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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如果你们成功了,我找个地方种菜去,那当然也是一件好事。宁毅说着话,目光深邃而平静,却并不善良,那里有死一样的冰寒,人或许只有在巨大的足以杀死自己的冰冷情绪中,才能做出这样的决断来,做好了死的决心,就往前头走过去吧,往后我们就在两条路上了,你们也许会成功,就算不成功,你们的每一次失败,对于后人来说,也都会是最宝贵的试错经验,有一天你们可能会憎恨我可能有很多人会憎恨我。

    但没有关系,还是那句话。宁毅的嘴角划过笑容,人的命啊,只能靠自己来挣。

    陈善钧的脑子还有些混乱,对于宁毅说的很多话,并不能清晰地理解其中的意思。他本以为这场政变从头到尾都已经被发现,所有人都要万劫不复,但想不到宁毅看起来竟打算用另一种方式来收场。他算不清楚这会是怎样的方式,或许会让华夏军的力量受到影响?宁毅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沿着长长的通道往前走,从山的另一边出去了。那是遍地野花满天星斗的夜色,风在野地间吹起孤寂的声响。他们回望老牛头山来的那一侧,象征着人群聚集的火光在夜空中浮动,即便在许多年后,对于这一幕,陈善钧也未曾有丝毫或忘。

    在这孤寂的野地间,宁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那是希望之光

    这天地之间,人们会渐渐的分道扬镳。理念会因此留存下来。

    那是不灭之灯。




第八五二章 滔天(三)
    夜风飒飒,奔行的战马带着火把,穿过了原野上的道路。

    自华夏军入主成都平原后,工程部方面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尽量修补连通各地的道路,纵然如此,此时的泥土路并不适合奔马夜行,纵然繁星郎朗,这样的高速奔行仍旧带着巨大的风险。

    但一来赶路者心急如焚,二来也是艺高人胆大,手持火把的御者一路穿过了稻田与丘陵间的官道,偶尔经过村庄,与极其稀少的夜路行人擦肩而过。待到穿过途中的一座林子时,马背上的女子似乎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手勒缰绳,那战马一声长嘶,奔出数丈远后停了下来。

    战马横在道路中央,马背上的女子回头看了一眼。下一刻,火把脱手而出,划过夜空,女子身影呼啸,掠下马背,窜入林间。

    火把还在飞落,两片密林之间只有那孤零零的战马横在道路中央,黑夜中有人疑惑地叫出来:刘刘帅

    又有人称:六夫人

    掠过林地的身影长刀已出,此时又霎时间折回背上,西瓜在华夏军中名义上是位于苗疆的第二十九军元帅,在一些亲近的人当中,也被称为六夫人。她的身影掠过十余丈的距离,看到了隐匿在道边林地间的几个人,虽然都是便装打扮,但其中两人,她是认识的。

    林丘,徐少元,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刘帅这是

    这林丘徐少元二人也是宁毅身边相对器重的年轻军官,一人在总参,一人在秘书室工作。双方先是打招呼,但下一刻,却或多或少地显出几分警惕心来。西瓜一个下午的赶路,风尘仆仆,她是轻装前来,仅仅背负单刀,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对方眼中警惕的由来。

    立恒在哪?你们守在这里,是他的命令,还是跟了别人?

    她话语严厉,单刀直入,眼前的林间虽有五人潜伏,但她武艺高强,只身单刀也足以纵横天下。林丘与徐少元对望一眼:宁先生未跟我们说您会过来

    我听说这边有问题,便赶来了,立恒还在老牛头?

    林丘摇头:前方有人守,宁先生不希望外头的人过来打草惊蛇,因此安排我们在这先生一行已从里头出来了

    带我见他。

    林丘微微犹豫,西瓜秀眉一蹙目光严厉起来: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我与他夫妻一场,就算我变节了,话也是可以说的!他让你们在这里拦人,你们拦得住我?不要废话了,我还有人在后头,你们俩带我去见立恒,其余几人持我令牌,将后头的人拦住!

    她掏出一块牌子,扔给林间的其他人。林丘于徐少元犹豫了一瞬,终于点头:随我们来。

    三人穿过树林,随后骑了绑在林边的三匹马,翻过前方的山岗,又进了一片小林子。途中各自都不说话。

    西瓜目光如水,自然明白对方两人的紧张从何而来,这些年来华夏军中的平等思维,她宣扬得最多,这次有人暗中对她透露消息,是希望她能够出面,在宁先生与众人反目的情况下,能够依旧出头撑起局面,另一方面,也透露出这些人对宁毅的恐惧,或许是希望某些事情不成功的情况下,自己能够出头去保人。

    眼下来的若是苏檀儿,若是其他人,林丘与徐少元势必不会如此警惕,他们是在害怕自己已经成为敌人。

    权力斗争路线斗争,再亲近的人也有可能反目成仇。当年在杭州,西瓜支撑起霸刀营,杀齐元康,便曾尝到过这样的滋味。到得此时,这复杂的让她绝不愿意经历的滋味又在心中涌上来了,这次的事情,宁毅或许早有准备,却没有向自己透露,是不是也是在提防着自己呢?

    这样的疑问在心头盘旋,另一方面,她也在提防着眼前的两人。华夏军内部出问题,若眼前两人已经私下投敌,接下来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一场早已准备好的陷阱,那也意味着立恒或许已经深陷危局但这样的可能性她反倒不怕,华夏军的特种作战方法她都熟悉,情况再复杂,她多少也有杀出重围的把握。

    但随后,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发生,穿过这片林子,前方已经有了灯火,这是树林边一片规模并不大的聚居地,可能只是附近村庄的一部分,房屋三武间,前方有打谷坪,有小小的鱼塘,苏文定从前方过来,听了林丘与徐少元的汇报后,将他们打发走了。

    刘帅知道情况了?苏文定平日里与西瓜算不得亲近,但也明白对方的好恶,因此用了刘帅的称呼,西瓜见到他,也稍稍放下心来,面上仍无表情:立恒没事吧?

    姐夫没事。

    一路前行,到得那打谷坪附近时,只见宁毅出现在那头的道路上,看见了她,微微愣了愣,随后便朝这边走来,西瓜站在了那儿,她一路上准备好了的厮杀情绪此时才终于落下,红提远远地冲她笑,宁毅走到近处:听到消息了?

    嗯。宁毅手伸过来,西瓜也伸过手去,握住了宁毅的手掌,平静地问道: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他们要做事?

    情况有些复杂,还有些事情在处理,你随我来。我们慢慢说。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说到这里,宁毅拉着西瓜的手朝后方示意,西瓜也点了点头,一路穿过打谷坪,往前方的房子那头过去,途中西瓜的目光扫过第一间小房子,看到了老牛头的县长陈善钧。

    陈善钧对平等的想法挺感兴趣的。西瓜道,他参与了吗?

    嗯,他是发起者之一,往后会领着他们往前走。

    往后?

    待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先去前头,处理一个人的问题。

    转过这边几间小房子,前方绕行片刻,又有一间房舍,位于这边看不到的角落,里头渗出灯光来,宁毅领着西瓜进去,挥手示意,原本在房间里的几人便出来了,剩下被按在桌子边的一名书生,这人身形消瘦,须发半白,眉目之间却颇有刚正之气。他双手被缚,倒也不曾挣扎,只是看见宁毅与西瓜之后,目光稍显凄然之色。

    我本以为至少刘帅会支持我等想法,想不到依然只是短视女子。宁先生,你算无遗策,我是领教了,既然胜负已分,你杀了我等便是,不必再说什么折辱的言语了。

    李希铭。西瓜点了点头。

    宁毅拔出刀子,割断对方手上的绳索,随后走回桌子的这边坐下,他看着眼前须发半白的书生,然后拿出一份东西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李希铭,长沙人,在武朝得过功名,你我都知道,大家不知道的是,四年前你接受李频的劝说,到华夏军卧底,后来你对平等民主的想法开始感兴趣,两年前,你成了李频计划的最佳执行人,你学识渊博,思维亦中正,很有说服力,这次的事变,你虽未过多参与执行,不过顺水推舟,却至少有一半,是你的功劳。

    眼前名叫李希铭的儒生原本还颇有视死如归的气势,宁毅的这番话说到一半时,他的脸色便陡然变得苍白,宁毅的面上没有表情,只是微微地舔了舔嘴唇,翻过一页。

    没必要说废话,李频在临安搞的一些事情,我很感兴趣,因此竹记有重点盯住他。李老,我对你没意见,为了心中的理念豁出命去,跟人对立,那也只是对立而已,这一次的事情,一半的推手是你跟李频,另一半的推手是我。陈善钧在前头,暂时还不知道你来了这里,我将你单独隔离起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宁毅的语速不慢,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说到这里:你来到华夏军四年,听惯了平等民主的理想,你写下那么多理论性的东西,心中并不都是将这说法当成跟我作对的工具而已吧?在你的心里,是否有那么一点点同意这些想法呢?

    宁毅冰冷的目光望着他,李希铭抬起头来,面现疑惑之色:你难不成,你真想走陈善钧他们想的这条路?他的目光之中不仅疑惑,竟还微微有些激动,宁毅摇了摇头。

    我不走这条路,但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去走这条路。我问的问题,你自己想,用不着回答我,我会给你们一片地方,给你们一个喘息的空间,这些年来,陆陆续续认同你们的,真正能参与到这次事情里的,大概几千人,都拉过去吧

    宁毅看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李老,你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就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走下去。你今天已经输了,我不要求别的,只谈一件事,你应李频所求来到西南,为的是认同他的理念,而并非他的下属,如果你心中对于你这两年来说的平等理念有一分认同,从今往后,就这样走下去吧。

    来到西南之后,你的家人迁至零陵老家,你有一妻二妾,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下头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原本是五男四女,最近大儿子又添丁,总共加起来,零陵那边是一家十九口,我就不客气了

    宁毅咽下一口口水,微微顿了顿。

    这是一条非常艰难的路,如果能走出一个结果来,你会名垂千古,即便走不通,你们也会为后来人留下一种思想,少走几步弯路,很多人的一辈子会跟你们挂在一起,所以,请你尽力而为。只要尽力了,成功或者失败,我都感激你,你为什么而来的,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如果你仍旧为了李频或者武朝而蓄意地伤害这些人,你家妻儿老小十九口,加上养在你家后院的五条狗我都会杀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威胁有点小气,不太好听,但相对于这次的事情会影响到的人来说,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请你理解你先考虑一下,待会会有人过来,告诉你这几天我们需要做的配合

    宁毅说完了这些话,沉默下来,似乎便要离开。桌子那边的李希铭显示混乱,后是复杂和惊讶,此时不可置信地开了口。

    你你你你居然要要分裂华夏军?宁先生你是疯子啊?女真进攻在即,武朝内忧外患,你你分裂华夏军?有什么好处?你你还拿什么跟女真人打,你

    你既然知道我疯了,最好相信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十九口人五条狗啊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转身往屋外走去了。李希铭对这些事情仍旧感到不可置信,西瓜也处于迷惑与混乱中,她跟着出了门,两人往前方走了一阵,宁毅牵起她的手:怎么了?怪我不告诉你啊?

    李希铭说的,不是什么没有道理。眼下的情况

    宁毅朝前走,看着前方的道路,微微叹了口气,过得许久方才开口。

    这件事情有我的放任,但我也不是事事都能操纵的真操纵起来,那也不是他们自己的东西了。对于牛头县这个地方,这些人的调动,早先确实有我刻意的一些安排,我希望他们聚在一起坐而论道,这次事情的发动,有李希铭的原因,也有外部的原因。年初发了锄奸令,杜杀他们一大批骨干被派出去,这些人才有了想法,一二月间,各种谏言都有,我没有采纳,他们才真的忍不住了,我也只是顺势而为

    但你说过,事情不会实现。更何况还有这天下局势

    为了一些事情在未来的实现,总有些路要走的。阿瓜,你以前就向往这些,希望人人都能自立,我也希望,这条路有时候要直进,有时候要迂回,总要一步一步的试错,就像家里那帮熊孩子,他们总是要出去闯祸才能变成大人,我们也只能尽量兜着了。黑暗之中,宁毅稍显疲惫地笑了笑,又似乎是幻觉,老牛头坐在角落里,往北都是一些打不起来的武朝软蛋,够他们折腾一阵子了。

    两人在黑暗的小道上往来时的方向走,经过小鱼塘时,宁毅在池塘边的木桩子上坐了下来:后世的人,会说我们害死很多人。

    西瓜在旁边的地上坐下来,牵着他的手:相公你会觉得,是你害死了他们吗?

    宁毅点了点头:嗯,我害死他们,不管是这些人,还是因为华夏军经历颠簸,要多死的那些人。

    或许不会闹得太厉害呢,他们也都是心存善念之人。

    西瓜想了想,对于某些事情,她终究也是心存犹豫的,宁毅坐在那黑暗里笑了笑,世上不会有多少人理解他的选择,世上也不会有多少人理解他所看到过的东西。世界极大,几代几代数亿人的努力,也许会换来这世道的些微变革,这世界对于每个人又极小,一个人的一辈子,经不起些微的颠簸。这极大与极小间的差异也会困扰着他,尤其是在拥有着另一段人生经验的时候,这样的困扰会愈发的强烈。

    他握了握西瓜的手:阿瓜,他们叫你过去,你怎么想啊?

    西瓜将头靠在他的腿上:你也不信我?

    十多年前在杭州骗了你,这毕竟是你一辈子的追求,我有时候想,你或许也想看看它的未来

    你也说了,十多年前骗了我,或许如李希铭所说,我终究成了个短见识的女人。她从地上站起来,拍打了衣服,微微笑了笑,十多年前的夜晚她还显得有几分幼稚,此时单刀在背,却已然是睥睨天下的英气了,让这些人分家出去,对华夏军对你都会有影响,我不会离开你的。宁立恒,你这样子说话,伤了我的心。

    她拖着宁毅的手,按在她的胸口上,宁毅笑起来:我伤心的是会因此多死一些人,至于些许影响算什么,这天下局势,我谁都不怕,那只是时间的长短问题而已。

    西瓜看着他,微微蹙眉:吹牛当年圣公都没敢说过这种话。

    牛都不敢吹,所以他成就有限啊。

    宁毅只是休息这片刻,也已经站了起来,又道:接下来两天,我们要消失一下,明天天明,附近的华夏军就会往这边聚集,谈判会开始,李希铭的事情,你明白的,千万要保密华夏军中,你对于民主思维的助力是最多的,估计往后他们还会试图跟你联系,我觉得可以保持联系,以方便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挽救一些人。

    李希铭受的是李频的请托,真的放回去?

    我心存恶念。宁毅道,我希望他们能够完全不受控制地尽情地往前走,但也希望在将来他们无法回头的时候,有一丝回头的可能,寄望于你,寄望于李希铭,都是这样的想法。

    西瓜笑道:还说自己多厉害,也是优柔寡断之人。

    我希望看到人在世道的大潮里不断拼搏的光芒,那让我觉得人才像人,同时,对这样的人我才希望他们真能有个好的结果,可惜这两者往往是相反的。宁毅道,他们还有事做,我先去睡了,你要不要来。

    让红提姐陪你去吧,你刚才不是说,寄望于我了。我想知道你接下来的安排。

    去问文定,他那里有全部的计划。

    夫妻俩拉着手,在黑暗里安静了片刻,终于才朝不同的方向走过去,途中又回头看了一眼,摆了摆手,在些微的光芒中,宁毅脸上的笑容,确实有着罕见的疲惫神色。

    他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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