里问案。司文晓就站在那人身后侧方位置,一丝不苟执礼甚恭的样子。

    这人留着三缕长髯,长得眉舒目朗鼻直口方,是个颇为俊雅的一个中年男子。只是穿着方面看上去有些随意,官服倒是穿在身上了,不过袍子松垮垮,革带稀松松,帽子还戴的有点歪,足下没有踩官靴,却穿了一双趿拉板子。

    霍鸣婵贴着陈醉耳朵说道“就这做派就合你的胃口。”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世情
    陈醉笑而不语,只听堂上的中年男子正说道“张秦氏,刚才你家媳妇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大清早前来找本官为你做主伸冤,说你家媳妇虐待你,让你日夜操劳还不给你饱饭吃,正所谓你有一告,别人就有一诉,现在你媳妇又说日夜操劳的人是她,家中虽贫苦却从来都是先紧着你和娃娃吃饱,你们俩各执一词,是也不是”

    堂下立着两个妇人,一长一少,年长者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岁了,但这个年代的贫苦百姓都比较显老,实际年龄可能也就四十左右。闻言说道“大老爷明鉴,小妇人平日里绝非那长舌短手多嘴懒惰的女人,在老爷面前不敢说谎编排于她,这小毒妇妨死了我儿,此事千真万确,若不是那天早上她非要吃什么霜打的柿子,我儿也不会遇到那妖邪平白损了性命”
1...5758596061...12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