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风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最初花园饮茶,就好像是《红楼梦》“开辟鸿蒙,谁为情种”的序曲,喝了茶后发生的事,决定了往哪条路上走,开启真正的闯关路线。
她失去记忆的幻境,是整个关卡的第一环,目的可能是为了让她体悟人生,也可能是收集道具。她完美通关,得到了额外的奖励。
接着,是第二环的迷津,这是一个竞技场,胜者解脱,败者继续,难度与次数挂钩,持续累积。
最后是第三环,奖励发放,她得到了一个很美的梦。
由此可见,幻境的风格并不是打打杀杀,而有着更深刻的内涵。本关中,大家抽到的签都有具体的任务对象,画成人物关系图的话,恐怕关联线会乱成一个大毛团。
一锅乱斗的意义何在这与之前的画风截然不同。
殷渺渺隐隐觉得,自己可以猜错了方向。她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排除其他游戏模式的干扰,重新整理思绪。
目前已知,每个人都会抽到一种花,不同的花代表了不同的意蕴,相同的是必须取走某个人的血。
紫丁香是初恋,玫瑰是热恋,风铃草是嫉妒,欧石楠是背叛,曼陀罗是死亡和复仇……老实说,后几个都挺负面的。
可是,不管哪一种都要喝血,凭啥说人家就是恶之花取初恋的血难道比取嫉妒之人的高贵逻辑不通。
或许,恶之花根本不是某一朵花。
殷渺渺想及此处,豁然坐了起来。没错,恶之花恶之花,她望文生义,下意识地以为定然是某一种花。
可花好端端开在那里,是什么意思不都是靠人一张嘴吗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一朵花,这或许不是什么debuff,而是……身份标签。
古往今来,人们说梅兰竹菊是四君子,说松竹梅是岁寒三友,说杏是闺门桃如倚门李似贫女,说的都是花本身吗才不是。
借物喻人罢了。
所以,花非花,他们才是“花”。
而花是善是恶,不是看品种,看人。
问君谁是恶之花,翻译一下就是,谁是个坏人。
怎么判别好和坏我花开后百花杀。谁为了自己干掉别人,谁就是自以为赢了,其实输得一塌糊涂的煞笔。
殷渺渺想通来龙去脉,心里只有“……”,什么叫一叶障目,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大概就是这样了。
但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苦思冥想,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回忆起什么,越是一无所得,到最后全是空白。
所以,谨慎起见,天亮后,她抱着万一解读错了的微妙想法,四处晃悠了几个时辰,想看看是否会遇上真正的复仇对象。
可惜并未遇见萧丽华,碰见的都是熟人,一个丹修宫锦,一个归元门的李心桐,全是与她无冤无仇的己方队友。她绝无可能对她们下手,遂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最后的机会,等待时限的到来。
过程比想象中痛苦千百倍。
剩余三个时辰的时候,曼陀罗的影响就逐步扩大。先是双臂动弹不得,而后全身麻痹,口舌僵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如坠冰狱,如入油锅,其痛苦几乎逼人发疯。
有那么一会儿,殷渺渺有些后悔。万一猜错了,死得可太冤枉。
好在生死攸关之际,她的运气一向不坏,这回也不例外。在剧痛中昏迷后,她再次苏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在百合花丛旁,只是那洁白芬芳的花朵只到腰际,素白温柔,一切如常。
她赌对了。
“太可惜了。”有人说。
殷渺渺抬起头,瞧见不远处便是一个凉亭,亭中坐着个美人,娴若静花照水,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正是小芩。
“可惜什么”她问。
“你过关了,可失去了悟道的机会。”小芩缓缓道,“花镜的谜题扰乱了你的道心,只差一点点,真可惜。”
殷渺渺看着她,想起幻境中她似有若无的灵光,不得不承认她或许说对了。
“当人执着于终点时,就容易为其所迷惑,而忽略了其他至关重要的东西。”小芩施施然走下玉阶,明眸皓齿,宛如花中仙子,“仙途之所以是仙途,并非因为到达了某处,而在于脚下走过的路。”
殷渺渺陷入了沉默,良久,叹息道“受教了。”
小芩很满意她的态度,含笑道“不过,你虽未顿悟,却已得真味,让你过关,倒也不算投机取巧。”
失去的机缘已经失去,再多嗟叹也无济于事。殷渺渺一向自诩运道不佳,惋惜片刻便放下了“多谢。”
“你已经从里园出来,如今,便走一走这真正的千红园吧。”
霎时间,整个花园似乎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垂落的花枝挺起,傲立于晨风下,半拢的花苞绽放,凝固成最美的姿态。
她伫立不前,为此倾倒,半晌,方问“你说里园,是里面的里吗”
“不错。”小芩道,“千红乃是阴阳双园。”
殷渺渺思忖许久,大致有了猜想“空间折叠”
她最初就确认过,之前待着的花园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也取不出储物袋中的东西,也无法熟练使用法术。可是,有一点非常奇怪,曼陀罗在体表,却可以给予她强烈的痛楚,后来地火能焚毁其他花卉,但烧不到曼陀罗。
这太违反常理,她耿耿于怀到现在。
若是空间折叠,就容易理解多了——她身在第一重空间,感觉不出异常,但曼陀罗在第二重,二者折叠,她无法突破空间的壁垒,也就不能改变规则。
“你很聪明。”小芩微微一笑,眸光中似有赞叹,也有某种看不懂的忧虑,“但有的时候,追根究底未必是一件好事。聪明清醒的人,通常都是最痛苦的。”
殷渺渺讶异道“请小芩姑娘赐教。”
“没什么,我一时妄言罢了。”,抬起纤纤玉手,指向姹紫嫣红的花园,“千红园中,万花竞放,你可以得到其中一朵。”
殷渺渺问“看眼缘”
“自然。”
柔风吹过,小芩的衣裙飘扬起来,人影徐徐消散。
殷渺渺走入园中,一时犯了难。满园奇花,玫瑰热烈又火辣,海棠娇慵又妩媚,睡莲清新而柔雅,玉兰高洁而出尘……她见过很多花,却从未看到过这般具有灵魂的花园,仿佛每一朵花里都藏着一个美人,宜嗔宜喜,活色生香。
这要怎么选
她于花间穿梭来去,想着什么热恋初恋都早已经历过,“爱”于她并不陌生,反倒是恨意许久不见——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复仇了。抽中曼陀罗,也是一种缘分,既然如此,不妨续上这段缘。
“就是你了。”她抚摸着半合的黑色曼陀罗,轻轻拧断了花枝。
花瓣倏然绽开,黑色的柔光笼罩住了她。
“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之中,因为仇怨杀人满门的事,很多很多很多。所以,当殷家被仇人一夜间灭了满门时,大家都没有太意外。
人民群众好奇地是,谁杀了他们
“肯定是魔门。”酒馆里,喝着劣质酒的江湖人甲表示,“殷家杀过那么多魔门弟子,肯定为魔门所记恨。而且一夜满门遭劫,也像是他们的手笔。”
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又感叹“可怜啊,一个月前殷家才刚办了满月,家里的红灯笼都还没撤下来。”
“连满月的孩子也不肯放过,魔门真是惨无人道。”魔门在江湖中罪孽无数,不提则已,说着说着就群情激奋,开始列数他们的罪过,“二十年,张家血案还历历在目……”
相似的场景在江湖的各个地方同时上演。
大家一边痛骂魔门的血腥残忍,一边惋惜殷家无后。然而,此时魔门的老巢,却多了一名尚在襁褓的女婴。
三年后,魔门。
“好了。”手握着银针的女子松了口气,轻柔地替榻上的女孩合上衣衫,“疼吗”
“疼。”女孩生得玉雪可爱,后背上却纹着一朵妖冶鬼魅的曼陀花,因为才刚刚刺上去,还渗着透明的粘液。但她说“我忍得住。”
“乖孩子。”女子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曼陀,从明天起,你就是教中的圣姑了。从今后……”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望着女孩稚嫩的面孔,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道“你要努力练功。”
这个名叫曼陀的女孩有着同龄孩子不具备的沉静,点点头道“姑姑放心。”
“很好。”女子微微一笑,眸光幽深,“等到你练成神功,就可以替你的父母报仇了。”
曼陀到底年幼,听到这里忍不住问“我的仇人是谁”
“是一个人人都说他好,背地里却恶事做尽的伪君子。”
“他叫什么名字”
“白云汉。”
十五年后。官道旁的茶摊。
作为一个开了二十年茶摊的老江湖,老板在来客下马的刹那,就判断出事情并不简单,立刻给儿子使眼色,要他把值钱的锅碗瓢盆收起来,改成粗碗麦茶,新打的条凳也收收好,拿旧的凑合就行。
港真,江湖人大方,但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碰到个不讲理的,一天的收益全赔进去也不够换碗筷桌椅。
“客官,喝茶吗”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笑容满面的招呼客人。
“一壶清茶,两个馒头。”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一身平民常见的棉布衣裳,颜色灰扑扑的很是寒酸,他脸上却不见丝毫窘迫之气,反是一派从容。
“我才不要吃这里的馒头。”同行的女伴看着脏兮兮的破摊子,忍无可忍地叫了起来。她大约十六七岁,明眸皓齿,穿的是绫罗,戴的是金钗,俨然是个富家小姐。
那青年假装听不见,手腕一收,将她拉到桌边“谁说是给你吃的”
老板偷觑了眼,发现那女子的双腕上系着一根绳索,另一头却绑在男子手里,心里不由好奇两人的身份。
“你不打算给我吃饭”女子震惊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自然知道,你是白家的大小姐,武林盟主的掌上千金。”他淡淡道,“只是很不巧,命我带你回去的人,正是你的父亲。”
第492章
现今的江湖,正道以六扇门和白日山庄为首。六扇门乃是朝廷机构,上达天听,自不必细表,白日山庄的庄主白云汉,则在十年前的武林大会上夺得魁首,乃是公认的武林第一高手,稳坐武林盟主的宝座。
而这个锦衣金钗的女子,正是白云汉的独生女,白脉脉。
她自小生活在白日山庄,呼奴唤婢,从未吃过一点苦头,听多了江湖故事,十分向往那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江湖。因此不顾父母的阻拦,在自己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使了个计策,离家出走了。
可惜啊,闯荡江湖的日子才不到半月,她就被一个穷小子制服了。这家伙浑身猫着寒酸气,武功却着实高强,她绞尽脑汁折腾了一路,也没能摆脱他开溜。
眼看这离家越来越近,逃跑遥遥无期,白脉脉忍了忍,试图和他套近乎“大哥,你想想,我都十八岁了,凭什么事事都还要听我爹的我只是想到处走走,又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你放我走好不好”
“白姑娘,看来你终于会说人话了。”那年轻男子说着风凉话,“我还道你来来回回只会喊‘你怎么敢’‘岂有此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学得惟妙惟肖,旁听的茶馆老板都忍不住想笑。
白脉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男子又道“白姑娘,很不幸,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要把你带回去的。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爹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放我走吧。”白脉脉开始砸钱。
“令尊并未出价,想来不低于一百两吧。”男子神色自若地喝着粗茶,“白姑娘若是拿得出二百两银子,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
白脉脉“……”她原本身上当然有几百两银子,可是出门一段时间全花光了。
“看来白姑娘是拿不出来了。”男子惋惜地说。
白脉脉咬住下唇不说话。
忽然间,有人道“真可怜,十八岁了还要听爹妈的话。这位姑娘,我借你银子好了。”
两人双双朝外看去,只见茶棚外有个年轻女子拴好缰绳,大步走了进来。
她的年纪看起来与白脉脉相差无几,面庞秀美,穿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头发绾髻,做男儿打扮,看着干脆利落。
“你真的愿意借我银子”白脉脉将信将疑地问,“非亲非故,你不怕我不还吗”
那女子笑了“你不还钱,白日山庄自然会还,有什么好怕的。”
白日山庄在江湖上的名头极响,白脉脉也不怀疑,当下就道“好,你借我银子。”
“白姑娘须得打个欠条才行。”她又道。
白脉脉一口应下“可以。”
她当场借了笔墨纸砚(也不知道茶摊怎么会备有此物),写了借条给那女子,又摘下耳朵上的坠子作为信物。
那女子也爽快,立即给了她两百两银子的银票。
白脉脉把银票拍在男子面前“可以放我走了吧”
“可以。”男子爽快地松开绳索,放她离去。
白脉脉生怕他改主意,立即跃上马背离开。那男子没动,盯着后来的姑娘瞧“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好心人了。”
“世上总归是好人多。”女子回答。
男子又道“不错,世上的好人不少,但跟在我们后面就为了借二百两银子的好人,我可从没有见过。”
“你可别把人想的太坏。”她笑,“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好端端的捆着人家姑娘不放,我还道你是个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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