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系统的那些年

    即使有人能向楚风鸣一样在窒息与痛苦中活下去，但若是对方意志较为薄弱，只想要抵抗痛苦而不是全力前进，甚至是使用某些方式快速的前行只想要尽快脱离藤蔓，都很可能至死也见不到出口在哪。

    这里考验的不只是强大的力量，还有绝对无可动摇的意志。

    楚风鸣很快便将藤蔓的事抛诸脑后，他记住了这里有关时间的考验，其余的过程与痛苦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漆黑而又压抑的污海里，他拖着残破的身躯不休不止的前行，在楚风鸣的身后，只有一只只印在地面上的、连海水也无法冲刷的血脚印。




第83章 海的认可
    “年轻人，不要再前进了。”和蔼的老婆婆说，“来我这里歇一歇吧，前面太危险了。”

    不能停下，继续走。

    “小哥哥，我找不到家在哪里了，你能带我去找吗”哭泣的孩子拦住他，抱住了他的腿。

    不用管，继续走，拖着他也要继续走。

    “不许再前进！”一个威严的声音说，“再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你！”

    不用理他，先杀了他，继续走吧。

    ……

    继续走，继续走，遇到什么都别停，你得继续走。

    楚风鸣一路厮杀，一路负重，他的身上背了数不清的“人”，每走一步便让他感觉不堪重负，他有时也会遇到厮杀，万幸的是，他擅长这个。

    漆黑的海底让他的意识混沌，人在黑暗里总是无法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思绪，楚风鸣的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一些奇怪的画面，他知道，自己的意识开始脱节了。

    在海底对着一个看不见的目标前行，最可怕的不是途中的痛苦，而是永无边际的黑暗。

    楚风鸣的思绪也有些在黑暗里沉沦了下去。

    ……但安蛹的声音又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丧家犬先生，要不要停下休息会儿”她就像传说中的海妖，用最美的声音俘获着自己看中的猎物，“反正你也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不是吗那么还需要努力什么呢，放弃吧。”

    闭嘴。

    “反正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个废物。”

    我叫你闭嘴。

    “正可怜啊。”她怜悯着、却又温柔的说，“你不要这幅样子，我简直要舍不得了，放弃不好吗，很轻松的。”

    给我闭嘴。

    “反正你……”

    再不闭嘴的话……

    “已经放弃过一次了，不是吗”

    我就杀了你。

    啪——

    他反手的甩了自己一耳光，吐出一口血，楚风鸣的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却又仿佛充血般被浸满了杀意。

    无穷无尽的黑暗和安蛹一比较，仿佛变得如同一粒尘埃般微不足道了起来，楚风鸣强硬的控制着自己大脑的思维，将自己从黑暗的侵蚀中拽了回来。

    说起来也是讽刺，他居然靠着自己最痛恨的家伙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意志。

    从黑暗中坚持住了思绪后，过了不久，他身上的重量便尽数消失，楚风鸣更快的前进着。

    “孩子，恭喜你，终点到了。”那个苍老的声音出现了。

    楚风鸣的身后闪现出了一抹强光。

    强光不断蔓延，最终照亮了半个海面。

    他站在明暗分割的线上，身后是一片光明，前方只有深沉而又浓郁的黑。

    “你可以回头了。”苍老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他就像一个慈悲的长辈，温和的对着楚风鸣说，“一路辛苦了吧，孩子，来吧，我带你离开。”

    楚风鸣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他想：“快到终点了啊。”

    然后他动了。

    他义无反顾的踏入了黑暗里。

    “孩子，你要去哪再继续走下去的话，会无法回头的！”

    楚风鸣听见了他的话，却连半分犹豫也没有，走的依旧很快，他想：“连伪装的声音都出现了，大概我就要走完这段路了。”

    楚风鸣毫不犹豫的将光明抛弃在了脑后，世人常说最后一段路是最难走的，因为终点就在眼前会让人想到到达之后的轻松，从而让现在格外的难熬。

    但他却不这么觉得，对于楚风鸣而言，终点之后只会是一段更艰苦的旅行，所以这段路他只会谨慎，因为在成功前彻底败北的滋味，他永远不想在尝到第二次。

    他一直走，这段路更艰难了，没有任何的考验，没有任何的声音，整个海底只有他与黑暗在，静谧无声，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然后他终于走到了真正的终点。

    “恭喜你，孩子，你没有被任何诱惑所欺骗。”

    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这回应该是正版货，他朝着楚风鸣伸出了手。

    “来，握住我的手，我带你出去吧。”

    “别信他！”

    他的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声音。

    “他只能在起点处指引人向前，如果有人能够走到最后，只会被他带走吃掉灵魂！我才是负责带人离开的人！”

    “你又想欺骗别人了吗”苍老者的声音染上了怒意。

    “你千万别相信他，他真的是在骗你！”年轻人也不甘示弱。

    楚风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争吵，就像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

    “你相信我！”

    “不，相信我！”

    他们齐声问：“你会相信谁！”

    楚风鸣慢吞吞的说：“我啊……”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双眼一弯，弯出了个藏锋带芒的微小弧度。

    笑的不怀好意，却又莫名带着几分潇洒肆意。

    楚风鸣慢慢的走过他们，时间像停止了一般，苍老者与年轻人全都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他又走出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浓郁的鲜血味，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还响起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他步履稳健的朝前走去，不快不慢，就如同他补上自己未尽之语的语调般节奏平稳：“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

    楚风鸣继续走了没多久，在他偶然迈出的某一步中，他便走出了漆黑的海底。

    外界没有刺眼的光芒，但依旧让他很不适。

    海浪中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时间之海污海吗”

    海中的声音没有回答他，但一颗海螺从海底飞出，掉到了楚风鸣的手中。

    说完之后，海面回归平静，楚风鸣看着这只海螺，心里隐隐感觉使用的时间未到，或需要很久以后，才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

    他把海螺收到自己眉心的空间内，转身走向了身后的城市。

    与污海相离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城市，城市看起来很发达，高楼大厦非常的多，但所有楼房都显得破破烂烂，简直堪称一堆华美的危房。

    在城市里，一股不祥的气息正在蔓延。

    无数没有理智的退化者们，正在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第84章 相同的路
    楚风鸣走向城市，他所位于城市的东南部，那里有一个大型的游乐园。

    虽然楚风鸣对于走哪都感觉无所谓，但他下意识的还是决定绕开游乐园，从旁边的小路前进。

    他有种玄妙的感觉，他必须离那个游乐园远一点，那里有他无法应付的存在，这不是现在的楚风鸣应该去的地方。

    ……但他总会去到那里的。

    楚风鸣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他走向了游乐园旁的羊肠小道，进入后，楚风鸣并没有忙着把兰登他们放出来，这是为了避免人多造成目标太大，他只叫出了飞鸟，这是为了让体型较小的她去前面的十字入口探探路。

    被叫出来的飞鸟看了看前面窄小的路口：“我去探路的话可以很快回来，但我怕遇见无法应付的东西。”

    “不，前面的东西都是你能应付……或者说你能跑得过的。”楚风鸣说，“如果我自己去可能会遭遇某些难以解决的埋伏，我想尽力避免遇见这种情况。”

    飞鸟一挑眉：“哟，你还有怕打架的时候呢”

    “不是怕打。”楚风鸣否认了她的话，“解决数个家伙对我来说是没什么，但我不想惹出太大的动静，那样的话容易把整个城市的怪物都惊动。”

    飞鸟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哦，这个我懂，这叫打了个一个来了一窝。”她兴奋的朝着楚风鸣挥了挥拳头，“咱们可以连窝端啊！”

    楚风鸣温声道：“如果我们一口气捅了马蜂窝，相信我，你会成为花朵般甜美的女孩子。”

    突然被夸，飞鸟一阵恶寒，感觉他的话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楚风鸣又是笑眯眯的说：“别那么防备，我只是想告诉你，马蜂也是喜欢花蜜的。”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飞鸟探完路他们还能惹到一大堆敌人，那么楚风鸣成会把她丢出去当诱饵。

    飞鸟嘤嘤嘤的假哭起来：“人家好怕怕哦。”

    “别害怕，该怕的是我们接下来遇见的敌人。”楚风鸣拍了拍她的脑袋，飞鸟的戏精本质他已经看得很透了，她说怕的时候成心里都在冒坏水，“去吧，我在这等你。”

    飞鸟撇撇嘴，立即不嘤了，她以一种常人所不可及的速度悄无声息的走向了前面的分叉路口，在这其中她一直使用残砖或者碎石当做掩体，整个人娇小的身躯与阴影融为一处，她先是去了左边，很快又绕了回来去了另一条路口。

    当她探完路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微妙。

    能让飞鸟都感觉微妙的事情并不多，楚风鸣问道：“两条路上都有敌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好说，楚风鸣本来就没打算避开所有战斗，他只打算减少不必要的动静，必要的战斗他会速战速决，但飞鸟的表情显然不可能是这么简单。

    “不，两边都没有人。”飞鸟的表情很是迷惑，“但两边却都是一模一样的地方。”

    楚风鸣：“是完全相同还是对称的”

    “完全相同，连地上的灰尘都是同样的分布。”飞鸟以一种恐惧的语调说，“更诡异的是，我在离开左边的路的时候不小心踩在了灰尘上，那片灰尘里留下我的脚印，当我去到右边看见完全一样的场景时我很害怕，我躲到了阴影里，在那个阴影下方，我看见了……我离开时的脚印。”

    阴风吹过小巷，留下了让人不寒而栗的呜呜声。

    楚风鸣面无表情与飞鸟相对视，半响，飞鸟啧了一声，把自己装出来的害怕样子收了个精光：“给点面子好吗，我这么努力的营造恐怖氛围，你就这个反应”

    楚风鸣很给面子的做了个害怕的样子，他一个眨眼间，就像换了一个人般，整个人脊背弯弓，瑟瑟缩缩的看着前方，战战兢兢道：“好、好吓人……”

    飞鸟也嘤嘤嘤起来：“是的哦，超级吓人！人家好怕怕诶！”

    “既然怕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吧。”楚风鸣一笑间又回到了自己本来的状态里，“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想拜托我留下帮你观察情况就直说。”飞鸟也不装了，她随便找了一块赶紧点的地方坐下后，仿佛驱赶般对着楚风鸣道，“快走，别在这继续碍姐的眼了。”

    楚风鸣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向了左边那条路，在走远之前，他却突然回头道：“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飞鸟看也没看他，只是盯着他们来时的路，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风鸣走入了左边的小路当中。

    那里有一个非常复古的邮筒，但邮筒旁边却并不是邮局，而是一座早餐店一样的小铺子，铺子里的东西已经大多发霉变臭，所有的桌椅也是东倒西歪，这段路非常的短，再往前走一小会儿又会遇上和刚才一样的岔路，但这回的岔路变成了三条。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邮筒，这里比较高，按照飞鸟的个性来说她不会贸然打开这种她不易开启又容易产生声响的东西，她一定是呆在这附近观察过这里。

    楚风鸣按照对她行动模式的估算，在一个砖块旁找到了飞鸟的脚印，他随手取了一片瓦砾，在飞鸟的脚印旁划下了一道长痕以作标记。

    如果之后在走右边的路，楚风鸣能依靠标记判断两边是否会完全相同，他刻痕迹的手法很特殊，每一小段所使用的力道都是稳定且不相同的，这些力道组合起来对于他来说几乎能算是另类的摩尔斯密码，能模仿的都是他的老熟人，其他人根本学不了这招。

    刻完标识后，楚风鸣又走向了邮筒，他把邮筒打开，里面有一张白纸，白纸上什么也没有，但造型十分特殊，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圆。

    楚风鸣把白纸放了回去，然后又一次走向了岔道口。

    他在岔道口里不断地遇到岔路，楚风鸣按照第一次的选择一样，每一个岔道口他都选择了左边，而在最后一个出口后，他与飞鸟打了个照面。

    他又回来了。



第85章 假说
    “一直朝着左边走没有用处，一直朝右也是，即使是随机选择走哪边，最后也一定会回到这里。”楚风鸣对着飞鸟说出他尝试的结果，“每条岔道处，相邻的路里是绝对相同的，我第一次在左边的每一条路上所做的标记，在之后的所有路上都有。”

    飞鸟撑着脑袋说“最糟糕的事情不是这个，我们最难办的是你第一次把路走完后，我们来时的路就变成了你走来的那条路，我们现在出不去了。”

    楚风鸣看向后方的景色，干脆利落的转身而去，他试着将路逆行了一遍，最终却依旧回到了飞鸟的所在地。

    “逆行的选择也排除。”楚风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