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天揽月传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锦城酒徒
严思齐连忙呵斥道:“糊涂的东西,什么叫自称玄感老仙尊是何等人物,山门中的尊长难道会不晓得如此一戳即破的谎言岂能拿来蒙混这里是玄天宗,谁敢到这里来冒充玄感老祖的衣钵传人你竟敢对师叔祖不敬,一会儿定要严惩不怠!”说罢,又看向陈醉,躬身一礼,道:“三十二代弟子严思齐,拜见陈师叔。”
陈醉坦然受他一礼,道:“这位严师侄不必多礼。”
严思齐道:“弟子御下不严,管教不利,竟致犬子糊涂如斯,胆敢对师叔不敬,还请师叔责罚。”
这老小子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虽然明知道彼此都是在演戏,却一唱一和一念一打都一丝不苟把戏做足。
严思齐从陈醉入门及时阻止孟立熊继续破坏的一刻起,便瞧出小醉哥有意息事宁人,他以己度人,揣测陈醉的境况多半不佳,虽有空字辈身份,却没什么门路进入到宗门内部,享受他该享受的荣光和待遇。这么稍微一转念,忽然觉得眼前或许是个向上攀爬的机会。
陈醉有意给他点脸子,沉着脸走到阿熊近前,道:“野性难驯的小孽障,还不快向你师兄赔礼”
孟立熊不晓得师父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气息和口气并不难辨认。虽然不明就里,却还是遵照师父的意思对着严思齐一抱拳,道:“这位师兄,请恕小弟鲁莽了。”
陈醉也象征性的对严思齐打了个稽首,道:“乡野之人,粗鄙无礼,虽幸得玄感师尊授予大道,却奈何吾辈愚钝,不能尽悟恩师教义,初登师门,多有得罪,我这个做师长的代他向严师侄赔礼了。”
严思齐心中高兴,赶忙躬身还礼,连声说不敢当,又道:“师叔和师弟初来乍到,正是不知者不怪,方才的事出于误会,一家人不可说两家话。”
陈醉看着满目疮痍断壁残垣的朝天观主殿,惭愧道:“愚师叔教授弟子不严,竟让这小孽障造成如此巨大破坏,若山门总坛问题,师侄不必替我们遮掩,只需向空寂师兄据实相告便可。”
严思齐道:“师叔身负玄感老仙尊衣钵道统传承,正是吾玄天宗之大道不绝,而这位师弟天赋异禀,简直魔尊转世,师叔能带着他来回归门墙,相信掌教师伯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只会甚感欣慰,必不至于怪罪。”
这老小子推卸起责任来倒是毫不客气。
陈醉心中暗笑,这么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只要你是个戚戚小人便一定懂得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官司打到山门内部核心层去,自然晓得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我师徒两个初来乍到,不熟悉山门内部情况,既然观主师侄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多了。”陈醉微微点头,又道:“既如此,就请观主师侄代我向空寂师兄此事经过。”
“不忙。”严思齐道:“掌教师伯他老人家常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两人之争,天人之战
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实世界的残酷性。
但在阿熊和尸神费忘书之间,这却是一个真切的事实。
费忘书念念不忘追了孟立熊上万里,就是为了吃掉阿熊。尸神有吞噬强者来强大自我的本能,而老魔头费忘书先错修人字卷强取费氏一族百年灵气,后强练天字卷,盗取费氏祖地龙庭元竜台数千年地脉灵气。他其实早已入魔,只要能提升修道根基,就算没有修成尸神魔躯,也一样不介意吃人。
孟立熊不吃人,但他绝不介意啃了费忘书。不仅是为了师父说的进化,还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使命感。他认为在那个大坑里的时候,自己本有机会跟费忘书同归于尽的,但最终却没有那么做,才导致了宜州军事战略上的不成功。
陈醉告诉阿熊,战略上棋差一招不是因为阿熊给了费忘书取地脉化尸神的机会,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做师父的在战术细节上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低估了陈师道和费仲达所致。
以为费氏基业唾手可破,却没想到陈师道会在费忘书身上做了这么大的文章。
陈醉总结自己在这次对宜州用兵行动中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以费解为主帅。费解是一个出色的谋略家,但他不是一个出色的战略家。他与费氏有私仇,故此在指挥作战的过程中会受到个人情绪影响,很难做出最有利的选择,陈醉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决定派他为主帅进攻宜州。
对于总览全局的对弈者而言,这就是个错误。
然而陈醉并不后悔。
因为这世上有些错误是不得不犯,所以才会有明知故犯这个词。
一个人要想活的洒脱些,不妨多做几件无伤大雅又无足轻重的错事。
不犯错的人是很可怕的,比如陈师道。
按照费解的说法,山海龙图是陈师道手绘的一部奇图,里边记述了中州大陆的山河龙脉,风土人情,山精海怪,天材地宝等等内容,其中就包括了炼制尸神的秘法。这密卷如果无人传授,费忘书是怎么学会的
还有费仲达领悟忘情天书的地字卷也是陈师道传授的。
据说当时宜州连降暴雨,大雨滂沱让元竜台下的龙脉地气发生改变,很有可能是促成费忘书炼成尸神的最重要契机。那场连天雨十分蹊跷,不禁让陈醉联想起多年前陈师道在纳兰西京城下击败狮驼一役。
如果这些推测都成立,那这个尸神可以说就是陈师道故意制造出来的。经此一役,费氏在宜州的根基虽然被摧毁,但是在弋江和越州等地还有至少九名出色的费氏子弟活着,这个家族只是失去了对朝局的左右能力。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这是费仲达能够接受的结果吧
他利用尸神逼迫护城军远走天穹高原,同时还破坏了陈醉的东征计划,间接帮了伪帝赵俸炆一个大忙。
陈醉此刻的感觉有点怪,就仿佛在与陈师道对弈的过程中,自己下的是一盘象棋,行至中盘短兵相接时才发现,对面的陈师道摆下的是一盘围棋。无论是战略层面还是战术细节上,人家都跟自己不在一个层面上。
随即又想到了奉天楼上陈师道留下的那两句话。
拜天不登负剑山,求仙莫问龙首峰。
他显然已经料到自己在龙首山下的布局是冲着神国大将无上天君霍思过来的,甚至故意留言指点,问题是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另有所图还是不屑一顾
想到这些不禁心里头有些犯嘀咕,莫非这世上真的存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位面之子
......
云州,楚城。
云上之州,翘楚之城。
昔日十国时期的楚国都城,柳江与马鸣河都流经这里,州城境内的楚河是唯一连通中州两大水脉的人工河。河水半清半浊,在楚城东南端的龙门湖交汇形成清浊分明的独特格局。
这里是南陈吞并北赵十州与北赵重划疆界后的最北端的城市。
本地出产一种稀世美味,叫做龙鼋鱼。长须红鳞,肉质肥嫩柔韧,以清蒸浇汁为宜。
南陈皇后赵紫衣喜庖厨,尤其擅长烹鱼,一条龙鼋鱼炮制的色意形香登峰造极,令得南陈高祖皇帝亦不禁食指大动。
陈师道疏于政务,太子监国,他乐得清闲,甘愿当一个甩手大掌柜。这位高祖皇帝平日里几乎不在都城弋江停留,尤其喜欢阅历山水,品鉴各方美食。皇后赵紫衣和婉贤淑,不辞辛劳,陪伴高祖左右,鸾凤和鸣形影不离。
“费老转儿这次要肉疼一阵子了。”赵紫衣为高祖皇帝斟酒,亲手夹起一块鱼鳃肉递到男人唇边。
“肉疼一阵子总好过肉疼一辈子。”陈师道示意妻子坐下,目光温柔看着她,道:“费仲达是个明白人,也是个至诚守道的真儒,但是他家族那些人就差点意思,包括费忘书在内,妄人太多,宜州家底太厚,有朝一日,太子会镇不住他们。”
赵紫衣轻轻一叹,道:“子轩这孩儿怕是又要误会陛下一番苦心了。”
“无妨。”陈师道摆摆手,道:“越是如此,剩下来的费氏精英子弟才会越忠心于他,费氏化整为零,失去了争霸根基,费伯远和费叔遥才会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真正彻底的依附于太子。”
赵紫衣道:“你们父子俩啊,就是不能把对彼此的好都说出来,才会有那么多误会,轩儿若是知道你这做爹爹的这般为他着想,又何必生出那么多无谓的担忧。”
“他有那些担忧就对了。”陈师道摆手示意赵紫衣不必急着分辨,端起酒杯请她倒酒,又道:“帝王雄心,岂能将自己的命运甘心交付别人的一念之间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又道:“轩儿有此胸襟雄心,朕甚感欣慰,只是他长于深宫,少经风雨苦难之磨砺,见多了尔虞我诈之奸谋,有王者雍容气度却无霸者豪雄魄力,只跟陆夫子学了帝王心术,却对泼皮无赖的市井手段毫不了解,放在太平盛世里做个守成明君绰绰有余,但在当今天下争霸的格局中就欠了点火候。”
“你就是想说赵紫衣的儿子不如聂锦儿给你生的那个!”赵紫衣嘴上说着气话,手上却没闲着的给高祖皇帝夹起一块鱼肉送到嘴边。眼色温柔,又道:“可惜人家根本没拿你当亲爹。”
“又胡说八道了。”陈师道无奈苦笑,道:“轩儿不懂我的心,你我二十多年相濡与沫,我心中如何想的,你还不明白吗,我爱锦儿在先,有愧于她在后,她所受之伤,根源皆在我,那日你送她入无忧仙宫,我心
第三百六十二章 聚风云
如不出所料,玄天宗很快就会乱起来。
平静的玄天宗像一个严谨的巨人,不露丝毫破绽。
这庞大宗门一旦乱起来就必然会非常乱。
孟立熊不知道陈醉出卖郦凤竹的事,自然也就无从知晓师父为什么这么笃定玄天宗会生内乱。
朝天观的山门外有一小片平地,严思齐这厮附庸风雅命人修了一座晚来亭。
傍晚时分,坐在亭子里,听山风送樵歌入耳,看闲云飘过遮挡半片夕阳,着实是一种雅趣。
砍柴的樵夫背着一小捆柴火驻足在山脚下,抬头往亭子里望过来,半天上的闲云刚好将整片夕阳挡住。
夜幕悄然扯下。
只听那樵夫唱道:“高洁英豪遁世无闷;咏郑公风傲睨物表;画然长啸振衣仞岗;斧斤入林拉渔话酌;乐道以书啸声谷答;远栖云峤寿倚松龄......豁然长笑,清声劈破。”
唱至此处,云端有女子声音与之相合:“相与盤桓於苍松翠竹之间,徜徉於层峦叠谷之内,友麋鹿,侣木石,遁世逍遥,餐风饮露,视夫名利,若浮云尘芥耳;所谓乐乎樵而忘乎樵者......”
其中音律潇洒脱尘,有振衣千仞之态,苍松古柏之韵,娴雅和静之声,不愧至诚养心之曲。
陈醉听来触耳赏心。
“你去山门守着,不要让朝天观里的人出来打扰。”陈醉悄然吩咐道。
孟立熊没动地方,沉声道:“这两个人很厉害,他们的阵势更厉害。”
“你小子还真是成精了。”陈醉笑骂道:“你这憨货,师父若是不成,难道你就行了”
“有事弟子挡着,师父先走!”阿熊斩钉截铁说道:“炼锋城可以没有阿熊,不能没有师父。”
“傻小子,咱们都得好好活着。”陈醉清楚的察觉到某种能量结界在向自己迫近,笑道:“放心去吧,他们是有事相求,没什么恶意的。”
孟立熊不敢抗命,纵然心有不愿仍领命去了山门。
樵夫提着柴刀走了上来。
“你那朋友挡了我的阳光。”陈醉眯眼看着他,道:“我喜欢阳光。”
“她不是我朋友。”樵夫穿了一件粗布衣,戴着大斗笠,手里提着一柄极其普通的柴刀,寻常人只看外表,会觉得平凡无奇,道:“阳光有什么好喜欢的”
“因为它公平,永远普照所有人,不会因为我是个凡人就区别对待。”陈醉感应到阵势结界已经将自己笼罩,对方的气机也在隐约锁定自己,只做浑然不觉,语气平淡说道。
“你觉得自己算是个凡人”樵夫目光如剑,盯着陈醉的眼睛说道。
“这一点毋庸置疑。”陈醉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说道。
“我不喜欢凡人,因为凡人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出了问题还喜欢推卸责任。”樵夫收回注视,有些愤世嫉俗道:“凡人总是搞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才会盲目贪婪惹出祸端来,自己解决不了就会求神拜佛,神佛不能满足心愿时还会立即翻脸,这种蠢物只会怨天尤人,真是死不足惜。”
“也并非所有凡人都喜欢给别人找麻烦。”陈醉笑嘻嘻看着他,道:“我的习惯是求神不如求己。”
樵夫目光如剑一般锋锐刺目,寒声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就不想问问我是谁为什么而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陡然转寒,樵夫身上散发出强大剑意,宛如凛冽寒风冲刷着陈醉的意志。
陈醉从容面对他的剑意元神的威压,淡定摇头,道:“我又不想求你什么,为什么要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听你们为什么而来,你们用这种方式来见我,注定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你应该瞧得出我们不是凡人。”樵夫见精神威压不能奏效,索性收了神通,道:“你就不想交两个天人朋友”
“不想!”陈醉干脆果断回答道:“我不喜欢天人,因为我认识的天人多半都自命不凡,其实只是貌似不凡而已,骨子里头俗气的很,没什么了不起的。”
樵夫有些尴尬,剑眉微竖,不悦道:“陈城主,你看来对天人有些误解。”
陈醉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樵夫郑重点点头,手握紧了柴刀,道:“你没有听过天威难测凛然不可侵犯吗”
“我只知道近在咫尺,人能胜天。”陈醉笑道:“你们是来求人的,就该有求人的觉悟,似这种封天锁地的行径只会让你们自己尴尬。”
“你果然不是凡人。”樵夫盯着陈醉,忽然咧嘴笑了笑,道:“你是个妙人,难怪小阁主会对你有兴趣。”
“你的时间不多了。”陈醉看一眼天空,道:“这里虽然不算玄天宗九峰圣境的核心区域,但如果你们在这里跟云空寂开战,外山门的大阵一旦启动也够你们喝一壶的。”
樵夫也抬头看了一眼天,道:“她还能遮挡一时,这段时间足够了。”
“那就别废话了。”陈醉道:“就用这点时间,让我领教一下你们天人的高招。”
樵夫没有动,手里的柴刀发出嗡的一声,然后碎成了无数片,那些碎片自动浮起组合成了一柄剑的样子。
“这种程度的飞剑不会比魏无极强上多少。”陈醉淡定道:“你还是拿出些真本事说话吧。”
哗啦一声,飞剑碎
第三百六十三章 尸神天龙地妖和天剑
天,裂开了!
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分成了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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