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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但退一步讲,在陆桥山率领的武襄军大败之后,宁毅非要咬下这么一口,武朝之中,又有谁能够挡得住呢?

    突然舒展开的手脚,对于华夏军的内部,委实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内部的浮躁诉求的表达,也都显得是人之常情,亲戚邻里间,送礼的游说的风潮又起来了一阵,整风会从上到下每天开。在凉山外征战的华夏军中,由于陆续的攻城略地,对平民的欺辱乃至于随意杀人的恶**件也出现了几起,内部纠察军法队方面将人抓了起来,随时准备杀人。

    一方面盯着这些,另一方面,宁毅盯着这次要委派出去的干部队伍虽然在之前就有过许多的课程,眼下仍旧免不了加强培训和反复的叮嘱忙得连饭都吃得不正常,这天中午云竹带着小宁珂过来给他送点糖水,又叮嘱他注意身体,宁毅三两口的呼噜完,给吃得慢的小宁珂看自己的碗,然后才答云竹:最麻烦的时候,忙完了这一阵,带你们去成都玩。

    我倒好些年没想过去大城里看了,你的身体健康,我就谢天谢地。云竹温柔地一笑,倒是小珂她们,从小就没有见过大地方,这次总算能出去小珂喝慢点。

    六岁的小宁珂正咕嘟咕嘟往嘴里灌糖水,听他们说大城市,张开了嘴,还没等糖水咽下:怎么撕吼呼啊?便有糖水从嘴角流下来,宁毅笑着给她擦:快了快了。

    什么时候啊?

    呃再过两个月。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头,对于两个月的具体概念,弄得还不是很清楚。云竹替她擦掉衣服上的些许水渍,又与宁毅道:昨晚跟西瓜吵架啦?

    没有,哪有吵架。宁毅皱了皱眉,过得片刻,进行了友好的协商。她对于人人平等的概念有些误会,这些年走得有些快了。

    瓜姨昨天把爹爹打了一顿。小宁珂在旁边说道。

    什么啊,小家伙哪里听来的谣言。宁毅看着孩子哭笑不得,刘大彪哪里是我的对手!

    女孩子不要说打打杀杀的。云竹笑着抱起孩子,又上下打量了宁毅,大彪是家中一霸,你被打也没什么奇怪的。

    什么家中一霸刘大彪,都是你们无知女人之间的谣传,更何况还有红提在,她也不算厉害的。

    小瓜哥是家中一霸,我也打不过他。宁毅的话音未落,红提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云竹便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分开太久,回到凉山的一年多时间里,宁毅与妻儿相处,性情一向平和,也未给孩子太多的压力,彼此的步调再次熟悉之后,在宁毅面前,妻儿们时常也会开些玩笑。宁毅在孩子面前时常炫耀自己武功了得,曾经一掌打死了陆陀吓跑林宗吾差点还被周侗求着拜了把子什么的旁人忍俊不禁,自然不会戳穿他,只有西瓜不时凑趣,与他争夺武功天下第一的名誉,她作为女子,性情豪迈又可爱,自称家中一霸刘大彪,颇受锦儿小婵等人的拥戴,一众孩子也大都把她当成武艺上的名师和偶像。

    至于家庭之外,西瓜致力于人人平等的目标,一直在进行理想化的努力和宣传,宁毅与她之间,时常都会产生推演与辩论,这边辩论当然也是良性的,许多时候也都是宁毅基于未来的知识在给西瓜上课。到得这次,华夏军要开始向外扩张,西瓜当然也希望在未来的政权轮廓里落下尽量多的理想的烙印,与宁毅的论辩也愈发的频繁和尖锐起来。说到底,西瓜的理想实在太过终极,甚至涉及人类社会的最终形态,会遭遇到的现实问题,也是数不胜数,宁毅只是稍稍打击,西瓜也多少会有些沮丧。

    对于妻女口中的不实传言,宁毅也只能无奈地摸摸鼻子,摇头苦笑。

    他在下午又有两场会议,第一场是华夏军组建法院的工作推进报告会,第二场则与西瓜也有关系华夏军杀向成都平原的过程里,西瓜带队担任军法监督的任务。和登三县的华夏军成员有许多是小苍河大战时收编的降兵,虽然经历了几年的训练与打磨,对内已经团结起来,但这次对外的大战中,仍旧出现了问题。一些乱纪欺民的问题遭到了西瓜的严肃处理,这次外头虽然仍在打仗,和登三县已经开始准备公审大会,预备将这些问题迎头打压下去。

    这件事导致了一定的内部分歧,军队方面多少认为此时处理得太过严肃会影响军纪士气,西瓜这方面则认为必须处理得更加严肃当年的少女在心中排斥世事的不公,宁愿看见弱者为了保护馒头而杀人,也不愿意接受懦弱和不公平,这十多年过来,当她隐约看到了一条伟大的路后,也更加无法容忍恃强凌弱的现象。

    在半山腰上看见头发被风微微吹乱的女人时,宁毅便恍惚间想起了十多年前初见的少女。如今为人母的西瓜与自己一样,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她身形相对娇小,一头长发在额前分开,绕往脑后束起来,鼻梁挺挺的,嘴唇不厚,显得坚定。山上的风大,将耳畔的发丝吹得蓬蓬的晃起来,四周无人时,娇小的身影却显得微微有些迷惘。

    距离接下来的会议还有些时间,宁毅过来找她,西瓜抿了抿嘴,眯起眼睛,预备与宁毅就接下来的会议论辩一番。但宁毅并不打算谈工作,他身上什么也没带,一袭长袍上让人特意缝了两个古怪的口袋,双手就插在兜里,目光中有忙里偷闲的惬意。

    走一走?

    不聊待会的事情?

    反正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现在还有些时间,逛一下嘛。

    哦。西瓜自不害怕,迈开步子过来了。

    由于宁毅来找的是西瓜,因此护卫并未跟随而来,山风袭袭,两人走的这条路并不热闹,偏过头去倒是可以俯瞰下方的和登县城。西瓜虽然时常与宁毅唱个反调,但实际上在自己丈夫的身边,并不设防,一面走一面举起手来,微微拉动着身上的筋骨。宁毅想起杭州那天夜里两人的相处,他将杀皇帝的萌芽种进她的脑子里,十多年后,慷慨激昂化为了现实的烦恼。

    大彪,摩尼教是信无生老母和弥勒的,你信吗?他一面走,一面开口说话。

    信啊。西瓜眨眨眼睛,我有事情解决不了的时候,也经常跟弥勒佛说的。如此说着,一面走一面双手合十。

    宁毅笑起来:那你觉得宗教有什么好处?

    让人心有安归啊。

    为什么信教就心有安归啊?

    相公大人你觉得呢?西瓜瞥他一眼。

    我觉得因为它可以让人找到‘对’的路。

    怎么说?




第七九五章 碾轮(三)
    我觉得因为它可以让人找到‘对’的路。

    怎么说?

    山风吹拂,和登的山道上,宁毅耸了耸肩。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想找到对的路,所有人做事的时候,都问一句对错。对就行得通,不对就出问题,对跟错,对普通人来说是最重要的概念。他说着,微微顿了顿,但是对跟错,本身是一个不准确的概念

    农民春天插秧,秋天收割,有虫了要杀虫,从和登到集山,要走山路走水路,这样看起来,对错当然简单。但是对错是怎么得来的,人通过千百代的观察和尝试,看清楚了规律,知道了怎样可以达到需要的目标,农民问有学识的人,我什么时候插秧啊,有学识的人说春天,斩钉截铁,这就是对的,因为题目很简单。但是再复杂一点的题目,怎么办呢?

    一个人开个小店子,怎么开是对的,花些力气还是能总结出一些规律。店子开到竹记这么大,怎么是对的。华夏军攻成都,拿下成都平原,这是不是对的?你想要人人平等,怎么做起来才是对的?

    宁毅笑了笑:叫一群有学识的人,坐在一起,根据自己的想法做讨论,然后你要自己权衡,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对不对?谁能说了算?三十岁的天纵之才?九十岁的博学鸿儒?这个时候往回看,所谓对错,是一种超越于人之上的东西。农民问饱学之士,何时插秧,春天是对的,那么农民心中再无负担,饱学之士说的真的就对了吗?大家基于经验和看到的规律,做出一个相对准确的判断而已。判断之后,开始做,又要经历一次上天的规律的判定,有没有好的结果,都是两说。

    当一个掌权者,不管是掌一家店还是一个国家,所谓对错,都很难轻易找到。你找一群有学识的人来议论,最终你要拿一个主意,你不知道这个主意能不能经过上天的判定,所以你需要更多的紧迫感更多的谨慎,要每天绞尽脑汁,想无数遍。最重要的是,你必须得有一个决定,然后去接受上天的裁判能够负担起这种紧迫感,才能成为一个担得起责任的人。

    很多人,将未来寄托于对错,农民将未来寄托于饱学之士。但每一个负责的人,只能将对错寄托在自己身上,做出决定,接受审判,基于这种紧迫感,你要比别人努力一百倍,降低审判的风险。你会参考别人的意见和说法,但每一个能负责任的人,都一定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方式就好像华夏军的路,我想了一万遍了,不靠谱的文人来跟你辩论,辩不过的时候,他就问:‘你就能肯定你是对的?’阿瓜,你知道我怎么对待这些人?

    走在一旁的西瓜笑了笑:你就把他们赶出去。

    我恨不得大耳瓜子把他们打出去。宁毅也笑,问出这种问题,就证明这个人的思维能力处于一个非常低的状态,我乐意看见不同的意见,做出参考,但这种人的看法,就多半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他顿了顿,踢一脚路边的石头:民间喜欢听人纳谏的故事,但每一个能做事的人,都必须有自己刚愎自用的一面,因为所谓责任,是要自己负的。事情做不好,结果会非常难受,不想难受,就在之前做一万遍的推演和思考,尽量考虑到所有的因素。你想过一万遍以后,有个家伙跑过来说:‘你就肯定你是对的?’自以为这个问题高明,他当然只配得到一巴掌。

    西瓜抿了抿嘴:所以弥勒佛能告诉人什么是对的。

    宁毅没有回答,过得片刻,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智慧的路会越走越窄。

    嗯?西瓜眉头蹙起来。

    宁毅看着前道路方的树,想起以前:阿瓜,十多年前,我们在杭州城里的那一晚,我背着你走,路上也没有多少人,我跟你说人人都能平等的事情,你很高兴,意气风发。你觉得,找到了对的路。那个时候的路很宽人一开始,路都很宽,懦弱是错的,所以你给人人拿起刀,不平等是错的,平等是对的

    但是再往下走,基于智慧的路会越来越窄,你会发现,给人馒头只是第一步,解决不了问题,但逼人拿起刀,至少解决了一步的问题再往下走,你会发现,原来从一开始,让人拿起刀,也未必是一件正确的路,拿起刀的人,未必得到了好的结果要走到对的结果里去,需要一步又一步,全都走对,甚至于走到后来,我们都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哪一步会对。人就要在每一步上,穷尽思考,跨出这一步,接受审判

    山上的风吹过来,呜呜的响。宁毅沉默片刻:聪明人未必幸福,对于聪明的人来说,对世界看得越清楚,规律摸得越仔细,正确的路会越来越窄,最终变得只有一条,甚至于,连那正确的一条,都开始变得模模糊糊。阿瓜,就像你现在看到的那样。

    人人平等,人人都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宁毅道,这是人的社会再过一万年都未必能到达的终点。它不是我们想到了就能够凭空构建出来的一种制度,它的前置条件太多了,首先要有物质的发展,以物质的发展构筑一个所有人都能受教育的体系,教育系统要不断地摸索,将一些必须的基本的概念融到每个人的精神里,比如说基本的社会构型,如今的几乎都是错的

    他指了指山下:如今的所有人,看待身边的世界,在他们的想象里,这个世界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外物。‘它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做坏事,就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在每个人的想象里,坏事都是坏人做的,阻止坏人,又是好人的责任,而不是普通人的责任。但实际上,一亿个人组成的团体,每个人的**,随时都在让这个团体下滑和沉淀,就算没有坏人,基于每个人的**,社会的阶级都会不断地沉淀和拉大,到最后走向崩溃的终点真实的社会构型就是这种不断滑落的体系,哪怕想要让这个体系维持原状,所有人都要付出自己的力气。力气少了,它都会接着滑。

    这种认知让人有紧迫感,有了紧迫感之后,我们还要分析,如何去做才能切实的走到正确的路上去。普通人要参与到一个社会里,他要知道这个社会发生了什么,那么需要一个面向普通人的新闻和信息体系,为了让人们获得真实的信息,还要有人来监督这个体系,另一方面,还要让这个体系里的人拥有尊严和自尊。到了这一步,我们还需要有一个足够良好的系统,让普通人能够恰当地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在这个社会发展的过程里,错误会不断出现,人们还要不断地修正以维持现状这些东西,一步走错,就全盘崩溃。正确从来就不是跟错误对等的一半,正确是一万条路里的一条路,其余都是错的。

    平等民主。宁毅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解决不了问题啊,所有的事情上让普通人举手表态,死路一条。阿瓜,我们看到的读书人中有很多傻子,不读书的人比他们对吗?其实不是,人一开始都没读书,都不爱想事情,读了书想了事,一开始也都是错的,读书人很多都在这个错的路上,但是不读书不想事情,就连对的边都沾不上。只有走到最后,沾上对的边了,你才会发现这条路有多难走。

    阿瓜,你就走到这里了。宁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西瓜的性格外刚内柔,平日里并不喜欢宁毅这样将她当成孩子的动作,此时却没有反抗,过得一阵,才吐了一口气:还是弥勒佛好。

    是啊,宗教永远给人一半的正确,而且不用负责任。宁毅偏了偏头,信就正确,不信就错误,一半一半,真是幸福的世界。

    但是解决不了问题。西瓜笑了笑。

    宁毅却摇头:从终极命题上来说,宗教其实也解决了问题,如果一个人从小就盲信,哪怕他当了一辈子的奴隶,他自己从头到尾都心安。心安的活心安的死,未尝不能算是一种圆满,这也是人用智慧建立出来的一个折衷的体系可是人终究会觉醒,宗教之外,更多的人还是得去追求一个表象上的更好的世道,希望小孩子能少受饥寒,希望人能够尽量少的无辜而死,虽然在最好的社会,阶级和财富积累也会产生差异,但希望努力和智慧能够尽量多的弥补这个差异阿瓜,哪怕穷尽一生,我们只能走出眼前的一两步,奠定物质的基础,让所有人知道有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就不容易了。

    两人朝着前方又走出一阵,宁毅低声道:其实杭州那些事情,都是我为了保命编出来忽悠你的

    西瓜一脚就踢了过来,宁毅轻松地躲开,只见女人双手叉腰,仰着头道:你也才三十多岁,反正我会走得更远的!

    行行行。宁毅连连点头,你打不过我,不要轻易出手自取其辱。

    看谁自取其辱啊西瓜话没说完,便是一声低呼,她武艺虽高,身为人妻,在宁毅面前却终究难以施展开手脚,在不能描述的武功绝学前腾挪几下,骂了一句你不要脸转身就跑,宁毅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看着西瓜跑到远处回头说一声:去开会了!杜杀你跟着他!继续走掉,方才将那浮夸的笑容收敛起来。

    杜杀缓缓走近,眼见着自家小姐笑容舒展,他也带着些许笑容:东家又费心了。

    小珂今天跟人造谣说,我被刘小瓜殴打了一顿,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夫纲难振哪。宁毅微微笑起来,呐,她落荒而逃了,老杜你是见证人,要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能躲。

    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两人一路前行,宁毅对他的回应并不意外,叹了口气:唉,世风日下啊

    这边低声感叹,那一边西瓜奔行一阵,方才停下,回想起方才的事情,笑了起来,随后又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

    智慧的路会越走越窄

    可除此之外,终究是没有路的。

    她这样想着,下午的天色正好,山风云朵伴着怡人的秋意,这一路前行,不久之后抵达了总政治部的会议室附近,又与副手打招呼,拿了卷宗和文档。会议开始时,自家丈夫也已经过来了,他神色严肃而又平静,与参会的众人打了招呼,这次的会议商议的是山外大战中几起重大违纪的处理,军队军法政治部参谋部的许多人都到了场,会议开始之后,西瓜从侧面偷偷看宁毅的神色,他目光平静地坐在那儿,听着发言者的说话,神情自有其威严。与方才两人在山上的随意,又大不一样。

    等到众人都将意见说完,宁毅在位置上静静地坐了许久,才将目光扫过众人,开始骂起人来。

    嗯,他骂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帅气太厉害了这一刻,西瓜心中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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