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解罗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叶蓓正要开口,驾驶员一个急刹车,叶蓓差点给晃到座位下面。
前方红灯。
那天与伟的争吵历历在耳:“特遗憾人家这么快就下车吧?”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意思!”
“那是你的学姐啊,你觉得我应该对你的学姐冷冰冰吗?”
“也不至于热情到那样吧?”
“哪样?你别危言耸听好不好?”
“是不是还眼巴巴惦记人家找你拍片呢,对不起,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看清那辆等含笑的跑车没有?那里面坐的,可是当下苏州城最炙手可热的摄影师之一!”
“哦,原来是看人家红跑车眼热了?你也可以去找。”
叶蓓的眼泪不由分说忽地涌了一脸。
伟愣住了,他眼中的叶蓓从来淡定温文,娇羞如花,这也正是他最爱她的地方。他手忙脚乱地塞过一张纸巾,叶蓓的泪越发惊涛骇浪。
叶蓓更不明白,一贯奉行淑女行为的自己,怎么会露出了这么一副刁蛮相?
叶蓓真的好累。她还没有傻到去责备含笑,甚至也并不怪罪伟,她怪的是自己。正如安所说,这年头,大学里的恋爱只是一场游戏,自娱也娱人,谁当真谁受伤。
谁叫她不合时宜呢。
她为什么要那么专一。
她一气之下跳下车拦了一辆的士回家。
刚在自己房里换好衣服,妈妈就在屋外喊着:“囡囡,电话!”
“哎!来了!”会是谁呢,要是伟该有多好,今天可是圣诞节啊,可是我已经警告他不要打电话来的。
“喂!”
“喂,蓓蓓!”
“我不是叫你不要打电话来的吗?”她口是心非。
“我不放心。”
“你放不下心的人太多,我不用你担心。”
“蓓蓓,你别这样好不好?”
“那你要我怎样!?”
“现在出来好不好,我想见你,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我不想见你,我也不想过圣诞节。”她负气地说。
“我不管你出不出来,反正我就在你家楼下,我不怕等。”
“喂!”他已经挂电话了。他竟然威胁我,可这是多么让人愉快的威胁啊!她跑到窗口向楼下张望,并没有看见伟,奇怪!
想换件衣服,却又不愿让伟久等,虽然他说他不怕等。算了,就这样吧,一件白色上装,一条牛仔裤还算说得过去。
“妈,我要出去一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才回来,一个电话又要出去,他是伟吧?”
“妈,你能不能不要问那么多,我已经是大人了,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你要记住妈的话,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她急急忙忙打断妈的话。
“晚上早点回来!”老妈又补上一句。
哎!妈妈就是妈妈,都这么大了,还不放心。快步跑到楼下,看到伟就靠在楼梯的扶手上,背对着她,怪不得从窗户里没看到他。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伸出一只手,她迟疑了一下,正在考虑该不该把手递给他,他已拉起她的手并顺势把她拥入怀中。他暖暖的胸膛让她感觉无限的温暖,几乎所有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伟低语着。她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用双手搂住他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就像小时候和爸爸撒娇那样。
“快别哭了。”伟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真的,别哭了,不然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伟的一句话提醒了她,这可是在家门口,被熟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她急忙离开伟的怀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现在去哪啊?”她还有些哽咽。
“当然是去吃饭啊!”伟笑着说。
“就我们两人?”
“是啊!”
这一年的圣诞节过得真愉快。在那么寒冷的夜晚,她和伟还一人拿着一个可爱多吃得津津有味。观前街上人山人海,有几个老外装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惹得许多小孩子争先恐后地跟他们合影留念。玄妙观前有歌舞表演。人民商场大门口正上演露天时装秀。酒吧、茶室、迪厅、商场,人声鼎沸,歌舞升平。
叶蓓和伟融入了这片狂欢的海洋。
第二章 看不见你的时候最爱你
元旦放假,伟对她说要赶一篇论文,导师催得紧,这三天无法陪她了,让她一人好好玩。她在观前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条苏州最繁华的步行街,人如潮水一般。熙来攘往的行人,南腔北调,英文日文,你感觉地球真是成为了一个村。特别是一对对相依相偎的情侣,让叶蓓好生羡慕。可是那个人……不可能的,他在赶论文啊,他怎么会到这儿来呢?她有一刻无法呼吸,没有思想,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们离她越来越近,他们边走边说笑着根本没注意到有一个傻乎乎的人在注视着他们,含笑的手自然地挽着伟的胳膊。那一刻,仿佛一切都凝固了,她有些恍惚,直到他们从她身边走过。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走远了。她问自己是在做梦吗?不是的,这时的她异常清醒明白,想欺骗一下自己都是办不到的。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妈妈在客厅看《动物世界》,只有白猫晶晶蹲在写字台上,静静地守着她。晚上10点钟,电话准时响了起来,她机械地拿起听筒,一时间心乱如麻。
“喂,蓓蓓,我。”
“嗯。”
“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
“喂,蓓蓓,你有没有在听?”
“在,你真的……真的写了一天的论文?”她终于问了出来。
“是呀!你呢,今天都干什么了?”
“我出去转了转,遇见了几个熟人。”她的平静使她自己都感到吃惊。
“怎么一个人还跑出去逛?”
“是呀,没人陪,只好一个人了。我今天看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说好笑不好笑?”她真的有点想笑了。
“怎么会呢?再像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啊。”伟继续敷衍她。
“够了,你骗的我够久的了,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了。”她挂断了电话,颓丧地倒在床上。晶晶“喵呜”一声跳到床上,歪着头看她,一脸的媚相。
如果真心付出是一种罪,我怀疑除了自己我还能相信谁,是谁的歌,已经记不起来了。难道只是那短短的一瞬间,就让她变得如此极端和偏激?她有些盼望他能够对她解释,就好像上次一样,一切都是误会。就这样,日子在无尽的盼望中度过,一天、两天、三天,伟始终没有来找她。就在叶蓓快要绝望的时候,伟来找她了。
“对不起。”这是伟的第一句话。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要听你说一句真话。”
“蓓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对,可就是熬不住想见她,她告诉我,其实她也很喜欢我的……”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听了这些话,她不能再为他哭了,他不值得。她的胸口一阵绞痛,终于,她明白了,心真的是会疼的,甚至于碎。她默默地转过身去。
“蓓蓓,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
“对不起。”这是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如果一句对不起可以让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愿意向全世界说声对不起。她在心里喊道。
酒吧里的灯光,幽暗,神秘,与世隔绝。这个暧昧的地方是感情受了伤害的人的避难所,是喜欢一夜情的人的伊甸园。背景音乐放着《每天都爱你》,软绵绵又热辣辣的让人愁肠百结。调酒师给你调出你最喜欢的酒来,喝下去,所有烦恼,所有痛苦,全得到解脱。她跟服务生要了一杯酒,清淡的那种。她端着酒,想找一个小小的角落,静静地呆会儿。她刚一转身,看见了一个装扮十分前卫的美男子。
hi,你好!
你好!
你经常来这里吗?
哦,不。
是嘛!介意坐一会儿吗?
她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叫涛,你呢?
叶蓓。
很好听的名字么。
他们的餐桌上点有蜡烛,铺着图案雅致的意大利亚麻桌布。
墙壁上贴满悲伤的人的留言,有鼓励自己的话,有对他/她深爱的话,许多许多,看着看着,你会为他们流泪的,想到世间的感情会让人这么痛苦。
自称叫涛的男人一直注视着她,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你有不开心的事吗?她问他。
嗯,心爱的女人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她去?
她是到那边结婚去了,新郎不是我,我去干什么?
哦,很难过是吗?
再难过有什么用。
她举起酒杯说,祝我们往后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干杯!
涛应和着她的动作,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麻醉药。
他们读着墙上的痛,墙上的伤痕,不停地干杯,不停地灌醉,听涛讲述他的情爱史,激情的迸发,热烈着,平息了,争吵了,解散了,一幕幕在眼前上演着。他们开始更加疯狂的喝酒,疯狂的麻醉自己。
性欲沙滩,再来一杯!
再来一杯。叶蓓也跟着涛一道喊。
眼皮渐渐发沉,视线渐渐模糊,朦朦胧胧的听到,我爱你,跟我回家好吗?嫁给我。
嘴里嘟囔着,好,嫁给你,哈哈哈。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打架一样,好不容易塞进了出租车。
涛一路吹着《卡萨布兰卡》的曲子。
叶蓓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出租车司机说,是丽都吗?到了,下吧。
涛几乎抱着她去前台开了房。
手机铃声剌耳地响起,惊醒了沉睡中的叶蓓,她感觉头好沉,好痛,睁开朦胧的眼睛,发觉自己身边躺着一个男人,天啊,昨天只知道喝醉了,往后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手机铃声还在响,她先裹上薄被子,然后去接手机。
喂,蓓蓓你在哪?昨天打了一夜你的手机,你都没接,你又没在宿舍,你到底疯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
啊,没事,妈妈。
你跟谁在一起?
同学,唱了一夜的歌。
哦,那我就放心了,好了,先挂了。
关了手机,脑子一片空白。
他也醒了。
对不起,你要是想让我负责任的话,那你就嫁给我。
连真名都不敢说的人,能负得起责任吗?
你认识我?
你是红跑车楚地。她穿上衣服,夺门而去。
那你是谁?你的真名——楚地在后面沙哑着嗓子喊。
她听说伟和含笑去了海南三亚,她心如刀绞,生不如死。星期天,伟带她去太湖西山岛,住在湖边的宾馆里,湖水一波波争先恐后地涌过来,一朵朵洁白的浪花盛开在他们的窗下。远处湖天一色。他说这景色多美啊,她说是啊是啊,从小就向往大海,生活在海边的人真幸福啊。他说那我们以后结婚去海边度蜜月好吗?她点点头。他紧紧地拥着她,喃喃道,你是个迷死人的小狐狸精。他的手握住了她的双r,然后把他的热吻压在她的唇上,她已无法抗拒。然而她不知为什么哭了,哭得很伤心,哭了很长时间。他说,难道你不爱我吗?她哽咽着说,爱呀。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呢?放心吧,我会一辈子爱你,对你负责的。她还是坚决地拒绝他。从小妈妈就对她说,女人的裤带不能松。
在三亚的宾馆里,伟与含笑肯定在热烈地缠绵。她为什么要守身如玉呢?她知道他一晚上肯定都在奋战。他是个勤奋的人,遇上含笑那片丰腴的土地,能不奋力耕耘吗?暑假里,在三亚的海边宾馆,他赖在她的房间,她说不行,他还是躺到了她的身边。听着他紧促的呼吸声,她很害怕。扭过身子,被单裹得紧紧的,告诉他不行。他使劲地抱着她,吻着她的脖子,不断地征求她的同意。她坚持着不行,终于一段时间后平息了他的欲望。他还为刚才的失礼向她道歉,说谢谢她的理智救了他,让他没犯错误。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恳求睡在她旁边,说只想抱抱她,其它什么也不会干。她只说了句“你要保证不会发生那种事……”就答应了他。想想她真的很傻,怎么忘了男人是欲望的动物。他刚刚抱住她一会,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感觉到他的欲望如岩浆汹涌的火山。她开始反抗,可是却那么无力,隐约中感到心里好像还有一丝渴望,也许就是那股野性,人的本能。她无力地挣扎,现在想来,在他看来,绝对是种诱惑,那种半推半就似乎更加撩人……他终于进入了,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的呻吟,而那一刻,她的泪水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想到失去的童贞,身心都有点痛。结束了,她不想说话,他沉醉在激情中,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她说你别叫了,你走吧,回你自己的房间去,让我一人躺会儿。他用力地亲了亲她,恋恋不舍地走了。后来他还是担心地给她房间打电话,她不想接。用枕巾蒙着脸,嘤嘤地哭。他又跑来敲门,她说你别来烦我,我要休息了。第二天早上看到她红肿的双眼,他说你这是怎么了,弄得我就像一qg犯。明明是快乐的事情,你偏这样悲悲切切地做什么?女孩子迟早要走这一遭的。她说这种事应该在新婚之夜做,现在做了,心里不踏实,不是滋味。他嘲笑她老土,说你都是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了,还背着个“处女”的包袱,别人还以为你是个多么可怖的“恐龙”呢。左哄右哄,才把她哄笑了。
叶蓓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一晚,想起与红跑车楚地在酒吧里的疯狂。她努力地回想,断断续续地想起一些片断,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答应他去宾馆?为什么答应他留下?为什么答应他换上睡衣?为什么答应让他抱她?难道是她潜意识里真的希望发生些什么?是她真的想寻求一下刺激,体验一下报复的快感?
叶蓓记得那个春天,校园里繁盛的樱花,压抑了一年后无止境的爆发,因生命的短暂而格外疯狂。
如果樱花象征女人,那么它必定是个被情欲折磨的女人,心里面总是缺少了一块,再怎么补也补不上。
那天在“天竺”吃饭,她又喝了很多的酒,她说杜小苇,你知道吗,过去的时候……
杜小苇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她却不依不饶,告诉杜小苇她和伟在一起所有的事情,像个爱唠叨的老太太,每天重复一样的故事。她说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维格堂,她在走廊这头,他在走廊那头,风把墙上贴着的海报吹得索索直响,她一回头,看见他的长发飞在风里……
她对杜小苇说,你长得太像伟了,连名字的发音也一样。
风像个醉鬼,在大街小巷横冲直撞,一会儿掀起她的裙角,一会儿撩乱她丝般光亮的长发,她一手压住裙摆,一手按住长发。
杜小苇伸手拦了一辆的士,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楼下。然后他便转身走了,走时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身子,像是要把谁的影子抖落一般。
第二天,她去“烦恼丝”剪短了头发,细细碎碎的到耳垂,穿?
轻解罗衣 第 2 部分
第二天,她去“烦恼丝”剪短了头发,细细碎碎的到耳垂,穿了短短的格子裙和米色上衣,她要创造一个全新的自我,她要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杜小苇站在她的面前,阳光融融地镀满他青春的脸庞。
“给我一次机会吧,没有比较,你怎么知道我就不如他呢?请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翅膀一样扇动……她忍不住还是说了,杜小苇,你知道吗,过去的时候……
他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我在球场,在食堂,在女生宿舍楼下,在图书馆,在阶梯教室,在任何一个目光斜过四十五度便能捕捉到你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你和他的爱与哀愁,安静地看着你们在爱情里走与停留,有时候有些寂寞,有时候又很快乐,快乐得让我想寻一个寺庙去剃度。后来上铺的兄弟告诉我,爱一个人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对她说,我喜欢你,爱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于是,她知道,杜小苇是真心喜欢她的。
而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说起过去,说起从前的伟。她说,你和伟有着一样蓬乱的长发,忧郁的眼眉和唇角,永远都不会笑,永远都那么骄傲。
杜小苇离开的时候,已是春末夏初,在干将路的站牌,香樟树叶子在头顶没完没了地落,朝火车站方向的车,他挤上去,来不及挥手,车便开远了……手机滴滴地响,是他伤心欲绝的声音:“为什么你爱上的是他,而不是我?”
同室的女生说,你真是一根筋,难道杜小苇就不如伟吗?他爸爸也是公务员,是常州市委副书记,他是系里今年唯一保送到南大的研究生,快忘了那个见异思迁的浪荡子,找一个比他强的气死他。
可是她不能。后来杜小苇考取了美国的一所长青藤大学,出国之前,杜小苇又一次来到苏州。在尊师亭前,杜小苇终于讨得了她的一张照片。
那一段时间,她总是梦见自己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一片开满紫色野牵牛的山野,她听见她的双胞胎妹妹蕾对她说,蓓蓓姐,你看天边的云彩多漂亮,那只蓝色的蝴蝶在天空飞翔有多么快乐,牵牛花正裂开嘴对你笑哩,笑得多好看呐!
她在梦中常常一个人走过那条开满山茶花的林间小道,道旁的那株“山茶王”,怒放的花朵与天边燃烧的云朵交相辉映,灿如云锦。妹妹乘着彩云飘向火红的西天。姐姐,姐姐,你来陪我,我一人好害怕!
她在梦中开始奔跑,她穿着白棉布裙子光着脚踩在翻落的艳红的花瓣上,雨后的泥土温暖湿润摩挲着她的双脚。她轻轻地飘起来了。她站在凌云楼高高的十八层,一朵云向她飘来,一朵紫色的云,那是妹妹蕾的裙裾,她想伸手拽住,云,却飞走了。她开始坠落,坠落,一直坠落在悬崖底下。她看见穿着紫色绸缎裙子的妹妹蕾,她的皮肤像洁白的古瓷细腻润泽,美丽的长发紧贴山茶花一样鲜艳的脸颊,她的笑容像天使一般恬美安详。她安睡的地方,长满了娇艳欲滴的山茶,猩红的花朵,厚实的花瓣,如妹妹柔润的唇。此情此景,让她有一种欲望,想要伸手去触及那绝美的天际。
第三章 苟延残喘的花季
最近,大四的女生宿舍里掀起了一股“宠物”热潮:403的小狗和404的花猫在走廊里互不干涉地友好共处。402的秋水则每天对她的一缸金鱼悉心照料,呵护备至。问她为什么这样投入,“整天没什么事做,我总得干点什么吧?而且我特别喜欢金鱼,以前没时间,现在终于能养了。看着它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我挺开心的。”405的杨小初养了一只小乌龟,背上有绿毛,她宝贝地把它放在自己的床头,她说小乌龟很聪明,只要一喊它的名字,它就会昂起头瞪着小绿豆眼看着你。
401寝室商量来商量去,不知道养什么好,人家小狗小猫的已经养了,再照葫芦画瓢的话未免有些落入俗套了,商量来商量去,大家决定养只会说话的八哥!在十全街的一家复印社里有一对鸟,通体漆黑,红嘴红脚,嘴角和脖子处却醒目地冒出了黄色凸出物,这就是会说话的鹩哥。那次她们去复印应聘材料,两只鹩哥争着对她们说:“你好,请里边坐!”“恭喜发财!”还会用英文说:“goodmorning!goodbye!”用苏州话说:“欢迎下次再来白相!”老板说这对鹩哥是他两年前花四百块钱从花鸟市场上买来的,一只起名“小贝”,一只起名“辣妹”。老板对自己的两只宝贝鸟比对那些复印机打印机什么的有感情多了,每每说起脸上便漾满了自豪的神色。这两只鹩哥还真给主人作脸,每逢主人夸它们时仿佛心有灵犀,不是这只开口,便是那只唱歌,好像争着证明自己确实不同凡响。老板说:“你们看看,两个‘人来疯’,今天看你们来了话特别多。”“小贝”竟然愤怒地大喊一声:“说谁呢?”老板笑着说:“说你呢!”“小贝”马上顶嘴道:“噢,说你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养一只这样的鹩哥多好。
于是她们全体出动,四处寻访,终于在皮市街花鸟市场花八十元买回了一只鹩哥。每天一起床大家就七嘴八舌地教它说话。不想这只鹩哥死也不开口,脾气还非常暴躁,晚上在笼子里跳来跳去,扰得她们通宵难眠。过了两天,大家都跟它一样心情变得十分焦躁,黄杨说你们把它卖了吧,否则我就宰了它煨汤喝。大家想想也只好这样了,就以五十元的低价把它让给了官太尉河头修鞋的师傅。
“在没有战争、没有饥荒、没有大规模传染病肆虐的年代里,我们适逢盛世,没有悲壮的理由,快乐而浅薄被宽容的人们认同为聪明的生活准则,大家对彼此都没有耐心,谁也没有兴趣朝对方内心深处看上一眼,有什么可看的呢?人都是这样的了,大家都如此善良,如此自私,如此软弱,快乐地遗忘就能快乐地生活。对于生活,不用天真地憧憬着,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要,怎么样呢?其实什么也不会有。生活是日复一日的雷同,雷同到让人深感无聊,无聊到觉得如其一个人无聊还不如上网找人一起聊聊。”这是陈小梅发给网友的贴子。
陈小梅把自己的照片贴到网上,自信可以叫“罗纳尔多打篮球,‘双截g’也要抖三抖”,她的oicq窗口下一夜之间果然多出来几十个帅哥猛男,甜言蜜语地说着“你好,能和你聊聊吗”,他们自称是公司老总企业ceo律师法官最不济也是个博士教授之类。“又来一个!我好有成就感耶!……”陈小梅情绪饱满地唱起歌来:“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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