巅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岑寨散人
方晟诚恳地说:“只要能亲手把景区建设抓上去,亲眼看到游客慕名而来,宾客如织,个人问题并不是问题。”
姜主任拍拍他的手:“景区要兴旺,个人问题也要解决,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想到赵尧尧正住在三滩镇,白翎躲在远方待产,爱妮娅暗想这小子真够“老实”!
正说着说,秘书敲门进来,在姜主任耳边轻轻说了两句,姜主任立即起身,说“小方跟我来”,大踏步往外面走。方晟一脸迷茫地跟在后面,问“去哪儿”,爱妮娅却玲珑剔透,轻声提醒道:
“何省长……”
方晟瞬时明白刚才谈话已经结束,姜主任还东扯西拉的原因,原来一直在等何省长那边的消息。
想到被双江省排名第二,高高在上的省长接受,意义远非上次海边偶遇可比,方晟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心里乱糟糟不知如何应对。姜主任似乎理解这位年轻干部的不安,善意地提醒道:
“这回你少说,多听,用心体会何省长的意思就行。”
在迷宫般的正府大楼里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一处宽敞而安静的回廊,早有秘书站在门口等候,见到姜主任后示意稍等,转身进去通报,过了会儿出来小声道:
“请进。”
踏着厚实的地毯,推开橡木双开门,何省长正聚精会神批阅文件,桌上摞了两叠高高的文案材料,可见一省之长每天要关注多少大事,发出多少指示,掌握多少民情。
“源冲主任来了,哟,小方镇长好久不见,”何省长摘下眼镜特意与方晟握手,笑道,“比上次瘦多了,是不是沿海观光带项目累的?”
方晟谦虚地笑笑:“报告何省长,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姜主任在旁边补充道:“刚才小爱还在我面前告状,说小方为规划方案经常跟她吵架。”
何省长又笑:“小爱难得遇到对手,肯定一肚子怨气,不过不打不相识,随着项目如期展开,两人的共同点越来越多吧?”
“是的,很多问题不辩不明,达成共识后更有利于工作开展。”方晟说。
“沿海观光带项目是源冲主任在景区建设方面搞的尝试,”何省长沉思道,“现在看来由于选对了人,走对了方向,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姜主任道:“后期招商引资和景区管理的担子依然很重,需要小方进一步在实践中摸索并总结。”
他是根据刚才和方晟的谈话情况,委婉地表示希望方晟继续负责沿海观光带项目。
“保持项目管理的连贯性很重要,”何省长一句话表示认可,随即道,“当然小方也得拓宽眼界,不能仅把目光盯在三滩镇,三滩镇项目再大、工程再多,毕竟只是一个镇,要以更高的角度,更远的视野去考虑问题……”
与爱妮娅的观点差不多,可见何省长也对自己看高一线,方晟连连点头。
“现阶段改革进入深水区,从国家战略角度讲是摸着石头过河,但从干部任用角度讲不再提倡边干边适应,我们的资源有限,哪能都拿出来给你交学费?必须事前做到心中有数,拥有一定知识储备,掌握相关领域在国际范围的基本情况,这样上任就能把工作抓上手,最大程度避免走回头路。”
姜主任诠释道:“小方在沿海观光带项目规划和实施过程是就走在黄海前列,因此才能做到先发制人。”
“源冲主任说得对,”何省长赞赏地看了老部下一眼,“但仅仅盯住沿海观光带项目还不行,不要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要从战略高度看问题,比如,”他伸出一个指头,“沿海经济带,国家级经济发展战略,在这盘棋里沿海观光带不过是个小小的棋子,怎么把它下活了以带动全局,以及未来如何发展,就要看你的智慧和悟性了。”
方晟用心咀嚼他话中的意思,道:“谢谢何省长指点,回去后我会在工作进一步揣摩,把问题想清想透。”
“遇到困难可以找源冲主任,也可以直接找我。”
何省长笑得更慈祥,姜主任见谈得差不多,知道省长能抽出宝贵时间说这番话很不容易,知趣地带着方晟告辞。
回到发改委,他将何省长和自己的手机号都留给方晟,秘书正焦急地守在门口,离下午安排的会议只剩几分钟了。方晟和爱妮娅不敢多耽搁,握手后匆匆离开。
“去哪儿?”到了停车场她问。
方晟看看时间还早,道:“回三滩镇。”
“嗯,跟我走,有话对你说。”
爱妮娅开着奥迪在前面带路,大约开了二十多分钟,来到越进区知名的高档小区:双龙山庄。
停好车,爱妮娅语气平淡地说:“你的身份特殊,不宜在省城露面,到我家坐坐吧。”
方晟心一跳,知道她暗示三层意思:一是由于白翎怀胎,他与白家建立了某种默契;二是因为赵尧尧得罪了背后那个家族;这两点足以使他在省城受到关注。第三则是她想谈的内容非常私密。
尽管与好几位女孩关系亲密,但周小容是学生,两人只能在价格低廉的小旅馆幽会;白翎住公安局宿舍,也成天跟他泡在快捷酒店。只有赵尧尧的家,他真正去过。
一般来说,若非相当信任和相当亲近,女孩子不可能单独邀请男孩子上门作客。不过爱妮娅偏偏不属于普通女孩子,她是罕见的异类。
打开房门,三室两厅一百二十平米,装修并不豪华繁杂而是简明实用,与赵尧尧家布置相比,几乎没有玩具和饰品,少了些女孩子情调,多了些干练简洁。书房里两面落地书橱,全是经济学书籍,有中文,有英文,还有少量日文版。
“随便坐,我煮点咖啡。”
没多久厨房里传来芬香四溢的咖啡香,方晟则发短信告诉赵尧尧有事耽搁,晚点回去。
端来咖啡,没等他客套,她直截了当问:“何省长说什么?”
好没情调的女孩,张口就谈工作。方晟无奈,只得将何省长接见的全过程讲述了一遍,她听得很认真,边啜咖啡边陷入沉思,良久说:
“首先得恭喜你,已进入何省长培养的梯队。”
“怎么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任何做领导的总要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嫡系,用起来放心,不担心遭到暗算,更关键的是领导也是人,终究会从领导岗位退下来,到时工作上能继续贯彻自己的意图,生活上能得到关心照顾,人之常情,反之如果领导不打算这么做,说明他不想长期呆在某地,那就犯不着枉费心思了。”
“你认为何省长会长期在双江主政?”
巅峰 第93章 培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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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妮娅笑笑:“看来何省长批评得对,你在三滩镇太长时间,是该调整高度和思路了……省委书记冯卫军只剩下最后一个任期,换届后或到人大政协挂个闲职,或回家养老,最有可能接班的就是何省长——他主政双江后思路清晰,运筹得当,经济发展方面多次获得高层肯定,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发生变化,临时空降一匹黑马,何世风依然是下下届书记候选人,而且省长位置不可撼动。这种情况下,分梯队、有目的培养一批新人,是何省长具有前瞻性的大手笔。”
方晟奇怪地反问:“这种事按说极其隐秘,仅可意会,不可言传,你如何知道?”
她肃容道:“对于我一直毫无保留的帮助,你是不是很奇怪,甚至往男女关系方面想?”
方晟脸一红:他真是这么想。但嘴上当然不承认,辩道:“你如此优秀,我要是乱想岂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实话告诉你,我也是何省长培养梯队中的一个!”
他骇然,转念间之前的疑惑都豁然贯通:她从华尔街回来直接到省政策研究室,再到怡冠投资公司,这两步确实走得很妙,一是打好理论基础,二是直接进入实际工作,为今后升迁铺平道路。
“那你下一步会去哪儿?”
她无视他的问题,继续说:“原本你只是镇长,名气再大也无法入选,唯有进入处级干部序列才被真正重视,这就是何省长特意接见你的原因——当然容上校与你之间的特殊关系也有加分作用。”
他若有所悟:“姜主任和许市长都是他的嫡系?”
“我们只管好自己,其它别多问,”她警告道,“姜许二人在省里呆的时间很长,背景复杂,涉及面甚广,并非从表面看到的那样。作为省长,希望手下越简单越好,最好没有背景。”
刹那间方晟觉得何省长的接见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同时,好像面临更深不可测、坎坷艰难的道路,经历黄海几场尚谈不上激烈的暗斗,他已深深体会到在官场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都是政治算计和利益交换。表面看自己是获得省长青睐,从另一个角度讲未必不是自贴标签,遭到更多政敌的暗算。
何况培养归培养,关键还得靠自己,若事事都顶不住跑到省里求援,估计将很快从梯队中剔除。
仿佛看穿他的彷徨,爱妮娅很有耐心地喝咖啡,并不说话。
内心挣扎交战了五六分钟,他打破沉默问:“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该干嘛就干嘛,就象没见过他。”
他一愣,隐隐觉得有道理。
她进一步说:“方晟之所以成为何省长亲自接见的方晟,凭的是自身实力,而非某派势力扶持,过去如此,将来还应该如此,何省长只会在关键时刻——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推你一把,仅此而已。如果你成天念念不忘何省长,急切盼望他出手提拔,那就着相了,最终将一事无成。”
“刚刚我也这么想……”他喃喃道。
“好吧,何省长和姜主任的事翻过去了,下面我来谈谈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正色地说。
方晟笑道:“算是工作交接么?”
“也对,下周起我要负责别的项目,黄海那边几乎不可能再去,若相见只有在省城,还得看缘分,所以今天多说几句,有不对的别往心里去。”
她难得谦虚,方晟更惦到其中份量,连连点头。
“先说赵尧尧,”她的开场白出人意料,“她是你的福星,还有财星,她身世与众不同因此养成独特的性格,但很单纯,也是一心一意爱你,务必好好待她……”
方晟认同福星的说法,但财星就有点奇怪了,联想到前晚与赵尧尧说的话题,遂问:“你是经过华尔街锻炼的,为何聊了几句就敢委托她理财?”
爱妮娅很惊讶:“她居然没告诉你?噢,可以理解,在她看来那些根本无足轻重。”
“就象她帮我通过公务员面试,还是白翎透露的内幕,最近问她也不愿多谈。”方晟苦笑。
“为你做的一切,在她心中都是理所当然,根本无须表明什么,”她说,“不过她那位冷酷的母亲,以及强大的家族真的很麻烦,连何省长也要惦量再三,因此倘若发生正面冲突而何省长不出手相助,你不必觉得意外,人家是培养后备梯队,不是组建敢死队,为你付出惨重代价不值得,明白我说的意思?”
“后果有多严重?”
“唔,我也想不出,总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必要时不妨打姜主任或何省长手机,还有设法联系容上校,关于白家我后面再细谈。赵尧尧对那个家族并非特别重要,因此打击力度未必大到无法抵御程度,就是出手惩戒而已,一击不中也不会有后续手段,就象……当年打越南,老大哥教训一下小弟,不必看得太重。”
方晟哭笑不得:“你一会儿叫我做好最坏打算,一会儿又说不必看得太重,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要扛过对方一轮打击,赵尧尧的事就算翻过去了。”
“那我总算有点信心。”
“凭她的炒股水平,你就算一败涂地还可以躺在家里吃软饭。”爱妮娅难得开起了玩笑。
他气怒道:“我又不是小白脸!”
“我说的既是玩笑,也是真话,”她收敛笑容道,“华尔街操盘手有三种,一是象我这样靠用功的,很辛苦地分析数据、研究各种资讯、做沙盘推演等等,每天睡眠时间不到五个小时,压力山大;二是凭借人脉和资源,坐在电脑前收集各方面信息,最短时间内作出最精准判断;三是象赵尧尧那样靠天赋,她可以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做,k线图在她眼里是跳动的血管,是会说话的数字,她自然而然就能猜到下一步走向。从业绩来看,第一种人最差,第二种人尚可,第三种人都是亿万富翁!我相信不出两年你也是,也许一年。”
“我听不懂你说的理由,但我相信你的判断。”他坦率说。
她打个响指:“ok,下面再说白翎,男孩女孩?”
爱妮娅也有八卦的时候,他极不情愿道:“男孩。”
“份量足够!白家人丁不旺,白老爷子快急出病来,肯定视他为心肝宝贝。托孩子的福白家不会拿你怎样,毕竟娃娃亲的坎摆在那儿,他们也有苦难言。你可以借助白家力量对抗赵尧尧那个家族,强强相遇,那个家族会算计成本,当发现得不偿失时也许主动收兵……”
“白家能量这么大?”
“你知道白老爷子退下来前担任什么职务?嘿嘿,自己上网查,信息都是公开透明的。历来省市两级常委会都有军队一个席位,正常情况下不偏不倚,不介入地方势力斗争,但特殊情况下亮明态度大家也没办法,常委会一人一票,人人平等。”
方晟明白她的暗示,点了点头。
爱妮娅续道:“不过借助要有度,娃娃亲的事始终要解决,倘若你过于依赖白家,到时娃娃亲桎铐一解,白翎逼婚怎么办?”
“不会的!”
方晟脱口而出,见爱妮娅不解,索性托盘而出与赵尧尧到教堂订婚,白翎充当证婚人的经过,爱妮娅匪夷所思摇摇头:
“形同儿戏!不过对白翎挺管用,娃娃亲不也是类似情况吗,竟把军中两大家族制约住了,唉,赵尧尧真是大智若愚的女孩,好像不通世故,却招招击中白翎命门。”
“白翎是典型的军人性格。”
“敢恨敢爱,但惹恼了她也不含糊,今后不管你是否与赵尧尧结婚,都要平等以待,保持平衡。”
听到这里方晟不由得想笑,觉得爱妮娅好像扮演母亲或大姐姐的角色,在帮自己考虑女朋友的问题,然而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差点跳起来。
“最后谈谈我在你工作生活中的作用……”
“这个……”他面红耳赤,不知怎么接话。
她目光一凝:“你又想岔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在你今后人生中,我会发挥并产生一定影响,并非加入你女朋友行列!”
“是,是……”
“同为梯队培养对象,加之我本身很欣赏你,所以只要能帮得上忙,我会不遗余力,包括沿海观光带二期、三期建设,以及规划中的沿海经济带,虽然我个人能力有限,但在省里也有一定人脉,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方晟郑重地说:“多谢。”
“还有,我准备给你两个人,一是司机兼保镖,你可以叫他小司,代号而已,他跟白翎一样受过特种训练,目前在怡冠负责安保工作,我承诺他为你服务三年后回省城提拔正科……”
“我不过小小的处级干部,又长期在三滩镇……”
“你会一辈子在三滩镇?之前陈建冬想对你下手,幸好有白翎镇着,如今她离开黄海,你又日渐坐大,他难免狗急跳墙,多提防点是必须的;二是财务专家,叫项达诚……”
方晟笑道:“是你们项目组成员,我跟他交流过几次,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项达诚在项目组负责完善账务体系,分层建立监督机制,说实话是大材小用,他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擅长财务清理……”
“财务清理?”方晟头一回听到这个名词。
“欧美很高大上的专业,比律师、牙科医生还抢手,工作是按时薪计算,具体发挥什么作用呢?打个比方,欧美政客一般都有经商经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偷税漏税、不正当财务收支、接受不当捐款等等在所难免,有时自己都不知道,因此参与竞选前,必须雇请财务清理专家,把工作、家庭所以涉及自身的财务往来逐笔梳理,对其中可能存在问题的采取特殊手段予以清除,杜绝后患,防止被竞争对手挖出丑闻。”
“听起来项达诚留在欧美发展空间更大,为何甘心专业到怡冠做并不擅长的财务管理?”
“主要因为去年惹了个不小的麻烦,那件事说来话长,也不宜多说——与某西欧国家某市长有关,本来项达诚所在的团队把问题处理得挺干净,不料竞选演讲时市长说漏了嘴,承认自己的财务经过清理,民众才愤怒地发现原来看起来完美无瑕的财务记录都是人为,事情闹得很大,迫于压力,项达诚的团队只得散伙,转入各地消声匿迹,而他就回了国,等风声过去再东山再起。有他在,是你的运气。”
“你担心有人拿我的经济问题做文章?”
“落马官员十有八九因为经济问题,反之想要查你也从经济着手,小问题做成大文章,即使弄不死你也要惹得一身躁,因此防患于未然很有必要,”她说,“我已要求项达诚明天到你那边报到,估计要花两个月时间,彻底梳理清查,尤其与赵尧尧、白翎的往来,以及几个死党副镇长,不能被人抓到把柄。”
想到赵尧尧的两千万,方晟不禁感到后怕,连声说:“你考虑得太周详了,受益匪浅,今后有问题得及时向你请教。”
她轻描淡写道:“预防措施而已。”
接着两人又讨论项目组撤出后,沿海观光带建设方面的一些细节问题,以及如何加强监管,完善景区管理体系,聊着聊着天已经黑了。
“吃个便饭吧。”
她提议道,不过象爱妮娅这样的女孩子是不可能精于厨艺的——赵尧尧和白翎都是如此,唯有周小容当初能在方家厨房打打下手,仅此而已。遂叫了两份外卖,两人就着咖啡吃中餐,虽不协调也很惬意。吃完方晟不便再逗留,驱车连夜回到三滩镇。
一进快捷酒店房间,赵尧尧敏感地皱皱鼻子,道:“你跟爱妮娅在一起?”
真是能掐会算的神仙,方晟只有甘拜下风,承认道:“何省长接见后,一起深入讨论了会儿,她的见解非同寻常。”
“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咖啡香,这会儿你也有。”
好险,幸亏没做亏心事!
赵尧尧对爱妮娅并没有戒心,女孩子之间的直觉很神奇,能感觉到谁会对自己形成威胁,谁是善意的。
巅峰 第94章 巧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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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对两家财务公司的检查进入尾声,没有太大问题,无非协助企业做假账、偷税漏税、提供过桥资金等等,与御龙的关系主要是流转现金,即通过虚假合同,御龙将大额资金汇给财务公司,财务公司利用和银行的合作关系,提取现金。
众所周知现金流转很难取证,即便调阅财务公司人员在银行拿走现金,也不能证明钱返还给御龙。现金交易额太大是国情,也是阻碍司法调查的拦路虎。
不过小李在大数据分析中发现个奇怪的现象,两家财务公司不约而同为一家叫国光城的财务公司做贷款担保,金额还挺大,六千万。
俗话说同行冤家,在黄海这样经济体量不大,企业特别是好企业屈指可数,面对有限的客户群体,财务公司之间竞争非常激烈。为了挖优质客户,喝酒唱歌桑拿一条龙是常规项目,塞红包、礼金、购物卡也司空见惯,更有甚者,专门派貌美如花的客户经理上门公关,只要拉到生意,潜规则什么的满天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为同行担保本身不寻常,而六千万的贷款金额更令人不可思议。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同行担保有时在所难免,不过基于三个前提:一是银行牵头,这种情况下为避免得罪金主,不得不答应;二是相互担保,这次我帮你担保,下次你帮我担保,互惠互利;三是担保金额在可承受范围内,如公司资本金不过五百万,那么担保金额顶多三四百万,这叫风险承受控制。
因为贷款担保实质上承担了贷款人有可能违约后的还贷义务,换而言之,如果国光城突然破产,或者拒绝归还六千万贷款,那么两家财务公司必须帮它偿还,而且担保贷款一般采用连带责任,也就是说银行有权要求两家偿还六千万,也可以要求其中一家偿还六千万,并非外行所理解的一半对一半。
六千万担保的蹊跷就在于国光城从未为两家财务公司做过担保,且两家财务公司资本金根本不足以偿还贷款。
经查,国光城法人代表是肖伟诚,县政协主席肖治雄的儿子!
至此专案组调查终于露出曙光!
从省里到黄海前,十处领导就判断以秦丰和双涂为核心的集团洗钱行为,必定与地方官员勾结,雄厚的资金流加上官员权力寻租,造成更大范围、更深层次的腐败。
肖治雄为官三十余年,从未出过黄海一步,从机械厂技术员,到技术组长、车间副主任、主任,再到销售科长、销售副厂长、厂长,然后因为技术改造出色,提拔为轻工业局副局长,随即结识他生命中的贵人——分管工业副县长陈冒俊!
在陈冒俊大力提携下,肖治雄很快任轻工业局书记兼局长,之后陈冒俊任常务副县长时,力荐肖治雄为工业副县长;陈冒俊转任县副书记,肖治雄再度接手常务副县长,直到因为年龄原因才到政协,但级别提为正处,并无不满。
肖治雄自幼家境贫寒,养成对钱看得很重的习惯,但他该花的地方毫不含糊,出手阔绰得很,否则一个普通技术员不可能一帆风顺爬到厂长位置。他的原则是,凡是花出去的钱,必须三倍、四倍或更多倍数扳回来,所以他敢于收礼、公然收礼甚至索要好处,在黄海也是公开的秘密,有时陈冒俊都看不下去,劝他收敛点,手不要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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