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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小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知
阿童说话时,已将一大堆“贝贝油”倒在姚纲的背上和腰上。她又给姚纲拿过来一个松软的枕头垫在头下,像母亲哄孩子似的要他安静地趴好,不许抬头,不许乱动,否则就要打p股。姚纲被这c着一口吴语普通话的美丽大方的女孩子搞得心里痒痒的,刚进按摩房时那种拘谨别扭的感觉已全然云消雾散,真的像孩子一样乖乖趴在床上听任阿童的摆布了。
“姚先生,您有没有去过西方国家?”阿童一边继续往姚纲的身上滴洒和涂抹清凉的“贝贝油”一边继续与姚纲闲聊着。
“去过几个国家。”姚纲因公去过不少国家,其中尤以欧美为多。
“听说在西方国家,一男一女在一起活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人敢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想做些什么。反而如果有两个男人形影不离,甚至住旅店时也开一个房间,人们会对你嗤之以鼻,有时说不定警察还会来干涉呢。是这样吗?”
“不好说。不完全是,也不完全不是吧。”
“可是在我们国家正好相反,两个男人躲在房间里干什么都没人过问,要是一男一女出门在外就非得随身背着结婚证不可了。您说谁的观念对呀?”
“说不好。各有各的道理吧?”姚纲不知道这女孩子怎么尽提这些回答不清的问题。
“听说有的城市规定,桑拿浴里必须男人给男人按摩,女人给女人按摩,并且还把有关规定登在了报纸上。您说……就您个人的体会来说,是同性按摩好呢还是异性按摩好呢?”
“这个……”姚纲没有这种体会,他根本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您会有体会的,很快就会有。”阿童又咯咯笑了起来,笑得比刚才爽朗多了。
阿童把“贝贝油”推满姚纲的脊背,然后便用手掌从上到下地按揉,力量时轻时重,速度时缓时急,时而还夹杂着用指尖在姚纲油滑的皮肤上轻轻勾划的动作,那神态,那手势,那动作,活生生像一位仕女在专心致志地弹奏一架古琴;而她所弹奏的乐曲一定是《高山流水》那类憾人心弦的不朽名曲,所以才会使弹琴者倾心倾力,才会使听琴者心醉神迷。随着阿童手力的变化,姚纲只感到身上忽痛忽痒忽麻忽酸的,思维变得模模糊糊的,脑子里产生了幻觉,五脏六腑似乎浸泡在温暖的大海里,而身架则似乎飘到了软绵绵的白云间。他觉得自己正在受一种刑罚,不是人类发明的那些使自己的同类皮开r裂筋断骨折的酷刑,而是一种从未听说过更未体验过的奇妙的刑罚;他觉得自己是在天堂里受刑,而那施刑的则是一位精通专业美艳绝伦的仙女,她在读博士后时曾精心研究过人体所有的骨骼肌r血脉和细胞,因而能准确无误地专往人的痛处痒处施刑;他不知道那刑罚到底是对受刑人的惩罚,还是对受刑人的奖励;他已感到自己越来越难以忍受那刑罚的折磨,似乎马上就要举手投降招供画押了,但同时他也感到越来越渴望那刑罚长久地折磨自己,永远也不要停止。随着阿童手指的不断下移,姚纲这种既痛又痒似苦似乐不伦不类的“痛苦”感觉越来越强烈,当阿童悄无声息地将姚纲肥大的桑拿短裤褪至他的大腿根部并将冰凉的“贝贝油”洒在他的臀部,继而用十个尖尖的手指在他的臀尖和股沟处慢慢抓划揉搓的时候,姚纲便终于“痛苦”到了极点而喘着粗气重重地呻吟起来……
姚纲已感到皮肤发紧,肌r收缩,下身火烧火燎地像趴在了火山口上,自己那沉睡已久的同胞兄弟似乎已猛然觉醒高高昂起头来,而那凝固了几个世纪的岩浆此时也已在地下奔涌翻腾蓄势待喷了。
但是,姚纲有些高兴得太早了,他那难以启齿的老问题虽然在这种绝对放松的心态下和绝对强烈的刺激下迅速得到了恢复,但并未恢复到最佳状态。
经验丰富的阿童也已看出了这点,在这个“十个男人九阳痿”、“男女老少齐桑拿”的年代,阿童作为护理学校的毕业生及桑拿界的“老前辈”,对这类事自然已经听说和见识过不少了。
阿童骑坐在按摩床的一端,将姚纲的双腿分开平放在自己的两肋下,把剩余的半瓶又凉又黏又滑的“贝贝油”全部倾倒在姚纲腹下的部位,然后便用两只珠玉似的小手温柔而有力地在姚纲的身上紧张工作起来……当地下奔涌的岩浆终于携着热气喷薄而出时,二人都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了……
第5章 客串“坐台小姐”
“……看上去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有之,但不是很多;赤ll的流氓恶g有之,也不是每天都会遇到;更多的人你说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总之是一群心眼并非很坏但却色迷迷的男人……”
阿华到“紫普薇”桑拿浴以来,今天是第一次上“早班”,下午不到一点钟来到公司后便一直没有事做。小姐们有几个人围在一起打麻将,其余的则有的看电视,有的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阿华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美容教科书,眼睛盯着电视机,心里却在忽东忽西地胡思乱想着。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日,本地人都要去上班,即使从外地来出差住在酒店里的客人,白天也大多要出去办事,下午的时间能有几个人有闲功夫到桑拿浴来消磨时光呢!但不管有无客人,小姐们都要在她们专用的休息室内等候,一分钟也不能离开,这是公司铁的纪律,谁也个能违反,就像阵地上待命出击的战士不准须臾离开自己的战壕一样。如果有哪位小姐确实有事需要离开一会儿,譬如突然“有朋自远方来”需要去接待一下,或者有个小病小灾的需要去医院开点儿药,那么她可以为自己“买钟”,也就是向经理请假后再交点儿“请假费”。这“买钟”的钱是每小时一百元,不足一小时的按一小时计算,但如想整个班次的十个小时全都请假,那么只要缴足最少三百元也就可以了,公司并不与你斤斤计较。在这方面,公司的领导还是相当通情达理的。怎么说人家也是社会主义企业的领导,虽说个人承包经营后经济压力很大,但同国外那些唯利是图的资本家相比,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嘛。
但是,如果有哪位小姐未打招呼便私自离开了,哪怕仅有几分钟,也是要受到纪律处分的。轻则罚款,数额是“买钟”钱的一倍、两倍或更多;重则除名,除名后所有押金等费用均不予退还。这几日,已接连有好几位小姐因私自离开休息室而被罚款。阿华做事向来规规矩矩,从未发生过违反公司纪律的行为,因此也就还从未尝试过被经理罚款的滋味。
不过,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阿华却有了一次缴纳“清洁费”的经历。那时蒲经理来小姐休息室体察民情,不经意中发现墙角的垃圾桶旁丢着一块嚼过的口香糖,蒲经理严厉地问了几遍是谁丢的,但没有人承认。于是,蒲经理宣布凡是在场的小姐每人缴纳五十元清洁费,并且要立即兑现。
起初,阿华很不乐意缴纳这笔费用。这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经济上很困难,急于用钱的地方很多,而且也是因为她觉得这钱缴得实在不合理,一个人丢了块口香糖怎么能让所有人都缴纳清洁费呢!再说即便应当缴纳这费用,也用不着缴纳这么大的数额,屋子里坐着十几个小姐。合在一起就是好几百元哪!缴了钱又从来不给收据,谁知道那钱会跑到哪里去!但看着别的小姐都痛痛快快地掏出钱来塞在蒲经理的手里,阿华也只得照做了。
事过之后,阿华才知道应当为自己当时的行为庆幸。那个已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6 号”小姐偷偷地告诉阿华,说如果她当时胆敢违反经理的命令,甚至缴费的动作稍稍慢了点儿,她要缴的数额也就不会是区区五十元了。对于这样的事。在这里于得时间较长的小姐都已经历过多次,已经很有经验了。“6 号”说有一次,几个小姐曾亲眼看到蒲经理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用过的纸巾丢在小姐休息室里,然后便要每个人缴纳五十元的清洁费,有个新来的小姐顶撞了一句,当场便被开除了。
阿华相信,如果刚才她与蒲经理发生冲撞,她肯定是要被罚款甚至开除的,公司的纪律确实很严明,对此阿华已经耳闻目睹许多了。但她绝对不相信蒲经理会自己往地上丢废纸,然后借机对小姐们罚款。人家堂堂一个大经理,虽说相貌不是很英俊,但每日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也是一副正人君子相,怎么可能做那种卑劣的小人才会干的丑事呢!倒是这些小姐有时爱嚼舌头,说的话可信度极低。如果她们对谁不满意,造谣中伤人家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阿华因平白无故地损失五十元总有些不大开心,闷闷不乐的心情直到晚上才烟消云散了。晚上轮到她“上钟”的时候,她碰上了一个通情达理而又出手大方的客人。那个人似乎很有语言天才,开始时他讲一口似乎相当标准的广东话,见阿华讲广东话很吃力后便改讲普通话,似乎也是相当的地道,绝不是一个普通南方人所能达到的水准。在阿华给他讲笑话时偶尔蹦出来几个英文单词,那人便夸奖阿华的英语发音很好听,并试着同阿华对了几句英文,阿华甚至觉得他讲英语时几乎比他讲中国话还要标准,还要流利。在阿华给他按摩时,他便老老实实地趴在按摩床上听任阿华摆弄,从没有像有些客人那样不时伸出手来试图在小姐的身上摸几下。他也很会说话,说的话很幽默,逗得阿华十分开心,阿华觉得他随便讲一句什么话就比自己费了好大力气从书上学来的笑话还要引人发笑。他很善解人意,很能体谅别人的辛苦,见阿华额头上冒汗了他便坐起来点上一支烟,说休息休息,还给阿华要了一杯冰冻饮料。
但是,那个人却不大愿意讲他自己的事,他只告诉阿华说他姓萧,是做生意的,也就是说是个商人。但阿华觉得他似乎很有知识,更像个知识分子。当然,商人中也有很有知识的,知识分子中也有做生意的,阿华也知道这并不矛盾。他也不愿意给阿华留下通讯地址或者电话号码什么的,虽然他的“大哥大”包里就放着一把崭新的手提电话,他只是允诺过几天来“紫蔷薇”洗桑拿浴时还会找阿华做按摩。
临走时,他给阿华签了张二百元的“小费单”,那种单是要交到收款台去的,由公司向客人收款后,扣除20%的“管理费”再将剩余的钱付给小姐。然后,他又给阿华留了两百元的现金。他说他以前虽然没有来过“紫蔷薇”,但估计各家桑拿浴的规矩都差不多。不签“小费单”是不好的,那样公司会怀疑小姐独吞了“小费”,甚至可能对小姐罚款;但如果只签单而不给现金,则公司克扣得太多、辛辛苦苦的小姐们就太吃亏了。他说得很对,“紫蔷薇”的实际情况正是这样的,阿华觉得他真是个难得的好人,那么会体贴人,像个大情人似的。只可惜他的年龄太大了些,看上去不会小于六十岁的,要不阿华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他的。不过,阿华觉得他还是很让人喜欢的,至少是作为桑拿浴的客人他是会很受欢迎的。如果多几个像他这样的客人,阿华就不会觉得做桑拿小姐有多困难,有多可怕了。
送走客人以后,差不多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阿华心里美滋滋的,一边轻声哼着小曲,一边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准备铃声一响便离开公司回家,先好好地吃上一顿夜宵儿,广东人叫“消夜”,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她已有好长时间没能睡个安稳觉了,除去不习惯在人吵车鸣的大白天睡觉外,还因为她这段时间总有些心事,想得人意乱心烦的。阿华俊俏的脸蛋儿已有些苍白,像秋日的花瓣儿薄薄地挂了一层霜,水灵灵的大眼睛经常藏着些许忧伤的神色,眼睑上因睡眠不足而呈现的蓝黑色条痕越来越明显,几乎连眼影也不用涂了。今天时来运转,心情愉快,阿华的睡意也来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甜甜地睡上十几个小时,把几日来欠下的“睡债”全都还清。
但就在这时,蒲德威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位陌生的男人。那人有四十几、五十来岁的模样,高个子,着一身便服,宽松的夹克衫潇洒地敞着拉链,腰后藏上几公斤的东西也不会被人察觉,粗黑的眉毛下闪着一对犀利的目光,棱角分明的嘴上顶着一支威武英俊的高鼻梁,饱经风霜的脸上毫无表情。那人在小姐们的脸上、身上审视了一番,然后便走近前拉出来几个小姐,那动作迅速、轻松而熟练,就像一个匆忙的过路人在路边“无牌经营”的小摊上随便挑选几枚水果,以便带回家去款待他已不太喜欢但又不得不经常哄骗的老婆。
阿华第一个便被拉了出来,其余的人还有“2 号”阿童、“38号”阿梅、“36号”纯子等几个小姐。蒲经理让被挑选出来的小姐站在一边,对她们说:“今晚秦所长在咱们酒店的‘卡拉ok’招待几位外地来的客人,有劳几位小姐下去陪一陪酒。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白吃白喝,还能唱歌跳舞。时间也不会很长,客人们辛苦了一天,过一会儿就得回房休息了。如果万一玩得晚了些,我给你们补休,你们明天可以自动晚上班两个小时。”
见小姐们怏怏不乐的神情,蒲经理提高声调颇显严肃地说:“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去了就要好好玩,完成公司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你们知道来的客人是什么人?
是冒着九死一生刚刚破获一起特大毒品走私案的英雄。人家追捕罪犯追了几千公里追到咱们这个城市,抛家弃子,连命都不要了,咱们还不该好好招待招待人家吗!
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完不成任务,那干脆就不要去。老规矩,可以‘买钟’回家。去与不去,悉听尊便。“
银海大酒店三楼一间“卡拉ok”包房里的几位客人,来自西南某边境省份。他们确实是搞缉毒工作的,不过这次来本市并不是追捕罪犯来的,如果真是那样谁还有心思到“卡拉ok”来潇洒呢!他们是秦孝川女朋友的男朋友,以及秦孝川女朋友的男朋友的朋友。
这话听起来有点绕,其实事情倒是很简单。秦孝川是黄风岭派出所主管查禁“黄、赌、毒”工作的副所长,他有个关系密切的女朋友在本市一家酒店的“卡拉ok”
歌厅当“坐台小姐”。广东人把桌子称为“台”,餐桌便称“餐台”。所谓“坐台”,就是每天晚上来歌厅的餐桌旁坐一坐,碰到有客人邀请便过去陪客人唱支歌,跳个舞,或者随便聊聊天,分手时客人会按不成文的规矩付一笔小费。
秦孝川的这位女朋友就来自那个边境省份,她在家乡时曾有个恋人,就是客人中那位不大爱讲话的表情敦厚的年轻人,虽早已分手各奔西东,但彼此间仍偶尔有些联系。这位年轻人与他的同事通过这位女朋友与秦孝川取得联系,希望到这个赫赫有名的新兴城市来学习缉毒工作的先进经验,为人慷慨仗义的秦孝川爽快地答应了,并在客人到来后做了他们的东道主。
几日来,秦副所长白天带着客人到山川湖海园林参观本地的风景名胜,晚上便到餐厅歌厅舞厅体验丰城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使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开眼界、耳界和嘴界。不过,时至今日,秦孝川尚未向客人介绍过半句缉毒工作的经验。
这倒不是秦副所长保守,怕人家学去什么“绝招儿”,而是他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可谈。他在所里主管查禁“黄、赌、毒”工作是实,但自从他主管这项工作以来,也就是根据群众的举报抓过几个瘾君子,贩毒的案子还从来没有碰过。一是他们这块地方不同于口岸附近的派出所,缉毒的任务并不多,二是秦副所长本人的主要兴趣和工作成绩都在“扫黄”方面,缉毒工作确实没有多少可谈的。他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对革命工作畸轻畸重,而是上级向他交代任务的顺序就是查禁“黄、赌、毒”





桑拿小姐 第 4 部分
可谈的。他觉得这并不是因为他自己对革命工作畸轻畸重,而是上级向他交代任务的顺序就是查禁“黄、赌、毒”,“黄”是排在第一位的,因此他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扫黄”
工作上。作为一名负有重大领导责任的老同志,他必须准确无误地理解上级的指示,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交给自己的光荣任务。
秦孝川带着阿华她们进到“卡拉ok”包房后,给每位客人分配了一位小姐,最后剩下的阿华便由他自己来照顾了。几位客人虽然也称得上是经历过一些风浪的豪杰,但毕竟来自封闭保守的边远地区,在秦孝川看来还只能算是“土老冒儿”。当几位挟着满身香气的娇媚女孩在他们身边落座之后,这几位看着子弹横飞钢刀乱舞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粗犷汉子竟一下子全都被“震”住了,好半天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用说以秦孝川那样潇洒的“骑士风度”去细致入微地关照自己的女伴了。
他们一个个全都像中了魔法一样,突然就变得那么温文尔雅,那么服服帖帖,那么憨厚可爱。小姐们请他们喝酒,他们便咕咕咚咚地一仰脖把一满杯啤酒全都灌进肚子里,然后便忘了那杯子到底是谁喝空的;小姐们请他们唱歌,他们便吱吱呀呀地随着小姐们美妙的歌喉喊上几嗓子,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唱了首哪国的歌;小姐们请他们跳舞,他们便晕晕乎乎地随着小姐们轻盈的脚步转上几圈,并不断踩在小姐们的脚上,然后便忘了到底是谁踩了谁的脚。陪他们这几个客人,小姐们实在是太辛苦了!
看来,最幸运的还得算阿华,秦孝川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十分得体。两个人喝酒时,秦孝川喝一满杯,便让阿华也必须喝一满杯,一点儿也不让她吃亏。两个人跳舞时,秦孝川把阿华抱得紧紧的,生怕她乐极生悲摔倒在坚硬的地毯上,跌坏了娇嫩的身子。阿华从小吃过不少苦,从未体验过别人如此真诚深厚的关怀和爱护,时间不长她便激动得再也无法忍受了……阿华挣脱秦孝川粗壮的臂膀,掏出三百元扔给蒲经理“买钟”,然后便感激涕零地抽噎着跑出“卡拉ok”包房。秦孝川一个耳光从身后打来,手却停在了空中,他看到自己那几位远道而来的“土老冒儿”弟兄正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阿华回到家中,越想越感到委屈,饭没吃澡没洗衣没脱,伏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她原以为自己今天运气不错,赚了比平日多的小费,但没想到那四百元的小费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实际只剩了十元钱。照这样下去,阿华实在是看不到活路了。她伏在床上哭,仰在床上哭,侧过身来还是哭,哭得翻来覆去,肝胆具焚,枕头和被角全都给泪水浸湿了,直到哭得实在疲倦了才不知不觉地迷糊过去。
就在阿华昏昏欲睡的时候,听到有人按她的门铃,拿起墙上的对讲机一听知道是童海云,便打开门把她放了进来。阿童比阿华只大四岁,但社会阅历却要多得多,在阿华她们几个女孩子当中被公认为是大姐式的人物。在“卡拉ok”包房时她见阿华哭着跑了出去,还差点儿被秦孝川打了,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客人散去后便顺路来看看,她也住在离此处不远的地方。看着阿华憔悴的面容和哭红的双眼,这个自称是看破了人情的虚伪心比铁石还硬的女人,不免也起了恻隐之心。
阿童让阿华倚着枕头靠在床栏上,自己则坐在床沿上,像大姐又像师长一样对阿华说了一些劝慰和开导之类的话。她说一个女孩子到这个地方来闯天下,一定要想得开,看得惯,放得下,如果遇事就伤心哭泣,只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坏,别人没有谁能帮你,没有谁会对你负责。她说来这里闯荡的女孩子,哪一个都有自己的苦处、难处,哪一个都有自己辛酸的经历,她自己也是这样。她给阿华讲了她自己逃离家乡来到这个陌生的南方城市的经历,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个被迫害的流亡者,是个经历过女人所能遭受的最大苦难的复仇女神。
……阿童出生于上海一个普通职员家庭,四岁时姐姐因病夭折,家里便只剩她一个独女,被父母和外婆视为掌上明珠。阿童自幼聪明伶俐,长相甜美,待人温柔体贴,在家里人、学校老师和街坊邻居的眼里都是个人见人夸的好孩子。阿童长大后按照自己的意愿考取了附属于华东一所著名医学院的高级护理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一所疗养院工作。
疗养院座落在某市郊外一处风景优美、古树成荫的园林里,但却高墙深院,警备森严,普通人根本无缘见其庐山真面目。来这里疗养的都是一些有着非凡背景的人物,他们大多没有什么大病,即使有也都由资深的专家护士跟随治疗护理,像阿童这样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护理人员实际上只能做一些外围的辅助性工作,甚至在许多情况下实质上就是端茶送水倾倒痰盂便盆一类的工作。
那些有资格来疗养的人虽然脾气禀性各异,但大多通情达理,待人处事很有分寸,对阿童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最多也就是用他们那善于分辨敌友的昏花老眼对她们多看上几眼,摸着她们的手进行一些革命传统教育,有时也会摸到一些不该摸的部位但那显然全都是无意的,或者让她们做一些令年轻女孩子脸红心跳但却属医生、护士分内的服务性工作,从来不会有过分的举动,至少阿童没有遇到过。
真正令阿童心惊胆战的,是那些打着各种旗号闯进疗养院来的浪荡公子和他们那些哥们儿。按规定他们是没有资格来这里疗养的,甚至其陪伴亲属的资格和时间也是受到严格限制的。但他们仍能如入无人之境似地出出进进,来来往往,转转悠悠,甚至可以一连住上几日,在里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只要他们把行动范围限制在某一座孤立的小楼里,不到庭院里招摇过市引起住在其他单元的某位长者的抗议,那么即使他们在屋子里试爆原子弹大概也不会有人来干涉的。
这些人来疗养院时常常是男女杂居,逢这种时候阿童她们倒也可安然无恙,至多被戏弄几句,但终归有惊无险。如果来的这些人是清一色的雄性,或者虽杂拌着一两个雌性但无法匹配的时候,阿童她们这些女孩子当中就难免有一两个人成为他们追逐的猎物。当猎物一旦被捕获之后,她可能成为牺牲品而葬送自己美妙的青春,但也可能成为幸运儿并从此飞黄腾达,这完全要看老天爷的安排了。不过,老天爷这个高高在上的老小子似乎自古以来就是个吝啬鬼,他通常总喜欢把人安排为前者,只有在他偶尔犯糊涂时才会懵懵懂懂地让人成为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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