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醒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君约
屏幕亮光一入眼,胖子清醒了,意识到这是谁的手机,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跑进房间。
姜醒听到他的声音——
“冬哥冬哥,醒醒,醒醒!”
房间里鼾声停了,胖子急火火地说:“这妞有电话来了,咋办?”
陈立冬睡得朦朦胧胧,脑子不清醒,一脚踢他腿上:“吵啥吵啥,谁电话?”
“那妞的……”
“我问谁打的!是不是那小子!”陈立冬又来一脚,胖子忙应,“好像是她姐!”
陈立冬不耐烦了:“挂掉挂掉,你傻不傻,出去出去!”
“好好好!”胖子佝着头往外走。
陈立冬还在骂着,这时瘦子也醒了,跟着骂胖子傻,胖子急着挂掉电话,谁料越急越出事,手倏地一滑。
胖子慌得一怔,陈立冬和瘦子还在骂着:“快点快点,出去看着人,挂个电话磨蹭什么!”
胖子回过神,抖着手指点了一下。
电话挂断了,胖子大喊:“冬哥,这下糟了!”
姜醒听到里头又骂起来,没过一会,见那个冬哥和瘦子一路把胖子踢出来。
胖子捂着屁股问:“冬哥,现在咋办,人会不会报警啊,要不咱现在把人放了……”
“放你妈个头!”陈立冬暴躁不已,“合着老子兜一圈白搞了一顿!”吼完对瘦子说,“什么馊主意?非要吊吊那臭小子,早晓得出岔子,老子昨晚就找他要钱了!”
瘦子辩解:“我就是想先让他着急着急,到时候更好要钱嘛!”
陈立冬懒得听,只说,“少说废话,赶紧的,把人带上!”
姜醒刚听了个迷迷糊糊,就被带走了。
姜醒被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头上布袋被拿掉,她猛吸了几口气,但鼻子通气不畅,喉咙发痒,想咳嗽,嘴巴却被贴着,憋得脸发红。
缓了一会,仔细看看车里,一共四个男人,胖子和瘦子一左一右制着她,那个发号施令的冬哥坐在前面副驾,开车的是个没见过的光头,冬哥喊他“泥鳅”。
她的手机现在被冬哥拿在手上,一连来了几个电话都被他挂掉了,他不知拨了谁的号码,电话占线,没有接通,他暴躁地骂骂咧咧,张口闭口都是“臭小子”、“兔崽子”。
姜醒把那些话都听进去了,隐约猜到什么,还要细想,喉咙里又痒起来,她咳不出来,难受得不行,忍不住挣扎,手肘撞向右边的胖子。
这一下用了大半力气,但胖子实在太胖,纹丝不动,倒是瘦子被惊动了,看了看她,“嘿呦”一声,“这咋的了,小脸儿红的……”
姜醒手脚一齐挣扎,喉咙发出闷咳声,瘦子发现不对了,喊陈立冬。
陈立冬一看,不耐烦道:“还贴着嘴干嘛,撕开撕开!”
胶带被撕掉,姜醒猛咳了一阵。
瘦子看她咳得心肺都要蹦出来一样,有点不忍心,“这没事吧?可别背过气去。”
胖子忿忿地白了瘦子一眼:“就你会怜香惜玉!也不看看状况!”
瘦子反驳:“本来就跟人家姑娘没关系,咱把人弄来用一把,要给人弄出啥事儿来,局子你他妈去坐!”
胖子一噎,讪讪地不说话了。
瘦子还想再骂几句,被陈立冬一声吼:“吵什么吵?老子正经要债,坐你妈的局子!”吼完又拨了遍电话,还是占线,气得恨恨咬牙,“跟谁瞎嗑,半天还不挂,臭小子是不管这妞死活了吧!”
这几句对话让姜醒的心一起一伏,她确定了他们并没有加害她的意思,但听到的其他信息却让她震惊。
她咳得嗓子发哑,气息还未稳,立刻问:“你们绑我要债?要谁的债?”
话刚问完,乍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一切。
陈立冬一看来电,两眼冒光,激动了:“娘的,终于来了!”
立刻接通电话,听到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姜姜,你在哪?”
陈立冬嘿嘿一笑,懒洋洋喊一声:“小树啊!女朋友真靓哪!”
姜醒心一凛,怔怔然地听到他的语气突然变了:“别他妈说狠话,管你是偷是抢,老子给你发地址,一个小时后你带钱来,你小子敢报警,敢耍花样,到时人没了可别哭,叔现在走投无路,局子也没少进过,什么都干的出来,没兴致跟你开玩笑,赶紧去筹钱!”
陈立冬不管那边说什么,干脆地挂掉了电话,发了短信过去,接着就关机了。
他心情大好地扭头对惊怔中的姜醒说:“小妹儿,别紧张,我不是坏蛋,杀人放火的事儿不干,只怪你眼神不好,找上那臭小子。不过你放心,我是他叔,说到底你也算小树他媳妇儿,将来进了咱老陈家的门儿,按道理还得喊我一声叔,今天别管拿不拿到这钱,小树一来我就放你走,账我跟他算,我陈立冬最懂江湖道理,绝不对你们女人动手,你乖乖待着别坏事就行!”
姜醒已经回过了神,费了几分钟消化这些信息,平静下来,问陈立冬:“他欠你多少钱?”
“没多少,也就十几万了。”陈立冬说,“他随便借借就有了,非要拖着!”
姜醒顿了一下,又问:“他为什么欠你钱?”
陈立冬哼笑了一声,说:“他傻呗,这事你问他去!”
车开到到了城中村一处拆迁地,姜醒被带进一间破房子,房顶拆掉了,只剩几堵墙。
陈立冬和瘦子出去了,只剩下胖子看门。
过了很久,他们回来了,一人拿着一根钢棍,坐在门外抽烟,讨论着待会怎么做。
姜醒隐约听到他们说别打死什么的。她皱紧了眉,喊陈立冬:“喂,你过来,我有话说!”
陈立冬坐着没动,回头看了一眼,有点不高兴:“别吵吵。”
话音一落,光头男奔过来。
“冬哥,人来了!”
姜醒一急,拼命想挣开绳子,可根本没用。
她一看陈立冬三人已经捏着钢棍出去了,急得大喊:“别动手,我还你钱,你们别动他!”
三个人已经出去了。
姜醒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也听不清动静,她喊了一声:“陈恕!”
没有人应。
过了一会,胖子突然跑进来,把她抓起来:“走!”
姜醒被他拖到门口。她看到了陈恕。
他站在废弃的小广场上,大声喊:“姜姜!”
他往这边跑来,半途被陈立冬挡住。
胖子不知什么时候弄了把水果刀,抵在姜醒脖子上。他第一回做这事儿,手直抖,刀子也跟着晃。
陈恕眼睛通红,把怀里的黑袋子砸给陈立冬,大吼:“叫他放开!”
陈立冬把袋子接住,打开看了一眼,笑起来,“还是女人管用。”转身对胖子挥手:“快,给小妹儿松绑,带她走。”
胖子割断了绳子,拽着姜醒朝面包车走。
陈立冬一个眼神,瘦子和光头凑上来,一人一根棍子,围住陈恕。
陈立冬再一个眼神,瘦子一棍砸上陈恕后背。
姜醒瞳孔骤缩,那一棍仿佛敲在她心上。
“陈恕!”看到他跌倒,她全身血液一涌,挣开了胖子,朝他跑。
胖子一看人跑了,追上去将她拖回来。
姜醒不要命地推他,混乱之下,胖子手上的刀划到她手臂,血冒出来。
胖子傻了眼,慌忙扔掉刀,姜醒又要跑,胖子用力拽着她手腕,黏腻的血全粘到他手上,胖子看一眼那鲜红色,心一慌,手突然松掉,姜醒毫无防备,朝后栽倒,头磕上碎砖石。
血沿着砖角淌出来。
一阵剧痛中,天旋地转,姜醒仿佛听见了警车的声音。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市二院。
姜梦从病房出来,关上门,一转身,看到林时来了。
“怎么样?做完笔录了?”姜梦问。
林时嗯了一声,从门上小窗口往里看了一眼,问:“姜姜怎么样?”
姜梦说:“血流了不少,有点发烧,我妈在照看着。”
林时:“我进去看看。”
“别去了,你也跑了大半天,坐下歇会儿。”
两人在走廊长椅上坐下。
姜梦想了想,问:“那个小陈呢?”
林时皱了皱眉:“他还在警局。”
姜梦问:“这种情况,他就算把那人打成重伤,也应该不用负责任吧?怎么还没完?”
“我录完就走了,不清楚这事怎么处理,但听说那个绑走姜姜的人是他堂叔,这里头好像有一笔乱七八糟的烂账,大概要问的内容太多。”
姜梦愣住:“那个人……是他堂叔?”
林时点点头。
姜梦倒抽一口气,久久说不出话,把这事再一想,不由后怕:“这什么人哪,亲戚都狠成这样,主意打到姜姜头上了……”
林时脸色也沉重了,“是啊,真不敢想,我们再晚点到,姜姜会怎么样。”
两人正说着,孙瑜拎着便当来了,上前就问:“怎么样,醒了没有?
姜梦摇摇头:“发烧了,还睡着。”
孙瑜脸一沉,把便当放下,也坐了下来。
下午,姜醒迷迷糊糊醒了一瞬,没一会又睡过去,姜母坐在床边直抹泪,姜梦和孙瑜低声安慰。
门外突然传来林时带着怒气的声音。
姜梦走出去,看到了陈恕。
他站在走廊里,一身狼狈,衬衣脏了,遍布血迹,脸上也挂彩严重,青青紫紫,额头破了皮,颧骨肿得厉害,嘴角也破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看得出,他的伤还没处理过,应是刚从警局赶过来。
乍一看,他这副模样实在有些吓人。
姜梦想起早晨看到的最后一幕。
林时把姜醒抱走后,陈恕像疯了一样把那歹徒按到地上,不要命地打。虽然把那人打成了重伤,但看他现在这样子,自己大概也没有占到便宜。
姜梦看他一身伤,也说不出责备的话了。
她想了想,对陈恕说:“姜姜发烧了,还没醒。”
陈恕垂着肩膀,唇色发白,站不稳似的颤了颤。
他眼睛更红了,声音喑哑:“我能不能看看她……”
将醒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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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晚上,姜醒烧终于退下去了,她从昏睡中醒来。
姜母很高兴,松了口气,眼泪却流了下来,姜醒看着她,张了张嘴:“妈……”
姜母抹着眼角,哽着声,“姜姜你吓死妈了……”
姜醒头很疼,仍有些发晕,过了好一会才清醒了点。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到脑子里,她心里一怵,气息急促起来。
“妈,陈恕呢?”她皱着眉问,“陈恕怎么样?”
姜母面色一滞,按着她肩膀:“别乱动,胳膊上好几道口子,可别又弄流血了。”
姜醒很着急,“妈,陈恕在哪……”
“你还问他干什么,也不看看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姜母很不满,但这时也不忍心对姜醒说狠话,只心疼地说,“流了那么多血,这脸都白成什么样了,别说话了,赶紧休息。”
姜醒哪有心思休息。
恰好姜梦在这时进来了。
“姐!”姜醒喊了一声,姜梦快步走过来,“姜姜醒了?”
“陈恕呢,陈恕怎么样?”姜醒涩哑的嗓音微微发颤。
“他没事。”姜梦坐到床边,握住她一只手,“你别担心。”
“他伤到了吗?”
“只是一点轻伤,没什么问题。”
高悬的心落了一大半,姜醒闭了闭眼,呼吸渐缓,姜梦问:“你感觉怎么样?头很痛吧?”
姜醒说:“还好。”顿了下,问,“陈恕不在这吗?”
“他在……”姜梦刚想开口,想起姜母还在这儿,只好改口,“他在这待了一会,我叫他回去了。”
姜醒没再问,视线往姜母那移了移,说:“我没事了,你带妈回去休息吧。”
姜母一愣,“那怎么行?”
姜醒说:“我没什么事了。”
“怎么没事了,你……”
姜梦适时打断,“好了,别争这个了,等会让阿瑜或是小时送妈回去都行,我留在这。”
正说着,孙瑜和林时拿着晚饭进来了。见姜醒已经醒过来,都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就在病房里吃了晚饭,孙瑜熬了粥带来,姜醒现在没什么食欲,只喝了几口。
喝完粥没多久,她又晕晕乎乎睡过去了。
吃完饭,孙瑜送姜母走了,林时留到九点,也被姜梦劝回去了。
姜醒十点多醒来,没看到姜梦,倒发现手腕上插了管子,往旁边一看,还剩半瓶点滴挂在那。
她慢慢侧过头,看向床头柜,上面只有两只水杯,没有她想找的手机。
她想起手机被那个冬哥拿走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想给陈恕打个电话都不行。
虽然姜梦说没事,但她还是想问问,她亲眼看他挨了几棍子。那个瘦子下手不轻,光看着都疼,不知他究竟伤得如何。
姜醒有些担忧。
门外,陈恕独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默默等了一天。
姜梦从楼下上来,发现他还没走。
看到她来,他站了起来。
姜梦说:“你回去吧。”
见他不动,姜梦皱了皱眉,“姜姜好多了,在睡着,你不用守在这。”
陈恕顿了一下,低声开口:“我看看她,行么。”
姜梦没应,听见陈恕又说了一句。
“……就一会。”他说,“我很快就出来,不会吵醒她。”
姜梦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样子比白天更糟糕了,脸上肿块都淤了血,颜色更深,看上去憔悴又落魄。从中午到现在,无论是谁开口,他都没离开过。
看得出来,他对姜醒的确很在意。
姜梦终究硬不下心,指了指门,“你进去吧。”
陈恕立刻道了声谢,推门进去了。
他心里急得快疯掉,却在踏进病房的一刻缓下脚步,极轻地走到床边。
病房里的灯没关,姜醒拿手臂盖着眼睛,正昏头昏脑地想陈恕的事,听见轻缓的脚步声,以为是姜梦回来了,她懒得动弹,瓮瓮地喊了一声“姐”,软着声说,“帮我打个电话吧,我问问陈恕……”
话说完,没听见人声,又喊了声“姐”。
这时,插输液管的那只手突然一热。
手掌被人握住了。
姜醒一震,手臂移开,看见了眼前的人,顿时瞠目。
陈恕沉默地看着她,一双眼红得厉害。他看到了她头上裹的纱布,也看到了她手臂上的伤。
最后,他埋下头,唇轻轻贴到她手背上。
“陈、陈恕……”姜醒舔舔嘴唇,喊他。
陈恕没有应。
姜醒感觉到他滚热的呼息落在她手背。
“陈恕。”姜醒又喊了一声。
陈恕应了声“嗯”。
“你抬头。”姜醒说,“你抬起头来。”
陈恕没动。
姜醒眼眶发涨,“你怎么搞成这样了,你抬头,我看看……”
陈恕又嗯了一声,半晌,抬头看向她,通红的眼睛有些许湿润。
“对不起。”他开口道歉。
姜醒愣了愣,盯着他青青紫紫的脸庞。
陈恕再一次说:“对不起,姜姜。”
“你别说这个。”姜醒说,“你告诉我,还有哪里伤到了?背怎么样?”
陈恕攥紧了她的手指,摇头,“没事,我没事。”
姜醒说:“你去处理一下伤,现在去。”
“等一下。”
“等什么,你都快毁容了。”
陈恕心里分明难过极了,却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毁就毁吧,没关系。”他摩挲着她的指头,只想待得再久一些。
姜醒却不依,“这么好的脸,真毁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那就不喜欢我吧。”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怔了一下。
陈恕抿着嘴唇,姜醒脸色苍白。
两道目光绞在一块,气氛僵滞。
几秒后,姜醒扯着唇角笑了笑:“你说真的啊。”
陈恕默不作声。
姜醒看着他,慢慢地,笑容隐掉。她的脸更白了:“你说真的?”
陈恕直愣愣地看着她。
半晌,他突然别开脸,睫毛颤了颤,两串水珠滚下。但没等它们滚过面颊,他抬起手掌用力抹掉,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你……”姜醒张了张嘴,声音发涩:“你干嘛呢?”
陈恕竭力缓住情绪,沉着声说:“没干嘛。”
姜醒不问了,任他握着手。过了一会,说:“还是去急诊处理一下伤吧,弄点药抹抹也好。”
陈恕顺从地点头:“嗯,等会去。”
姜醒松了口气,说:“你起来坐着吧,这样不难受吗。”
“我身上脏,就这样待会。”
姜醒看了看他的衣服,确实脏得可以。“看完伤,你就回去吧,我没什么事,而且我姐晚上留在这。”她说。
陈恕嗯了一声。
姜醒看他这么听话,心情缓和不少,这才问起白天的事。
陈恕把后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道:“没事了,他们还在警察局关着。”
姜醒皱了下眉,问:“那个人真是你堂叔吗?”
陈恕点点头:“嗯。”
姜醒迟疑了一下,继续问:“怎么会欠他钱?”
陈恕说:“以前借的。”
“是高利贷吗?”
陈恕顿了顿,应道:“差不多。”
姜醒没再细问,猜测应该是他家里以前借的债,现在人家找他来还了。
思索了一瞬,她又问:“今天带去的钱呢。”
“在警察局。”
“你哪来那么多?”
“跟同事借的。”
问到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陈恕站起来,松开了姜醒,转身看到姜梦走进来。
姜梦看了看他们,视线落在陈恕身上,说:“不早了。”
陈恕点了下头,回身望向姜醒。
“姜姜,我走了。”
姜醒笑笑:“快去看伤。”
陈恕应了,弯腰捏了捏她的手指,“你好好养伤。”
“嗯。”
陈恕深深看了她一眼,说:“再见。”
“再见。”
将醒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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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离开了病房,并没有去急诊室,他又在门外坐了一会。
姜梦走出来,看了看他,说:“姜姜让你去看看伤,你还是去一趟急诊室吧。”
陈恕没有作声,像没有听见一样。
姜梦又说:“今天我妈讲的话不是假的,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对姜姜更不放心了,等她好一点,我们会带她回家,以我爸的脾气,如果知道这事,不可能再让她离家了。”
见陈恕始终低着头,姜梦内心叹息,却还是说道:“我看你心里也清楚,你们两个是不可能了。姜姜性子轴,人又拗得厉害,我们说多少,她都不会听,只有你……”姜梦迟疑了一下,“你如果真在意她,就当……帮个忙吧。”
姜梦把话说完,等着他回答。
半晌,听到陈恕低声说:“我不想帮什么忙,一点也不想。”
他站了起来,神情更加憔悴,紧紧蹙着眉说:“但你们说得都对,我有什么资格……”
姜梦不知说什么。他眼里的痛苦真真切切,很难忽视。
姜梦只好沉默着。陈恕也没有等她说话,他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陈恕回到家已经过了零点。
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子。
脸肿得厉害,又青又紫,的确难看极了。
难怪她说毁容了。
……这么好的脸,真毁了,我就不喜欢你了……
这声音窜进脑袋,陈恕怔了怔,接着佝下头,脸埋进盥洗池。
自来水兜头浇下,一路凉到心底。
*
第二天,陈恕没有去上班,傍晚他去了医院,但没有进病房,只从门口小窗看了一会。
离开时,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林时。
两人擦身而过,林时回头喊了一声,陈恕停下脚步。
“谈几句。”林时说。
见陈恕没动,他又讲,“关于姜姜的事。”
他们走到了住院部前面的大树下。
林时直截了当地说:“其实你没有必要再来了。”
陈恕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姜姜今天没发烧了,过两天她会出院,这边有我和她的家人照看,不会有什么事。”林时把话说完,看了看住院部的大楼,说,“阿姨不让你见姜姜,你这样白跑有什么意思,不如把精神放到别的地方。”
“你说完了?”陈恕终于开口,他看着林时,目光罕见的阴沉。
林时笑了一声,“别这么看我,我纯粹好意给你忠告,不属于你的东西,别浪费时间,及时止损才够明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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