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风月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青绿萝裙
“分裂”
“嗯。”露华浓对她说起个中原委。
大约在千年之前,凰月谷的一对姐妹因为对女子的看法不同而产生了分歧——
姐姐认为,世间只要求女人从一而终而允许男人三妻四妾实在不公,男人既然可以风流,女人自然也可以,只要实力够强,就无人敢置喙;妹妹却认为仅仅凭借实力并不能得到真正的尊重,只有畏惧而已,女子唯有自尊之爱才会得到真正的尊重,反之,只会让人觉得女人轻浮,不会珍之爱之。
这本来只是姐妹俩看法不同,没想到她们后来皆修成元婴,又收了不同性格弟子,久而久之,分歧越来越大,最后凰月谷一分为二,是为玄、素两派。
玄派女修认为男人可以怎么样,女人就能怎么样,见到喜爱之人便会主动追求,若情动就会要求野合,大胆泼辣,行事无忌。素派女修则是以矜持自持闻名,就算遇见心仪之人也只会含蓄表达,且绝不会轻易与男修有亲密接触,更有甚者,直接点上守宫砂来证明自己心无旁骛,全心证道。
殷渺渺:“……”
露华浓道:“几百年来,素派的许多女修与高阶修士结缘,赢得诸多赞誉,而玄派女修名声不佳,故而如今凰月谷中玄派式微,素派正盛。”
“论实力呢”殷渺渺好奇。
“这倒是不知,两派所练的心法应当师出同门,只是听闻玄派女修早失元阴,易损修为,不如素派女修潜心修炼,根基稳固……”
“凰月谷有点意思啊。”殷渺渺笑着,忽而会过意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露华浓淡淡道:“这有什么,人人都在说,就你闭门苦修不知道罢了。”
殷渺渺不去戳穿他:“是吗看来真是我孤陋寡闻了。”
“这些可都是你的对手。”露华浓想把打听来的消息与她说分明,她却不听,揪着他的衣带不放手:“我今天给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
他气:“殷渺渺,说正事行不行”
“不想听。”她握住他的手腕,“过来。”
露华浓拗不过她,从得心不甘情不愿,完事了冷下脸,一语不发。殷渺渺忍着笑:“生气了”
“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我要去,死了都和我没干系。”他冷笑。
殷渺渺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好。”
她的声音很柔和,一点都不像生气亦或是吃醋,露华浓愣了愣,勃然大怒:“你是什么意思”
“我会不计一切活下去,但如果真的死了,就是天命。”殷渺渺平静道,“你也不要太在意。”
“不要太在意”他的眼瞳里燃起怒火,“你当我没心没肺吗哦,我知道了,婊-子无情,你就是把我当做一个迎新送旧的臭婊-子!”
殷渺渺环抱住他的肩,轻轻道:“因为在意你,才想你不要在意的,明白吗”
“我不明白。”露华浓知晓自己失态,深吸了口气,“我不像你们修士看破生死,我不行,不要和我讲什么心境什么天命,我不听。”
殷渺渺无奈:“莲生……”
露华浓打断她:“不用再说了,我的日子是看得到结果的,和你不一样,我是注定要死的人,既然如此,你死了,我活着给人当玩物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你去了。”
殷渺渺惊骇:“你怎么能这么想”
“因为我不能决定要不要出生,不能左右活着的日子,我至少能自己选择死不死。”他抿紧唇角,“不用再劝我了,你在意生和死,我不在意。”
殷渺渺被他驳得哑口无言。露华浓高兴起来,飞过一个眼风,媚态毕现:“我死啊活啊的,都是你死以后的事了,你管不着。”
“哼。”她躺回去不理他,真是的,冷战这种把戏谁不会玩。
露华浓起了戏弄之心,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听说归元门大名鼎鼎的慕天光也来了,号称是归元门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今年才不到五十岁就已经筑基大圆满,而且容貌极其出众。”
“哦。”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哼。”
“呵。”
在沉香阁过了三天逍遥日子,殷渺渺遗憾地返回冲霄宗,又做了些许准备,出发去素玉秘境的日子,终于到了。
素玉秘境位于雁洲,需要乘坐飞舟才能到达。众多获得秘境资格的人在云海码头上船,负责此次出行的红砂真君及其他几名金丹修士同行。
因为人不多,冲霄宗这次派出的是一艘小飞舟,可以容纳约两百人,速度也比起大型飞舟要慢上一些。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飞舟的重要性。十四洲共有十四方大陆,洲与洲之间距离十分遥远,在飞舟被炼制出来以前,想要跨越洲之间的云海,唯有金丹修士可以做到。
然而,云海看似平静,实则危险重重,一时不查就会被罡风搅碎,若是遇见神秘的海中妖兽,那就是九死一生了。正是因为横渡云海极其艰难,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洲与洲之间的联系极少,各洲都处于封闭阶段。
直到有一位强悍的炼器师炼制出了飞舟,它以灵石为能源,使用极其坚固的材料,再布下重重结界,这使得舟身能够抵御住无处不在的罡风。而后,又经过多次摸索,找出了各洲之间的安全航线,这才使得十四洲的交流紧密起来。
不过,修士们熟知的路线也就这么几条,广袤的云海之中到底还有什么秘密,仍旧是一个谜题,直到如今也有不少修士为了探寻未知的云海之地而陨落。
十四洲的地图虽然已有初步轮廓,但更多的地方依旧是空白一片,例如,都说东洲是极东之地,然而再往东去是否还有洲的存在,依旧不得而知。
可以说,现在的十四洲正处于修真界的“大航海时代”。
殷渺渺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时不时就去甲板上围观云海中一闪而过的妖兽影子,顺便翻看一些修士所写的游记,偶尔还会在笔记本上增添两笔。
某一天,她正在看游记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请问是殷道友吗”
“哪位”她抬起头,被对方的颜值惊了一跳——修士的样貌总是能超出她的想象,当年向天涯是一个,后来露华浓又是一个,如今面前的人又是不同的气质,高寒如冰雪,殊色如皎月,眼瞳比常人淡上一些,是烟灰色的,不似真人。
她思索片刻:“归元门的人”
“在下慕天光。”慕天光是归元门掌门的关门弟子,从入门起就归元门乃至整个北三洲女修的心仪对象,故而对女修避之不及,只是这次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为之。
没想到他运气这么遭,在冲霄宗内寻不到人,便打算在半途找一找,谁知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恰恰是那日在云光城里见到的与凰月谷女修共争一妓的女修。
他心中的厌烦不言而喻,不过一向守诺,因此仍然上前询问,幸而对方在见到自己的刹那只有惊艳而无迷恋,不然他可能会选择回去以后打死师侄:“在下受人之托,将此物送予道友。”
说着抛出去一个木盒,殷渺渺接下一笑:“飞英好吗”
“他很好。”慕天光顿顿,“告辞。”
殷渺渺忍俊不禁:“多谢。”她猜到这大概就是飞英信中提起的“超级超级受女修欢迎的小师叔”了。
慕天光转身离开。
殷渺渺捧着木盒准备回屋打开,没想到半路挥来一道长鞭,直取她手中之物。然而鞭子没能卷木盒就被人握住,慕天光冷冷道:“莫瑶,这是飞英托我给殷道友的东西。”
“又是赵飞英!”挥鞭的是个穿着锦衣的少女,闻言跺脚,“他到底有什么好师父向着他,承宫师叔向着他,连小师叔你也向着他!”
(正在闭关的飞英:阿嚏!)
殷渺渺:“……”这走向她有点看不懂了,飞英是个男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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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则给卓煜安排了房间休息:“请陛下早些休息吧。”
卓煜怎么睡得着,可他不想也不能将自己的脆弱与恐惧暴露给臣子,只能颔首道:“好。”
殷渺渺道:“我陪你,我有事和你说。”
威远侯人老成精,之前就瞧出了端倪,一听这话,马上就以有事为由退下了。
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卓煜略感不安:“是什么事”
“你们把计划定在明天。”殷渺渺说得很慢,像是在犹豫着什么,“我的伤还没有好,我没有很大的把握。”
卓煜宽慰道:“我知道,只要能稍稍拖延就好,失败也无妨,我会亲自游说归尘子,你别太担心。”
殷渺渺顿了顿,提起了方才的事:“你刚才的意思,是说我帮你赢了的话,你就以身相许吗”
她避重就轻,但卓煜没有听出来,佯装平静道:“若你不嫌弃……”
“那,今天好吗”她坐到床榻上,语笑盈盈。
卓煜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就道:“胡闹!”
殷渺渺道:“你听我说。”
“这件事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他断然拒绝,“万万不能。”
殷渺渺已然衡量过利弊,冷静道:“我伤势未愈,对归尘子没有胜算,修炼非一朝一夕之事,唯有这个办法,能够使我多些把握。”
卓煜没有想到还有这样一重缘由,然仍道:“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后宫之中,除却宫婢,即便是妃妾也是选秀册封后方可幸之,我怎能如此轻贱你”无媒苟合,就算是事出有因,仍旧为人所不齿,他对她爱之重之,绝不可能应下这荒唐的提议。
“与性命相比呢就算我们都会死,你也这么坚持吗”
“你这话是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事成,我有五分把握,不成,至多一分。”殷渺渺向他伸出手,“卓煜,你应我,未来还能补偿我,若不应我,我们可能都会死。”
卓煜说不出话来,大局当前,该如何抉择,一目了然,可理智如此,心里却实在难受。可就算是再痛苦,再无奈,他也只能那么选择,成王败寇,到如今,已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伸出手,慢慢握住了她的指尖:“对不住……”
殷渺渺不在意,笑道:“不要这样,我心里是愿意的,不过你好像不太愿意。”
卓煜见她笑意盈盈,不见丝毫勉强,心中又不合时宜的有些欢喜:“你真的心甘情愿”
“你再问,就不心甘情愿了。”她故意道。
卓煜便笑了起来,在她身畔落座,紧紧握住她的手:“你放心,今日是我对你不起,日后绝不负你。”
殷渺渺忍俊不禁,抬首吻了吻他的唇角,随之一挥袖角,两侧被勾住的锦帐被无形的力道击中,簌簌散落下来。
锦帐将床榻包围成一个没有光亮的小小世界。
不过很快,这方小天地中就多了几团荧光,它们漂浮在床顶,好像星河璨璨。
衣带渐宽,只有一个人的。
天衣无缝,本不是凡人能解开的裙裳,卓煜看着她,一时手足无措。殷渺渺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倒在床,居高临下:“闭上眼睛。”
他却不愿意闭眼。
殷渺渺轻笑了一声,他什么也没有看清,就见那月白色的衣裙已然褪下,露出的肌肤赛雪欺霜。
古人云:“丹心今夜鸾求凤,天台路通,云迷楚峰。柳梢露滴,花心动,正情浓。”
月上中天。
卓煜想要起身,却被殷渺渺按了回去:“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我睡不着。”卓煜坐了起来,替她披上衣衫,“小心着凉。”
殷渺渺不冷,却领了他的好意,拢了拢衣襟,盘膝在床上打坐。这回,她的修炼发生了变化。
灵气依旧从心窍开始,赤色的灵力到达丹田,卷裹着一股从未见过的紫色气息开始了大周天。紫气在经脉运转的过程中,渐渐减少,好像丝丝缕缕渗进了血肉,火灵气则一分未少,均匀地散布在了经脉各处。
运转几个大周天后,殷渺渺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四肢百骸都存有灵气,不像从前那样修炼一夜还是捉襟见肘。再后来,经脉里的灵气渐渐充盈,她停止了大周天的运行,仅仅开始小周天,将灵气引入体内后贮藏在丹田。
丹田像是一个赤色的湖泊,间或有紫气旋绕,瑰丽非凡。
这个世界不存在所谓的变异灵根,万物皆为五行之属,没有紫色的灵气,殷渺渺猜想这或许和卓煜有关。
总得来说,她选择应该是对的。
殷渺渺满意地睁开眼,意外地发现晨光满室,已经是早晨了。
卓煜就坐在不远处的榻上喝茶,微笑着看着她:“你醒了”
“嗯。”她趿上绣鞋走到他面前,摸了摸他的面颊,“你还好吗”
卓煜握住她的手:“很好。”
“那就好。”殷渺渺放了心,《风月录》所言不虚,此事对双方皆有裨益,不是阴损的采补之术。
卓煜问她:“你呢”
“我也很好。”她笑了起来,明眸灿灿,“等我回来。”
卯时三刻,皇宫,光明殿。
朝议按时举行,据闻伤病在床的皇帝陛下也带着病容出现,问起礼部对于册立太子一事准备得如何了。
礼部尚书出列回禀,一件件事说得条理分明。
殿里烧着炭盆,点着熏香,莫名惹得人昏昏欲睡。张阁老抬眼觑着龙椅上的人,实在没能看出来有什么异常,只好抬了抬袖子,一股凛冽的香气直冲鼻端,他大脑为之一清。
再定睛去看,视线就清晰了许多。那人看起来和卓煜长得有七八分的相似,就算有人看出了不同,也会以为是大病初愈脸颊消瘦的缘故,更别说没人能这样仔细打量陛下了。
他瞟了定国公和威远侯一眼,这两人也悄悄用袖子掩鼻,垂眸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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