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美味罗宋汤
“谢殿下,臣请刑部。”宋弘业并非真的愿意将生命献给大明的治安工作,显然刑部侍郎的头衔更来得气派啊!
“你现在还可以做一件事。”朱慈烺道:“把自己卧底的故事写下来,等东虏彻底覆灭之后,情报解禁,你这故事就可以刊行出版了,说不定还能大卖。”
“是,殿下。”宋弘业应道。
“到时候签上名字送我一套。”朱慈烺按着儿子圆溜溜的脑袋,将他正在吐口水的胖脸推开,因问道:“你这几年可娶了妻妾?”
宋弘业道:“卑职早年丧偶,至今没有续弦。”在遇到皇太子之前是娶不到合适的,遇到皇太子之后又不合适娶妻纳妾。如今没有子嗣已经成了宋弘业的头等大事,正好在京中好生寻摸一个。
“这样,封赏的事等锦衣卫议来再说,你且莫急。”朱慈烺道:“我私人送你一个侍妾,也好有个照顾,等会出宫的时候一并带走。”
宋弘业忍不住一乐:“多谢主……殿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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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五九三 牒书走报州与县(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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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主事,这是新任刑部左侍郎的档案资料,不过有些奇怪……”
年轻的书吏敲开上官的门,将薄薄一个大信封放在桌上。wwwwcom他十六岁中的生员,选入河南行政学院学习,毕业之后被分到了吏部担任书吏,如今正是见到女人就会面红耳赤的年纪。
这位汪主事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女官,年纪轻轻已经做到了吏部主事,难免让人惊叹。
更令人惊叹的是她的妆扮,有时候一如其他众多女官,发辫裙衫,一副大姑娘模样。有时候却是盘头比甲,仿佛出嫁的妇人。
她在吏部的工作很清闲,主要是规整官员档案,却不见她与其他人往来。
此时汪主事正斜靠在职房窗口下的软榻上,蜷曲双腿,一双玉足在靛青纱裙下隐约可见。她将手里的书轻轻往下放了放,对书吏报以微笑。
年轻的书吏登时血涌上头,以为自己偷看被抓了个正着,连忙垂下头去。
“奇怪什么?”汪主事坐正身子放下了双腿,飞快地趿入绣鞋之中。
“这人年纪不小,却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半点记录。”书吏道。
汪主事上前取了轻飘飘仿佛空着的信封,坐回主座,取出一张宣纸,上面果然只有此人的名号年龄,家庭成员,以及申报的财产,再无其他履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汪主事将宣纸放回信封,在封皮上提笔写了编号,转身放到档案柜里。
年轻的书吏行礼告退,临走时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回头窥视的念头。
汪主事回到座位上,看着桌上的纸墨笔砚,想了良久还是没有提笔。
……
宋弘业回到北京之后。发现自己已经不认识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了。
非但大街小巷上打上了街名牌号,而且随处可见垃圾篓,一个红色,一个绿色,分别装不同的垃圾。比之满州人在的时候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因为满洲人的洗劫,京中许多屋舍成了空房。顺天府出钱置换了几处房产。将半空的街坊填满。全空出来的街坊并没有出售,只是直接拆掉扩建道路,或是改成城中树林。在林中还有石径长椅,花亭池塘,颇为雅致。
宋弘业原本的宅子就变成了这样一处城中园林,只有一座假山还留在原地。他现在住的地方离长安街不远,虽然只有两进三间,但住着却十分惬意。
不知为什么,宋弘业在下了班之后。仍旧会忍不住到原来的住址晃荡一圈,在眼熟的假山前闲坐休息。他总能回想起自己在清廷的日日夜夜,好像只有回到这里才能找到安全感。
不知道那张大床去了哪里,以前只要一钻进床里,就似乎回到了人间。
宋弘业坐在一张长椅上,盯着假山怔怔出神。
“来一个?奶酪酥。”一个散发着香甜气味的小零食蓦然地探到了宋弘业的鼻尖底下。
宋弘业猛地抬头,顺着一双玉臂望去,却是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同事。
在瞬息的惊诧之后。宋弘业已经伸手接过奶酪酥,道:“你还好吧?”
“很好。”女子自己又从纸袋里摸出一个奶酪酥。问道:“家被拆掉了呀。”
宋弘业笑了笑,道:“新家也不错。”
“就是没这儿大。”
“家不在大小,在于有什么人。”宋弘业感慨一声:“你走了之后,我……欸,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姓汪,汪华真。”
“好名字。”宋弘业随口赞了一声。迟疑问道:“你还在……还在……做那个?”
“呵呵,”汪华真笑了起来,“现在我是抓那个的。”
宋弘业一愣,旋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汪华真和他以前都是卧底,现在大家都在朝廷里做事。肯定不会“做那个”。
“还是锦衣卫?”宋弘业觉得自己不该问,但忍不住就问出了口。
“东厂。”汪华真道:“现在在吏部主事,主要就是抓一些私通番夷的官员。”
“还有人私通番夷?”宋弘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自己的交通员也有被满清策反的,所以又能理解了。
“有的人是贪心,有的人是蠢。”汪华真道:“北面的蒙古人,东面的朝鲜人,南面的泰西诸夷,都有意无意地在打探咱们大明的虚实。”
“哦,那你还挺忙的吧?”
“也不忙。”汪华真笑道:“到了我这个层面,主要是归纳分析,给上头一个建议。下面办事也好,上面决策也罢,都轮不到我头上。”
“你跟我说这些没关系吧?”宋弘业觉得有些不妥。
“你会去乱说么?”汪华真似笑非笑道:“我‘死’后你续弦了么?”
“没,”宋弘业老实道,“你走之后没几天就跟着去了辽东。多尔衮倒是给了几个侍妾,但我哪敢真当侍妾看?”
“就是啊,万一说梦话呢。”汪华真不知怎的,自己心情好了许多。
“哈哈哈,”宋弘业大笑道,“你竟然不知道,哈,我真是死里逃生。”
“怎么?”汪华真大奇,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侍妾是不能跟家主过夜的,她们服侍好了之后就得回自己屋里去。”宋弘业笑道:“你这话若是早说出来,岂不惹人疑心?”
汪华真脸上一红,啐道:“谁知道还有这等作践人的规矩!欸,听说前几日殿下还赏了个侍妾给你,也是不能留夜的么?”
宋弘业有些不自在,分明辩解道:“尊者赐,焉敢辞?只是虚应故事罢了。”
“别呀,”汪华真紧追不放,“那女子以前可也是秦淮名妓呦,曾是抚宁侯的爱妾呢。”
“这你都知道……”宋弘业转而想起汪华真东厂的身份。心下恍然大悟。
“寇白门。”汪华真轻笑道:“殿下专门花了五十两银子从教坊司赎买来的,你若是虚应故事,岂不是让殿下的一番好意喂了狗?”
“你以前言辞没有这般犀利啊……”宋弘业颇为受伤,又道:“难怪她见了我不冷不热,怕是之前会错了意吧。”
汪华真冷笑一声道:“什么样的贱胚,也配承幸殿下的恩泽?敢对老爷您不冷不热。就不怕被卖了么?”
“你还别说,前日真有个掮客不知受谁人的托付来我这儿打听虚实,有意用三百金买下这女子。”宋弘业道。
“你不舍得?”汪华真脸色一冷。
“殿下赐的,哪敢卖!”宋弘业急忙辩解道。
“哼哼。”汪华真轻轻咬了一口奶酪酥,闭上眼睛享受满口甜腻的感觉。
宋弘业不喜欢吃甜食,硬忍着吃了一口,好不容易咽下去却觉得喉咙烧得厉害。他道:“华真兄,若是不妨碍,何如共饮一杯?”
“顺便共赏秦淮名妓的歌舞?”汪华真不悦道。
“我是说酒楼……”宋弘业道。
“无趣。”汪华真一口否决,“还不如在这儿坐会。”
一时间两人陷入冷场。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汪华真突然幽幽道:“回想起来,当日身在狼窝虎穴,也只有你一人可以倚靠啊。”
“谁说不是呢……”宋弘业叹了一声,突然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
“什么?”
“我被抓之后,你为什么没有按既定计划立刻撤离?”宋弘业问道。
当时两人身在敌营。非但有互相扶持的需要,也有相互监督的意味。可以说这种关系是最令人痛苦的。必须要在亲密之中保持警惕。
为了防止一方被捕招供或是变节,另一方必须在第一时间撤离。宋弘业却发现自己出了意外之后,汪华真并没有按照计划撤离,这就有了另一种可能:汪华真早一步变节。
汪华真一愣,转而想道了这种可能性,凄声道:“你怀疑我变节?”
“当时头懵了。不过转而一想你不可能变节。”宋弘业道:“当时所有消息都是你去传递的,如果你变节了,多尔衮肯定不会抓我,而是放些假消息出去。”
“还不算太笨。”汪华真扭过头。
“其实你是怕你一逃,多尔衮就起疑心杀了我吧?”宋弘业道。
“嘁。我只是不舍得那时候的大好局面。”汪华真道。
“其实吧,”宋弘业吞了口气,“那天送你走的时候,我是真哭了。”
汪华真沉默不语。她当时并没有失去意识,自然能分辨宋弘业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这让她说什么好呢?难道说郎有情,妾有意,如今天下承平,再续前缘么?她倒不是矜持,但如今她是东厂的人,宋弘业又刚刚回来,就没个猜忌么?千万别让他把今天的见面都当做是一个“安排”。
“华真兄,”宋弘业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我这人福薄,前妻难产死了,至今没有续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对,其实那寇白门挺好的,”汪华真笑眯眯地站了起来,“祝你早得贵子。我终究是东厂的人,今日来见见老战友还则罢了,日后还是相忘江湖吧。”
宋弘业抬起头,心中悲风渐起,脸上却是木然如常,半分情绪都流淌不出来。他呆呆回了句:“好。汪兄保重。”
“保重。”汪华真转身就走,掏出纸袋里最后一个奶酪酥塞在嘴里,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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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五九四 牒书走报州与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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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并没有清宫戏里那般英俊潇洒足智多谋,但在东虏的一干矬子里,真的能算一号人物。wwwwcom起码多尔衮指导的北京大撤退,比沈阳大逃杀要有秩序得多。
在这混乱无序之中,洪承畴总算带着母亲逃离了清军的控制,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想来早就在经营退路了。
范文程、宁完我这些人是最早跟着老奴反明的汉人,自度没有投降机会,索性将忠臣做到底,继续跟着满清逃往海西。
又有龚鼎孳等人,自恃文名煊赫,大明为了寻求个表率也不会杀他们,仍旧厚着脸皮向明军请降。然而他们却没想过,东虏已经覆灭,大明还需要什么表率?朱慈烺甚至都懒得让他们回北京受审,直接让辽宁行大理寺判处这些人终身苦役,在煤铁之中打磨所造下的罪孽。
黎民百姓十分喜闻乐见的秋后算账故事并没有声势浩大地上演,《皇明通报》上只有寥寥数语,简单通报了“龚某等人”的罪证和刑罚。这是为了最大限度淡化“东虏事件”所做的反宣传,最终效果是希望东虏成为第二个“东夏”,只有真正的历史爱好者和专业学者才会对其产生兴趣。
而且随着崇祯二十一年国库财政收支的披露,人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国库有多少银子,花了多少银子,花在哪里这些大问题上,对于那些叛国贼实在缺乏关注意向。
当然,新出现的天花药——门霜也很受人关注,许多对此将信将疑的人在大量的宣传下也终于打消了疑虑,拿着户口簿领号登记,等待接种。鉴于天花的可怕性。许多地方都出现了领了号之后不走,彻夜排队的现象,一次次考验着牧民官们的行政水平。
在北京宣武门外的南堂,正好能够从二楼的窗户里看到这支昼夜不减的长队。这里是利玛窦在万历三十三年花了五百金购置的土地,原本是东林党讲学的“首善书院”。在利玛窦回归天国之后,汤若望作为耶稣会在中国教区的领袖。接管了这里。
神京光复之后,曾经为张献忠效力的利类思和安文思两位神甫也搬进了这里,不过他们大多数时间要在经世大学传授语言课程,而且那里也有他们的休息室和小礼拜堂,所以并不经常回到南堂。
此时,安文思十指交叉紧紧贴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看着排队的人们,直到有警察出现为这些人送上热汤。他才长吸一口气,转身对伏案工作的利类思道:“大明的朝廷恐怕是全世界最慷慨的政府。也恐怕是最吝啬的政府。他们舍得将贵重如黄金的药粉施舍给乞丐,却不愿意便宜一些卖给欧洲人。”
利类思抬起头,道:“在这个国家,不要指摘他们的政策。而且西班牙人一样把自己的羊看得很紧。”
西班牙的长毛绵羊被视作国宝,法律规定任何一头活羊都不能离境,以保证西班牙在毛纺织业上的商品优势。
“我只是小小的感叹,我的兄弟。”安文思轻轻划了个十字,又道:“在关心世俗的政权之前。我更关心主的牧人之间的事。道明会的闵明我在谋取进入中国,可是我们没有一丝半点的反应。汤若望兄弟仍旧热衷于世俗的权力。”
利类思起身给自己和安文思都倒了一杯清水。道:“或许我们内部首先需要团结。自从利玛窦神甫归于主的怀抱之后,我们自己明显存在问题。我并不认为嘉定会议是结束,恰恰相反,那是开始。”
“兄弟,我无意冒犯,但我并不认为嘉定会议所作出的决议就是正确的。”安文思道:“我赞成龙华民神甫的某些看法。比如中国人的祭孔祭祖的确是一种迷信。而且用他们的‘上帝’来称呼我主之名也是不妥的。”
“但事实上这对我们有利。”利类思道:“而且从神学而言,‘上帝’同样作为最高主宰,我认为并没有任何问题。至于中国人的礼仪问题,或许是一种迷信,但显然利玛窦神甫不同意这种看法。”
安文思摇头道:“十分抱歉。我的兄弟,我现在没有心情与您讨论神学,这是因为我的头脑中完全被另一个问题所占据。”
“愿闻其详。”利类思慈祥地看着安文思,自己的兄弟和搭档。
“您知道我在经世大学偶尔也为学生们讲解机械学,诚如您兼任了数学和天的教授席位。”安文思放慢了语速:“不可否认,中国人在机械设计上的精妙构思是科学王冠上的明珠,但从最近的讨论中,我发现他们在隐瞒一些事。”
“哦?是什么?”利类思问道。
安文思摇头道:“不,我的兄弟,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被疑忌了。我们被友善的大明皇太子排斥在外!”
“我的兄弟,疑心会让你失去理智,这是魔鬼对人子的考验之一。”利类思道:“或许教授们只是觉得无关紧要,所以才没有告诉我们。”
“他们在研究一种新的轮轴转动系统,应该是找到了更强大的动力源,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能算是小事。尤其是明国的皇帝和皇太子远比欧洲那些贪婪愚昧的贵族目光长远,他们愿意用一个国家的力量来推动这个进步。”安文思略有些激动。
利类思张开双手,轻轻下压,伴随着一个深呼吸引导安文思神甫安静下来。他道:“也或者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让主的仆人沾染世俗的污秽。他们知道我们发过四愿,这是一种友善。”
“不,我更相信这是因为汤若望神甫在一六四四年的错误举动导致的不信任。”安文思坚持道:“或许闵明我神甫说的没错:第一个亚当让我们被逐出伊甸园,第二个亚当会让我们被逐出中国。”
汤若望的全名是:约翰?亚当?沙尔?冯?白尔。
“你竟然会引用西班牙人的话?”利类思咧嘴笑了起来。
“我不喜欢西班牙人,”身为葡萄牙人的安文思直率道,“但我也不喜欢混迹在世俗政治中的德意志人。”
天主教是个超越国界、种族的宗教。
虽然按照教义,所有教徒都是兄弟姐妹,但世俗的国家仇恨并没有因此而减弱。
在早期的天主教远征中,葡萄牙国王是耶稣会最大的资助者,所以选派的都是葡萄牙籍传教士,若是实在需要任用外国传教士,这些人也得从里斯本登船,仍旧被掌握在葡萄牙手中。
可以说,在一六三零年之前,耶稣会垄断了远东教权。
从一六三零开始,西班牙加大了对道明会(多明我会)和方济各会的资助,希望能够打入中国,传播天主教。
这无疑让耶稣会大为头痛,值得庆幸的是:道明会的主要传教点在福建。而福建是个信仰繁杂而又顽固的地区,对外来的天主教异常排斥。更因为不少福建人都曾去过吕宋,亲眼见过西班牙人的暴行,故而对以西班牙人为主的道明会更是心存抵触。
这种国家文化的影响具体到了某个修士身上,也十分明显。
比如德意志人喜欢走高层路线,相信利玛窦的“士大夫教化”才能在中国光大天主教;比利时人热衷于培养中国本土神职人员,建立本土教会;葡萄牙人深受意大利人的人文主义影响,对外部文明怀有宽容接纳的态度,尽可能地适应、妥协。而意大利人最没有民族主义,只是一心传教。
利类思就是个意大利贵族。
“但是自上而下传播福音是既定政策,不容变更。”利类思坚持道:“我相信利玛窦神甫能够在中国获得成功并非出自偶然。事实上我还有个建议,或许并不能得到你的认同。”
“但我仍然愿意聆听。”
“我们向皇太子殿下自荐,进入钦天监。”利类思道:“如果我们能够在世俗政治上取得与汤若望平等的地位,在中国传教中,或许能够有更大的发言权。”
“但是中国人对于立场和历史实在太看重了。”安文思有些迟疑:“我们曾经处于皇太子敌人的阵营,这与汤若望在一六四四年的错误立场相似。”
“不,不一样。”利类思道:“只需要看看报纸就能发现,皇太子对于逆贼李自成表现出了惊人的宽容,但他对博格达人则异常严厉。汤若望神甫不该站在博格达人一侧。这就是区别。”
安文思沉默片刻,方才道:“如果能够将西班牙人挡在门外,我并不介意介入世俗政治,虽然这可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利类思笑了笑,道:“能够达成这样的共识实在太好了。如果你,我的兄弟,愿意更宽容地对待汤若望神甫,肯定他在中国做出的贡献,那就更好了。”
“我的兄弟,你会看到真相的。”安文思一语双关地引用圣保罗的话,说道:“我们都因亚当而有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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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五九五 牒书走报州与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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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若望并非不知道安文思对自己的成见。wwwwcom在某一次教士的聚会上,安文思当众指责汤若望将教会的财产花在自己的奴仆身上,并且还曾拒绝他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这对于发誓绝财、绝色、绝意、绝对效忠教宗的耶稣会教士而言是十分严厉的指控。
虽然其他在中国的神甫仍旧愿意支持汤若望,有些人更是反诉安文思过于轻忽地指责一位神甫,但汤若望受到的打击和质疑仍然让他心情沉重。在请求天主的宽恕和赐福之后,汤若望决定与皇太子殿下开门见山地讨论天主教在中国的传教问题,这是当初皇太子承诺过的事。
汤若望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因为一六四四年的立场问题引起了皇太子的疏远,但他的觐见请求的确没有被核准。
于是他决定冒险与皇太子殿下“邂逅”一番。
……
崇祯二十二年四月初五的下午,皇太子与皇太子妃一同莅临位于北京西郊的皇明经世大学。
北京西郊有连绵不断的西山秀峰,地形多样,遍地皆是自流泉,在低洼处汇成大大小小的湖泊池沼。尤其是玉泉山水自西向东顺山势注入昆明湖,成为西郊最大的水面。早在辽代这里就有了玉泉山行宫,国朝万历年间,武清侯李伟在此修建的“清华园”(北京大学西墙外)号称京师第一名圆。
经世大学的校址就取在清华园,又将毗邻的勺园吞并其中,整个校区乃是古典园林的模范。学子在其中用功苦读之余,也可游园消遣,丰富头脑,愉悦身心。
虽然武清李氏之后希望能够拿回此地。但显然皇太子是不可能应允的。非但不应允,为了永绝后患,朱慈烺暗示都察院介入,很轻松地找到了一堆罪证,从贪污到高利贷,应有尽有。直接发配辽宁,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段氏在家的时候偶尔还能跟母亲、妹妹去庙里逛逛,从未想过入宫之后竟然还有机会离开皇宫去游园,激动得几乎一夜没睡。等她上了皇家专用的四轮马车,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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