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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冲锋的中轴,陡然间便形成了混乱。

    一些人甚至是下意识地被吓软了脚步。

    而在锋线上,四千余把火枪的一轮射击,更是吸收了饱满的鲜血,短时间内上千人的中枪,近两千人的翻摔滚倒,也委实是犹如大坝决堤、洪水漫卷一般的宏伟景象。这样的景象伴随着巨大的烟尘,后方的人转眼间推展过来,但整个冲锋的阵线实际上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通常来说,久经沙场的人会习惯一种说法。战场之上,普通的军队损失过一成就会崩溃,能承受两成损伤的已经是精兵,能承受三成以上损失而不崩溃的,则是可以纵横天下的强军。但这样的说法,实际上也有他的适用范围。

    一成、两成、三成损伤的分别,主要是指军队在一场战斗中一定时间内能够承受的损失。损失一成的普通军队,收拢之后还是能继续作战的,在连续的整场战役中,则并不适用这样的比例。而在眼前,斜保率领的这支复仇军以素质来说,是在普通作战中能够损失三成以上犹然能战的强军,但在眼前的战场上,又不能适用这样的衡量方法。

    第一时间的损伤,太大了。

    作战第一时间激发起来的勇气,会令人暂时的忘却恐惧,不顾一切地发起冲锋。但这样的勇气当然也有极限,如果有什么东西在勇气的巅峰狠狠地拍下来,又或者是冲锋的士兵突然反应过来,那看似无限的勇气也会陡然跌落谷底。

    三排的火枪进行了一轮的射击,随后又是一轮,汹涌而来的大军风险又如同汹涌的麦子一般倒下去。这时候三万女真人进行的是长达六七百米的冲锋,抵达百米的锋线时,速度其实已经慢了下来,呐喊声固然是在震天蔓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士兵们仍旧保持着昂然的斗志,但没有人真正进入能与华夏军进行肉搏的那条线。

    穿沉重盔甲的女真将领此时或许还落在后头,穿着轻薄软甲的士兵在越过百米线——或者是五十米线后,实际上已经无法抵抗火枪的穿透力。

    火枪机械般的进行了数轮射击,有少量士兵在飞来的箭矢中受伤,亦有数杆火枪在射击中炸膛,反而伤到了射手本人,但在队列当中的其他人只是机械地装弹、瞄准、射击。此后第三轮的火箭弹发射,数十火箭弹在女真人冲锋的百米线上,划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

    恐惧,便再也压不住了。

    一些滚落地面的士兵开始装死,人群之中有奔跑的士兵腿软地停了下来,他们望向周围、甚至望向后方,混乱已经开始蔓延。完颜斜保横刀立马,呼喊着周围的将领:“随我杀敌——”

    之后又有人喊:“停步者死——”这样的呼喊固然起了一定的作用,但事实上,此时的冲锋已经完全没有了阵型的约束,军法队也没有了执法的余裕。

    华夏军的阵地当中,宁毅指挥火箭弹的方阵:“准备三组,往他们的后路划一下,告诉他们,走不了——”

    此后,部分女真将领与士兵朝着华夏军的阵地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但已经无济于事了。

    午时未尽,望远桥南端的平原之上无数的烟尘升腾,华夏军的火枪兵开始列队前进,军官朝着前方呼喊“投降不杀”。火箭弹不时飞出,落在逃散的或者进攻的人群里,大量的士兵开始往河边溃退,望远桥的位置遭到火箭弹的陆续集火,而绝大部分的女真士兵因为不识水性而无法下河逃生。

    平原之上一群又一群的人扔掉武器跪了下来,更多的人试图往周围溃散奔逃,韩敬率领的千余人组成的马队已经朝这边增援过来了,人数虽不多,但用于追捕溃兵,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事情。

    完颜斜保英勇的冲锋,并没有对战局造成太大的影响,事实上,属于他的唯一一次下注的机会,只是在战局开端时的“攻”或“逃”的选择。而在眼见局势崩坏之后,他并未第一时间选择逃亡——他至少要进行一次的努力。

    或许——他想——还能有机会。

    许多年前,仍无比孱弱的女真军队起兵反辽,阿骨打在出河店以三千七百人对决七千人取胜,其实他们要对阵的又何止是那七千人。此后在护步达岗以两万迎战七十万而取胜,当时的女真人又何尝有胜利的把握。

    “没有把握时,只好亡命一博。”

    女真的这许多年辉煌,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他在心中向战歌祈祷,光芒照耀着冲锋的军队。在冲锋的过程里,斜保的战马首先被飞来的子弹打死了,他本人滚落地面,随后晕厥过去。不少的亲卫试图冲过来救他,但许多人都被射杀在冲锋途中。

    ……

    我的白虎山神啊,吼叫吧!

    我是胜过万人并受到天宠的人!

    ……

    他随后也醒来了一次,挣脱身边人的搀扶,挥刀大喊了一声:“冲——”随后被飞来的子弹打在盔甲上,倒落在地。

    迷迷糊糊中,他想起了他的父亲,他想起了他引以为傲的国家与族群,他想起了他的麻麻……

    ……

    南方九山的太阳啊!

    东方刚直不屈的祖父啊!

    注视我吧——

    ……

    华夏军的士兵过来了,抓起了他,有人稍作检查后,拖起他往前走,斜保心中的热血稍稍的褪去,在这从未尝试过的处境中想到了可能的后果,他奋力挣扎起来,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华夏军的士兵拖着他穿过了一处处黑烟升腾的爆炸点,斜保抬起头,一名身穿长长军大衣的男子朝这边走过来。

    这是宁毅。

    这也是他第一次正面面对这位汉人中的魔头。他面容如书生,唯有目光凛冽。

    ……

    注视我吧——

    ……

    “我……”

    斜保吼叫起来!

    “……我杀了你!你使邪法!这是巫术——”

    他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满口是血,朝外头喷出来,面目已经扭曲而狰狞,他的双腿猛地发力,脑袋便要朝着对方身上扑过去、咬过去。这一刻,纵然是死,他也要将面前这魔头吓个一跳,让他明白女真人的血勇。

    白虎神与先祖在为他歌唱。但迎面走来的宁毅脸上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他的步伐还在跨出,右手举起来。

    几乎在斜保扑出的下一刻,宁毅的重拳呼啸而出,轰在了斜保的侧脸上。

    脑中的歌声嗡的停了下来。斜保的身体在空中翻了一圈,狠狠地砸落在地上,半张嘴里的牙齿都掉落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艰难转身,宁毅站在他的前方,正冷漠地看着他的脸,华夏军士兵过来,将他从地上拖起。

    “不要让他死,我要在完颜宗翰的面前,当场处决他。”

    在斜保再度疯狂挣扎起来之前,有人卸掉了他的下巴,随后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望远桥的交战,始于二月二十八这天的午时三刻,未时未至,主体的战斗实际上已经落下帷幕,后续的清理战场则花去了一两个时辰。未时过去后,宗翰等人在狮岭大营之中收到了来自望远桥的第一份情报。完颜设也马大喊:“这必是假的,绑了那传讯人!”

    确认情报实际上也用不了多久。

    接下来,都是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第九一〇章 历史轮转 因果延伸
    


    二月的凉风轻轻地吹过,仍旧带着些许的寒意,华夏军的队列从望远桥附近的河畔上穿过去。

    望远桥附近的正面战斗,此时已经完全停止了。

    一拨又一拨投降的俘虏被看押在河畔几处呈三角形凹陷的区域里,华夏军的火枪阵守住了朝外的口子,还有少量部队去到对岸,以避免俘虏渡河逃生。原本更大区域的战场上,金人的旗帜倾倒、辎重混乱,尸体在交战的锋线上最为密集,惨烈的景象朝着河道这边蔓延过来。

    遭受火箭弹肆虐之处,火已经灭了,留下的是触目惊心的焦尸与爆炸、焚烧后的土壤,负伤的金人士兵们还在风里呻吟,在部分被驱赶着看押起来的士兵脸上,甚至能够看到流下的眼泪。

    望远桥头,地面变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黑色。

    “帝江”的准确度在眼下仍旧是个需要大幅度改良的问题,也是因此,为了封锁这近乎唯一的逃生通道,令金人三万军队的减员提升至最高,华夏军对着这处桥头前后发射了超过六十枚的火箭弹。一处处的黑点从桥头往外蔓延,小小的石桥被炸坍了一半,眼下只余了一个两人能并排走过去的口子。

    宁毅揉着自己的拳头,走过了凉风拂过的战场。

    在他的身边,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兴奋,甚至于附近持枪的华夏军老兵们,都有些意外于这场战斗的胜利,喜形于色。唯独宁毅在望着周围这一幕又一幕景象时,目光显得有些疏离。

    “望远桥……距离梓州多远?”

    “十一里。”

    “……哦。”宁毅点了点头。

    公元一八六零年九月二十一日,北京郊外,八里桥,超过三万的清军对阵八千英法联军,鏖战半日,清军伤亡一千二百余,英法联军死亡五人,伤四十七人。

    这是另一段历史里,第二次鸦片战争中整个中华最为屈辱的一幕。

    当然许多时候历史更像是一个毫无自主能力的小姑娘,这就如同韩世忠的“黄天荡大捷”一样,八里桥之战的记录也充满了奇奇怪怪的地方。在后世的记录里,人们说僧王僧格林沁率领万余蒙古骑兵与两万的步兵展开了骁勇的作战,虽然抵抗顽强,然而……

    然而到最后清军伤亡一千二百人,便导致了三万大军的溃败。部分法**官回国后大肆宣传清军的英雄善战,说“他们顶住了使他惨遭伤亡的强压火力……宁愿一步不退,勇敢坚持,全体就地阵亡”诸如此类,但也有议员认为发生在八里桥的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战争”。

    历史的真相如何呢?

    在此时倒更像是并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了。

    那一段历史会因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而消亡吗?想来是不会的。

    他绕过焦黑的弹坑,轻轻地叹了口气。

    技术的代差似乎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但真要说完全不可逾越,那也未必。在那段历史之中,中华民族屈辱与落后了一百多年的时间,一直到一九五零年开始的抗美援朝,中国也始终处于巨大的落后当中。

    在名叫上甘岭的地方,美国人每天以数万发的炮弹与炸药对区区三点七平方公里的阵地轮番轰炸了四十三天,炮弹打了一百九十万发,飞机投掷的炸弹五千余,整个山头的花岗岩都被削低两米。

    而连炸药都缺乏的志愿军甚至将美国人投掷下来未曾爆炸的哑弹拆除,用来挖掘防空洞。

    在当时,是承受了百年屈辱的中国人用烈火打磨出来的意志抹平了更大的技术代差,为后来的中国赢得了数十年的喘息空间。

    而武朝天下,已经承受十余年的屈辱了。

    伤兵的惨叫还在继续。

    那是在先前的战斗中受到爆炸波及的女真老兵,坐在血泊之中,一只脚已经被炸断了,他从晕厥中醒来,巨大的痛楚令他在战场上呼喊。

    宁毅走到他的面前,静静地、静静地看着他。

    军大衣只在风里微微地摆动,宁毅的目光之中没有悲悯,他只是静静地打量这断腿的老兵,这样的女真士兵,必然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征战的老卒,死在他手上的敌人甚至于无辜者,也早已不计其数了,能在今天踏足望远桥战场的金兵,大都是这样的人。

    那女真老兵的喊声甚至在这目光中渐渐地停下来,牙关打着战,眼睛不敢看宁毅。宁毅踩着血泊,朝远处走过去了。

    “立恒……不开心?”身边的红提轻声问了一句。

    宁毅回过头望了望战场上收尾的景象,随后摇摇头。

    “没有。”

    他说道。

    此时,捷报正朝着不同的方向传出去。

    即便是华夏军内部,不久之后也要迎来一波震惊的冲击了……

    ……

    女真的大营之中,则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景象。

    人们正在等待着战场消息的确认,设也马喊出“这必是假的……”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宗翰便没有再表达自己的看法,斥候被叫进来,在设也马等人的追问下详细叙述着战场上发生的一切,然而还没有说到一半,便被完颜设也马一脚狠狠地提了出去。

    “这是乱我军心的奸细!”

    设也马斩钉截铁地说话,一旁的拔离速也加了一句:“或许真的是。”

    等待第二轮讯息过来的空隙中,宗翰在房间里走,看着有关于望远桥那边的地图,随后低声说了一句:“斜保粗中有细,即便宁毅有诈、猝然遇袭,也不至于无法应对。”

    设也马点头:“父帅说的没错。”

    营帐里此后安静了许久,坐回到椅子上的宗翰道:“我只担心,斜保虽然聪慧,但心底始终有股傲岸之气。若当退之时,难以决断,便生祸端。”

    设也马没有说话。

    申时二刻(下午四点),更为详细的情报传来了,藏身于望远桥远处的斥候细述了整个战场上的混乱,一部分人逃离了战场,但其中有没有斜保,此时尚未知晓,余余已经到前方接应。宗翰听着斥候的描述,抓在椅子栏杆上的手已经微微有些颤抖,他朝设也马道:“真珠,你去前方看一看。”

    设也马离开之后,宗翰才让斥候继续述说战场上的景象,听到斥候说起宝山大王最后率队前冲,最后帅旗倾倒,似乎不曾杀出,宗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攥住的扶手“咔”的一声断了,宗翰将它扔在地上。

    斥候还在形容那可怖的火器对望远桥桥头的轰炸,延绵的火焰与爆炸令得大量奔跑到桥头的士兵无法过去,有的士兵身上着了火,惨叫着在人群中奔跑,有的人在岸边投入了仍旧冰凉刺骨的河水当中。北人本不善泳,大半投河的士兵就此淹死了。

    “够了——”

    宗翰打断了斥候的描述。斥候跪在那儿,噤若寒蝉。

    但过得片刻,他又听见宗翰的声音传来:“你——继续说那火器。”

    斥候这才敢再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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