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原本可以鼓舞士气的朝会被小皇帝这么一搅,多尔衮自己都不想呆下去了。草草收尾之后,多尔衮仍旧出宫,在自己的王府里召见心腹,传达令旨。
苏克萨哈回到北京,见了自家主子,道:“主子,眼下分兵之误尽显无疑,看来北面和南面再难同时维持,只能弃一面了。”
多尔衮阴森森地看着苏克萨哈。
苏克萨哈飞快地低下头去,知道自己已经触了逆鳞。
北攻南守两面出击是多尔衮定下的策略,谁敢当面说决策有误?
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
满洲兵少,汉人降兵又靠不住。至于汉军旗,最早只是用来放火器的。照黄台吉的说法,只有体力不支的人才选为火铳手,其战斗力不问可知。
而且蒙古各部多少有些松动。他们与明廷打了三百年的仗,明廷放着河套不管,等于背着一只手跟他们打了三百年。这让蒙古各部早就积攒下了对大明的阴影。没有满洲大兵的支持,蒙古人恐怕连入关抢劫的能力都欠奉。
想到蒙古人,多尔衮又想起了那支在倒马关被击溃投降的蒙古骑兵。那些骑兵都是来自科尔沁和察哈尔的蒙古部族,其中还有自己四福晋的亲戚。据说岱森达日也是草原上有点名气的小头人。没想到竟然被明军一个局百来人给打败了。
而且输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小尉官手里,明军甚至连个游击将军都没出现。
“弃南,则京师不保;弃北,则所获不保。弃哪面?”多尔衮抑制着头风发作,努力以平和的声音问道。
“主子,照咱们的老规矩。只有拿回家的才是所获。”苏克萨哈不敢再莽撞了,小心翼翼道:“如今北京和山陕都不是咱们的。咱们席卷一圈,只要能将阿哈、财物带回关外,就是历年来所获第一啊。”
有道是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猎人们都知道,只有剥皮剔骨炖熟了的猎物才是真正的猎物。
苏克萨哈这话倒是让多尔衮心中宽敞了许多,很多事换个角度来看的确会有翻天覆地的效果。
比如朱慈烺前世读书时,有人抱怨足球场太小,于是学校将之改为两个超大的篮球场。从此再无抱怨。
现在也是一样。从夺人社稷、灭人国运来看,清廷貌似失败了。不过,将去年到今年的种种都看作是“抢西边”,则不失为史上最为成功的“抢西边”!
——难怪汉人要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之后果然天地大开!
多尔衮顿时觉得头痛好了许多。
“不过退出关外……”多尔衮又有些迟疑:“诸申肯么?”
苏克萨哈露出一抹苦笑:现在谁还想留在关内朝不保夕?还不都是想着多带点奴隶、财货回老家过好日子?
在离开了明廷的习惯性运作之后,北京城作为一个近百万人的大都市,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垃圾场。
同样的城市布局,明人有垃圾分类的习惯:基本分为两大类。能烂的和不能烂的。不能烂的都是无机物,运走填埋造山。能烂的都是有机物。是用来堆肥的。至于居民日常产生的秽物,更是人家拿着铜钱求买的好肥。
至于人、货、垃圾走哪道门,何时走,都有规矩。正是这些生活习惯让北京城一直运作良好,干干净净,在万历年间就已经人口过了百万。却不会发生污水横流、瘟疫肆虐的情形。
对比当下,北京就像是个大垃圾堆,四处都蚊蝇,满城飘散着或浓或淡的臭味。如此卫生条件之下,五六月间竟然没有爆发较大的时疫。足可见上苍对满清实在偏心偏到姥姥家了。
“主子,西面济尔哈朗还有十余万众,南路阿巴泰、洪承畴也还有十万。靠这二、三十万大军,要走还来得及。”苏克萨哈道:“一旦明军再多些,咱们就算想走也未必能走成了。”
“我要走,谁拦得住?”多尔衮不信邪。
苏克萨哈张了张嘴,本想说:明军为何要拦住?跟在大军后面一口口蚕食,岂非更高明的主意?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二、三十万大军……”多尔衮突然有了另一个主意:“索性统统调到南路来,一举攻下济南府,让朱皇帝再动动筋骨!
“主子,那盛京那边……”
不等多尔衮考虑盛京老巢的安危,一个戈什哈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将两则同时送到的军报放在多尔衮案上。
多尔衮只看了个标题,便止住苏克萨哈,先读起军报来。
苏克萨哈只见多尔衮目光如扫,飞快地将两封塘报读完,重重拍在桌上。他鼻孔张大,牙关紧咬,像是有话要说,却终于一个字都没说出来,直挺挺地朝后仰倒,摔在地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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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一六 轻裘缓辔踏地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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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真是假。一个大人,好端端的三番五次昏倒在臣工面前,这算怎么回子事?”布木布泰得知多尔衮又昏倒的消息,不阴不阳说道。她原本还算是支持多尔衮的,正是因为多尔衮阻挡了豪格,福临才有机会成为皇帝。可是多尔衮迟迟不能安定江山,今日在朝上又说皇帝身边有奸人,这岂不是说她后宫不谨么?
苏茉儿知道皇太后意思,也跟着口风道:“九主子身子骨原本就弱得什么似的,进了关啊,听说日日夜夜都在那些小浪蹄子身上消耗,就是铁打的人也吃不住呀。啧啧,看看九主子身边,真个只缺泰西女子了。”
布木布泰想起自己差点嫁了这样的男人,跟黄台吉完全不能比,心中还多了一丝庆幸。她道:“底子不好,又不知道节制,这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呢。偏他手里还握着朝政大权,这岂不是拿皇帝的江山不当回事么?我看啊,还是得请郑王爷回来。”
满洲女人的地位不算低,尤其是布木布泰这样有后台,自成一派的女人。与其说她具有多少政治智慧,不如说她在目今所代表的势力让人不得不考虑她的意见。
身为科尔沁贝勒之女,布木布泰身后是整个科尔沁蒙古。
想到接连而来的噩耗,布木布泰也是心有余悸。
被明清两朝封为广宁王的吴三桂,终于露出了其反复小人的真面目,在崇祯十八年九月十三联络在汉中和潼关的明军,图谋起义。当然,在此之前他已经密信朱慈烺,希望能够得到一个返回原封的机会。
……
“这点筹码想回到关外恐怕不行。”朱慈烺读信之后道:“不过或许可以给他个机会,留着王爵。”
“殿下。吴三桂无论怎么说都有背君叛国之罪,若是连爵位都不削去,恐怕难以服世人之心。”尤世威略停了停,又道:“都说千金市骨,殿下这都可以算是万金市骨了吧。”
朱慈烺并没有着急表态。
吴三桂这人的品行在前世今生都已经看得不能再清楚了。若要说他有才能,也只能说在一干明朝将领中算是拔高的一类。但即便是这点才能,也伴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以及与才能不相匹配的野心。
朱慈烺可不希望在天下平定十数年后,再跟藩镇打一场内战。
“殿下,老臣在政事上并不堪用,不如询以内阁。”尤世威担心这位小爷要固执己见,只得将内阁都扯进来了。
朱慈烺想想这事的确是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自己做事只凭逻辑,注定就是个职业经理人的格局。只有能够看清政治权衡。才是个合格的帝王。因为吴三桂的敏感身份,朱慈烺终于还是派快马去济南,征询阁议。
孙传庭跟在真定行辕,蒋德璟扑在治淮上,在济南的阁老只有李遇知和吴甡。两人既高兴看到有希望兵不血刃收复关中,另一方面却又担心吴三桂反复无常。至于王爵保留与否,却并不在意。
“等天下平定,吴三桂自然得上书请求辞去王爵。”吴甡亲自赶到真定。面陈机宜:“到时候殿下只需要顺水推舟允诺便是。”
朱慈烺觉得这种论断缺乏论据,追问道:“他现在都还希望返回原封。难道未来就肯自辞王爵?”
“殿下,”吴甡笑道,“他若是不肯辞国,自然会有御史们用刀笔逼他做出这等姿态。”
高皇帝当年兴办大案,难道是亲自提刀上阵么?
朱慈烺一点就透,觉得自己在政局战场上还是有些缺乏经验。
同被请来孙传庭也道:“殿下。此番东虏大逆不道,辽东不能不复。日后辽东、京东在我军掌控之下,吴三桂被夹在辽西也不好做人。即便没有御史的刀笔,他也会惶惶不可终日,上书请求削藩以为试探。”
朱慈烺不由点头。这个推论倒是被“历史”证实过的。吴三桂这人谨慎得近乎胆怯。常有被迫害妄想症——虽然三藩之乱的时候康熙的确是一心想削藩。
“二位老先生的意思,看来是赞同留其爵位,甚至允许其返回封国咯。”朱慈烺从中听出了二人的意思。
“固然如此,但也不可太过张扬。”吴甡道:“物议汹汹,仍当谨慎行事。”
“怕的是吴三桂自我标榜,闹得天下皆知。”朱慈烺想起《三国演义》里面周瑜跟孙权说过类似的话,想骗刘备到江东成亲。结果诸葛亮安排赵云大张旗鼓,闹得天下知闻,破了周瑜的计策。
谁说演义话本没有教育意义!
“吴三桂定然会如此做,不过《皇明通报》却在咱们手上,比的就是谁的声势更为浩大。”吴甡不以为然道:“陕西光复中,多提点些年轻将领出来,谁知道他们是官兵还是吴三桂手下?如此既安抚了吴三桂,也不至于让他出风头。”
“殿下,”孙传庭又道,“退一步讲,这天下真正激进效死之人多些,还是墙头草多些?”
“真正激进效死之人,万中取一已经多的了。”朱慈烺道。
“那便是了。”孙传庭笑道:“招抚吴三桂固然会引人非议,但真正为此痛心疾首之人,不过万中才有一个罢了。而且这些人既然是真正忠义效死之辈,那么无论圣天子做了什么,在他们眼中都只会觉得是圣上用人不察,并不会变易其忠心。”
——这便是皇帝虐我千百遍,我待皇帝如初恋么……
朱慈烺忍不住咧嘴笑道:“孙先生的意思是,招抚吴三桂之事,最多只有一些尘嚣,不会有大事?”
孙传庭不愿把话说死:“臣以为必不会有大乱。”
所谓的大乱,那就得是民变、军变之类了。
朱慈烺记得原历史时空中,南明治下的江南发生过“佃变”和“奴变”。其实就是江南底层百姓对乱世的呼应,希望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只是因为他们缺乏领袖人物,也不曾打出旗号,所以只说“变”,不算“乱”。
“无所谓,如果能够兵不血刃收复西安,少说也能多活十万众。”朱慈烺道:“何况咱们还真没有强攻西安这等雄城的能力。”
一般的小县城,只需要拿火炮一轰,大军突入便能攻克。然而西安、太原、北京这样的雄城,除非运来五千斤以上的红衣大炮,光靠一七式根本不可能轰破城防。能够光复太原是因为里应外合,而西安、北京如果不走这条路,也同样攻克不了。
尤其吴三桂手下的关辽军野战不行,守城却是强项。祖大寿当年守锦州,缺粮缺炮,一守一年多。吴三桂如果铁了心要守西安,明军也没那么容易得手。更何况西安并非锦州那样的孤城,还有清军和绿营在外伺机而动。
孔有德的“叛逃”因为是“只身反正”,所以朝廷只是令他闲住——这是官方宣传口径,也算是攻心战的一种。事实上清廷对于孔有德到底为什么“叛逃”,如今是死是活也存在疑虑,只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孔有德是被几个义军干掉的。
吴三桂跟孔有德不同,他手握重兵,控制着西安城防。豪格虽然也驻兵西安,但满人都是别城而居,一旦起事,吴三桂的大兵随时可以包围满城,活捉豪格。
虽然朱慈烺的底线是同意吴三桂保留王爵,返回辽西,但真正谈判自然不会人家漫天要价,自己随口就答应下来。
朱慈烺手中还有几张牌可以打。
其一是汉中的孙守法。孙守法在明末诸将中,身后名声并不彰显。但在当世,孙铁鞭的名头还是很盛的。他本是曹文诏麾下游击将军,剿匪中屡立战功,是员骁勇悍将。因为善用铁鞭,因此闻名。
如今贺珍在汉中当起了地主,基本算是退出了历史舞台。孙守法以汉中为基地,只要吴三桂给他开个小口子,要打入陕西简直易如反掌。
其二是山地师在潼关的部署,以及近卫三师在晋南的部署。
这两支部队都不能整体调动,但分别以少数精锐攻占县城却毫无问题。
以上是西安南面的部署,可以说取便取,不用吴三桂出力。既然不出力,自然也不能算是他吴三桂的功劳。在他的开价中,这一块便要挖出来。
再有便是林涛、赵良栋统领的陕西义军。虽然说是义军,但绝对是官兵支持的。随着框架越来越大,陕北各支义军组成了一个松散联盟,选了林涛为盟主,合力抗清。
之所以林涛没有暴露官兵身份,主要是联盟之中颇有些野心勃勃的山大王,也有些人对官兵还持有成见。为了最大限度争取抗清同盟,林涛只说抗清,不说其他,竟然将这联盟的声势带动起来,甚至攻下了一些小县城,让清廷也觉得如同芒刺在背。
所以说,光复陕北的功劳,吴三桂肯定不能全占。
如此坐地还钱,吴三桂到底能否保住那个王爵都成问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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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四一七 轻裘缓辔踏地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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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算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投机者,又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秉性,然而在迫不得已之下,他又有铤而走险的赌徒心理。
“历史”上的三藩之乱如此,如今反清归明也是如此。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朱慈烺传令林涛在陕北改变战术,以夺取州县府城为优先目标。林涛并不觉得夺城有什么困难,之所以之前不攻城,主要是守不住,其次是担心某些盟友吃得太饱,忘了初心。现在既然有了皇太子殿下的令旨,林涛自然不管其他,只是专心攻略城池。
虽然战争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是王道,但攻城带来的宣传攻势却能营造出形势一片大好的幻象。即便这些城池根本没有守御能力,转眼又给清兵夺去,但声势已经起来了。
汉中的孙守法、潼关的山地第一师第二营第三千总部千总孙双、近卫第三师副师长牛成虎,纷纷厉兵秣马,准备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攻打西安。
加上袁宗第和刘芳亮的努力之下,闯营最终决定放弃逆贼身份,归入大明官兵的行列。这就保证了孙守法和林涛的后路安稳,甚至有可能成为这两支人马的援军。
……
“王爷,现在若是再不动,恐怕日后就来不及了呀!”杨坤当年为吴三桂出使满清,求多尔衮出兵,如今却也是劝吴三桂反清归明的急先锋。
吴三桂环视座下诸心腹,沉声道:“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众人目光灼灼,很明确地表白心意:希望能够站在获胜者一方。
他们作为吴三桂的家将家臣,与吴家一荣俱荣的关系,对吴家绝不会有贰心。
吴三桂迟迟不动手,非但是抱着讨价换的念想。更重要的是他爹吴襄还在北京当人质呢。他这边一起兵,吴襄的人头立刻就要落地,这却得好好考虑清楚。
正思索间,手下部将又持了一封书信进来。
吴三桂看了那人一眼,闪出一丝期盼:“是京中的回信么?”
“回王爷,是老爷的回信。”那部将上前秉道:“却不是从京中来的。”
“哦?”
“是从济南来的。”那部将呈上书信。侍立一旁。
吴三桂展开书信,果然见是自己父亲的笔迹。非但笔迹不假,其中还有父子两人约定的密语,绝无第三个人知道,可见父亲真的已经到了济南。
在吴襄这封书信之后,还有朱慈烺的附信,大意是告知他父亲和儿子已经安全到达了济南,请他在起事时不要担心。当然,堂堂的皇明储君是不屑于用人质来要挟别人的。朱慈烺特别强调,万一广宁王有所不便,朝廷不会阻挠吴氏一族的去留。
吴三桂读罢来信,只能长叹一声:“明晚请豪格去悦宾楼一聚吧。”
悦宾楼在西安城中,相比吴三桂的大营,那里离满城更近些。豪格喜欢那里的手抓羊肉,时常约了手下大将去那边大快朵颐,吴三桂自然也是座上客之一。
吴三桂要起义反正。生擒豪格,献出西安城。无疑是一大功绩。若是放任豪格不管,满洲人反扑之下,能否控制西安都是个问题。
豪格对吴三桂的反复毫不知情,只以为寻常小聚。吴三桂也如往日一样,带了十来个侍卫、马夫,再无多的人跟随。饮宴到了一半。豪格突然觉得酒劲上涌,昏昏欲睡,正想到此结束,吴三桂却趁机发难,斩杀了豪格的戈什哈。裹胁豪格进了广宁军大营。
……
多尔衮半躺在床榻上,盖着锦绣大被,有气无力道:“吴三桂那贼鸟!派人去将他家里老小全都枭首示众!至于豪格……他被俘的消息先别传出去,且待日后看看再说。”
侍立一旁的苏克萨哈和五白领命而出,只留下一群福晋带着侍女伺候这位以聪明著称的王爷。
多尔衮无力地闭上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形势会发生这等逆转。他很想知道济尔哈朗现在有何打算,就算大清不得不退出关外,这个决定也不该由他来做。他还想在明廷用间,但黄台吉留下的主要是晋商,现在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唯一可以指望的,只有阿巴泰和洪承畴了。
……
“这种空心方阵不错。”杨武年端着千里镜,看着眼前的方阵朝前稳稳压进。
王家康站在杨武年身侧,微笑着看着自己编练出来的新队形。之前的实心方阵虽然威力不小,但是如果前面的人不死完,阵中心的士兵等于是被浪费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中间这些人单独提出来,再组成一个方阵呢?
方阵的数目增加,火力接触面自然也就增加了,每个战士的利用率得以增强。同样是一个千总部,王家康的第三千总部就能打出两个千总部的效果。
战术运用是否得当,在战果上直接能够体现出来。杨武年很快就发现王家康非但守得住,而且也能攻得进。他率领亲兵到了王家康的战区,亲眼看到了空心方阵的显著效果,高兴不已。
“这才是充分利用好每一分力量。”杨武年赞道:“殿下要求咱们充分挖掘新战术、新战法,你算是给我二营长脸了。”
“长官过誉了。”王家康笑道。
杨武年道:“萧将军跟第一营已经从西北面攻打洪承畴大营。咱们按部就班,以歼灭东虏有生力量为主,慢慢打过去!”
“东虏人少。用包衣却不知加以操练。”王家康道:“咱们起码能跟他们一换三。”
“一换三你就别打算报功了。”杨武年身为营官,层面要比千总部的千总高出许多。他深知现在兵员补充绝非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这回二营的进攻方略中动用了大量的乡勇作为辅兵,有时候甚至也投入作战,这就是局限于人少的关系。
王家康知道自己失言,打了个哈哈混了过去。现在清军越来越不经打,士气已经近乎耗竭。最初的时候,满洲真夷能跟侍卫营死磕得战损高达三成还不溃败,现在看看简直是奇迹。如今的满洲兵,即便是正牌子满洲八旗,能经得住二成的伤亡都很罕见了。
如果说满洲人从战争学到了什么经验,那么就是以前被火铳齐射之后才溃逃,现在冲到了一定距离见明军还不开火,就知道再往里冲明军的火力会更猛,往往就此止步,甚至不战而逃。
至于包衣,聪明点的已经能够听懂明军的号令,知道什么时候该扑倒在地,什么时候该举手投奔,绝不愿意白白丢了性命。
“这样打下去,东虏的大营很快就会被攻破的。”杨武年道:“到时候咱们还要收复北京,恐怕就没什么空了。你得抓紧时间将这套空心战法编写成册。”
“是。”王家康应诺道。
“营里所有训导官、参谋官,都随你调用。”杨武年补了一句。
皇太子非常鼓励军官们总结战斗经验,只要能够写出个一二三来,都会刻印成文,加以收录。这种文人的专利对于武人而言格外有吸引力,看到自己的文章成为墨字发到同袍手中,实在有一种难言的愉悦。
杨武年希望这个新战术给他第二营留下能够写进战史的荣誉,同时也担心攻打北京的作战任务过重,会影响战术编写。这份幸福的纠结让杨武年处于亢奋之中,恨不得晚上都来几次夜战。
与此同时,朱慈烺一样饱受煎熬。
他无论怎么计算兵力,要想包围北京都属于异想天开。当初李自成领兵十数万都没法把北京城围起来,自己这里不过两万众,算上辅兵、工兵、劳役也不过五万,真是到了京师城下却有了无从下嘴的感觉。
兵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王家康提出的空心方阵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兵力匮乏的问题。不过要想取得战果,还是需要大量新兵补充。
“北直战线如果不能集结五万精锐战兵,就不能展开光复战役。”朱慈烺在总参会议上提出看法:“只能在天保一线进行巩固,准备东虏反扑。”
尤世威道:“殿下,萧东楼的近卫第二营送来一份战役请求,希望能够由他们奔袭天津卫,强迫阿巴泰和洪承畴从现在的主战场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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