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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小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几位艺人演奏了足有半个小时才停歇下来。乐声一停,人们被那欢快的锣鼓唢呐声震得有些麻醉的意识开始恢复正常,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正置身于几座古朴的陕北窑d前面。陕北的窑d名气很大,新中国的缔造者们差不多都是从那些窑d里走出来的。但是在这些游人当中,恐怕真正见识过陕北窑d的人为数极少。大家纷纷走进窑d里参观,姚纲也拉着阿华夹在人群中走了进去,他对这玩意儿也颇有几分好奇心。
窑d里的摆设简单拙朴,靠后墙摆放着一条长案,上面有几只古色古香的花瓶和一些茶具,倚左墙是一具茶几和两把木椅,看样子不是大清也是民国的产物了,挨右墙搭建了一台大炕,上面铺着芦席,睡上三、四个人似乎不会太挤。这窑d里的情景,竟同姚纲小时在河北乡下居住的环境十分相似,一下勾起姚纲许多童年的往事。
他记得那年母亲带着他和姐姐回到白洋淀老家时,当地已近隆冬时节,全家人就是住在这样的一台土炕上。那时母亲已没有近亲,房子是由在村里当干部的一个远房舅舅提供的。当时乡下还很穷,几乎没有煤火,农家大多是用植物杆和于树叶烧炕取暖,而这些东西都是秋天时积攒起来的。姚纲一家刚到乡下,没有柴烧,夜里一家人冻得挤成一团,带来的所有被子全都压在了身上。
为了解决烧饭和取暖的问题,每日天不亮母亲便带上农具到野外捡柴,不几日,母亲圆润的面孔便被风沙吹打得如麻布一般,双手也变得红肿粗糙起来。为了分担母亲的艰辛,姚纲与姐姐也开始拿着镰刀和撅头到野外找柴。一次在砍一株枯树的残根时,从未干过农活的姚纲一撅头砍在了自己的腿上,鲜血立时染红了棉裤和鞋袜。其后,姚纲就是在那种大炕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路的。
阿华对这窑d里的摆设也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小时住过的乡下虽然没有这种北方的火炕,但那茶几木椅长案花瓶等却也十分相似。特别是窑d里那种清贫古朴的气息,使每一个经历过俭朴的乡下生活的人都会产生许多回忆和感慨。阿华想到自己童年时的生活,想到已经逝去的亲人,想到自己现在虽然身在繁华的城市但却孤伶伶无依无靠的处境,不禁悲上心来,如果不是身边有这么多陌生的游人,也许她又要暗自流泪了。说心里话,阿华现在十分渴望身边有一个长期相伴的男人。甚至她都不指望这个人多么有钱或有才,长相差些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心地善良真心对自己好也就可以满足了。但是,在这个人欲横流的年代,在她所能接触到的那些男人当中,靠不住的男人就像臭水塘边的蚊子成群成队的一抓便是一把,而要想找个靠得住的男人却像到鳄鱼池里寻找白天鹅似的,不说绝无可能也是相当困难的。
阿华觉得像姚纲这样善良正派的男人,她们这些女孩子是很难有机会遇到的。
如果能够与姚纲在一起,哪怕不结婚而只作他的情人,阿华觉得这一生也是值得满足的了。但她不知道姚纲对自己是怎样看的。他看上去确实对自己有几分爱意,但也许他只是想跟自己在一起玩几天,并没有长相厮守的打算。也许他把自己看得跟那些欢场上的风尘女一样,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自己,男欢女爱地在一起玩几天还可以,真到选择终身伴侣的时候也许他就不会要自己了。再说,她对他也还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他现在是独身生活,老婆丢下他到外国去了,但他们是否已办了离婚手续,是否还会重归于好,她便全然不知了。
“喂!”阿华看着立在火炕前发呆的姚纲,不知怎样称呼他好。“你看这乡下生活多好畦,即使穷些可却过得安宁舒心,哪像城里边这么多乌七八糟的事,让人整日提心吊胆的不得安宁,再有钱也过得不舒服。以后我就回到老家的乡下,修一座小房子,想挣钱时就开一家美容院做点生意、不想挣钱时就在院子里养花种菜。”
“你们老家那地方我去过,还算不错。我很喜欢那里的小山,碧绿碧绿的,很是优雅,要是在山脚下盖一所小房子住下来,可真有点儿神仙的味道了。”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嘛!我们可以做邻居,我住山前,你住山后。”
“为什么要做邻居呢?每天爬山多不方便,住在一起才好嘛。你要是开美容院,我可以给你管后勤,帮你配制化妆品什么的。那可是我的专业哟!”
“真的吗!”
阿华想起自己昨夜的梦,心里顿时激动起来,只感到一股热流在胸膛里涌动,随时都会撞开一个缺口奔泻出来。阿华下意识地把手伸到姚纲的胸前,便立即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捉住握紧了。双方都感觉到攥在一起的手在微微抖动,但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抖,还是对方的手在抖。
“我们回家吧?”
“回家吧!”
第14章 “毕竟是欢场女郎”
他对阿华看法与何彬可是大不相同,他觉得阿华虽做了桑拿小姐,但那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花费那么大,以后的生活又毫无保证,你不让她找机会赚些钱怎么办?
姚纲又被何彬约到银海大酒店的西餐厅来了。两个人仍是择一张靠窗的餐台坐下,说不定就是上次他们坐的那个位置。那位身着黑制服颈系黑领结的服务员小伙子记忆力可真好,他不仅视何彬为老熟客不断热情地招呼着,而且也还记得仅来过一次的姚纲,称他为“于老板”,何彬给他纠正后小伙子便连连道歉,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好像是偷情时被人家丈夫撞上了,不得不深刻检讨以求宽大处理,逗得姚纲忍不住笑了起来。扬声器里播放的仍是那几首曲调悠扬节奏舒缓的西洋乐曲,不过听起来却似乎比过去舒服许多,那些如煦煦和风淙淙流水般的乐音,好像有人坐在河边的月光下轻声哼唱着幸福的小调。人的心情不同,对周围环境的感受便会不同。
这两日姚纲的心情不错。那天他与阿华从“中华民俗园”出来后,便一同回到了他的住处。姚纲把电冰箱里储存的所有蔬菜都翻了出来,发现仍不够做一顿像样的饭菜,他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有去过菜市场了。但最后姚纲在冷冻箱里找到一袋尚未打开包装的“三鲜”饺子馅,什么时候买的记不清了。于是姚纲建议阿华一起包饺子,免得再跑出去买菜,而且即使去到菜市场恐怕那里也关门了。阿华说她不会包饺子,当然吃饺子还是会的。不过,阿华说她倒是很愿意学一学。于是,姚纲便从厨房的柜子里取出装面粉的塑料桶,准备和面做饺子皮。那面粉放的时间也不短了,桶里竟有几只小虫子在爬,姚纲赶紧偷偷地把小虫子拣出来丢掉,生怕被阿华看到。如果是平时,姚纲也许会将这桶面粉倒掉,但今天实在没东西可用,出去买新的怕是来不及了。他倒不怎么在乎这几只小虫子,男人的单身生活本来就是稀里糊涂的,不过要是让阿华看到了,她肯定就不肯吃饭了。
姚纲和好面,又开始拌馅儿。他特意在买来时就已拌好的馅儿里再多加些盐,多放些糖,然后再倒上足有一两香油。他想万一这“三鲜”饺子馅儿因存放时间过长而有些变味,经他这么一拌也许就不太明显了。一切准备停当,二人便开始动手包饺子。姚纲不愧是从京城里出来的,又有过多年“家庭厨师”的生活积累,包起饺子来又快又好看。
阿华以前从未亲手做过饺子。她学者姚纲的样子把馅儿放在面皮上,然后再把面皮卷起来捏紧,包好后却像一只死老鼠软绵绵地躺在面板上,让人怎么看都觉得不舒服。姚纲便停下来手把手地教她,告诉她在把面皮的前后两个边捏在一起时,要使前面短些,后面长些,两个边粘在一起时形成一个弧形,这样包出的饺子就可以立起来了。阿华到底是女人,似乎具有学习做饭这类活计的天性,按照姚纲教的方法包了几个后便掌握了要领,到后来两个人包出的饺子在外形上几乎就没有多少差别了,只是阿华的速度比姚纲还是要慢上许多。
两个人边做边聊,边聊边笑,这顿饭也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等到两个人丢下筷子互喊吃得太多了时候,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早已结束,紧随其后的一集电视连续剧都已接近尾声了。水足饭饱之后,阿华感到身上到处不舒服,头皮痒痒的似乎积存了不少汗渍,脚下黏黏的好像沾满了灰尘,身上也皱巴巴的贴了一层胶纸似的难受。阿华说身上好痒啊,能不能去冲个凉呢?姚纲说当然可以了,说着便到睡房的衣柜里找出来一块大浴巾,说这是公司里发的,拿回来还没有人用过,要阿华拿去用就是了。阿华说可是冲完凉之后没有内衣换,穿上脏衣服还是不舒服哇。于是姚纲又去找来一些没有穿过的内衣裤,虽尺码和式样都不合适,但阿华也只能凑合着穿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阿华抱着浴巾内衣到盥洗室去了,刚进去又把门打开,探出头来冲着姚纲喊:“喂,别人冲凉时可不许偷看啊!”
“放心吧,决不会去看的。你连门也不用锁。”姚纲笑着回答。
阿华把门关上了,但似乎真没有上锁。里面响起哗哗的冲水声,姚纲站起身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那哗哗的水声好像有一股磁力,吸引着姚纲总想往那边靠近,然后偷偷把门推开看一看阿华那具神秘诱人的胴体。但那样做太丢面子了,说不定会惹恼阿华,以后她就再也不会理自己了。
姚纲索性离盥洗室远远的,跑到阳台上去,看着院子里灯光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这院子里年轻的姑娘可真多,姚纲以前竟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才刚刚发现。她们一个个都穿得那么性感,有的不仅背露出半截,胸也露出一大块,那做衣服的裁缝一定是个吝啬鬼,不然怎么会省去那么多布料?
但看来看去,姚纲觉得那些女孩子没有一个人比阿华漂亮,简直差得太远了。
阿华穿着衣服就那么美,不穿衣服一定更加迷人。不知阿华l着身子时是什么样子,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的一件艺术品,一定可以倾倒全世界所有的人。不,最好还是只倾倒我姚纲一个人,这种艺术品是不能让别人分享的!但是,我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现在也还是未知数。从罗彼素之后,我姚纲可是还从没有窥见过任何女人不穿衣服的胴体,即使有也是在画报上。筱素已算少有的美人了,可阿华比筱素更美……
“嗨,你不去冲凉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姚纲被阿华的喊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阿华已冲完凉站在客厅里,身上只围了一条大浴巾,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微笑。阿华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显得更加乌黑闪亮,红扑扑的脸蛋儿如清晨绽开的荷花,光彩耀人,阿华的鼻尖上还挂着几滴水珠,像几粒细小的珍珠摇摇欲坠。古人把刚刚洗过澡的美女比作“出水芙蓉”,原来这话说得是那么贴切!姚纲简直看呆了,看傻了,直到阿华再次招呼他去冲凉时姚纲才像大梦初醒似地挪动了脚步。不过他没有立即跑去盥洗室,而是跑到了阿华面前,一把将她抱住了。
阿华挣脱着说:“嗳,我刚冲过凉可你身上那么脏,这不公平嘛,先去冲凉去!”
但阿华一挣,却把围在身上的浴巾搞掉了,露出了光溜溜的身子。阿华羞得满脸通红,赶紧捡起浴巾裹在身上,慌乱中却只围住了下身,而把胸部丢在了外面。
阿华的胸部真是健美极了,一对r峰像两只玉雕的梨子倒挂在雪白的肌肤上,每只玉梨的顶端镶嵌着一枚红豆大小的宝石。姚纲的视线在那对宝石上一扫,宝石立即变成了魔石,一下便把姚纲击得神智恍惚心灵震颤起来。姚纲想伸手去握住那玉梨,摘下那宝石,但又觉得自己的手太污秽,怕玷污了那世间稀有的珍宝……就在此时,阿华放在茶几上的传呼机急促地响了起来,那尖利的响声如同火灾警报似地令人毛骨悚然,两个人全都吓了一跳。不知是哪个鬼东西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传呼机过来!
阿华拿起传呼机一看,却是某位周小姐打来的,阿华猪十有八九是周慧慧打来的,一定有什么急事,不然不会在她休假的日子找她。阿华拿起电话来“复机”。
周慧慧告诉阿华有客人在桑拿浴等她“做钟”,要她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回公可。阿华放下电话愣在那里,她有些举棋不定,有些灰心丧气,有一股怨天尤人的无名之火,热乎乎的情绪被周慧慧这蠢娘们儿搅和得凉了一半多。
姚纲问怎么回事,阿华说有客人“点种”。姚纲问能不能不去,阿华说如果有人“点钟”不去而引起客人投诉,按公司的规定要罚款三千元,然后还可能被“炒鱿鱼”。姚纲觉得这个公司的规定真不合理,比资本家还狠毒十倍,比大地主还恶劣三分,比奴隶主也差不了多少。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只能放阿华走了,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阿华挨罚被“炒”,姚纲觉得于心不忍。
阿华悻悻地穿好衣服与姚纲告别,姚纲送阿华出门前却又抱住阿华亲了又亲,最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串房门钥匙交给阿华,要她下班后再回来,如果太晚了就自己轻轻把门打开,免得惊动邻居。
那天夜里阿华没有再回来,这两日姚纲白天上班,阿华夜里上班,也没有再找到见面的机会。但是,姚纲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彼此的感情已经明朗,走到一起只是个时间问题。姚纲盼望周末快点到来,那时他就可以从容地安排与阿华的聚会了。
想到这里,姚纲惬意地笑了,虽未笑出声来,但脸上的表情却已被何彬看得一清二楚了。何彬看着姚纲那副近乎天真的样子,不禁也笑了起来。
“我说老兄,看来你对那个湖北靓妹还真动了感情了。”
“哪里,哪里。没有的事,瞎闹而已。”姚纲被朋友看穿了心事而感到不好意思,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算了吧,你老兄在女人身上可从来没有瞎闹过。你还记得萧子禾吗?”
萧子禾是姚纲他们大学时的老师,是个脾气古怪常冒傻气的书呆子,在老师和同学中留有许多话柄,姚纲当然记得他。不过,听说他后来扔掉教鞭从政去了,姚纲已有十几年没见过他,见了面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这俊小子有许多傻话让人哭笑不得,不过两三年前他跟我聊天时说过几句话,至今我记得清清楚楚,觉得挺有道理的。他说在当今中国,别的地方不敢说,至少在我们南方一些先富起来的城市,老老实实守着老婆的男人已经很少很少,差不多所有的男人都会在外面找女人。找的方式不同,但最基本的方式无外乎两种:一是临时性的交易,用官方的话讲就叫做‘嫖娼’;二是固定性的交往,用老百姓的话讲叫做‘找情人’或‘交女朋友’。他说,男女之间以金钱为媒介的临时性j易,在你们年轻人当中万万提倡不得,那种交易只能使你们越来越堕落,如同毒品一样,最终将摧毁你们的灵魂和r体。如果你们实在对老婆不满意,那就去交女朋友好了,良好的情爱不仅不会使人堕落,还可以提升人的灵魂。一个快要被枯燥的婚姻生活埋葬的人,很可能会在新的情爱中获得重生。”
姚纲觉得这话的确像是萧子禾说的,这个在苏联学习军工科技回国后却在大学里教哲学的知识分子,常常发表一些奇谈怪论。
何彬灌了一口洋酒,并举了举杯子示意姚纲也喝一些,继续道:“你老兄这些年也够苦的了,不过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我建议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也好为咱们这个y盛阳衰的城市解决女人过剩的难题尽一份责任。结不结婚倒无所谓,只要双方真诚相处,对精神对身体都会有好处,对个人对社会也都有利无弊。至于那些寻欢的场所,我倒是真不主张你多去。偶尔去一两次也未尝不可,但千万不能沉迷于那种鬼地方,时间久了多好的人也会被毁掉。我与你不同,不管是因为家庭还是因为工作,我都不可能带个情人在身边,烦闷时只能到外面鬼混一会儿。唉,想起来也够烦人的!”
何彬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了。但很快他便挥一挥手,好像要把烦恼赶走,说:“算了,不想它了,我这辈子恐怕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说阿纲,你对自己的事可要认真考虑啊,千万不能马虎从事。阿华那女娃虽说确实出奇地靓,人看上去也还老实善良,但毕竟是欢场女郎,恐怕靠不住的。再说她们这些人大多文化水平有限,与她们在一起生活没有共同语言,不会相处很久的。”
姚纲对何彬的话不以为然。他对阿华的看法与何彬可是大不相同,他觉得阿华虽做了桑拿小姐,但那不过是谋生的手段而已,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花费那么大,以后的生活又毫无保证,你不让她找机会赚些钱怎么办呢?再说人做什么职业也不是命中注定的,阿华也可以随时改行做其他工作去嘛。如果给她安排个公司秘书之类的职务,她还不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白领丽人”了。而且,现在阿华在这个行当里做事而能保持如此纯洁的心地,不正说明她是个具有良好品质的女孩子吗?但姚纲也知道何彬确实对自己好,他不能不体谅何彬的好意,不好当面反驳他,于是敷衍道:“咳,这种事说不清的。先这么凑合着吧,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
“合适的机会?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你肯定会考虑吗?”
“肯定会的。”姚纲继续敷衍着。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告诉你吧,这合适的机会现在就有。”何彬的语调中明显带着几分得意。
“现在就有?什么意思?”姚纲有些茫然。
“别急,再等几分钟你就知道了。现在什么时间?”
“六点二十几分半。”姚纲看着表故意把时间说得十分精确,他知道何彬常常喜欢精确地计算时间。
“是吗?那就连几分钟也不用等了。”
果然,何彬的话音未落,凌毓娟已经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陌生女人。何彬得意地笑着站起身来,迎接两个女人入座。毓娟一边同姚纲打招呼,一边欲在丈夫的身旁落座,但何彬却让妻子坐到姚纲的旁边,而请陌生的女人坐到自己这边靠窗的位置。何彬的意思是让姚纲与陌生女人面对而坐,便于互相观察和交谈,饭后他与毓娟撤离后,姚纲他们也用不着重新调整座位了。
落座后,未等何彬开口,毓娟便抢先为姚纲他们做介绍,说这位是吴律师吴丽菁小姐,这位是姚纲姚总经理。何彬眨眨眼露出不满的表情。按照通常的礼节,为人做介绍时应当先把先生介绍给女士,然后再把女士介绍给先生。何彬觉得姚纲和吴小姐都是社交上的行家里手,妻子搞颠倒了介绍的顺序显然已在他们面前丢了丑。其实,姚纲丝毫没有注意毓娟的失误,他正在纳闷,怎么何彬这家伙突然就给他搞来这么一个摩登女郎,看她那双摄人魂魄的犀利目光,就知道这女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原来,那天在公园里分手后,凌毓娟对何彬说这陈小姐看上去很不错,姚纲说不定会娶她为妻的。何彬说那女孩子是在欢场上混饭吃的,说什么也不能让姚纲找她们这种女孩子做妻子,就是做情人也不行!何彬要毓娟帮助物色一个合适的女孩,介绍给姚纲。毓娟问要什么条件。何彬说要有大学的学历,体面的职业,出众的相貌,健康的身体,良好的品质,过人的能力,这六个条件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能降低。
毓娟说你这么认真,不像是给别人找老婆,倒像是给自己找情人。何彬说我这个人胃口小眼光低,找老婆时就马马虎虎,找情人就更用不着这么认真了。毓娟并不与他计较,当即便认真思考起来,她认识的女人多,找几个漂亮的单身女人简直就像在城区的马路上捡拾废弃的“易拉罐”那么容易,但要完全符合何彬提出的条件却也有相当大的难度。尤其是“良好的品质”这一条,确实让毓娟大伤脑筋。按照毓娟的保守观念,这城市里她所认识的年轻女人虽多如牛毛,但具有“良好品质”
的她几乎一个也想不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毓娟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吴丽菁小姐。这吴小姐是何方人士毓娟已记不清了,但知道她是某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前几年带着丈夫来本市闯荡,当了一名律师,因其精明能干人美日刮,深得政法部门领导和商界大老板的赏识,几年来已混得小有名气。
吴小姐与丈夫因是否要孩子的问题常发生龃龋,丈夫想要孩子,妻子坚决不要。外人对此事传言甚多,有人说吴小姐嫌丈夫愚钝土气,不是优良品种,辛辛苦苦生个孩子反会成为累赘。有人说吴小姐同现在的丈夫结婚前就已同别人生了孩子,为此她吃了不少苦头,想起生孩子的事便心痛欲裂,怎么肯再惹这种麻烦呢!后来她丈夫一个人到凌毓娟他们那里办理“生育指标”,毓娟为了解情况认识了吴丽菁。毓娟听吴小姐说他丈夫其实没有生育能力,他是想让妻子借种怀孕,吴小姐当然不干。毓娟对吴小姐很是同情,并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此事过后不久,吴小姐便同丈夫分道扬镳了。她丈夫很快便另外找了个女人,那女人很快便怀孕了,是不是“借种”外人不得而知。而这吴小姐却一直过着单身生活,身边虽常有男人出现,但没有一个长久的。
毓娟将吴丽菁的情况同何彬一讲,何彬觉得好像还可以,特别是这吴小姐同姚纲都经历过婚姻失败的痛苦,同病相怜,或许对他们今后的共同生活会有好处。但是,何彬一定要先亲自见一见这吴小姐才肯做最后决定。于是,毓娟便把吴小姐请到家里来做客,待何彬暗示可以后,才给她讲了事情的原由。
这吴小姐可真是个痛快人,毓娟与何彬给他介绍姚纲的情况时,才说了几句,她便表示乐意见面,还说她就欣赏北方男人的豪爽大度而又文明达理,具有男人味儿,哪像这些南方的小男人女里女气的还满肚子坏水。这吴小姐的一番议论使何彬满肚子不高兴,但初次见面也不便发作,而且人家刚说完咱们这些南方男人的短处,自己为这点p事而计较岂不恰好证明人家说对了。经过何彬简单的筹划,介绍吴丽菁与姚纲见面的事便定了下来。
此时人已到齐了,大家便一边闲聊一边点菜吃饭。姚纲对吃西餐驾轻就熟,随便点什么都可以吃得很顺口。何彬虽常吃西餐,但始终就不大喜欢,只是觉得那些半生不熟的东西也可以填饱肚子而已。凌毓娟几乎从不吃西餐,她觉得那些散发着酸馊气味的东西放在嘴里实在咽不下去,为此她常常可怜那些西方人,觉得他们一辈子也吃不上一顿可口的饭菜,活得也挺冤的。好在国内的这些西餐厅里也有炒饭供应,她通常要一盘扬州炒饭喝一杯奶茶便算是食了一顿“西餐”。吴丽菁对西餐十分钟爱,每次点菜都要点上四五样六七样的,但每样吃两口便让给别人,别人不吃她便给丢掉了,她说她十分喜欢这西餐的味道,但可惜要减肥不敢多吃。大家按照各自的习惯用完餐,何彬让服务员把饭钱记在他的帐上,然后便推说有事带着凌毓娟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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