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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经(上部)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镜后
想起与他相识以来的种种,不可否认,他的确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尽管她一直觉得他对她是别有用心。
倘若,倘若他真的熬不过这一死关……
思及至此,如有巨石坠落心头,压得她窒息般的难受。说实话,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想像现在这样被内疚与焦急折磨。
夜风入窗。
烛台上的火光忽地一暗,倏然又亮,晃得众人的心愈加不安。
三智走到桌边,默然坐下,倒了杯茶水润喉,然后抬眼向床上望去,心中暗忖:少宗主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保护不力的剑卫恐怕都难逃一死。当然,如果能舍弃在青霞山生活的家人,隐姓埋名,独自逃命,天大地大,未必没有藏身之处,可谁又愿意背上个不忠不义不孝的罪名,苟且偷生……
目光对上那个女子柔和秀美的侧面,只见睫影微颤,欲泫未泫,其意甚哀。
不知怎的,他竟生不出半分怨恨。
出神了半晌,他使劲地摇摇头,暗啐一句,红颜祸水!
溯凌山,云泉寺。
一间宽敞的禅房里,须眉如霜的广止禅师盘膝坐于木床上,右手拈着一块雕刻着山水图纹的碧玉,递还给站在他前面的一个腰悬长剑,相貌憨厚的灰衣汉子,蔼然道:“一别又十年,萧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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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应邀而来?”
五辛双手接过碧玉,恭恭敬敬地回道:“宗主有要事在身,无法亲自前来,故由少宗主代其赴约。听说历溯镇中鲁府一家素日行善,日前传出府内闹鬼,死了许多人,少宗主不忍,前去查探,不幸染及阴物,命垂一线!五辛恳请禅师下山……”
广止禅师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问清萧潋之的病情,沉吟道:“施主请在此稍候片刻。”
五辛合什一礼,不敢多问。
出了禅房,广止禅师脚步轻盈,疾穿殿院,来到后林一处僻地。
月色如水,照了一地清冷。
一间木屋孤零零地坐落在小溪边。
烛灯如豆,窗纸上映着一个打坐的身影,木鱼敲打声不停地回荡在疏林间,反令人更觉四周寂静空渺。
广止禅师步及木屋门前,合什恭道:“广止有事求见师叔,望师叔莫怪。”
再相见
木鱼声止。
未几,屋中传出一声“进来吧”,接着,门扉无风自开。
屋内陈设极其简洁,只有一张矮矮的木几,几上搁着个葫芦,打扫得十分干净的地面上铺着两个清心草编织的蒲团。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盘坐在蒲团上,只见他生得淡眉秀目,挺鼻薄唇,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僧衣,不仅不显寒酸,反而衬得神气清恬沉静,正是昨夜在鲁府中劝服鬼体小玳随行的那位寒石小和尚。
寒石师承忘机大师,与广止禅师的师傅普真禅师乃是同辈,因此,他的年纪虽小,但广止禅师却要称呼他为师叔。
“坐。”
“多谢师叔。”广止禅师合什一礼,盘膝坐下,神情庄重,直言问道,“不知师叔可曾听说过素衣宫?”
寒石想了想,缓缓说道:“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溯凌山的护山神宫,七百年前昙花一现,而后消声匿迹,你说的可是这个?”
“正是。七百年前,太古恶妖重现人间,荼毒生灵,横行无忌。帝女嬗司联合修真界的三宗五门十二派,在摩盍山布下九神诛戒阵,击杀百尾鸀、双首血足逐穷、紫角七爪玄龙以及无目聂罗。后来,玄龙侥幸破阵,逃入溯凌山疗伤,却碰上了死而复生的魑离帝君。两者激斗之下,望天峰碎,流霞瀑水断,幸好素衣宫遣尽弟子守护八方灵脉,及时止住了山崩地裂之势。只可惜,玄龙最终竟自爆元神,致使素衣宫上下死伤殆尽。”
广止禅师语气平和,寥寥数句,道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
寒石自幼跟随忘机大师修炼佛法,久居万缘寺,遍阅藏经阁内的经书秘卷,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武功优劣及由来发展,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比那些成名几十年的老江湖要博闻得多。然而,一旦触及修真界,他可就成了孤陋寡闻的山野稚童了。广止禅师的这一番话,无疑为他展开了一片新天地。
他生性慈悲,动容道:“难道无一人存活?”
“只有一名在外办事的弟子逃过此劫。”广止禅师轻轻拨动左手佛珠,“据传帝女与素衣宫颇有渊源,那名弟子因祸得福,得到帝女亲授妙法,一甲子之间,竟由一个先天武者进阶成为金丹期高手。”
寒石未曾真正了解金丹期意味着什么,故而不感惊诧,微微一笑:“阿弥陀佛,善有善报,如此说来,素衣宫重振有望?”
广止禅师道:“素衣宫历来隐世不出,自从帝女与帝君相继离开昆华大陆之后,那名弟子也渐渐淡出尘俗,为世人所忘。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自称萧定邦的男子上山祭拜,我等才知当年的素衣宫宫主曾留下一脉血缘,并且传下了一套绝世剑法。”
“萧定邦?青洛宗宗主?!”寒石一脸意外。
也难怪他会有如此反应,毕竟,就连号称包罗万象,无所不记的大梵寺藏经阁,在记载萧家档案的秘卷里,亦从未曾提及过青洛剑法与素衣宫有关的消息。
广止禅师点点头,起身,郑重地向他深深一鞠,沉声道:“如今萧宗主之子身染阴邪之毒,毒攻心脉,危在旦夕。广止恳请师叔大发慈悲,赐下红香造化丹,挽其一命!”
边上烛油已薄,火光渐微。
寒石这才明白广止为何突然对他说起数百年前的秘事。
一年前,寒石初次来到云泉寺的时候,忘机大师就曾经对他说过,此寺因素衣宫而建,缘由在于当年祖师欠了素衣宫宫主一份活命之恩。
现在,素衣宫宫主的后代有难,于情于理,寒石都不能见死不救。但他身上的这颗红香造化丹非己之物,而是师傅闭关前让他带去给师弟寒头的。
寒头天资胜他许多,这次得到大梵寺方丈允许,进入千里荒漠中历练心性,按照规定,只能携带六种药物,每种不得过量。一颗解百毒、补内力、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红香造化丹即是寒头遇危保命的最终倚仗。因此,他不可能替寒头做决定,将这颗灵丹舍予他人。
寒石心直,将这话一说,广止禅师听了,也踌躇起来,思忖了一下,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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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师叔随我一道下山,去看一看萧施主。师叔佛力精深,或许不用红香造化丹,也可净化邪毒。”
原本,寒石打算渡化完小玳手下几个小鬼,就通过山中的传送阵回到南海云思岛,完成了云祖师交代下来的任务。如今多了萧潋之这一意外,他也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关上木门,与广止禅师一起来到殿院中的禅房。
五辛在禅房里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见广止禅师回来,忙上前行礼直问何时动身。他此举甚为失礼,只不过,广止与寒石知他一心为主,故觉忠诚可嘉,丝毫不怪。
三人下山。
途中,寒石悄悄施展缩地成寸之术。五辛急于赶路,未曾察觉。
第26章
只有广止心中暗羡,猜忖这个师叔的修为究竟达到何种境界。
一刻钟后,他们抵达了萧潋之等人下榻的那间客栈。
这时,萧潋之的呼吸弱若游丝,身皮肤皆已变成乌青之色,肌肉僵冷,犹如被霜雪冰冻过千百载的石头一般,令人触而生寒,寒透肌骨。
广止禅师虽已在五辛口中得知萧潋之中毒极深,但乍看之下,仍不禁面色大变。他搭指探脉,半晌,缩手合什,双目微阖,向寒石行了一礼:“广止无能,请师叔施法。”
三智与几个剑卫听他如此称呼寒石,皆是一愣,不由得对这个神气淡定的小和尚刮目相待。便是早知寒石来历不凡的颜初静亦颇感意外,料想不及他的身份超然至此,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的俗语。
寒石上前两步,查看萧潋之手背上的伤口,然后轻轻拈开他紧闭着的眼皮,细看其瞳孔,只见瞳色一半绿如翡翠,一半红似殷血,诡异之极。
眸中闪过一丝悚疑,寒石转身问道:“萧施主的伤,是何物所致?”
三智回道:“是一残破铜片。”
“铜片现在何处?”
三智与三昭对视一眼,回道:“应在鲁府前堂之中。”
“鲁府?”寒石蹙眉轻喃。
“师叔可是要取那铜片一观?”见他点头,广止禅师对五辛道,“老衲要去鲁府一趟,烦请施主带路。”
一句不行冲口而出,五辛瞪大双目:“取铜片这等小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老禅师还是留在这里,帮少宗主解毒。”
三智暗暗颌首,五辛这人,言谈举止有时虽然卤莽粗野了些,但关乎事情的轻重急缓,他倒分得甚清。
夜风微,房内人多,渐显闷热。
一个清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鲁府阴气重,你一个人去,倘若冲撞了一些邪气的东西,又如何?”
此言不无道理,众人不约而同地看了颜初静一眼。
对上她那双宛若墨玉浸潭的幽眸,寒石眼皮微微一跳,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霎那间,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光无音的天地,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一弹指,千万年,光阴失去了意义。
唯有轻风送来淡淡花香,证明生命的存在。
无休无止的回忆。
最终,凝聚成四个字——
他见过她!
左指一捏佛珠,刹时,万道金光迸放,黑暗消散,风忽远去,花香湮化。
上山了
眼见寒石定定地望着自己,指间佛珠隐隐透着一层淡淡金光,不知为何,颜初静觉得那一小团金光十分刺目,仿佛蕴含着一股庄严浩瀚的气息……
“师叔?!”
“速去速回。”虚象破,寒石回神,暗念一声佛号,侧身对广止禅师说道,然后合什肃言,“小僧要施法祛毒,请各位施主暂且回避。”
闻言,广止禅师率先退出房,与五辛一道下楼,前往鲁府取铜片。
三昭与五霖看了看三智,见他微微颌首,遂亦转身出门。
颜初静最后离房,轻轻合上房门。
走廊间,时而有宿客进进出出,还有忙着添茶提水的伙计上上下下。每每见到站在天字号十六牌客房门前的那奇几个腰悬长剑,沉眉敛目书的汉子,这些人似乎都网感应到一种凝重迫人的煞气,不是匆匆而过,便是远远避开。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
竖直耳朵倾听房内动静的剑卫渐渐板不住脸,泄露出火燎般的焦急神情,悄悄推开一条门缝,朝里窥望。
而颜初静则坐在自个房里,心想亡羊补牢总比坐以待毙要好,于是微阖双目,专心致志地回忆以前学过的医药知识。
一个时辰后,广止禅师与五辛汗流洽衣地回到客栈。
寒石开口让广止禅师入房。
不一会,广止禅师开门吩咐剑卫准备木担,以便抬人上云泉寺。
这时,躺在床上的萧潋之虽仍昏迷不醒,但在衣衫外的肌肤已褪乌青之色,神色宁和,脉搏有力,呼吸亦不再似先前那般微弱如丝。
因此,颜初静与剑卫们一样,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后见寒石盘坐一边,动也不动,面色晦暗,犹如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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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一场,不禁轻声问道:“小师傅,你没事吧?”
寒石抬眸看了看她,单手竖掌,“无妨,多谢施主关心。”
月未圆,孤悬天际,浮云厚重,不时掩去月色光华。
夜风淅淅,枝头雀子低鸣。
坐落于溯凌山上,观空峰下的云泉寺,依山傍水,三座主殿各具特色,塔院禅堂法室等高低错落,与山花流泉交相映衬,四周古木参天,时值盛夏,处处可见葱茏,隐隐可闻佛唱,好一处清幽空灵之地。
广止禅师安排萧潋之等人住在西隐院,并让僧人去准备一些斋食。
剑卫们未吃晚饭,空腹多时,心里挂念着少宗主的病情,胃口不大好,看到满桌子的青菜豆腐野菇,二话不说,灌下一碗白粥入肚,压根儿尝不出有啥味道。
寺里有专门接待贵妇千金们上香或斋戒时用的客房,离西隐院不远,颜初静独自住了个小小的院落。因她身边没有丫鬟,为了避嫌与安,广止禅师只好让两个身强体壮又机灵过人的小和尚去守院子。
两个光头小和尚,一个法号如善,一个法号如游,七八岁的年纪,五官长得有些相象,皆是浓眉大眼。
如善守门口。
如游换好房内的被褥茶水,接着又从香积厨中端来素菜白粥。
看着他忙里忙外,颜初静有心帮忙,可惜无从下手,嚼了几朵新鲜草菇,咽下大半碗粥后,便自个动手收拾碗箸。
饭后不久,如游担了两大桶泉水到偏房。
她连声谢过,洗了个清凉澡,并涤净发上尘埃。
沐毕,换了件干净的布裙,步及院中,但觉清风拂衣,肌生幽凉,身心舒怡。
待到发丝稍干,颜初静便绾了个略松的简髻,打算去西隐院看看萧潋之现况如何。如游知她不熟寺中径道,于是在前带路。
渐近院门时,远远听见萧潋之的声音,沙哑低沉。颜初静心中一喜,不禁加快了脚步,随即又缓下,三智略带不满的言语一字不落地飘入她耳……
“此去南海,路远迢迢,带着她,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漫不经心的语气,气死人不偿命,当属萧潋之。
“……”
许是闻及院外的脚步声,三智未再出声。
西隐院中,一棵古松停翠盖,如水月色自细细密密的松针间洒落,仿佛冲淡了漫漫檀香,令空气中的松香又浓几分。
见是她来,三智与五霖很识趣地自动消失。
萧潋之半倚在床上,已换了一袭湖蓝薄丝宽衫,眼神清和,气色明朗,鬓边犹湿,显然刚刚盥沐过。
他拍拍床沿,示意她坐过去。
颜初静徐步走到他近前,缓缓坐下:“感觉如何?”
拉过她的手,捏着那葱白似的指尖,萧潋之嬉笑道:“走到奈何桥,鬼差大哥才说接错了魂,没办法,我只好回来了。”
“不如说寒石法师神通广大。”她弯起唇角,这人还有精神开玩笑,看来脑子未被毒坏掉。
“对不起。”无论如何,这句道歉是省不得的。若非她的莽撞,他亦不会冒险入鲁府,遇此无枉之灾。
萧潋之摇摇头:“是我大意罢了。”
她起身倒了杯茶水,轻啜一口,而后转了话题:“你认识寒石法师么?”
“听说过,未曾见过。”他自失一笑,叹道,“没想到还未见着忘机大师,就已欠下这么一份人情……”
“此话怎讲?”
“寒石法师是忘机大师的入室弟子。”
颜初静微微一愣,想起昨夜在鲁府,寒石回答那个鬼的问题时,也曾提及过南海云思岛。如此看来,萧潋之说要带她去见忘机大师,倒也不像是空口白话……
两人聊了一会,叩门声响,她开门一看,只见五殊捧着个红漆托盘,盘上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约莫晾了一刻钟,汤药已不甚烫口,萧潋之仰起头,咕噜几声,把药灌入喉,然后一边以茶漱口,一边大皱眉头,直道:“怎比黄连还苦!?”
难得见他这般孩子气,颜初静抿唇而笑,幽眸里流漾出一丝淡淡温柔,问他要不要吃糖。萧潋之眉峰一轩,勾起一抹邪邪笑意,搂过她的腰,挨近那散发着沐后清香的皙颈,低声细语:“不说不觉得,唔,你身上有股甜味呢……”
温热的鼻息扑在颈间敏感处,麻痒顿生,撩得她身子一酥,忙伸手推开他。
“别闹了。”
“留下来陪我不好么?”手臂一用力,搂得更紧,萧潋之得寸进尺地吻上她小巧有肉的耳垂,肆无忌惮的低沉笑声荡漾着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
她忍住诱惑,一口拒绝:“佛门净地,男女不宜同室而宿。”
如果不是地点时间皆不对,她也想留下来借其阳气修炼,可惜他这刚刚被阴魂之毒侵害过的身体实在需要好好休养一番。
好在萧潋之也不勉强,一连亲了几下,便松手让她回去歇息:“山上夜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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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儿备了毯子没?”
颜初静点点头。
云思岛
坐落于云泉寺最北面的藏经楼共分三层,一楼为讲经堂;二楼收藏着儒释道等各类经书及文史精典,供僧人阅览研究;而作为藏经室的三楼,素日唯方丈与长老有资格进入。
是夜,三楼灯火通明。
第27章
宽敞的藏经室,内里布置不似一二楼那般庄严肃谨,只在西面靠墙处置了一排书柜,北面散落着几个蒲团,而东面也只有一张乌木所制的长形书案。
案上摆放着两本色已泛黄的册子,一块闪着暗金色佛印的布帕,帕中有一小片缺了角,布满凸纹的残旧赤铜。
寒石站在案前,来回对比赤铜与册中所绘之图,叹道:“果真一模一样。”
“两者色虽不同,但纹案一致。”一旁的广止抚须沉吟,“师叔,此物若真是九幽鼎的碎片,那萧施主的伤……”
“大悲咒可破诸般阴邪,再辅以还元散,服用数日,应能尽除他体内的秽毒。”说罢,寒石合上册页。
待寒石收起铜片后,广止熄去壁上的灯火,手执烛台,与他一起下楼。
两人步及一楼,有僧人上前回禀,说萧潋之已醒。
广止舒眉而笑:“阿弥陀佛!”
寒石素来沉静如水,这时听到好消息,也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你且去看看,如若无事,我今夜便回南海。”
广止迟疑片刻,应声而去。
寒石独自回到寺后的林间木屋,关上门,然后将暂附于灵玉中的鬼体小玳唤出来,问:“请问施主可曾见过此物?”
小玳似乎有些忌惮他手中的佛帕,只看了铜片一眼,立即飘到一丈外:“没见过。”
寒石沉思片刻,又缓缓问道:“施主在鲁府逗留了不少时日,不知可曾发觉那府内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若道不同寻常,还真有一处。”小玳沉默半晌,飘渺似雾的身影忽而微微一抖,“上个月中旬,鬼门开时,那鲁氏族长带了只异兽进山,吞噬我等魂灵。起初我见他虽然资质平平,但却能在花甲之龄,入了先天之境,着实难得,故不愿伤其性命,想着杀了那只异兽,给他个教训便罢了。没想到鲁氏一家为了讨好一个什么血渊童子,竟暗中抓了几十名童男童女当祭品!可惜我去迟一步,让那吞血吸髓的恶人逃走了。后来我盘问鲁氏,从他口里得到了个秘密……”
言及关键时,小玳停了下来。
“是何秘密?”
昨夜,寒石之所以去鲁府,并非是因为听说了市井中有关鲁家闹鬼的传言,而是奉了祖师之命,准备接小玳至云思岛。因此,对于鲁氏助纣为虐之事,他原只知其一,不明其二,这时听小玳将前因后果道来,不禁再次动容。
小玳却道:“此秘密与我家公子有关,恕我暂不能言。”
事关祖师,寒石自然不便多问,于是让小玳附回灵玉内,只待夜深之后,再动身。
夜渐深。
浮云已散去,月色又清。
晏寝的钟声在山水林木间悠悠回荡,提醒做完晚课的僧人熄灯入睡。
吱呀一声,门扉开。
寒石闻钟而出,手拈佛珠,腰悬葫芦,脚步轻盈如蜓,沿着木屋前的粼粼小溪,往观空峰峰顶飞奔而去。
峰顶高耸入云,人在其上,渺渺云雾似乎触手可及。
形态各异的嶙峋山石遍布于野草荆棘丛中,不要说凡人肉眼,即便是那些已辟五谷,御剑飞天的修真者,未有金丹后期的道行,亦难以察觉这片草丛中隐藏着一个幻阵。而阵中有阵,竟是当今修真界失传已久的传送阵。
不过,这只是个微型传送阵,每次最多可供两个人同时使用。观其外观,朴实无华,若无表面那些繁杂的符纹,看起来就如同一块大磨盘。
寒石来到阵前,从藏在腰间的储物袋里取出四块晶莹剔透,大小如指甲的灵石,分别镶入四边阵角,然后步入阵石中央,手捏法诀,启动传送阵。
就在四块灵石爆发出夺目璨芒的同时,传送阵表面的符纹也一一亮起,霎那间,一束耀如烈日的白光冲天而起!
这时,幻阵无声转动,虚空中浮现出一层巨如天球的淡淡青光,堪堪将这束白光然笼罩在幻阵之中。
白光持续闪烁了一刻钟,才渐渐黯淡下去,而寒石的身影早已消失此间。
昆华大陆有三片海域,其中面积最广阔的当属南海。
据史书记载,在两千六百年前,大陆上的居民因无适合远航的船只,而一直止步于近海百里之内。直至旦禧王朝建立后,帝女嬉司授与工部宝船之术,人们才得以完成跨越亿万里的壮举,在大海尽头,亲眼见证了另一片大陆的昌盛繁荣。
从那时起,人们渐渐知晓大海中不仅蕴藏有丰富多彩的天材地宝,更孕育着无以计数的凶猛水族,再加上恶劣无常的气象变化,人行其上,稍有不慎,就会迷失于茫茫大海之中。运气好的,花费数载光阴,甚至十几年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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