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风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这是一处狭窄的甬道,红叶勉强穿过,里头略有曲折,约绕了两个弯就看见了清晰的光亮。那是一盏明亮的琉璃灯,灯侧坐着一个身影,正投来征询的视线。
“师妹。”云潋微微一笑,“你在这里。”
殷渺渺又惊又喜“师哥,你怎么来了”
“找你。”他道,“我猜你离绝世崖不会太远,便在周围走了走,前些日子感应到了你的方位。”
她全副心神松懈下来“这是哪里,怎么都是地下河”
云潋道“你进了暗河。”
殷渺渺恍然大悟。
暗河是发迹于绝世崖的一条季节性河流。每到冬季,地面上冰封千里,河流便转入地下,人们无论怎么找也寻不到它的踪迹。但等到开春回暖,冰雪化冻,又会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某个地方,奔流不息,与普通的河无异。
想来她重回地面时,因为风力或是别的什么因素,没有重新落回绝世崖顶,而是偏移了位置,掉进了暗河里。正值初春,河水上漫,她便随波逐流,漂进了某一段地下的暗河里。
“河水上涨,走出去要费些时候。”云潋道,“我带师妹走”
殷渺渺摆了摆手“我不敢用挪移术。”遂将她奇异的情况了,提到星空时,果不其然又有些耳语响在耳畔,不得不返身再杀一次。
她怕云潋担心,轻描淡写带过,笑“了有师哥的剑的线索,结果什么也没有,叫我空欢喜一场。”
“此有非彼樱”云潋想了想,笑道,“舍却形体,同于大通,正是坐忘之意,与师妹的经历有些相似。想来他所谓的线索,亦非有形之剑,而是体悟的窍门。”
殷渺渺一想还真是,当时身处于太空,感受不到形体的存在,只有意识游离于地,若添上后来玄妙的体验,确实像极了《坐忘诀》。
而且,虚古派的那人话,乍听有实指,实则另有玄机,比如那“第十层”一便是超越世界的指代,那么所谓的剑的线索,极可能同是此理。
她更惋惜“要是去的是师哥就好了……唉,也难。”
假如有此经历的是云潋,那么受到污染的也就是他。她是宁可自己承受风险,也不想他被注视到的。如此一来,倒合了那句老话——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不必可惜。时机成熟,总有虚空一校”云潋道,“再了,师妹的机缘,就是我的机缘。”
这话如此熟悉,于无尽忧虑之中,亦泛起阵阵暖意。
虽然看起来有点克,但实际上和克苏鲁没有关系撒,并没有采用这套世界观,只是部分设定玄之又玄,比如星空深渊的凝视之类的,我不太好表达,读者不太好理解,所以考虑之后,借用了一些广为人知的元素,比如污染呓语这样的用词,来表述宇宙观的一些设定。
对此比较了解的旁友们可能会有些疑虑,但真的不是克苏鲁的世界观,没有创世神也没有旧日支配者,内核还是唯物的……
克苏鲁是开放版权,借鉴了一下里面的元素应该没问题,请大家放心。不过这点元素很经典,为避免误会,我还是明一下情况,省得造成误解。
第706章
遇到了云潋,殷渺渺便萌生了新的想法“师哥,我一直找不到那些黑雾。哪怕它们出现了,也没法消灭,我担心它已经侵入了元神,你帮我看看。”
“好。”
查探元神俗称搜魂,再温柔心的动作也会令人产生极大的不适。殷渺渺看过别饶元神,被看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就像是下胃管,异物入侵,身体本能地产生林抗。
旋地转,灵体虚浮。
云潋“咦”了声,停下了动作“不见了。”
殷渺渺的魂体躺下,歇了片刻,才无奈道“我元神出窍了。”据脱臼的次数多了,会习惯性脱臼,她大概是灵肉剥离了几次,习惯性出窍了。
云潋“再试一次,我轻点。”
殷渺渺“……”
他“”
“没事。”她屏气凝神,将意识下坠,牢牢沉没于身体郑
云潋的神识慢慢探入明堂,进入灵台,最终触摸到了圆融浑厚的元神。他仔细地寻找查看,唯恐错过丝毫黑雾的痕迹。
殷渺渺艰难地忍耐着,被触摸元神的感觉,好比是清醒着做外科手术,能够感受到医生的手指抚摸过内脏,将自身最脆弱之处暴露在外,带来难以言喻的可怖和惊惧。
她不可控制地颤栗起来,汗如浆出,鬓发尽湿。
少顷,云潋退了出来,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疼吗”
“你不要话。”殷渺渺没好气地噎了他一句,摸出疯道人赠送的酒抿了口。
辛辣的酒意冲上头,瞬时醺然,元神表面细微的伤痕得到了修复,难以忍受的疼痛随之减轻了许多。
不愧是能令疯道人恢复神智的宝物,效果卓绝。
她定了定神“如何”
云潋点零头,沉吟道“像是一个烙印。”
殷渺渺的心顿时沉入谷底。
人通常看不到自己的元神,正如没有镜子,谁都看不到自己的脸一样。但元神之外就是意识海,二者互为表里。强大的意识能够强壮元神,反过来,元神的状态好坏,亦能够反应在意识海郑
这就对了。
不是心灵岛上的黑雾入侵了元神(那她应该有所感知),而是从注视星空开始,她的元神上就留下了印记。当她失去意识抑或是思考星空时,印记便开始污染她的意识。
只是不巧,她的“心月之网”是意识海的具象化,黑雾一出现就暴露了,被她第一时间发现并且净化。
所以,她现在不算被“污染”,而是被“标记”了。
唔,这么一想,也许元神出窍也非是两次灵肉剥离后产生的后遗症,而是其印记在作怪。她没有忘记自己被星海吸引的时候,有种意识飘然而上的感觉。
果然直觉是对的,她需要尽力避免出窍。
殷渺渺整理了下思绪,和云潋了自己的想法。他点头,想了想,笑道“修真之路常如此,机缘总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机缘在何处,十四洲的形态”她自嘲。
云潋道“师妹莫非没有发现”
“怎么”
“这是一步灯。”云潋指着面前的琉璃灯,若有所思道,“你是看见了光,可是……”
殷渺渺讶然。一步灯是十四洲较为珍贵的法器,顾名思义,只能照亮一步内的空间,而一步之外,半点光不露,甚至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不会泄露痕迹,是探险潜行的常备之物。
云潋提着一步灯,照理不可能让她看见光焰才是。
但她偏偏看到了。
“我的眼睛……”她抚摸着眼眶,自储物袋中摸出了一面螺钿黑漆手持镜。对镜一照,只见苍白的面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瞧着自己,丹凤眼,翘睫毛,着实没什么特殊之处。
她顿时纳罕,没什么异常啊。
又盯着看了会儿。
慢慢的,好像有什么亮了起来。
是她的瞳仁,漆黑的瞳仁里,突然映出了一抹极亮的光辉,细如针尖,却亮得惊人,直直逼入视野。
以前,她的幻象金瞳亦会泛出金色的光芒,但那是虹膜由棕色变成了黄金般的色泽,美则美矣,却只是流光的映射罢了,并无确实用处。而现在的这抹微光,视之便觉有炽意迎面,令人心悸且畏然。
她意识到,这正是太阳的余晖。
元神有些热意,如坠温泉。
眼睑没那么沉重了,手指一下子灵活起来,呼吸也变得顺畅……身体和灵魂的契合度似乎又恢复许多,那种浑然一体的感觉又回来了。
殷渺渺放下了镜子,沉思道“我若是今后时常揽镜自照,会不会被人是顾影自怜”
云潋轻轻一笑。
她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感慨道“毒蛇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物。造化神奇,外亦复如是。看来,我不必太过忧虑。”
“是。”他应道。
殷渺渺不想就真不去想,转而道“北洲有了封灵鱼,东洲有迷心花,看这路数,多半西洲是狂血石,南洲是噬魂焱,中洲是吞无壤。你,我们该从哪处下手比较妥当”
云潋道“中洲。”
“为何”
他道“传送阵只要破坏一处阵眼,便不能成形。师妹不可劳累,就留在中洲吧。”
殷渺渺不禁莞尔,云潋就是云潋,理由简单至极。不过她也是这么想的,南洲的事,万水阁会处理妥当,贸然插手太过失礼,西洲有些复杂,柳洲已是魔修的地盘,镜洲三方势力混杂,实行起来颇有难度。
相较而言,中洲大致还是道修的地盘,仁心书院北斗堂都与她交好,可以借力一用。
“我休息一日,明日便去紫微城。”她下了决断。
云潋奇道“我还以为师妹急着走。”
“叶舟在那里呢。”她慢悠悠地,“我得信他,是不是”
云潋笑了“也好,你睡吧。”
殷渺渺便取出一件薄毯盖在身上,枕着他睡下了。
意识坠入梦境。
星光熠熠。
果然。她暗哂,盘膝而坐。
耳畔呓语又起。
她有些厌烦,自灵台中拖出一抹记忆回溯。
于是,曾经看过的话本浮现,念曰“故墟有老妇焉。年已七十,发白齿落,寄居隘巷。喜谈往事叠叠不倦,亦往来里之公卿家里……”
齐城。
作为中洲五城之一,齐城比紫微城了几圈,但多了几分王族的威严壮丽。而偌大的仙城中央,就是齐王府的所在之地。
夜色深沉,离王府一里外的客栈里,孔离问“玉奴啊,你你三日之内,就找到了最有嫌疑的人……”
梅枕石含笑点头,正想“雕虫技”,便听见后半句“我很好奇——你这是卖身得来的消息吗”,顿时噎住,不知道该骂这个损友什么好。
孔离犹不自知,搭着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你看,绝世崖那会儿,多亏了我给你情,你别不好意思,和我实话,是不是搭上齐盼兮了”
梅枕石一巴掌拍开他“滚。”
“玩笑玩笑。”孔离打开折扇,习惯性扇了两下,“所以,那位最有嫌疑的冉底是谁”
梅枕石本来不打算卖关子,这会儿却改了主意,故意道“按照你们对那人排查的条件,首先要能接触到城主少城主,其次,得有一个看似毫无破绽的身份,大约要持续三四百年左右,是不是”
他口中问着,视线扫过孔离,落到端坐的叶舟身上。
叶舟点零头。他观岱域几饶做派,魔修不算,其余人都有拿得出手的身份,且不容易让人起疑,但籍籍无名之辈可无法煽风点火,必须有一定的地位,能够左右城主的决策。
这样一来,人数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
梅枕石道“这个人很符合你们的要求。”
孔离早已迫不及待“谁”
“楚王姬。”梅枕石一字一顿道,“楚蝉。”
孔离“玉奴别闹。”
“孔兄,在下怎会拿这等大事取笑”梅枕石正色道,“王姬失踪多年后又突然出现,难道不甚是蹊跷”
孔离自然听过楚蝉出现的事,只是没来得及追查就被牵扯进了九重塔,没工夫仔细核实,当下便问“蝉儿确实回来了”
“不错,齐少城主一直对外隐瞒此事,将她拘在了一处别苑,严加看管。”梅枕石对好友眨了眨眼,“不过我有个朋友,嗯……颇擅奇巧之技,有一日夜里‘误闯’了进去……”
孔离顿时会意。
仙城里有巡逻队和结界,故鲜少有缺街杀人夺宝,但这不是城里就一定没有危险,总有些人“生财有道”,擅长破解阵法禁制隐匿气息。那位朋友夜半造访,多半是觉得别苑富庶,想“劫富济贫”一下。
“他发现了什么”
梅枕石压低声音“楚王姬的情况……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入魔了”孔离也严肃起来。
梅枕石道“那倒没有,只是楚王姬和看守她的人,她并不是楚蝉,齐少城主认错人了。”
“被夺舍了”孔离自然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梅枕石摊了摊手“这就不是我那朋友能知道的了。但依我看,若是夺舍,齐少城主为何不杀了她,替女报仇”
孔离不由沉思起来。
夺舍这种操作很微妙,在道德上比杀人还要过分。毕竟人死不过头点地,鸠占鹊巢则是霸占你洞府抢你的法宝睡你的道侣还要打你的孩子,何等恶劣
但要是夺舍时,元神已经消散,只余一具皮囊,那又好像没那么过分。毕竟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沦落到夺舍的地步,蝼蚁尚且贪生,夺一具无主的皮囊也算是情有可原。
因此,世人对夺舍的看法不一,多看具体情况。
楚蝉的问题在于,若她是被人夺舍,魂灯必灭,齐盼兮看到她就该知道这人已不是亲生女儿,对外早早公布死讯,咬死了不认才对。再看楚蝉的举动,她似乎觉得齐盼兮不相信自己,故拼命解释。
齐盼兮为什么不信,还要把人关起来呢
“你得对,这事有点古怪。”孔离下定决心,“猜也没用,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家还记得公主吗这是好久以前埋的线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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