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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宗翰看着地图,没有说话,一旁的韩企先此时方才开了口:“其实……雨水溪就算暂时放下,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华夏军占的是前期勘察地貌的便宜,能够在大道之外的山间冒险突进,因而给我们造成这些麻烦,他们掌控最强的还是雨水溪、黄明县之前的这段路,黄明县到剑阁,眼下仍在我们手中,撤退之初大帅便安排了高将军到后方熟悉山间环境,在各个小道上设下陷阱,因此,只要能过了黄明,后撤的难度,已大大减少了。”

    宗翰与设也马是父子,韩企先是近臣,眼见设也马自请去冒险,他便出来安抚,其实完颜宗翰一生戎马,在整支大军行进艰难之际,手底下又岂会没有半点应对。说完这些,眼见宗翰还没有表态,韩企先便又加了几句。

    “另外,大帅将营地设于此,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切断两边山间通行的可能。如今东侧山间七八里可能的路径都已被我方阻隔,华夏军想要绕过去横击我军前路,又或者突袭黄明县城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再过两日,我们通行的速度便会加快,此时即便费一番功夫拿下雨水溪,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设也马却摇了摇头,他严肃的脸上对韩企先露出了一丝笑容:“韩大人不必如此,我军内中状况,韩大人比我应该更加清楚。速度不说了,我方军心被那宁毅这样一刀刀的割下去,大家能否生抵剑阁都是问题。而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军心鼓舞起来,我领兵进攻雨水溪,不管胜败,都显出父帅的态度。而且几万人堵在路上,走走停停,与其让他们无所事事,还不如到前方打得热闹些,即便战况焦灼,他们总之有点事做。”

    白巾沾了黄泥,盔甲染了鲜血,完颜设也马的这番话,确实透出了不凡的见识与勇气来。其实跟随宗翰征战半生,真珠大王完颜设也马,此时也已经是年近四旬的汉子了,他作战勇猛,立过许多军功,也杀过无数的敌人,只是长期随着宗翰、希尹、高庆裔、韩企先等杰出人物在一起,有些地方,其实总是有些逊色的。

    直到斜保身死,女真军队也陷入了问题之中,他身上的品质才更多的显现了出来。事实上,完颜设也马率兵进攻雨水溪,不论是战胜华夏军,还是籍着华夏军兵力不够暂时将其于雨水溪逼退,对于女真人来说,都是最大的利好,往日里的设也马,必然会做这样的打算,但到得眼下,他的话语保守许多,显得更加的稳健起来。

    韩企先便不再反驳,一旁的宗翰缓缓地叹了口气:“若着你去进攻,久攻不下,如何?”

    “儿臣……当以保全力量为要,能胜则争胜,若不能胜,尽量以拖住华夏军,使其投入更多兵力到雨水溪为目的,缓解周围局势。”

    宗翰看了一眼韩企先,韩企先微微摇头,但宗翰也朝对方摇了摇头:“……若你如往日一般,回答什么身先士卒、提头来见,那便没必要去了。企先哪,你先出去,我与他有些话说。”

    韩企先领命出去了。

    营帐里,宗翰站在沙盘前,背负双手沉默良久,方才开口:“……当年西北小苍河的几年大战,先后折了娄室、辞不失,我与谷神便知道,有朝一日华夏军将成为心腹大患。我们为西南之战准备了数年,但今日之事说明,我们还是轻敌了。”

    设也马张了张嘴:“……天南海北,消息难通。儿子以为,非战之罪。”

    “打仗岂会跟你说这些。”宗翰朝设也马笑了笑,伸出手让他站近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什么罪,总之都得背战败的责任。我与谷神想籍此机会,底定西南,让我女真能顺遂地发展下去,如今看来,也不行了,只要数年的时间,华夏军消化完此次的战果,就要横扫天下,北地再远,他们也一定是会打过去的。”

    设也马捏了捏拳头,没有说话。

    宗翰缓缓道:“往日里,朝堂上说东朝廷、西朝廷,为父嗤之以鼻,不做辩解,只因我女真一路慷慨大胜,这些事情就都不是问题。但西南之败,我军元气大伤,回过头去,这些事情,就要出问题了。”

    “即便人少,儿子也未必怕了宗辅宗弼。”

    “无关宗辅宗弼,真珠啊,经此一役,宝山都回不去了,你的眼界还只有这些吗?”宗翰的目光盯着他,这一刻,慈和但也坚决,“即便宗辅宗弼能逞一时之强,又能如何?真正的麻烦,是西南的这面黑旗啊,可怕的是,宗辅宗弼不会知道我们是如何败的,他们只以为,我与谷神已经老了,打不动了,而他们还年富力强呢。”

    宗翰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女真东西两边,不能再争起来了。当初发动这第四次南征,原本说的,便是以战绩论英雄,如今我败他胜,往后我金国,是他们说了算,没有关系。”

    “父王!”

    “你听我说!”宗翰严厉地打断了他,“为父已经反复想过此事,只要能回北方,千般大事,只以备战黑旗为要。宗辅宗弼是打胜了,但只要我与谷神仍在,整个朝堂上的老官员、老将领便都要给我们几分面子,我们不要朝堂上的东西,让出可以让出的权力,我会说服宗辅宗弼,将所有的力量,放在对黑旗的备战上,一切好处,我让出来。他们会答应的。就算他们不相信黑旗的实力,顺顺利利地接过我宗翰的权力,也动手打起来要好得多!”

    “如此,或能为我大金,留下延续之机。”

    “与你说起这些,是因为此次西南撤兵,若不能顺利,你我父子谁都有可能回不了北方。”宗翰一字一顿,“你仍年轻,这些年来,原本尚有许多不足,你看似沉着,实则勇猛有余,机变不足。宝山表面上粗豪鲁莽,其实却细腻机敏,只是他也有未经打磨之处……罢了。”

    说到已死的斜保,宗翰摇了摇头,不再多谈:“经过此次大战,你有所成长,回去之后,当能勉强接下王府衣钵了,往后有什么事情,也要多想想你弟弟。这次后撤,我虽然已有应对,但宁毅不会轻易放过我西南大军,接下来,仍旧凶险处处。真珠啊,这次回到北方,你我父子若只能活一个,你就给我牢牢记住今日的话,无论忍辱负重还是忍气吞声,这是你此后半生的责任。”

    “父王,我一定不会——”设也马红了眼睛,宗翰大手抓过来,猛地拉住了他身上的铁盔:“不要婆婆妈妈效女儿姿态,胜败兵家之常,但打败就要认!你今天什么都保证不了!我死不足惜,你也死不足惜!唯我女真一族的前途命运,才是值得你挂心之事——”

    设也马的双目通红,面上的表情便也变得坚决起来,宗翰将他的盔甲一放:“去吧,给我去打一场规规矩矩的仗,不可鲁莽,不要轻敌,尽量活着,将大军的军心,给我提起几分来。那就帮大忙了。”

    设也马后退两步,跪在地上。

    “——是!!!”

    营帐之外,春雨还在下,设也马带着队伍出了营地,不久之后,点了精兵,朝雨水溪方向过去。这是三月二十这天的下午,设也马的内心慷慨无畏,但也有着强烈的理智在支配他,他考虑了数种作战的计划。

    山路难行,前前后后往往也有兵力堵住了路,到得二十一这天的上午,设也马才抵达了雨水溪附近,就近勘察,这一战,他将要面对华夏军的最难缠的将领渠正言,但好在对方带着的应该只是少数精锐,而且雨水也抹掉了火器的优势。

    不多时,到最前方探查的斥候回来了,结结巴巴。

    “宁、宁毅……来了,似乎就驻在雨……雨水溪……”

    ……

    设也马赤红的眼睛微微凝固,大雨降下来。

    ……

    “我入……入你亲娘……”

    ……

    二十一这天下午,设也马对雨水溪,发动进攻……






第九二六章 转折点(三)
    


    “长安城外白云秋,萧索悲风灞水流。因想汉朝离乱日,仲宣从此向荆州……”

    古旧的戏台对着滚滚的江水,台上唱歌的,是一位嗓音浑厚却也微带沙哑的老人,歌声伴着的是铿锵的鼓声。

    戏台前早已摆开圆桌,不多时,或着甲胄或穿华服的数人入场了,有的彼此认识,在那诗歌的声音里拱手打了招呼,有的人只是静静坐下,观望其余几人。过来一共是九人,半数都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台上的鼓声停了片刻,随后又响起来,那老歌者便唱:“岘山回首望秦关,南向荆州几日还。今日登临唯有泪,不知风景在何山——”

    老者的唱腔极有感染力,落座的其中一人叹了口气:“今日登临唯有泪,不知风景在何山哪……”

    旁边一名着文士袍的却笑了笑:“岘山回首望秦关,南向荆州几日还……司空曙写的是岘山亭,离这边,可有几日呢……”将手掌在桌上拍了拍,“唱错啦。”

    便说话间,一旁的台阶上,便有身着戎装之人上来了。这第十人一出现,先前九人便都陆续起来:“刘大人。”

    “刘将军。”

    “平叔。”

    那第十人拱手笑着:“时间仓促,怠慢诸位了。”话语威严稳重,此人便是武朝动荡之后,手握重兵,占下了巴陵、江陵等地的刘光世。

    先前那说道唱错了的书生道:“刘叔叔,台上这位,唱的东西有深意啊。您故意的吧。”

    “实不相瞒,这位老叔唱曲与先前武朝风气不同,悲壮慷慨,乃刘某心头所好,因此请其在军中专门为我唱上几曲。今日之会,一来要保守秘密,二来也实在有些仓促,因此唤他出来助唱一二。平宝贤侄的喜好,我是知道的,你今日不走,江陵城里啊,近来倒是有两位艺业惊人的歌姬,陈芙、严九儿……正事过后,世叔为你安排。”他笑得威严而又亲切,“坐吧。”

    众人便落座下去,刘光世挥手让人将那老歌者遣走了,又有侍女上来沏茶,侍女下去后,他环顾四周,方才笑着开口。

    “世情变化快,今日之会,要谈的事情不简单,诸位有的代主家而来,有的是亲自前来,身份都敏感,我这里便不一一介绍了。反正,暂且心中有数便是,如何?”

    眼下显然是一场密会,刘光世想得周全,但他这话落下,对面一名穿了半身甲胄的汉子却摇了摇头:“没事,有刘大人的把关挑选,今日过来的又都是汉人,家大业大,我信得过在场诸位。鄙人夏忠信,不怕被诸位知道,至于诸位说不说,没有关系。”

    “久仰夏将军威名。”先前那年轻书生拱了拱手。

    那夏忠信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没什么威名可言,苟延残喘罢了。”

    年轻书生笑着站起来:“在下肖平宝,家父肖征,给诸位叔伯长辈请安了。”

    刘光世含笑看着这些事情,不一会儿,其余几人也都表态,起身做了自述,每人话中的名字,眼下都代表了江南的一股势力,类似夏忠信,便是已然投了女真、如今归完颜希尹节制的一支汉军统领,肖平宝背后的肖家,则是汉阳附近的世家大族。

    这样的聚会,虽然开在刘光世的地盘上,但等同于聚义,若是只有刘光世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人的身份,那他就成了真正一人独大的盟主。众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因此夏忠信干脆光棍地把自己的身边表明了,肖平宝随后跟上,将这种不对称的状态稍稍打破。

    刘光世倒也并不介意,他虽是武将,却一辈子在文官官场里打混,又哪里见少了这样的场面。他早已不再拘泥于这个层次了。

    他待到所有人都介绍完毕,也不再有寒暄之后,方才笑着开了口:“诸位出现在这里,其实就是一种表态,眼下都已经认识了,刘某便不再拐弯抹角。西南的局势变化,诸位都已经清楚了。”

    众人目光严肃,俱都点了点头。有人道:“再加上潭州之战的局面,而今大家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我不曾想过,完颜宗翰一世英名竟会马失前蹄,吃了如此之大的亏啊。”

    “话不能这么说,女真人败了,终究是一件好事。”

    “可黑旗胜了呢?”

    众人说了几句,刘光世抬了抬手:“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其实女真之败未尝不好,但黑旗两战皆胜,这等情况,终究令人有些始料不及了。不瞒诸位,最近十余天,刘某见到的人可真是不少,宁毅的出手,令人毛骨悚然哪。”

    他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众人没有说话,心中都能明白这些时日以来的震撼。西南激烈地打了四个月,完颜宗翰尚在艰难推进,但随着宁毅领了七千人出击,女真人的十万大军在锋线上直接崩溃,随后整支军队在西南山中被硬生生推得后退,宁毅的军队还不依不饶地咬了上来,而今在西南的山中,犹如两条巨蟒交缠,打得鲜血淋淋,那原本弱小的,竟是要将原本兵力数倍于己的女真西路军咬死在剑门关内的苍茫群山里。

    这样的出手看在众人眼里,甚至比他当年的一怒弑君,犹然要震撼几分。十余年过去,那魔头竟已强大到了放眼天下说杀谁就杀谁的程度了,就连完颜宗翰这种先前几乎被公认为天下第一的武将,眼下都被他狠狠地打着耳光,眼看着甚至要被活生生地打死。

    而今西南山间还未分出胜负,但私下里已经有无数人在为往后的事情做谋划了。

    事情变得毕竟太快,先前什么预案都没有,因此这一轮的活动,谁都显得仓促。

    “我说说那边的情况吧。”夏忠信开口道,“三月初十,秦老二那边就有了异动,女真的完颜希尹也很厉害,早早的就已经调兵遣将,防着那头。但结果诸位都知道了,老于倒了霉,手下两万人被秦老二一次突击,死的死伤的伤,命都没了。接下来,完颜希尹几乎三天调一次兵,这是在下棋呢,就不知道下一次倒霉的是谁了。我们都说,接下来他们可能攻剑阁,两头一堵,粘罕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去年……听说连着打了十七仗吧。秦将军那边都未曾伤到元气。”有人接了话,“华夏军的战力,真的强到这等地步?”

    “是七天时间,连续打了十七场。”夏忠信面无表情,“怎么个厉害法,已经说不准了,遇上就败。完颜希尹是厉害,也不把咱们汉人当人哪,他手下握着的是女真最强的屠山卫,却不敢直接冲上去,只打算慢慢耗。另一边,其实秦老二手下的才是当初小苍河的那批人,你们想想,三年的时间,熬死了中原一百万军队,杀了辞不失,把女真人闹得灰头土脸的最后打磨出来的两万人。人家又在西边鸟不生蛋的地方磨了几年才出来,他娘的这不是人,这是讨命的鬼。”

    他顿了顿:“不瞒诸位,如今在前线的,谁都怕。西南打胜了,老秦是打着绝户的主意来的,血海深仇啊,一旦棋下完了,图穷匕见。在黑旗和屠山卫中间,谁碰谁死。”

    一旁的肖平宝抽动嘴角,笑了笑:“恕小侄直言,何不投了黑旗算了。”

    他这话中有明知故问的意思在,但众人坐到一起,言语中统一意思的步骤是要有的,因此也不气恼,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西南怎么纳降李如来的,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投女真,要被派去打老秦,投了老秦,要被派去打屠山卫,都是个死字。”

    他顿了顿:“其实死倒也不是大家怕的,不过,京城那帮老小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自古以来,要投降,一来你要有筹码,要被人看重,降了才能有把交椅,而今投降黑旗,不过是苟延残喘,活个几年,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二来……刘将军这边有更好的想法,未尝不是一条好路。大丈夫在世不可一日无权,若还有路走,夏某也不想入黑旗就当个火头军。”

    这样的话语里,众人自然而然将目光投向了刘光世,刘光世笑了起来:“夏将军妄自菲薄了,武朝今日局面,很多时候,非战之罪。国朝两百余年重文轻武,积重难返,有今日之窘境,也是无奈的。其实夏将军于战场之上何等勇武,用兵运筹出神入化,刘某都是佩服的,可是说白了,夏将军布衣出身,统兵许多年来,哪一天不是各方掣肘,文官老爷们指手画脚,打个秋风,来来往往。说句实话,刘某手上能剩下几个可战之兵,不过祖上余荫而已。”

    刘光世这番话算是说到了夏忠信心中,这位面目冷硬的中年汉子拱了拱手,无法言语。只听刘光世又道:“而今的情况毕竟不同了,说句实话,临安城的几位跳梁小丑,没有成事的可能。光世有句话放在这里,若是一切平顺,不出五年,今上于福州发兵,必然收复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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