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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春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高慕遥
其实,上面的哪一句叶白都可以接受,最担心的是,老师若是问道:“为什么你一个人回来了,你的师兄师姐呢?”
每每想到这里,叶白总是再无心修炼下去,走出洞府,看着远方的连绵群山,永远被一层深蓝色丝绸般的薄雾笼罩,美丽而又执着的存在着,但逝去的人却再也回来了了。
十年来,叶白抽出时间,将雷落之渊大略走了一遍,除了几处强大气息盘踞的地方,到处都回荡着他的剑啸之声。或许是因为飞剑速度又有提升的缘故,雷落之渊的面积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了,大约和宋国差不多。走路要很久,坐马车当然要快一些。
收获自然也不少,叶白只取了离界门较远地方的,界门十日飞剑路程内的灵物再没动过,权当给以后的连云道宗弟子们,留一线机缘。只是储物袋的渐渐丰盈没能填补他内心的失落。
五师兄爆体而亡,自不必说。
二师兄三师兄的肉身都在北方的冰封之地中找到,保存的尚算完好,就连脸上的痛苦和绝望还可看的清清楚楚,叫人心生不忍,叶白庄而重之的放入自己的储物袋里。
大师兄和四师姐却只找到几件遗物,一把宝剑,一根发簪,几件衣服,再无其他。宝剑和发簪是一定要带回去给老师的,衣服被叶白合葬在了一处山青水秀的小谷边。这对互相爱慕的男女,生前天天忙着各自的修炼,死后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明艳聪慧的四师姐,曾经在叶白心里停留过短暂的时间,叶白甚至对她,有过美好而纯洁的想象,现在人去楼空,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倒满酒杯,隔空敬了一杯,叶白一饮而尽。
十年时间,叶白从一个青春少年,长成了一个青年,身量高了一两寸,头发也长了许多,没有打理,只是用一根丝带随意扎了扎,披散在脑后,因为长期没有日照的缘故,原本微黑的面庞,开始白皙起来,气度却越发沉稳凝重。
小灵狸感觉到叶白抑郁的情绪,不解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打扰,抱着自己的酒壶窝在皮褥子里,开怀畅饮。小家伙自从看叶白喝酒,讨过一口之后,也迷上了这种凡俗的东西,天天跑出去找灵物跟叶白换酒喝。可惜叶白自己也不多,连哄带骗,答应出去后买满一储物袋的酒给它,才肯罢休。
“我出去走一走”,叶白和小灵狸交代了一句,御剑而去,只留给它一个孤独萧索的背影。
人类真是太复杂了,实力进步的这么大,还天天板着个死人脸,小灵狸在心底嘀咕了几句,挥了挥爪子,示意收到。
叶白漫无目的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来到了界门所在的地方,身影落在火梨木下。
火梨木上的伤痕,这些年来在灵气的灌溉下,早已自己修复,不见了踪影,五年前结果了一次,叶白收了个干干净净,这一次的也已成熟,挂在树梢上,一个个黄色的果子,散发着惊人的灵气。
叶白没有打算再取,自从青夜的事件发生后,他便越发谨慎起来,不敢再随意留下痕迹。任谁知道他没有死在雷落之渊,反而一个人在里面渡过了十年光阴,都会猜到他有了些了不得的大机缘。到那时,人心叵测,只怕有大祸临头,连老师亦保不住自己。
想到这些,叶白对前途越发感到迷茫起来,连云道宗恐怕是不能轻易回去的,可是不回连云道宗,又到哪里寻找进阶筑基的法门?
就在此刻,叶白神识一动,察觉到空气中的天地灵气有了异常的波动,这在之前是从未有过的。
数道五光十色的气流,以肉眼难察的速度,从四面八方会聚而来,山石树木,剧烈抖动。
叶白运足元气,驾驭飞剑远远跑开,隐匿气息,藏身在别处观看,直觉告诉他,他一直期待着的那个时刻,终于要到了,而那一刻并发出来的力量,绝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果然,当那数道气流在某一个点上,不分先后,同时撞击的时候,虚空之中,诞生了一个黑漆漆的口子,气流仍在不断撞击着那道口子,口子越开越大,最终成了一个不规则的近似门的形状,散发出一层绿色的光芒。
气流微弱了许多,口子不再扩大,但源源不绝流入的气流也支撑着口子没有缩小。
界门,终于在十年后,再次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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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春秋 第二十一章 新晋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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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嗖嗖”,破空之声不断响起,一道道人影凭空出现,落在山顶上,很快便站满了平台。
“好充沛的天地灵气,竟比我们紫竹林里还要浓郁许多。”一位黄衣女子惊叹道,忍不住放开心神,重重呼吸了几口。
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纷纷点头。有些甚至当场就要坐下盘膝打坐。
一位二十多岁的英俊男子见状,摇了摇头,唏然一笑,傲然道:“各位同门,若是为了这些灵气而来,不妨慢慢享用,我要先走一步了,只是提醒各位,进了这里,便再无同门之义,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抢我的东西,休怪我翻脸无情!”
此人气息磅礴,修为高深,兼且长年颐指号令养成的上位者气势,说起话来,有种唯我独尊的气概。
“若是你们明月峰的季苍茫说这句话,还有几分震摄之力,至于你李乘风嘛,哼哼!”一道糙如砾石的声音响起,带着冷哼声,刺人耳膜。
众人目光一起看向一个方向,那是一个瘦硬如铁的中年男人,面郏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凶煞之气,油然而生。
“我道是谁,原来是冷风师兄”,英俊男子李乘风笑道:“一个四十多岁还混在炼气十二层的废物,有何资格猖狂,你与苍茫大师兄同年进入连云道宗,如今他已经步入筑基之境,而你又再次进入雷落之渊,与师弟师妹们争夺机缘,不觉得羞耻吗?”
冷风眼中厉芒一闪而过,没有动怒,显然城府极深,即便是听到这样的嘲讽,也只是冷冷一笑,倨傲道:“季苍茫的确厉害,我自愧不如,不过这些年的三次比斗,他没有一次赢过我们沧浪峰的连夜雨师兄,你们这些用丹药喂出来的天才,战斗力未免太低了,师弟最好还是找几个人一起行动,莫要落单之下不小心给人宰了。”
人群中有人附和的笑了几句,细看去,个个煞气极重,显然都是沧浪峰的弟子。
争斗,从这一刻,便已开始。
叶白潜藏在一处偏僻角落的树丛中,隐匿气息,只用神识观察着这一切,他如今元神异常强大,自信筑基之下绝无人可以发现。摆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看着这出熟悉的场景,边看边消化着脑中的信息。
李乘风是明月峰这一代弟子中的二师兄,地位只在季苍茫之下,亦是一个天才,上次进入雷落之渊时,就有炼气十层的境界,十年过去,如今已经修到了十二层,不可谓精进不快。
不过叶白对此人没有什么好感,十年前,他曾经打伤叶白,抢了叶白发现的几块灵矿石。
至于冷风,叶白了解不多,只知道是个神秘人物,和连夜雨一样,常年在山下行走,传言杀戮之重,比连夜雨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二人之外,叶白还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身影,上次也进来过,修为都大有精进,看来上次收获不小,宗门并不限制进入雷落之渊的次数,只要炼气五层以上,筑基之下,皆可报名参加。这一点,看似对那些年轻的天才子弟们不公平,其实是对他们的一次极大考验,修道路上,不问先后,将来与人打斗的时候,可没人同情你是个新手。
让叶白意外的是,紫竹林的女弟子们,这一次也进来几个,紫竹林的掌峰灵韵仙子曾严令不准弟子参加试炼,这一次不知为何改了主意。
在叶白思考的这当口,山顶众人口舌交锋不断,已经分成了三拨人马,泾渭分明。
明月峰和无锋谷弟子向来交好,两队人走在一起,明月峰主修的木系功法,无锋谷主修金系功法,腰间系着代表金木的金青二色腰带,一目了然,以李乘风为首。
沧浪峰和元墨峰弟子大多桀骜不训,脾性相投,代表着另外一拨,沧浪峰弟子专修冷门的冰系功法,而元墨峰弟子属火,腰间系着代表冰火的白红二色腰带,都说冰火不相融,两峰弟子处的却很融洽,以冷风为首。
原本老树峰的弟子是与后二者交好的,只是经过上一次的变故,新的弟子应还未成长起来,没有参加试炼,叶白也没有发现系着紫色腰带的弟子。
坐忘峰向来崇尚苦修,不问外事,紫竹林里尽是些女弟子,不喜争斗,算做另外一拨。这队人马隐隐以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清丽女子为首,叶白仔细看了看,隐约记得她似乎叫做慕婉贞。
除此之外,还有极多的外门弟子,修为不等,按照各自的交好,站在三队人马后面。
冷风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望向紫竹林那一拨,喝道:“卢笙,你缩在女人后面做什么?你们老树峰的庄衡和连夜雨师兄情同兄弟,我们两峰也向来交好,难道到了你这,竟变生疏了吗?”
叶白听到这里,精神一振,卢笙?老树峰?难道是老师新收的师弟吗?是哪一个?
叶白神识扫过众人,最终锁定在了一个神情阴郁,却没有系着紫色腰带的蓝衫少年身上,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熟悉的雷元气波动,心中一阵激动。
少年卢笙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茕茕孑立,仿佛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淡淡看了一眼冷风,轻声道:“我不知道什么庄衡,这一代的老树峰只有我一个弟子,我的事情,自然由我自己做主。”
冷风道:“步师叔非常人行非常事,上一次六大弟子都陨落在了雷落之渊,这一次居然还敢把你这个才炼气五层的弟子派来,佩服啊!不过你可要小心点,不要步了你师兄们的老路。”
卢笙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将内心深处的情绪藏的很深,但仍被叶白察觉到他眼底闪过的一丝怨恨之色。
没有师兄们撑着门面,这位师弟的日子可想而知,并不好过。
这时,那紫竹林的清秀女子慕婉贞站出来,柔声道:“我们紫竹林和老树峰,这一次进来主要是寻人的,并无参与试炼竞争的意思,各位师兄师弟大可不必敌视,另外,冷风师兄,你似乎对我们紫竹林的女子,有些歧视,小妹不才,愿请教高明。”
冷风板着的脸上,终露出一丝苦笑,作揖道:“请教不敢当,师妹见谅,确是为兄言语有失,我对灵韵师叔一向是很尊敬的,争斗就不必了吧。”
谁不知道你们紫竹林的那位,向来护短,真打起来,回去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冷风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连李乘风都向他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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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春秋 第二十二章 大失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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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落之渊的开放时间只有十天,诸位若是再纠缠于口舌之争,怕是要十年后再来了”,一把柔和好听的男子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此人眉清目秀,长相温润如玉,嘴角带着一**言又止的神秘笑意,让人一见便大生好感。看腰间土系的黄色腰带和站立位置,应是坐忘峰的领头师兄。
“段桥师弟此话乃是正理!”冷风感激此人帮他解了围,出声附和了一句。
段桥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是坐忘峰上弟子长期问道论道养成的涵养习气,予人从容不迫,谈笑自若的绝佳风采。
连云七脉当中,坐忘峰弟子一向很少,却个个修为深厚,段桥虽然只是排行第三,但已足够代表本峰出面。
“既然如此,各位,再会了”,李乘风也很果断,说完便立刻独自驾御飞剑直奔下方而去,去势如虹,众人完全不及反应。
“卑鄙!”冷风大叫一声,想起靠近界门处有一株火梨木,连忙跟了上去。
眨眼之间,李乘风已经赶到取下了三个果子,而大队人马也气势汹汹赶到,口舌之争终于变成了全武行。
只见刀光剑影,闪烁不停,施法捏诀,喝声不断。
叶白没有心思去关注这场打斗,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老树峰的新弟子卢笙身上。
根据刚才的对话,叶白知道这位小师弟,是老师特意派来打探自己六人下落的。不管怎样,叶白自己如今是无法立刻回去的,这位小师弟不能再出了差错,若是可能,叶白还想助他一臂之力,送他些机缘。
这位师弟也是个心思灵巧的人物,知道这样的比拼不是自己可以搅和进去的,不声不响的脱离了人群,往山下掠去。
叶白神识锁住他的位置,身影化作一道风线,悄悄跟了上去。
突然,叶白折往一颗大树后面,一动不动,却是又有几个人跟了上来。
“卢师弟,走的好快啊!”却是紫竹林的一群女弟子跟了上来,说话的是慕婉贞。
“原来是紫竹林的几位师姐们,小弟心系几位师兄们的下落,想早点找到线索,好回去向老师交代呢。”卢笙停住脚步道。
“我等此行亦为寻人,师弟若不介意,便一道上路吧,也好有个照应。”
“诸位师姐,老师交代,我的几位师兄失陷在西南方向大沼泽里,小弟打算去那里看一看,就不与各位同行了”。
卢笙连对方的路线也不问,直接出口拒绝,显然是不愿与她们同行。
慕婉贞眉头轻皱,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勉强,师弟一路小心了。”
“多谢师姐”,卢笙拱手离开。
慕婉贞远远看着卢笙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丛林中,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亏临行前老师还交代我们要照顾一下这个家伙呢。”一位嘴角有痣的红衫女子嗔道。
“师妹,不可胡言乱语,”慕婉贞嗔怪道。“老树峰的师兄们一去不归,确实叫人心痛,老师与步师伯渊源极深,我们照顾他也在情理之中,也许卢师弟有些其他寻人方法,不愿被人知道吧。”
“师姐,我们又去哪里寻找大师姐的踪迹呢,这雷落之渊也不知道有多大,说是大海捞针,一点也不为过啊”,另外一个黄衣女子道。
慕婉贞脸上泛起一丝叫人心碎的苦笑,无奈道:“其他几峰总以为大师姐一直在闭关苦修,谁会想到她在十年前违背老师命令,偷偷跑来试炼,也失踪在这里了呢。就连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呢。我们尽力便好,走吧!老师传给我一些寻人的法门,该有些帮助。”
紫竹林的大师姐,是灵韵仙子早年收的徒弟,来历神秘,连姓名也少有人知,天分才情却是上上之选,修为也早早的到了炼气十三层的大圆满之境,但是因为与人争斗,伤了道基,多年来一直闭关修养,却还是没能跨入筑基之境,这几乎成了灵韵仙子的一块心病。
雷落之渊无数年来陨落了多少天才人物,不得而知,只是叶白怎么也没想到,紫竹林的这位神秘的大师姐也失踪在这里了,在这里,失踪基本上就等于死亡。
看着一行靓丽的身影渐行渐远,叶白从树后探出身子,面色复杂,旋即将所有杂念抛在脑后,往卢笙前进的方向追去。
卢笙只有炼气五层,一路上均是小心翼翼,寻寻觅觅,极力避开那些山高林密的地方,速度并不快,还不时望向后方,似乎在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叶白心中疑惑大起,老树峰如今势微,明面上又只有卢笙一个弟子,实力也很低微,对其他几峰根本没有威胁,傻子才会冒着激起老师怒火的危险去打他的主意。
这个家伙,究竟在躲避谁?
两个时辰后,卢笙来到一处安静的小谷里,这里地势偏僻,植被稀少,也没有任何的妖兽气息,绝少有人会注意到。
卢笙鬼鬼祟祟四处打量了几圈,最后选了一处天然洞穴,在洞口布了几个简单的阵法,做了些隐蔽,便住了进去,再没有动静。
两个时辰,六个时辰,一天…
叶白在外面守了整整两天,才恍然大悟。怒火顿时熊熊燃烧,这个混蛋!根本没想要去寻找自己六人的下落,竟然打算躲到十天试炼到期再出去,亏他面对紫竹林的女弟子竟还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实力低微,想躲过试炼本来无可厚非,可是如此敷衍老师的交代,阳奉阴违,便不可原谅了。
叶白六人,个个性格不同,但对“御剑生”步渊却极是尊敬,步渊虽然不大看得上叶白的资质,却是真正将叶白领上修仙之路的人,叶白心中将步渊看成父亲一般的人物,没料到新进的师弟性子却如此卑劣,虚伪狡诈,叫人大失所望。
此子若是成长起来,必定是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这一刻,叶白身上杀意顿生,抑制不住的生起一丝杀了卢笙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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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春秋 第二十三章 燕氏老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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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夜色仍未散透,打更的余音还在袅袅传荡,燕老刀便醒了,推开趴在身上,睡的像死猪一般的小妾,起身披衣,简单梳洗了一下,走出家门。
边哼着小曲,边把玩着手中的石珠,迈着方步,走在沾着露气的青石板上,燕老刀开始了一天的巡街。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从没有一天改变过。
这样的活儿本来早就可以丢给下面的兄弟去做了,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个小捕快了,但是燕老刀坚持自己亲自去做,弟兄们又惊讶又高兴,觉得自己跟了个好上司。
燕老刀很满足,能够在五十五岁的年纪,做到江洲这样一个繁华大城的总捕头,在城内最好的地段,置了几栋院子,养着三个小妾,正妻连小妾们又给他生了五个儿子,确实该知足了。
“吆,燕捕头,”
“总捕头!来吃碗热呼的葱油面吧!”
一路上,不断有早起的摊贩们,跟燕老刀打着招呼,热情洋溢,燕老刀嘴角带笑,目不斜视,有时点头,有时不点,步伐依旧,没有停留。
这就是他每天早起的原因,一个人在得到了银两,房产,娇妻,美妾之后,总是会生出点别的嗜好,譬如喝酒,或者赌博。
燕老刀享受的是别人对他的关注,或者说是巴结。这种奇妙的感觉,常常让他生出一种类似和最疼爱的三姨太做完房事后的快感。
让他觉得,自己正处在生命中最好的时候,充满激情,活力,而不是一个快要躺在椅子上数落叶的糟老头子。
他用这样一种方式,来诠释自己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没有人会想到燕老刀内心深处的想法,当然,也许有人想到了,但他们一定不敢说。江州有几十万人口,消失几个,实在是很平常的事情,不会给太平盛世抹黑的。
从燕老刀家的大院子到江洲南边的码头,大约要半个时辰。他今天来的晚了一些,赶到的时候已经朝阳半升。
“燕捕头,今天可是迟到了啊,中午该罚一杯!”
“总捕头海量,一杯哪够,三杯才行”,一群大腹便便的员外们笑容满面的跑过来搭讪。
燕老刀打起精神回了几句,这些私盐贩子虽然举止很粗鲁,拉拉扯扯的,但是燕老刀很喜欢,比那些官老爷们好相处多了。
最重要的是,燕老刀需要和他们做一些买卖,买卖做的多了,燕老刀才有银子买房买地买小妾。
江州濒临汉水,汉水又直通大海,交通便利,盐运尤其发达,盐铁虽是国之利器,禁止私人买卖,但是总有一部分人能够游走在律法边缘,大发横财。
“江州最近不太平啊,刚刚在路上抓了一个惯偷,把事情解决了才匆匆赶来,天生劳碌命啊!”燕老刀若无其事道。
燕老刀没有胡说,他刚刚确实抓了一个惯偷,虽然那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虽然那个孩子只是偷了一个烧饼。
“燕捕头为一方百姓,保一方平安,早起晚归,确实辛苦!”马上便有人嚷嚷着要到江州最好的酒楼里为燕老刀置一桌,聊表敬意。
燕老刀假意推辞了一番,最终接受了一个叫赵五的邀请,这个赵五,是燕老刀的大主顾,两人合作了很多年,非常默契,交情深厚。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是在十多年前,他们一起办掉了一个不听话的私盐贩子,从那天开始,燕老刀的官越做越大,赵五的生意越来越好,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好象姓叶?
有些记不起来了,燕老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开始怀旧起来,也许真的老了。当一个人老了的时候,年轻时做过的亏心事,总是很容易在不经意间浮现在脑海中。
二人聊了几句,谈笑风生,相约一起去吃早点。
吃早点,一定要去长兴街的老字号“福聚楼”,这是江州百姓的常识,既然是常识,那么福聚楼的生意一定很好,既然生意很好,排队就很正常,既然一件事情很正常,那么便一定可以出现些例外,燕老刀就是个例外。
刚进酒楼,就由小二领到了二楼临窗的雅座上,很快,包子,馄吨,云卷,烫干丝,就摆满了一桌。二人边吃边聊,十分快意。
半盏茶的功夫后,小二又领了一个人上来,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身穿青衫,胡须拉茬,神色落寞,背着一把长剑。看起来像个走江湖的汉子,手头也不怎么宽裕。
连小二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将这个人领到二楼来,仿佛他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只被他看了一眼,就愿意听从他的任何吩咐。
二楼的客人此时已经坐的很满了,小二迎着赵五刀子般的眼神,将青年带到了他和燕老刀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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