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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愤怒的香蕉
此时那少年盘起双腿闭上眼睛似已沉眠,严云芝看着那蛇,心中盼望这是剧毒的蛇才好,能够爬过去将少年咬上一口,然而过得一阵,那蛇吐着信子,似乎反倒朝自己这边过来了。严云芝无法,动弹,此时也无法反抗,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弄出动静来,又有些害怕此时出声,那毒蛇反而立刻发起攻击该怎么办。
正恐惧间,空气中只听“啪”的一声响,也不知那少年是如何出的手,如同闪电一般抓住了蛇尾,随后整条蛇便如鞭子般被甩脱了关节。这一手功夫委实厉害,尤其就严家的路数而言,这等闭眼休息的状态下还能保持高度戒备的敏锐洞察,委实令她羡慕不已,但考虑到对方是个坏蛋,她随即将羡慕的情绪压了下去。
厉害的坏蛋,终也只是坏蛋而已。
少年坐在那里,拿出一把小刀,将那蛇三下五除二的剖开了,熟练地取出蛇胆吃掉,随后拿着那蛇的尸身离开了她的视野,再回来时,蛇的尸身已经没有了,少年的身上也没有了血腥味,应该是用什么办法遮盖了过去。这是躲避敌人追查的必备功夫,严云芝也颇有心得。
可惜是个坏蛋……
她如此想着,沉沉睡去,对于睡着后会有山间兽禽过来袭扰的事情,此时倒不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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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封带着信的箭从外头的山间射进了李家邬堡当中,信里说明了今天交换人质的时间和地点。
李家众人与严家众人当即出发,一路赶往约好的地方。
路程走了一半,又有箭矢射来,这次的地点已经改变,甚至约束了碰头的人数。李若尧、严铁和等人随即转向,半途之中,又是一封信过来,地点再度变换。
双方在通山城郊的一处野林边见了面,李若尧、严铁和等人的位置是在林地外的原野上,而那行凶的少年龙傲天带着被缚住双手的严云芝站在林地边缘,这是稍有意外便能进入树林遁走的地形选择。
双目无神的陆文柯被人从马车上放了下来,他的步伐颤抖,眼见到对面林地边上的两道人影时,甚至有些难以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对面站着的当然是一路同行的“小龙”,可这一边,密密麻麻的数十凶人站成一堆,双方看起来,竟然像是在对峙一般。
“两个人,一起放,从不同的边上慢慢绕过来!”
他听到小龙在那边说话,那话语洪亮,听起来就像是直接在耳边响起一般。
“如果耍花样,我立刻走!但是接下来,你们就看通山的殡仪铺子,有没有那么多棺材吧!”
他这句话的声音凶戾,与往日里拼命吃东西,跟众人说笑打闹的小龙已经截然不同。这边的人群中有人挥手:“不耍花样,交人就好。”
人群中有拄着拐杖的老人沉声喝道:“这次的事情,我李家确有不当之处!可阁下不讲规矩,不是上门讨说法而是直接行凶,此事我李家不会咽下,还请阁下划下道来,我李家来日必有补偿!”
对面冷笑一声:“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这次去到江宁,会找到李贱锋,向他当面问罪!看他能不能给我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我李家家主名叫李彦锋,你记住了!”
“一个意思。”对面回道。
这边老人的拐杖又在地上一顿。
有人推了推陆文柯:“过去。”
小龙在那边手指划了划:“绕过来。”随后也推了推身边的女子:“你绕过去,慢一点。”
两名人质相互隔着距离缓缓前行,待过了中线,陆文柯脚步踉跄,朝着对面小跑过去,女子目光寒冷,也小跑起来。待陆文柯跑到“小龙”身边,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目光盯着对面,又朝旁边看看,目光似乎有些疑惑,随后只听他哈哈一笑。
“哈哈!你们去告诉屎宝宝,他的女人,我已经用过了,让他去死吧——”
这话说出口,对面的女人回过头来,目光中已是一片凶戾与悲恸的神色,那边人群中也有人咬紧了牙关,拔剑便要冲过来,有的人低声问:“屎宝宝是谁?”一片混乱的骚动中,名叫龙傲天的少年拉着陆文柯跑入树林,迅速远离。
这边有严家的人想要冲上去,被严铁和挥手制止下来,众人在原野上破口大骂,一片动乱。
……
宁忌拉着陆文柯一路穿过林子,途中,身体虚弱的陆文柯几度想要说话,但宁忌目光都令他将话语咽了回去。
对于李家、严家的众人如此安分地交换人质,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安排其它手段,宁忌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他当然不知道,在察觉到他有西南华夏军背景的那一刻,李家其实就已经有些为难了。他的武艺高强,背景过硬,正面作战李家一时半会难以占到便宜,即便杀了他,后续的风险也极为难料,这样的对抗,李家是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
严家的遭遇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尤其是严铁和以部分珍玩为报酬,请求李家放人之后,李家的顺水人情,便极有可能在江湖上传为佳话——当然,如果他不肯交人,严铁和也曾做出威胁,会将徐东夫妇这次做下的事情,向整个天下公布,而李家也将与痛失爱女的严泰威成为敌人,甚至得罪时宝丰。自然,这样的威胁在事情圆满解决后,便属于没有发生过的东西。
人们没有料到的只是少年龙傲天最后留下的那句“给屎宝宝”的话而已。
宁忌与陆文柯穿过树林,找到了留在这边的几匹马,随后两人骑着马,一路往汤家集的方向赶去。陆文柯此时的伤势未愈,但情况紧急,他这两日在犹如地狱般的场景中度过,甫脱牢笼,却是打起了精神,跟随宁忌一路狂奔。
在汤家集的客栈里,两人找到了仍旧在这边疗伤的王江、王秀娘父女,王秀娘只以为众人都已离她而去,此时见到小龙,见到遍体鳞伤的陆文柯,一时间泪如雨下。
其实汤家集也属于通山的地方,依旧是李家的势力辐射范围,但连续两日的时间,宁忌的手段实在太过凶戾,他从徐东口中问出人质的状况后,立马跑到通山县城,杀了李小箐,还用她的血在墙上留下“放人”两个字,李家在短时间内,竟没有提起将他所有同伴都抓回来的勇气。
此时四人碰头,宁忌不多说话,而是在外头找了一辆大车板,套成简陋的马车,他让陆文柯与王江坐在车上,令王秀娘赶车,自己给陆文柯稍作伤势处理后,骑上一匹马,一行四人迅速离开汤家集,朝南行进。
到得这日夜里,确定离开了通山地界很远,他们在一处村落里找了房子住下。宁忌并不愿意与众人多谈这件事,他一路之上都是人畜无害的小大夫,到得此时展露獠牙成了大侠,对外固然毫无畏惧,但对已经要分道扬镳的这几个人,年纪仅仅十五岁的少年,却多少觉得有些赧然,态度转变之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安排,接下来的时间里,秀娘姐将会在这里照顾另外两人,王江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但陆文柯早晚会好起来,这边距离这“大有可为”的家乡洪州,也已经不算远了。他对王秀娘说:“若这次过后,陆文柯对你不好,他就不算人了。到时候你可以到成都那边去找华夏军,华夏军都是好人。”
这话虽然未必对,却也是他能为对方想出来的唯一出路。
他们一道吃过了相聚的最后一顿晚饭,陆文柯此时才哭泣起来,他咬牙切齿地说起了在通山县遭遇的一切,说起了在李家黑牢当中看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狱景状,他对宁忌说道:“小龙,若是你有力量……”
宁忌想了一阵,道:“陆大哥,这不是……该轮到你来做的事情了吗?”
陆文柯愣了愣,随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缓缓地、连续点了两下:“是啊,是啊……”
他道:“是啊。”
宁忌吃过了晚饭,收拾了碗筷。他没有告辞,悄然地离开了这边,他不知道与陆文柯、王秀娘等人还有没有可能再见了,但世道险恶,有些事情,也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完结。
他骑着马,又朝通山县方向回去,这是为了确保后方没有追兵再赶过来,而在他的心中,也惦记着陆文柯说的那种惨剧。他随后在李家附近呆了一天的时间,仔细观察和思考了一番,确定冲进去杀光所有人的想法终究不现实、而且按照父亲过去的说法,很可能又会有另一拨恶人出现之后,选择折入了通山县。
时间是七月二十五这天的夜晚,他潜入了通山县县令的家中,放倒了几名家中护卫,趁着对方与妾室玩乐之时,进去一刀捅开了对方的肚子。
名叫黄闻道的县令捂着肚子在地上蠕动,宁忌拿了一只大毛笔,将他拖到墙边,沾了鲜血在墙上写字。
他歪歪扭扭地写道:
“还有些事,仍有在通山作恶的,我回头再来杀一遍。——龙傲天”
写完之后,觉得“还有些事”这四个字未免有些丢了气势,但已经写了,也就没有办法。而由于是第一次用这种毛笔在墙上写字,落款也写得难看,傲字写成三瓣,过去写得还不错的“龍”字也不成形状,极为丢人。
“早知道应该让你来帮我写。你写得挺好。”
他看看弥留之际、目光已经涣散的黄闻道,又看看周围墙上挂着的字画。自惭形秽地叹了一口气。
挺远的村庄里,照看了父亲与陆文柯的王秀娘坐在书生的床边打了一会儿盹。王秀娘面上的伤痕已变得浅了些,陆文柯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在人们的身上与心上,有一些伤势会渐渐淡去,有一些会永远留下。他不再说“大有可为”的口头禅了。
名叫范恒、陈俊生的书生们,这一刻正在不同的地方,仰望星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天空中的夜色黑得像墨,星火微茫,有的似乎随时要熄灭下去,也有的会眨动它们的眼睛,执拗地亮着。
阳光会来的。





赘婿 第一〇五〇章 暮雨潇潇 成都八月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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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八月。
给都江堰带来告急洪水的暴雨季节才刚刚过去,留下了小小的尾巴,恼人的秋雨打落树叶,仍旧一阵一阵的侵扰着已经成为华夏军政治文化中心的这座古老城池。这些天里,城市的泥泞就像是应了天下各方敌人的诅咒般,一刻也没有干过。
变得枯黄的树木叶子被雨水打落,掉落在恼人的泥泞里,等待着给这座古城的排水设施带来更大的压力。路面上,许许多多的行人或小心或急促的在街巷间走过,但小心也只是短暂的,路面的泥水迟早会溅上那些漂亮而崭新的裤腿,于是人们在抱怨之中,咬咬牙管,慢慢也就无所谓了。
有仍旧天真的孩子在路边的屋檐下打闹,用浸湿的泥巴在房门前筑起一道道堤坝,防御住街面上“洪水”的来袭,有的玩得满身是泥,被发现的妈妈歇斯底里的打一顿屁股,拖回去了。
一匹匹高头大马拖着的大车在城内的大街小巷间穿行,偶尔停靠固定的站台,穿着打扮或新颖或陈旧的人们自车上下来,躲避着泥水,撑起雨伞,人流来去,便是一片伞的海洋。
大大小小的酒楼茶肆,在这样的天气里,生意反而更好了几分。怀着各种目的的人们在约定的地点碰头,进入临街的厢房里,坐在敞开窗户的茶桌边看着下方雨里人群狼狈的跑动,先是照例地抱怨一番天气,随后在暖人的茶点陪伴下开始谈论起碰面的目的来。
“你不知道,城外的路面,比这里可糟得多了。”
“华夏军大兴土木,城外头都大了一整圈,没看《天都报》上说。成都啊,自古便是蜀地中央,多少代蜀王陵墓、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这里呢。说是去年挖地,触了王陵啦……”
“华夏军衙门里是说,发展太快,排水配套没有完全做好,主要还是外头排水的口子不够,所以城里也排不动。今年城外头可能要征一笔税喽。”
“挖沟做排水,这可是笔大买卖,咱们有路子,想办法包下来啊……”
“七月还说军民一体,想不到八月又是整风……”
各种各样的讯息混杂在这座忙碌的城池里,也变作城市生活的一部分。
下午时分,成都老城墙外最先兴建也最为繁荣的新厂区,部分道路由于车马的来去,泥泞更甚。林静梅穿着蓑衣,挎着工作用的防水皮包,与作为搭档的中年大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行的路上。
她被调配到成都的时间还不久,对于周围的情况还不是很熟,因此被安排给她搭伙的是一名早就在这边参与了工厂区开发的老华夏军炊事员。这位女炊事员姓沈名娟,人长得三大五粗,并不识字,林静梅初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被调来教育部门工作,但过得几日倒也明白了,这女人的性格像母鸡,镇得住孩子,也非常护崽,林静梅过来跟她搭档,算得上是补足对方文字工作的短板了。
她们现在正往附近的厂区一家一家的走访过去。
“我们是教育部的,关于最近就要开始的‘善学’计划,上头应该已经跟你们发了通知。这是命令的原文,这是户籍部门之前汇总的挂在你们这边的外来孩子的情况,现在要跟你们这边做一下对比和核实。九月初,这附近所有的孩子都要到‘善学’上学,不能再在外头乱跑,这里有费用的章程……”
“还要出钱啊?”
“基本的费用我们华夏军出了大头了,每天的饭菜都是我们负责,你们承担一部分,未来也可以在要交的税收里进行抵扣。七月底你们开会的时候应该已经说过了……”
“你们那么多会,天天发文件,我们哪看得来。你看我们这个小作坊……先前没说要送孩子上学啊,而且女孩要上什么学,她女孩……”
“女孩也必须上学。不过,只要你们让孩子上了学,他们每次休沐的时候,我们会允许适龄的孩子在你们工厂里打工赚钱,贴补家用,你看,这一块你们可以申请,如果不申请,那就是用童工。我们九月以后,会对这一块进行清查,将来会罚得很重……”
“你们这……他们小孩子跟着大人做事本来就……他们不想上学堂啊,这自古以来,读书那是有钱人的事情,你们怎么能这样,那要花多少钱,这些人都是苦人家,来这里是赚钱的……”
十家作坊进入八家,会遇上各种各样的推诿阻挠,这或许也是教育部本就没什么威慑力的缘故,再加上来的是两个女人。有的人插科打诨,有的人尝试说:“当时进来是这么多孩子,但是到了成都,他们有一些吧……就没那么多……”
沈娟便起身:“你说什么?”
林静梅的目光也沉下来:“你是说,这里有小孩子死了,或者跑了,你们没报备?”
名单核对的工作进行得颇为艰难,甚至偶尔会遇上态度更不善的,开始炫耀跟华夏政府的某某官员有关系的,大嚷着让她们滚出去,有的厂区保安会被沈娟拍倒在地,有些时候,林静梅则兴致勃勃地开始询问对方的“关系”是谁,拿出小本本来,做出简单的记录,一直到对方的脸色不自信地惊疑起来。
这注定不会是简简单单能够完成的工作。
而除了她与沈娟负责的这一块,此时城外的各处仍有不同的人,在推进着同样的事情。
“七八月这天气真是烦死了……”
在一片泥泞中奔走到傍晚,林静梅与沈娟回到这一片区的新“善学”学堂所在的地址,沈娟做了晚餐,迎接陆续回来的学校成员一道吃饭,林静梅在附近的屋檐下用水槽里的雨水洗了脚。脚也快泡发了。
彭越云过来蹭了两次饭,说话极甜的他大肆夸奖沈娟做的饭菜好吃,都得沈娟眉开眼笑,拍着胸脯承诺一定会在这边照顾好林静梅。而大家当然也都知道林静梅如今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正是为了这定亲后的夫婿,从外地调入成都来的。
暂时并没有人知道他们与宁毅的关系。
吃过晚饭,两人在路边搭上回内城的公共马车,宽敞的车厢里常常有许多人。林静梅与彭越云挤在角落里,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如果只是教育这边在跑,没有棒子敲下来,这些人是肯定会耍滑头的。被运进西南的那些孩子,原本就算是他们预定的童工,现在他们跟着父母在作坊里做事的情况非常普遍。我们说要规范这个现象,实际上在他们看来,是我们要从他们手上抢他们本来就有的东西。爸爸那边说九月中就要让孩子入学,恐怕要让商务部和治安这边联合有一次行动才能保障。但最近又在上下整风,‘善学’的推行也不止成都一地,这么大规模的事情,会不会抽不出人手来……”
百年大计,教育第一。华夏军教育体系的建设,几乎是从弑君之后就立刻在做的事情,但每一个阶段的华夏军的规模都有不同。几年前困于和登三县那样的小地方,培养出来的教师力量已经接近够用,然而随后跃出成都平原又是一次大的扩张,到击溃女真人,往天下开放,就继续扩大了一次。
虽然宁毅大办夜校,简化教学,可是能够担任老师的人纵然真以指数升级,突然要适应这么大的地盘也需要时间。今年上半年教师的数目本来就大量缺乏,到得下半年,宁毅又绞尽脑汁地挤出来部分老师,要将初级学堂覆盖到成都附近外来孩子的头上,所有的事情,其实都颇为仓促。
这样的“善学”学堂,师资力量使注定不够的,而将这些外来做童工的男女孩子纳入学堂,本身也必然会引起一波不理解和反弹,但宁毅还是决定推进下去。林静梅来到这边,也属于安插在这件工作内部的重要“观察员”。
她自小跟随在宁毅身边,被华夏军最核心最出色的人物一齐培养长大,原本负责的,也有大量与秘书有关的核心工作,眼光与思考能力早已培养出来,此时担心的,还不仅仅是眼前的一些事情。
“……其实我心中最担心的,是这一次的事情反倒会导致外头的状况更糟……这些被送进西南的流民,本就没了家,附近的工厂、作坊之所以让他们带着孩子过来,心中所想的,本身是想占孩子可以做童工的便宜。这一次咱们将事情规范起来,做当然是一定要做的,可做完之后,外头买卖人口过来,恐怕会让更多人妻离子散,一些原本可以进来的小孩子,或许他们就不会准进了……这会不会也算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彭越云笑一笑:“有些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自己的看法,因为类似的思维,每一刻都在华夏军的核心涌动。华夏军如今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整个天下的连锁反应,而林静梅之所以有此刻的多愁善感,也只是在他面前诉说出这些多愁善感的想法罢了,在她性情的另一面,也有着独属于她的决绝与坚韧,这样的刚与柔融合在一起,才是他所喜欢的独一无二的女子。
“刘光世跟邹旭那边打得很厉害了……刘光世暂时占上风……”
他们在马车上又这样那样的聊了不少事情,车上陆续有人上来,又陆陆续续的下去。到得马车终点站的华夏军宿舍区时,夜色已降临,入夜的天色清澄如水,两人肩并肩说着话,朝里头走过去。他们如今还没有成亲,因此各自有自己的房间,但即便偶尔住在一块,也已经没有人会说他们了。他们会聊起许多的事情,而成都与华夏军的迅速变革,也让他们之间有许多话题可以聊。
同样的时候,城市的另一侧,已经成为西南这块重要人物之一的于和中,拜访了李师师所居住的院子。最近一年的时间,他们每个月通常会有两次左右作为朋友的相聚,晚上拜访并不常见,但此时刚刚入夜,于和中路过附近,过来看一眼倒也算得上自然而然。
或许是刚刚应酬完毕,于和中身上带着些许酒味。师师并不奇怪,唤人拿出茶点,亲切地接待了他。
“七月抗洪,你们新闻纸上才铺天盖地地说了军队的好话,八月一到,你们这次的整风,声势可真大……”
面对着师师,于和中早已习惯了开门见山,他也知道自己的些许心思躲不过对方的眼睛,于是话语向来是说得很直的。而这些事情,眼前与他这个“富贵闲人”,其实也已经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赘婿 第一〇五一章 暮雨潇潇 成都八月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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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抗洪,你们新闻纸上才铺天盖地地说了军队的好话,八月一到,你们这次的整风,声势可真大……”
入夜后的雨才停下不久,凉爽的风从庭院里带来潮湿的气息,于和中在书房中落座,带着些许酒味地说起这件事,这大概也是在夜里参加应酬时的话题了。师师挽起袖子给他倒了杯茶,微笑道:“怎么说呢?”
“……你们这边掌柜的昨天来找了我。”于和中捧起茶杯,“跟这事有些关系。”
华夏军改组政府后,竹记被拆分,其中不少大掌柜进入商务部成为高层负责人,职衔自有更改,但在成都非华夏军的圈子里,不少人为了显示自己交游广阔,跟某某人过去有过交情,仍旧会以掌柜这样的称呼来指代某些官员。
师师微笑看着他。于和中顿了顿,道:“因为这次的事情,跟刘将军那边正在交的这批货,乃至下一批,都可能会受到一些影响,说是总体会延后一两个月。你也知道,刘将军那边已经开始打起来了,这事情延后,就有些麻烦。”
“这次整风波及的是整个第七军,从上到下,包括刚升上去的陆桥山,现在都已经回来做检讨。于大哥,华夏军每次的整风都是最认真的事情,中间不会含糊。”师师说道,“不过,怎么会连累到你们那边的?”
“……这次你们整风第七军,查的不就是往外商路上吃拿卡要的事嘛,商路上的人被拿下去,本来要做的交易,当然也就拖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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