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左耳听禅
亲眼见证结果!
周妈妈又劝了几句,见她坚持,这才作罢。
当晚,琼玉没去床上睡觉,搬了个绣凳坐在离那只老鼠不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期间困意来袭几次差点从绣凳上摔下去,坐稳后又继续盯着。
最终的结果和他们预料的一样,期盼的相反,老鼠死了。
丁寿看着老鼠的尸体,愤愤地咬了咬牙,一拳捶在桌上。
“老爷一生效忠朝廷,陛下却如此待他!天理何在!”
周妈妈已是彻底心寒,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他觉得他就是天,他就是理,他所说的话就是天理。”
帝王之位,天子之尊。
上承天意,下统万民。
他要其生其便生,要其死其便死,不遵者便为叛逆。
丁寿气恼却又无奈:“还好小姐没嫁给他,不然今后还不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个口是心非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得不到就要将其毁掉的人,能是什么好归宿?
周妈妈缓缓点头:“如今看来先帝赐婚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最起码小姐远离了京城,陛下的手就伸不了那么长了,小姐也就暂时安全了。”
若是最终小姐没有嫁入宫中,也没有嫁给秦王,而是嫁给了京城的其他什么人,以陛下的身份和性子,怕是能做出夺妻之事来。
这么说起来小姐到算是因祸得福了。
因为放眼整个大梁,陛下碰不到的地方也只有秦王这里而已。
而秦王虽然与老爷有仇,看上去却不是个会平白迁怒他的儿女的人。
周妈妈心里思量着这些,让丁寿先把老鼠的尸体拿去埋了,其余事情等小姐与王爷成婚之后再说。
…………………………
姚幼清与魏泓的婚期定在四月初十,关于婚嫁的一切事宜都不用她操心,她到了上川之后便没什么事了。
按理说待嫁的新娘就该在自家府邸待着好好备嫁才是,但她是从京城远嫁而来,离开京城的那日起就已经算是嫁出了姚家,在去往夫家的路上了。
她在院子里实在无聊,需要准备的东西又早已都准备好,便与周妈妈商量了一番,想要去街上走一走。
来到胡城这么些日子,她还从没去过街上呢。
周妈妈想着她今后是要长住在这里的,提前熟悉一下周围环境也好,便带着琼玉和几个下人一起陪她上街了。
以往在京城,姚家家教森严,她又怕自己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之处给父亲和兄长们添乱,所以向来规行矩步,即便是上街也都收敛着,不敢太过放肆。
如今山高皇帝远,没人管着,周围又没有人认识她,她想去哪便去哪,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上街的乐趣。
她接连几日出门,买了许多以前从没买过的吃食和玩意儿,大多是些在京城勋贵们眼中毫无用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比如街边货郎担子里的几缕彩线,不入流的食肆中卖相不好却很美味的点心,甚至是几把眼下根本用不着的蒲扇。
胡城不大,来往客商却很多,而且不知为何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姚幼清几乎每日上街都能觉得人比往常更多了一些。
这日她正在自己喜欢的那家点心铺子买东西,忽然听到街上传来一阵动静,似是有人在互相追赶,路上的其它行人怕被冲撞,纷纷让开免得殃及池鱼。
这在胡城是很少见的事,因为这里是秦王的封地,有靖远军把守,谁若敢在街上闹事,很快就会被靖远军制伏,说不定还要挨顿板子。
姚幼清已经快走到门口了,周妈妈怕她被冲撞,赶忙拦住。
几个下人也立刻上前堵在了门口,将这里隔开。
但就在他们戒备提防外面人群的时候,一只白色的小狗却从他们脚下飞快地蹿进了铺子里。混乱的人群中冒出一个人,急匆匆便往这里来。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并非是人在互相追逐,而是这人养的狗跑了,他在追自己的狗。
找狗的人是个有眼色的,一眼便看出他们身份定然不低,说道:“诸位放心,我只要我的狗,找到了它我立刻就走!”
几人对视一眼,又回头去看周妈妈,见周妈妈正与小姐一起往外走,便侧身让开了。
凑热闹往这边探看的民众就见下人们让出了一条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在一中年妇人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那小娘子眉眼清秀,穿着一身雪青色的衣衫,怀中抱着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可不正是那人要找的那只。
那人见状上前一步,连声道:“对对对,就是它!”
说着就想把自己的狗拿回来,但也知道不能直接从人家小姐手里拿,便等着下人给他抱来。
姚幼清看着怀中毛茸茸的小狗,喜欢得不得了,但君子不夺人所爱,既然这狗不是她的,理应还给别人才是。
于是她不舍的将小狗交给了周妈妈,周妈妈接过去还给那人,小狗却在即将被那人接住的时候剧烈挣扎起来,周妈妈冷不防没抱住,被它从怀中蹿了下去。
那人惊呼一声伸手便要捉,小狗却又跑到了姚幼清身边。
他怕冲撞了官宦人家的小姐,不敢靠近,只得指着那只狗骂:“你个小畜生赶紧给我滚回来!不然待会回去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姚幼清见他凶巴巴的,眉头微蹙,又弯腰蹲下来摸了摸那小狗的脑袋。
小狗似乎对那人怕极了,躲在她脚边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肯过去。
她犹豫着将它再次抱了起来,问那人:“这位大伯,我看这狗不像是看家护院的,是你要拿出来卖的吗?若是的话能不能把它卖给我?我很是喜欢它。”
这小狗通体雪白,一看就与平常看家护院的狗不同,应是大户人家养来做宠物的。
这中年男人也不像是什么人家的家丁,不然不敢对主子的狗如此蛮横。
所以她以为这是个卖货的货商,只是卖的并非其它东西,而是猫狗鱼鸟一类的活物。
谁知那人却摇了摇头:“这可不行!这位小姐,这是我花了二十两银子从别人那买来的,要献给秦王的王妃做他们大婚的贺礼,若是给了你,我拿什么送给王妃?”
姚幼清一怔,她身边的周妈妈等人也都面面相觑。
那中年男人身后的一众百姓却都喧闹起来,有人高声喊道:“孙老二,瞧给你穷酸的!王爷成婚你就送只狗?你也真拿得出手!”
孙老二啐了一声,反驳道:“你知道个屁!老子这是花了大价钱找人打听的!人家说了,王妃喜欢兔子,我本来想准备一只兔子,又觉得实在拿不出手,这才换了只狗!”
既然喜欢兔子那就是喜欢活物,活物的话自然是猫狗最合适,比兔子不强多了?
人群中却立刻有人又说道:“我打听的怎么跟你不一样?我是听说王妃喜欢吃烤兔肉啊!”
虽然都是兔子,一生一熟区别可就大了。
大家争论起来,姚幼清的声音被埋在其中没人听见,直到周妈妈让一个下人帮忙喊了一声,那孙老二才又转过了头,人群也终于安静一些。
姚幼清趁着这个时候赶忙说道:“那……那这只狗可以给我吗?我给你银子。”
这孙老二就不高兴了,脸色沉了下来。
“都跟你说了这是我给王妃准备的,不卖!你便是皇亲国戚在这里,也一样不卖!”
上川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任是身份再高的人到了这里也别想欺压老百姓!
姚幼清喃喃:“可是……”
“别可是了,”孙老二打断,“除非你是王妃本人,不然这狗说什么我也不会给的!”
姚幼清:“……我就是啊。”
细腰 12.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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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二向来嘴快,张嘴就要说一句别胡说八道了,好歹在话冒出嘴边的时候憋回去了。
这里是胡城,秦王王府所在,谁敢在这里冒充秦王妃?疯了吗?
不是冒充,那就是真的!
孙老二舌头打结,好不容易才捋直了小声问道:“你……你是姚小姐?”
那模样跟刚才粗声粗气的样子判若两人,轻声细语小心翼翼,生怕吓着眼前的人似的。
姚幼清点头,嗯了一声:“我是。”
孙老二短暂的安静了片刻,他身后的人群也跟着静了一瞬,旋即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王妃!王妃在这!”
“王妃!是王妃啊!”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道,引得更多的人聚拢过来。
孙老二率先回过神来,跪了下去:“草民见过王妃!”
周围百姓像是被风吹过的芦苇,紧跟着跪倒一片,叩拜高呼:“草民见过王妃。”
姚幼清在京城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但那都是帝王出行的时候。
寻常显贵哪怕是皇亲国戚,走在街上最多也是让百姓们下意识避开,不会有这种万民跪拜的场景。
她一个闺阁女子,跪过帝后,跪过父母,可从没像现在这般被别人跪拜过。
姚幼清吓得直往后躲,就连周妈妈等人也吓得不轻,护着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姚幼清觉得让人就这么跪着不妥,连说了好几声让他们起来,但没有人听见。
下人也在旁不停的说“你们快起来吧”,但是没有人理,直到琼玉喊了一声“王妃让你们起来”,乌泱泱的人群这才纷纷起身。
孙老二爬起来后眯着眼笑道:“王妃,草民还给这狗准备了几身衣裳和一些吃食,这就去给您拿来,您稍等片刻啊!”
说完不等姚幼清开口转身就走。
他刚一走,立刻有别人围拢过来。
“王妃,这琉璃盏是我给您和王爷准备的大婚贺礼!”
“王妃,这方腊肉请你收下!”
“王妃,我这里有颗夜明珠。”
“王妃,烤兔肉你要不……”
“烤什么兔肉?王狗剩你滚一边去!”
“王妃……”
“王妃!”
人群几乎将姚幼清淹没,她的声音更加没人听到了。
琼玉被挤的东倒西歪,扯着嗓子大喊:“王妃有话要说!”
人群顿时安静。
姚幼清站稳,小脸发白。
“感谢大家的好意,但是既是大婚贺礼,岂有我私自收下的道理?你们这些东西还需王爷过目应允之后我才能收,不然我是万不敢拿回去的。”
这句话之后人群小声议论起来,有人在近前嘀咕道:“就是知道王爷肯定不会收,所以我们才想送给王妃您。”
“是啊,”一旁立刻有人接道,“靖远军也管得严,不肯帮我们带东西,不然要被军法处置,想来想去也只有王妃您能收了!”
姚幼清听后却是秀眉轻蹙,头摇的像拨浪鼓:“既是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众人见状面露犹疑,有角落里的人索性偷偷把东西放下,转身就要走。
姚幼清看到赶忙阻拦,也不知这些人听见是没听见,闷头走的更快了。
姚幼清急的不行,让人给他们送回去,但东西多,下人少,哪里送的过来?
琼玉见状深吸一口气,手拢在嘴边:“王妃让你们站住!”
声音震耳欲聋,又夹着女孩子特有的几分尖细,刺的人耳膜生疼。
已经转身的人被震的缩了缩脖子,怕姚幼清真的生气,不好再装作没听见,讪讪地回过身来。
姚幼清这才道:“我虽然还未与王爷成亲,但陛下既然已经赐婚,我与王爷便是一体。王爷不让收的东西,我是万万不能收的,不然岂不是坏了王爷的规矩?所以还请大家把东西拿回去吧。”
“您不用守规矩,”有人笑嘻嘻地道,“您是王妃啊!”
姚幼清再次摇头,略显稚气的面庞上神情郑重。
“正因为我是未来的秦王妃,所以才更不能这么做。没道理别人都能遵守的事,我却带头去破坏,那我又算什么王妃?”
这话让大家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如何是好,但仍旧没人愿意把东西拿回去。
周妈妈见状站出来道:“还请大家体谅体谅我们小姐,她从京城远嫁而来,初到上川,若是还没进门便坏了王爷的规矩,岂不要遭王爷厌弃?”
“她一个小姑娘家,已经远离父母亲人,今后在这里能倚靠的也只有王爷了,若是王爷厌弃了她,她又该如何立足呢?”
说罢福身施了一礼:“望乡亲们体谅。”
琼玉等人立刻屈膝跟随:“望乡亲们体谅。”
众人赶忙避让不受,看看他们又看看姚幼清。
姚幼清身量娇小,眉眼清秀,虽然身姿笔挺地站在那里,却仍旧显得有几分稚嫩。
这样一个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女孩子,若是远嫁他方还因为他们而失去了丈夫的宠爱,那确实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们心生犹豫的时候,周妈妈给琼玉使了个眼色。
琼玉会意,立刻拿起就近的一份礼物还给了刚刚将它丢下的人。
其他人见状也明白过来,将别的礼物也还了回去。
这次没有人再坚决不收,也没有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再将礼物偷偷放下,但即便礼物还了回去,人群仍旧不肯散去。
有人喃喃道:“可我们真的想尽一份心意啊……”
其余人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也只是想尽一份心意,恭贺王爷大婚。
周妈妈正寻思着怎么才能说服大家离开,就见姚幼清已经站了出来,柔声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与王爷领着朝廷的俸禄,什么都不缺。你们生活不易,与其将这些东西给我们,不如自己留着,实在不必省吃俭用就为了送一份贺礼。”
“若是确有富裕的,想为王爷尽一份心,那不如送去城南的慈幼局,也算是代王爷行善积德了。”
她这几日在城里并非全然瞎逛,也大致了解了一下这里的环境和民风,知道城南有一间慈幼局,还让周妈妈送了些东西过去。
站在前方的一名富商立刻附和:“好!那我就送去慈幼局!”
反正他只是想把东西送出去,既然王妃开口说送去慈幼局,那他就送去慈幼局!
左右那慈幼局也是王爷开办的,这礼也算是送给王爷了!
众人听了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转身往慈幼局的方向走去,走之前还不忘称赞几句王妃心善,是活菩萨等等。
人群终于散去,周妈妈松了口气,这才看到不远处靖远军其实早已来了,为首的正是在路上曾经帮过他们的冯穆。
冯穆远远地对他们点了点头,见没出什么骚乱,便又带人撤走了。
孙老二原本想把小狗的衣裳和吃食送来,见姚幼清竟将其他送礼的人都打发走了,自己的狗怕是也要被退回来,就悄悄转身想要离开,却被眼尖的姚幼清看到,喊了一声:“孙大伯!”
最终那狗虽然没被退回,孙老二却被硬塞了三十两银子,等于他什么礼都没送,还挣了些钱。
孙老二啧啧两声,转头将这三十两银子全捐给慈幼局了。
这些事姚幼清自然就不知道了,她在周妈妈的陪伴下往回走,边走边道:“我就说怎么最近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原来都是想来给王爷送贺礼的。”
秦王大婚,上川各地想送礼的百姓都涌来了胡城,来了之后却送礼无门,自然就停留下来,街上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周妈妈点头,叹道:“之前在京城就听闻王爷战功卓著,治下有方,颇受边民爱戴,如今来了才知道,此言果真不虚。”
何止是不虚,简直是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加受到爱戴,连小姐这个素未谋面的王妃他们也爱屋及乌,头一次见面就各种礼物兜头便送了过来。
姚幼清没有接话,看着街上因为知道她的身份还停留在附近,远远的对她浅笑却并不上来打扰的人,喃喃道:“周妈妈,我大概明白朝廷为什么容不下王爷了。”
周妈妈脸上笑意一僵,不知这话该怎么接。
偏偏姚幼清又继续说了一句:“但是让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有错吗?”
因为让百姓过上了好日子而受到爱戴,这有错吗?
这回周妈妈听出来了,她不是要什么回答,只是自言自语而已。
又一个路人经人指点知道了姚幼清的身份,远远地点头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姚幼清也跟着笑了,眼中的疑惑和不解散去,泛起晶亮的光,小声对周妈妈道:“我觉得王爷有点厉害呢!”
周妈妈见她又露出了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失笑,主仆几人在欢喜的气氛中渐渐走远。
就在他们刚才路过的地方,隐在暗处的魏泓缓缓露出了半个身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刚刚就在附近与人议事,听说姚幼清在街上表明身份引起了骚动,立刻赶来了。
但想象中的乱象并没有出现,那些礼物她也都没有收,只花钱买下了一只狗。
崔颢见他半晌没动,小声道:“王爷,吴大人还等着您呢。”
魏泓回神,点了点头:“走。”
细腰 13.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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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十,天清气朗,胡城街上一派热闹景象。
魏泓骑着高头大马将姚幼清迎回了王府,路上百姓们夹道欢呼,仿佛成亲的是自己家里人。
礼官唱和着将婚礼安排的井井有条,新郎新娘叩拜天地之后便要送入洞房。
这对魏泓来说是简单而又无趣的事,他只要按部就班跟着礼官的安排走就好了。
但是当他与姚幼清拜过天地,该拜高堂的时候,他却对着眼前的牌位出神许久。
他的母亲是高宗皇帝的妃子,生前封号淑妃,死后被追封为贵妃。
高宗妃嫔无数,但或许是为了巩固皇后的地位,他从不册立贵妃。
也就是说无论他生前还是身后,贵妃都只有一个,就是他的母亲萧氏。
可这份尊荣魏泓宁可不要。
人人都道萧氏是遵照高宗遗诏为他殉葬了,自己饮下了一杯毒酒死在宣景宫里,但他知道不是。
母亲是死在即将逃出宫门的路上,为了不牵连旁人,撞柱而死。
据知道内情的人告诉他,母亲撞的非常决绝,血溅三尺,当场便咽气了。
他虽没有亲眼看到,却也知道那场面一定十分惨烈。
曾经名震京城的美人,就这样离开人世,死后连一张完整的容颜都没留下。
“王爷,王爷!”
礼官见他久不回神,场面实在有些尴尬,不得已扯了扯他的衣袖。
魏泓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瞬间消散,完成了后面的礼仪,将新娘送入了洞房,又转身回到酒席上,应酬外面的宾客。
他的心腹与好友难得找个机会灌他酒,自然不肯放过,你一杯我一杯接连不停,而魏泓来者不拒,全都接了。
他酒量向来好,轻易灌不倒他,但饶是如此今天喝到最后也有些醉了。
崔颢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以新郎还要洞房为由将还想继续来灌酒的人拦住了。
大家嬉笑着做出了然的神情,自去欢闹起来,不再围在魏泓周围,崔颢这才赶忙扶着魏泓往回走。
魏泓与姚钰芝之间有一段解不开的仇怨,他与姚幼清的婚事也是先帝安排的,并非出自本人的意愿。
崔颢跟随他多年,即便比郭胜等人更加理智冷静,希望他能放下过往与姚小姐好好的过日子,却也知道这是奢求,王爷根本从无亲近姚小姐的想法。
因此他下意识带着魏泓往他自己在前院的房间而去,并未前往洞房。
魏泓却在经过一条可以通往后宅的岔路时停了下来,站在路口半晌没动。
崔颢紧跟着停了下来,见他在往那边看,心头微动,低声劝道:“王爷不如去正院歇息吧?今日是您与王妃的新婚之夜,您若不去,王妃只怕会被府上人非议。”
魏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方向,脑海中浮现起那女子那日在街上与百姓们交谈的情景,还有她在贴身侍婢耳边赞许又欣喜地说王爷有点厉害的样子,像个天真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不,本来就只是小姑娘。
那是魏泓第一次明确意识到她与姚钰芝是不同的,意识到她就是她,姚钰芝是姚钰芝。
他脚步微动,向那个方向稍稍迈了一步,脑海里却像是一阵大风刮过,将刚刚的画面全部吹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皇城,满地的鲜血,以及倒在血泊中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人……
这阵无声无息的大风将他那点不多的醉意也彻底吹走,脸上虽还有些泛红看似微醺,眼中却已清明起来。
他收回脚,按照原路去了自己的房间,没再踏入后宅一步。
崔颢见状叹了口气,摇摇头跟了上去。
…………………………
魏泓在前院应酬的时候,姚幼清则坐在铺满了桂圆花生等物的床榻上等着他回来。
虽然两人已经入了洞房,但按理魏泓还要来掀开她的盖头,与她共饮合卺酒,然后才能让人将床铺上的这些东西拿走。
她从小娇生惯养,床上铺的都是最柔软的被褥,何曾坐过这么硌人的床铺?
但规矩在那摆着,她也不好动弹,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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