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化龙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月观主
——
城东所在。
庄冥背负双手,抬头往上看。
夜黑风高杀人夜。
而今夜,则月明星稀,微风清凉,却也是个令人舒适的夜晚。
此刻在他身后,已经有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中年人,面貌寻常,眉宇间带着卑微讨好的神态,似乎在平常已是卑躬屈膝惯了。
“赵武的心腹精锐,前往右旗军了,一个时辰内便会折返,小人奉命来请十三先生,前去他们必经之路,等待他们归来。”中年人躬身说道。
“你不是军中的?”庄冥转过头来,冷淡说道。
“军中将士,每夜清点人数,无故离营者,军法处置。”这中年人苦笑了声,道:“所以前来传讯的,只是小人了。”
“你不是军中人,倒是清楚军中动向。”庄冥缓缓说道:“跟军中那边,有什么联系?”
“小人是酒肆老板,左旗军的人,经常在那里饮酒,因此容易接到同伴的消息。”酒肆老板说道:“今夜的路线,小人已是了然于胸,在军营稍远处的路上,先行等侯,见左旗军四十八位精锐出营,便来请十三先生了。”
“太元宗虽是世外仙宗,但是在大楚王朝的凡尘俗世之间,也确实放了不少棋子嘛。”庄冥神色异样,说道:“修行有成的弟子倒不知有多少已经打入大楚之中,但是像你这类的眼线,倒是数不胜数,渗入凡尘俗世,混在市井底层之间,无处不在,只怕大楚王朝的学士府,都难以揪出来。”
“十三先生谬赞了。”酒肆老板显然不愿在这件事情上,透露太多,话锋一转,便出声说道:“我们现在动身?”
“走罢。”庄冥说道:“他们擒了你的那些同伴后,将要归程的必经之路,应该不会太远罢。”
“不远。”酒肆老板应了声,又停顿了下,似乎想要说明什么,终是低声道:“我等弟子,资质愚钝,修行难成,能为太元宗献此残躯,死得其所。”
“但我还没想要死。”庄冥负手而立,出声问道。
“十三先生这是何意?”酒肆老板问道。
“我此次刺杀赵武,不是孤注一掷,也不是要拉他同归于尽,无论能否功成,我出了杀招之后,在三旗大军围拢之前,便该遁走了。”庄冥说道:“先前我制定了刺杀之后该如何全身而退的计划,也传给你太元宗主,办得如何了?”
“退路之事,已经办妥。”酒肆老板应道。
“那就绕一绕路,我亲自看看,太元宗照我准备的退路,是否当真妥当。”庄冥微微点头,如是说道。
“这……”酒肆老板犹疑道:“时候紧迫,恐怕来不及。”
“来得及。”庄冥淡然道。
“……”酒肆老板声音顿时止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难不成是我考虑好的退路,实际上并没有准备妥当吗?太元宗如此行事,便想让我直接动手,去杀赵武?”庄冥缓缓说道:“莫非你太元宗不打算给我庄冥留条退路,只盼着我能与他同归于尽?”
“万万不敢……”酒肆老板顿时拜倒,忙是说道:“本门绝无如此授意,小人也不敢妄言,事情确实已经准备妥当。”
“那就去看一看。”庄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淡然说道:“时候不急,还来得及的。”
——
赵武作为三旗大军统领,他设营于此,周边皆是大军。
即便不提大军阵势,这里原先也是苍王府的所在。
东元境第一府,布着万里大阵,尽管经过真元宗主任松成伏杀苍王的一战,阵法损毁许多。
但如今赵武麾下,也已经修复其中许多。
在这里一旦有所动静,赵武一念之间,不但可以召集大军,还能够封锁八方。
方圆万里之内,便能化作一方乾坤,封锁八方,即便不如四象封魔阵那样自成一界,却也是形成囚笼一般的存在。
而这便能克制阴阳遁术。
上元分神化念之术,配合阴阳遁术,堪称世间逃命的绝顶法门。
但是这样的法门,并不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
而且如今的庄冥,声名鼎盛,凭借此术,在太元宗外,被多位真玄截杀,而借此脱身……当初的高云真,只让这逃命法术,名传世间,但只有少数真玄级数修士,才略感好奇,高境真玄以上,皆视若平常。
而庄冥则让这逃命的法术,传入诸位真玄大修士的耳中,甚至绝顶真玄,都不会轻视。
若有人要杀庄冥,必然会考虑到他这逃命的本事。
这一次刺杀赵武,此阵不破,必出差错。
而破阵之法,是庄冥自行制定的,交由太元宗行事。
“我让你们准备的十二枚破阵珠,都已经按照阵法方位,暗中埋下了?”庄冥行走在黑夜,遥望远方,出声问道。
“都已经提早埋下,在左旗军换营之前完成,神不知,鬼不觉,如今左旗军也不知晓。”酒肆老板应道。
“沿着十二个位置,带我逐一过去,遥遥看上一眼,我才能放心。”
庄冥这般说来,这破阵珠,类似于他与苍王交易的青铜阵旗,只不过远不如青铜旗那般惊人,但要破开东元境第一府的阵法,只须三颗。
至于十二颗,是他为了稳妥,让太元宗埋下的。
而埋下破阵珠的地方,则颇为关键。
埋下破阵珠的地方,都是庄冥挑选的。
地方的特殊,更多一层保障,即便太元宗想要坑害他,在一时片刻之间,也来不及破去这宝珠。
正是因此,他在刺杀之前,才要亲自探一探自己的退路,这是为了更加稳妥,只要如今破阵珠没有出现问题,那么等他刺杀赵武之后,足以借此脱身,太元宗来不及断他退路。
半个时辰之后。
酒肆老板有些焦急。
“十三先生,左旗军精锐前去拿人,不会耗费太久,恐怕已经开始回程,咱们是不是耽搁得太久了?”
“不久。”庄冥平淡道:“这里就是最后一枚破阵珠所在的位置?离得也算很远了,刺杀赵武之后,我若能到此处,便足以从容脱逃,无惧三旗大军的围杀了。”
“这里就是您所指定的地方,离得确实够远了,但待会儿回程,恐怕真的来不及。”酒肆老板面露复杂之色。
“来得及的,只是有件事情,请你帮个忙。”庄冥背负双手,说道:“先前在城中不好行事,现在离得够远了,应该不会有人察觉,也不会有太元宗的眼线察觉了罢?”
“你……”酒肆老板心中顿时升起一股难言的寒意。
“不必拘束。”
庄冥轻笑一声,伸手一挥,袖子掠过,顿时打在他的头顶之上。
光芒骤然而发。
酒肆老板眼神顿时恍惚。
——
而在千余里外。
左旗军四路人马,均已在右旗军,擒得暗探,分别押送回来。
“前面有些动静,稍缓一些。”
白天曾在赵武面前禀报过的青年将领,伸手一抬,止住了众人。
咻地一声!
就在他抬手的刹那!
身后十二骑当中,有五人拔刀,骤然斩向了同伴!
血光溅射在了夜色下。
五人拔刀,五人猝不及防,被斩落马下。
另外二人,均错愕不已,未曾想到,平日里同生共死的袍泽,竟然拔刀相向。
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青年将领,也倏地拔刀,斩下了两颗头颅。
“只怪你们七位,平日与我关系太好,却终究不是我的人。”
青年将领叹息一声,说道:“今夜事成,明日再来厚葬你们。”
与此同时,其他三路兵马,均遭遇袭击,死伤过半。
有的太元宗暗探已被劫走。
有的太元宗暗探则还是被擒了下来。
他这一路的暗探,则必须留下。
“三位师弟,恐怕难逃此劫了。”
青年将领看向三位右旗军的士兵,这就是太元宗打入右旗军的人。
为了更加取信赵武,他们三人,还是留下更好。
说完之后,这青年将领叹息一声,取过腰间的军令,传了一道消息。
“于途中遇袭,阵亡六人,伤二人。”
第四七零章 剑气冲霄!
月华如水。
七具尸首,横尸就地,鲜血赤红。
这是左旗军的精锐,只不过杀他们的,也同样是精锐。
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平日里同生共死的袍泽,竟然会骤然对他们出手。
“七具尸首,你报了六人阵亡,余下一人,便是让我去顶替的吗?”
黑夜之中,走出了两个人来,当头一人身着白色衣衫,背负着双手,气息如常,神色冷淡。
在他身后,则是一个中年人,面带谦卑笑容,正是那酒肆老板。
青年将领翻身下马,施礼道:“见过十三先生。”
庄冥看他一眼,说道:“金丹级数修为,做事考虑周全,也足够狠辣,在左旗军中的军职也不低,成为了赵武的心腹,太元宗倒真是舍得,将你放到大楚的军中。”
青年将领平静说道:“太元宗内,没有废物。”
庄冥笑着说道:“废物自然也无法成为左旗军将领,无法成为赵武的心腹,想要安插高层的眼线,自然需要你这样出色的弟子。”
正如他将刘越轩、陆合、以及其他龙卫,送入大楚王朝之内。
“这些人的甲胄,不能轻易剥离,先前交给十三先生的木箱,可以打开来了。”
“就在这里。”庄冥伸手一挥,便有木箱落在地上。
“请十三先生换上了罢,不要过多耽搁。”青年将领如此说道。
“好。”
庄冥伸手打开了木箱。
木箱之中,是一套甲胄,包括头盔,包括军靴,还有制式军刀等等,包括一枚象征着左旗军士兵的令牌。
他取过了甲胄,将身上的法袍隐去,把甲胄换了上去,又将头盔带上,并且戴上了黑色的面具。
赵武在苍王府中,而在苍王府周边,都是大军。
想要接近赵武身边,寻得时机刺杀赵武,最好便是作为军中将士。
但赵武执掌三旗大军的兵符,不可能凭空出现一位。
因此,才有今夜之事。
先杀七人,报阵亡六人,余下一人,便由庄冥去顶替。
“为了今夜大事,我太元宗折损甚多,请十三先生,务必功成。”
“这是自然,不然我涉险到此,你以为是来游玩的吗?”庄冥这般说来,面具下的脸庞,看不出神色。
“如此甚好。”青年将领这般说着,看向旁边的酒肆老板,说道:“辛苦师兄了,今夜的事,交给我们,你快些回去罢。”
“是。”酒肆老板施了一礼,躬身说道:“望今夜功成。”
“就看十三先生的本事了。”青年将领神色异样,这般说道。
苍王府废墟当中。
赵武面色冰冷到了极点。
他收到了四路人马的传讯。
四路人马,都遭遇伏击。
有一路人马,被劫走了手中的太元宗暗探,阵亡九人,余下三人,正在归返途中。
其他三路人马,也都折损过半。
“太元宗好生猖狂。”
赵武哼了一声,未有想到,还未开战,他只是清理内部之事,就已经有太元宗的人,在半途截杀。
这一批截杀的人,就在东元境第一府,而不是在太元宗的山门之内。
“传令下去,各方严查,务必揪出这批人来。”
赵武说道:“四路人马,去调右旗军中的暗探,路线均是隐秘,又是如何泄露的?还是说右旗军中,仍然有暗探存在,半途劫人?”
他这般念着,将命令经过兵符,传至各方心腹将领之中。
而又过得片刻。
四路人马,逐一归来。
“命他们到此来见。”
夜色之间。
庄冥这一行人,才归军营,便受命前往苍王府。
连同青年将领在内,包括庄冥,六人押送三名右旗军中的暗探,前往苍王府。
这一路上,青年将领神色肃然,似乎有着被人劫杀的愤怒,一言不发。
在归程之际,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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