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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嗯毛一山点头,前面是我们的阵地。

    西南的山中有些冷也有些潮湿,夫妻两人在阵地外走了走,毛一山给妻子介绍自己的阵地,又给她介绍了前方不远处凸起的险要的鹰嘴岩,陈霞只是这样听着。她的心中有担忧,后来也不免说:这样的仗,很危险吧。

    打得过的,放心吧。

    打得过,也很危险吧。女真人有五十多万呢。

    嗯总是会死些人。毛一山说,没有办法。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毛一山沉默了一阵。

    我十多年前就当了兵,在夏村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一仗打得难啊不过宁先生说得对,你一仗胜了还有十仗,十仗过后还有一百仗,总得打到你的敌人死光了,或者你死了才行

    军队造反,上了青木寨,到了小苍河,董志原一战,身边的人死了快一半跟娄室打,跟女真人打,一仗一仗的打,死到现在,当初跟着起事的人,身边没几个了

    毛一山回忆着这些事情,他想起在夏村的那一场战斗,他自一个小兵刚刚觉醒,到了现在,这一场场的战斗,似乎仍旧无穷无尽陈霞的眼中溢出泪水来:我我怕你

    但若是无人去打,咱们就永远是西北的下场来,高兴些,我打了半辈子仗,至少如今没死,也不见得接下来就会死了其实最重要的,我若活着,再打半辈子也没什么,石头不该把半辈子一辈子搭在这里头来。咱们为了石头。嗯?

    他捧着皮肤粗糙有些胖胖的老婆的脸,趁着四野无人,拿额头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在流眼泪的女人的脸上红了红,伸手抹掉眼泪。

    而且,宁先生之前说了,若是这一战能胜,咱们这一辈子的仗

    咱们这一辈子的仗毛一山看着远处的鹰嘴岩:就该走过一半了。

    晦暗的天光就要被山里的石头吸进去,夫妻俩走在这里,看了毫不出奇的景色,如此度过了大战之前的最后安宁的时光。

    妻子离开之后,毛一山依照惯例,磨亮了自己的刀,尽管在成为团长之后,他已经很少在前线冲阵了,但这一次,或许会有机会。

    与家人的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成为永诀。

    但重要的是,有家人在后头。

    他们就只能成为最前方的一道长城,结束眼前的这一切。

    无论是六万人六千人六百人甚或六个人

    十月下旬,近十倍的敌人,陆续抵达战场。厮杀,点燃了这个冬季的帷幕




第八七九章 凶刃(上)
    该如何来描绘一场战争的开始呢?

    就如同你一直都在过着的平凡而漫长的生活,在那漫长得近乎枯燥历程中的某一天,你几乎已经适应了这本就享有一切。你走路聊天吃饭喝水耕地收获睡眠修葺说话玩乐与邻人擦肩而过,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看见千篇一律,似乎亘古不变的景色

    有人将你从这样的理所当然中,陡然拉拽出来。

    没有心理准备当然那几乎是无论如何提前建设都不会拥有的东西。你感到生气愤怒然后看见的便是邻人的头颅与猩红的鲜血,你的脑袋和灵魂还无法接受与容纳这一切,在那你漫长的仿佛带着天地至理的人生中,所见过的最多的血也不过是邻人打架时推搡造成的后果,又或是县里讲土匪杀手时带来欢呼的行刑。世上真有如此之恶吗?它为何又会在这一天到来呢?为何又会让生于世间的自己遇到呢?

    想清楚这一切,需要漫长的时光

    周元璞是剑阁以西青川县郊的一名小员外。周家世居青川,祖上出过举人,住在这小地方,家中有良田数百亩,十里八乡说起来也算得上诗书传家。

    虽然毗邻剑阁险关,但西南一地,早有两百年不曾遭逢战事了,剑阁出川地势崎岖,山中偶有匪事,但也闹得不大。最近这些年,无论是与西南有贸易往来的利益团体还是镇守剑阁的司忠显都在刻意维护这条路上的秩序,青川等地更是平安得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周元璞活到二十四岁的年纪,接了还算富裕的家业,娶有一妻一妾,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六岁,儿子四岁。一路过来,平安喜乐。

    这一切并非慢慢失去的。

    早先的几日,附近乡县的人们还偶尔说起了那似乎极为遥远的战事,有人说起过女真人的残暴,考虑了要不要离开,也有人说起,不管女真人占了哪里,岂不都得留人种点粮食?

    这样的议论只是星星点点,没有让大部分人产生过度的反应,周元璞也只是在脑海里认真地思虑了几次。

    十月十七这天深夜,他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突然被拖下床来。冲进院子里的匪人多数看起来还是汉兵,唯有领头的几人穿着奇怪的外族衣装。此时外头村子里已经哭喊成一片了,这些人似乎认为周元璞是家境较好的员外,领了女真的大人们过来搜刮。

    周元璞与家中妻妾儿女仆人们被拉出房间,为首的一名汉人问他存粮在哪,家中的钱物都藏在哪,周元璞犹然浑浑噩噩,外族人却并不多言,他们拖起家中的一名仆人,将人吊在树上,便直接拿刀剖了人的肚子,血腥的气息吓倒了所有人。

    周元璞便交代了家中存粮的地方,收藏字画古玩金银的地方,他哭着说:我什么都给你,不要杀人。众人去搜刮时,外族人便拖着他的妻子,要进房间。

    妻子哭号反抗,外族人一巴掌打在她头上,女人脑袋便磕到台阶上,口中吐了血,眼神当时便涣散了。眼见母亲出事的女儿冲上去,抱住对方的腿想咬,那外族人一刀杀了小女孩,然后拖了他的妾室进去。

    妾室不敢反抗,几名外族人先后进去,然后是其他人也轮流进去,妻子躺在地上身体抽搐,眼神似乎还有反应,周元璞想要过去,被打翻在地,他抱住四岁的儿子,已经完全没了反应,心中只在想:这莫不是夜里做的噩梦吧。

    夜黑得愈发浓烈,外头的哭喊与嚎啕渐渐变得细微,周元璞没能再见到房间里的妾室,头上留着鲜血的妻子躺在院落里的屋檐下,目光像是在看着他,也看着年幼的孩子,周元璞跪倒在地上哭泣恳求,不久之后,他被拖出这血腥的院落。他将年幼的儿子紧紧抱在怀中,最后一眼见到的,还是躺倒在冰冷屋檐下的妻子,房间里的妾室,他再也没有见到过。

    漫长的山道中升起迷雾了,人们被绳索绑缚,被驱赶到一起。往前走的过程里,又有人被杀死在路边。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在此后数日的浑浑噩噩中,周元璞脑中不止一次地想到,女儿是死了吗?妻子是死了吗?他脑中闪过人们被开膛破肚时的情景那岂是人世间该有的情景呢?

    不是说好了,不管占了哪里,都得留人种点粮食的吗?

    自己给了粮食,给了珍玩,给了一切的积蓄。为什么还不够呢?

    山里的迷雾来了又去,他抱着孩子在湿滑的山道间前行,中间被发了些如猪潲一般的稀粥。孩子似乎也被吓傻了,并没有过多的哭闹。

    他们随着军队一路向前,然后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人们的眼前出现了奇怪的事物,古旧县城低矮的城墙,县城外小山上一排排的沟豁,黑色的延绵的军旗,他们被围起来,看管了一两日,然后,有人驱赶着他们走向前方。

    黄明县城。

    眼见着对面阵地开始动起来的时候,站在城墙上方的庞六安放下了望远镜。

    从梓州赶来的华夏第五军第二师全体,如今已经在这边卫戍完毕,过去数日的时间,女真的大队陆续而来,在对面林立的旌旗中可以看到,负责黄明县战场压阵的,便是女真宿将拔离速的核心队伍。

    黄明县城前方的空地山岭间容纳不下过多的军队,随着女真军队的陆续赶来,周围山岭上的树木倾倒,迅速地化为防御的工事与栅栏,两边的热气球升起,都在察看着对面的动静。

    庞六安在城墙上观望的同时,也能隐约看见对面坡地上巡视的将领。对于战场的动员,两边都在做,黄明县城内外阵地负责防守的华夏军士兵们在沉默中各自按部就班地做好了卫戍准备,对面的军营里,偶尔也能见到一队队虎贲之士集结嘶吼的景象。

    攻城的器械投石的车辆,也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迅速地组装起来了。

    与这个时代的战绩最强军队主力的正面交锋,正式纳入视野范围。

    十月二十五,上午,拔离速在军营之中下了命令。

    试试他们。

    作为炮灰的民众们便被驱赶起来。

    庞六安放下望远镜,握了握拳头:操。

    城头上的炮口微调了方向,战鼓响起。

    两军对垒的战场上,人们哭喊起来。

    周元璞抱着孩子,不知不觉间,被拥挤的人群挤到了最前方。视野的两方都有肃杀的声音在响。

    周元璞的脑袋稍微的清醒过来。

    放了我的孩子

    他举起了四岁的儿子,在两军阵前用尽了全力的哭喊而出。然而无数人都在哭喊,他的声音旋即被淹没下去。

    不久之后,四岁的孩子在拥挤与奔跑中被踩死了。

    在蓦忽而过的短暂时日里,人生的遭遇,相隔天与地的距离。十月二十五黄明县战争开始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曾经以周元璞为顶梁柱的整个家族已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点到即止,也没有对妇孺的优待。

    这是剑阁附近成千上万家庭人众经历的缩影,即便有人幸而存活,这场经历也将彻底改变他们的一生。

    然而,再巨大的愤怒都不会在眼前的战场中激起半点波澜。夹杂着天南海北无数家庭利益倾向意志的人们,正在这片天空下对冲。

    武朝建朔最后一年的那个冬天,爆发于西南群山之间决定整个天下走势的那一场大战,既像是为一个持续两百余年的大帝国唱响的挽歌,又像是一个新的时代在孕育于爆发间铺陈的声响。它犹如大河远来,汹涌澎湃,却又稳重厚实。

    人们知道,所有的积累与沉默,都将在这里被揭开。

    为了这一场战役,女真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随着完颜宗翰命令的下达,数以十万计的军队开始有条不紊地开拨前行。此时,第一批的工兵队已经勘探和搭建好了道路,以女真精锐为主力的先锋部队也已经在途中占好了关键的位置。

    从剑阁至黄明县城至雨水溪两条道路各有五十余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山道过去仅仅负担着商队通行的责任,在数十万大军的体量下立刻就显得脆弱不堪。

    仅仅是在军队正式拔营后的第三天,由拔离速讹里里率领的前锋部队就各自抵达了预定交战位置,开始选地扎营。而无数的军队在长达数十里的山道间蔓延成长龙,冬日山间阴冷,原本还算结实的山道不久之后就变得泥泞不堪,但韩企先高庆裔等将领也早已为这些事情做好了准备。

    工兵队与归附较好的汉军精锐迅速地填土修路夯实地基,在数十里山道延伸往前的一些较为开阔的节点上如原本就有人聚居的十里集苍火驿黄头岩等地女真部队扎下军营,随后便驱使汉军部队砍伐树木平整地面设置关卡。

    即便华夏军真的凶悍勇毅,前线一时不胜,这一个个关键节点上由精锐组成的关卡,也足以挡住素质不高的仓惶后撤的军队,避免出现倒卷珠帘式的大败。而在这些节点的支撑下,后方一些相对精锐的汉军便能够被推向前方,发挥出他们能够发挥的力量。

    女真开国二十余年,完颜宗翰曾经无数次的打出以少胜多的战绩,他下方的将领也早已习惯豁出性命一波猛攻,对面如潮水般溃退的景象。在实际作战中摆出如此沉稳的态度,在宗翰来说或许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但考虑到娄室辞不失的遭遇,女真军中倒也没有多少人对此感到多余。

    山中作战,一时间能够摆开的兵力并不多,华夏军在山中几处关键节点的加塞,使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遇上悬殊兵力的碾压,然而只要保持通路不会出现大问题,女真精锐兵力一波一波地上,这是整个天下都不会有人扛得住的凶猛攻势至少在眼下,这一想法还是全天下的共识。

    车辚辚马萧萧,士兵的身影如蚁群般在山麓间延伸,各种各样的军旗招展如密林,巨大的热气球不时的升起在天空中,密林上方,间或有海东青飞旋。以十万计数的军队犹如灌入窄道的洪水,只要突破前方的加塞点,他们的前方,便会是一马平川。

    又或者,至少是胜利的一半。

    十月底,正面战场上的第一波试探,出现在东路战线上的黄明县城出山口。这一天是十月二十五。

    而早在三天前,自黄明县城雨水溪对峙线朝剑阁方向延伸的崎岖山岭中,复杂无比的斥候战,就已经不约而同地开始升级了。

    古往今来,无论在哪只部队当中,能够担任斥候的,都是军中最值得信任的心腹与精锐。

    放诸于现代军队意识尚未觉醒的时代里,这一道理极为浅显:吃饷卖命之人卑微低贱,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情况下,战场之上即便要驱使士兵前进,都得以极度严苛的军法约束,想要将士兵放出去,不加管束还能完成任务,这样的士兵,只能是军队中最为精锐的一批。

    为将者的近身亲卫世家大族的家丁又或是豢养的虎狼之士,至少是能够随着战局的发展获得好处的人,才能够诞生这般主动作战的心思。

    今年三十二岁的邹虎便是原本武朝军队的斥候之一,手下领一支九人组成的斥候中队,卖命于武朝将领侯集麾下,一度也曾参与过襄樊防线的抵抗,后来侯集的军队触犯军法过多,在岳飞跟前收了不少气。他自称腹背受敌,压力极大,终于便投降了女真人。

    邹虎对此并无意见。

    他是山中猎户出身,幼时贫苦,但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下,练出了一番穿山过岭的本事。十余岁参军,他身体不错,也早见过血,于侯集军中被当成虎贲精锐培养。

    侯集是性情传统的将军,练兵讲究一个凶性。认为没有虎狼的性子,如何上阵杀敌?这十余年来,武朝的资源开始往军队倾斜,侯集这样的领兵人也得到了部分官员的拥护,在侯集的麾下,士兵的张扬跋扈欺凌乡人,并不是罕见的事情。邹虎的性子初时还算淳朴,在这样的环境下过了十余年,性情也早已变得凶残起来了。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这世上本就弱肉强食,拿不起刀来的人,原本就该是被人欺凌的。

    自己这些吃饷的人豁出了性命在前头打仗,其他人躲在后头享福,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若还得不了好处,那就真是天理不公。

    侯集麾下的精锐,素来是在这样的声音中过日子的,到了一些摩擦比试的环节上,他手下这帮凶残暴戾的虎狼之士,多少也能挣下一些面子。这令他们变本加厉地坚定了信念。

    到得后来,大军调拨襄樊防线,岳飞六亲不认地整肃军纪,侯集便成为了被针对的重点之一。襄樊大战本就激烈,前线压力不小,邹虎自认每次被派出去虽然次数不多都是将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求生路,如何耐得后方还有人拖自己后腿。

    再后来战局发展,襄樊周围各个营寨系数被拔,侯集于前线投降,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平日里再说起来,对于自己这帮人在前线卖命,朝廷重用岳飞这些青口白牙的小官胡乱指挥的行径,更是添油加醋,甚至说这岳飞小儿多半是跟朝廷里那生性淫荡的长公主有一腿,因此才得到提拔又或者是与那狗屁太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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