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太妖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云如海
若是公子的手不能恢复如初,皇上可还会喜爱?难怪陈小主敢耀武扬威的上门呢!瞧瞧送的都是什么?不过御花园里随手折的花!
想想陈子秀最近的风头,赵康情绪有些低落,强打精神弄來牛乳给公子泡手,之后又遵医嘱替公子涂抹药膏。
沈亦非懒洋洋的任他摆布,脑筋却是转开了。
陈子秀说日后得空要找自己來求教功课,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他是承平末年中的举,之后守孝三年,皇上登基开恩科那一年并未参加科考,彼时避风头都來不及,哪敢再跳出去惹人眼。原本明春他是打算参加春闱的……听陈子秀的意思,皇上是想让他们缓一缓?
他对自己本就有信心,便是不能进一甲,二甲进士及第是跑不掉的,就连外祖也是这么认为。只是看皇上最近行事,还有朝堂上官员的升降任免,他又不太确定了。
锦绣文章他作得,农事工事他也不生疏,便是沒有亲自动手,原理和数据演算却难不倒他。说白了,他对植株生长还有建筑力学有一种天生的喜爱。看之前皇上对他的态度,不但不反对,甚至还鼓励他抛头露面上山下乡去体察民情,他以为皇上是喜欢看到他们做事的。
难道他误会皇上的意思了?皇上其实是在哄自己,为了讨自己欢心才让他放手做事?
沈亦非想到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金矿银矿还有沈家的家业,已经大部分给皇上交了底,皇上现在不动日后却说不好如何。再看皇上最近对自己的态度,颇有一种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感觉,心中微微苦涩。
其实,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恼他是因为他为了保赵家人沒有第一时间跟皇上说实话,往大了说,这也是欺瞒君上吧?
沈亦非恹恹的,翻了几页书就看不下了,干脆提笔练字。
写了几张大字,心情逐渐平静,他搁下笔,抻了一个懒腰,缓缓吐纳,又行至屋内空旷之处,打了一套慢拳。
拳法剑术枪棍刀戟的套路,小时候家里请了专门的武师教导,他也很用心去学,跟看书写字的时间几乎相等。无他,不过是脸蛋长得太招人爹娘担忧日后他被欺负,身边有得用的人手护着不如自己也会些拳脚,不求多厉害扬名立万什么的,只求自保,甚至易容变声等邪门的外三路也有老师悉心教导,他全盘接纳,也不要多精进,只尽自己的力做到最好。不然,当年父亡母丧的时候仅靠赵康还真不能全身而退。
拳路打完,他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好一会,缓缓握拳,又慢慢张开,如此数次,方才满意的放下。
走了两步想出门散散心,才抬眼,就看到赵康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冲他使了个眼色。
沈亦非一怔,下意识转身,就看到内室的雕花门栏旁斜倚着一个人,身穿黑红相间绣富贵牡丹图,双手抱胸,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也不知來了有多久。
“皇上。”沈亦非有些不敢相信,赶紧下拜行礼。
“拳法不错。”高胜寒让他起來,由衷的赞了一句。后苑男子的本事邓公公提过,她并不意外,世家子弟多请了武师教习拳脚,毕竟君子六艺包含了骑射,沒点武功底子学不來。不过还是觉得他打拳很有风姿,不是那种花花架子。
“要不,跟朕过两招?”高胜寒热心的提议。
“皇上说笑了,小臣可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皇上的武学造诣大家有目共睹,别说两招,一出手他都得趴下。
高胜寒笑眯眯的凑近,“朕是说,换个地方。比如……在床上跟朕过两招?”调、戏美人一直是她的爱好啊!
沈亦非果然红了脸,羞恼地嗔了声:“皇上又打趣臣了!”闷头躲开,洗手更衣为君王冲茶去。
看着那青筋毕露尚带着紫淤的手,高胜寒接过茶盏抿了抿,道了一声“好茶”,放下,拉过他的手问:“灵感度恢复如何?”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玩儿。
沈亦非下意识想要缩手,无奈对方抓着不放,干脆随他去,乖巧的回答:“握拳并不十分紧,却不妨碍抓拿东西。”
“可使得上力?”
“尚可。”至于原本能使多少力他沒有认真测试过,反正提一桶水不成问題。
高胜寒把玩了一会,五指与他的交叉相握,轻轻捏了捏。“受苦了。”沈亦非刚想接话说“不苦”,对方却又摆上一副凶恶的表情,斥道:“看你以后再自作主张做烂好人!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沈亦非哑然,微微低垂下眼帘,闷声道:“日后再不会了。”
“你管旁人如何?想做好事直接将人送去医馆再付了诊金就好!身上物件儿一样都不能给旁人碰到!”顿了顿觉得有些不对,高胜寒补充说明,“除了朕,谁也不能用你的东西!”
“是。”沈亦非老实乖巧的点头,鼻子有些酸涩。娘亲也说过相似的话,‘除了爹娘,谁给的东西也不能吃不能闻!更不能随便带在身上!’他一直有记得的。只是,那天真的是疏忽了而已……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发鬓,如羽毛拂过。
当夜,皇上歇在了沈亦非处。
赵康立即扬眉吐气。
夫君太妖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举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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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什么也沒做,不过是谈天说地,聊聊人生,评论一下政事。
高胜寒自认不是好人,却也沒禽兽到无男不欢。身边人再怎么秀色可餐,偶尔坐怀不乱一次也不是难事。而且,最近她对他们的思想以及行为模式还有学识能力等各方面比较感兴趣。
无他,实在是太缺人用了。现在培养新人也要找自己熟悉稍微有些了解的不是?后苑男人不多,不过三十來人,真正有本事的却也有几个,若是能为她所用,那是再好不过。唯一让她不放心的就是:身边人多是二十岁以下的少年,真正经历过事情的不多,阅历上就输了朝上那群老油条一大截。想搞特殊化提拔一两个嘛,那些之乎者也的卫道士还不口诛笔伐的用折子将自己给淹沒了?再说这么做了以后大家有样学样,各个都举荐自己人,朝堂上还不乱了套!
便是明春他们春闱顺利通过,也要先在基层待上几年,再一步步往上爬,这得等到猴年马月?稍不留神沒准就被下边的老油条带歪了,或是被人陷害给挤兑出京了。
这跟那一世自己掌管一个集团压根就不一样!那个时候能者居之,学历文凭只是摆着好看,关键是手段能力,也不是说高学历的不好,可是到了中层岗位,明显部分本科研究生甚至是硕士毕业的拼不过中专毕业后在社会上打拼了几年的。大家一样的年纪,真正能干活的也就是在社会上混过的。所以别怪每次招工都要将有经验这一点写在用工需求上啊!
现在她就缺有经验的员工!不是对官场有经验的,而是对如何改善民生如何革新变通的有经验的管理人才!
咳,扯远了。言归正传。
“现在,朝堂上为着齐鲁的事吵得火热,这事也不能拖,毕竟王家军只是暂时接掌齐地政务,朕必须尽快派人手去接管,让王家班师回朝接受封赏,不然那些老东西又该有话挤兑王家拥兵自重,外戚专权了。”高胜寒对着宠侍大吐苦水。
“朕最近可是吃不好睡不好,大大小小的事情等着朕决定,无奈他们举荐上來的人朕一个也看不上,真是担心刚驱虎又招狼啊!你摸摸,朕都瘦了。”她很努力的在求虎摸求抱抱有木有?美人儿给点反应啊!
高胜寒往一旁体温略高的身体上靠了靠。沈亦非果然很给面子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腰和胳膊,附和道:“是瘦了。”
犹豫一下,他琢磨着皇上说这一番话的用意,再想想陈子秀今天说的不着边际的话,试探着问:“皇上是想要用自己人?”
高胜寒哼了哼。
“可是皇上的人,现在拿不出手?”要不也不会这么烦恼。再一想皇上登基不过三年,哪有自己人!便是登基那年开的恩科取的进士,多师承老臣,哪里会知晓皇上心思合了他心意。不由失笑。“何不向辅国公和阁老请教。”
“他们各有心思,既不点头也不反对,只说一切听朕的。”这是当甩手掌柜呢!也有可能是为了避嫌免得有人攻歼说他们结党营私。刚被拉下马的济安知府廖继荣,不就是李阁老的人?高胜寒挨挨蹭蹭地嘀咕着,“若不是时间上赶不及,朕倒想让你们去闯一闯。”
沈亦非微怔。
时间上赶不及……是因为他们太年轻,沒有功名沒有经验和阅历?
沈亦非默了默,听着身侧逐渐放缓的呼吸,他微微偏过脸去看。虽然一片黑暗,看不清对方面容,却还是凭着记忆在脑海里描绘出那越发秀气的五官。
过完十七岁生辰的皇上,许是因为身子拔高,似乎,看着更纤瘦了。
他伸手轻轻抚了抚皇上的后背,想到他那不能对人言说的秘密,不由心中浮起一丝怜惜。
其实,吏部备选官员也有不少,甚至有考了举人功名的举子等着举荐任官。先皇时代举人也是可以花钱买官的,再加上各勋贵世家大族的荫恩名额,这是开国皇帝定下的规矩给的恩赏,每家有爵位的能有一个士官名额与子孙,准其出仕参与朝政,也是变相的安慰老功臣之后,让他们有个奔头乖乖的不要闹事。当然,这样举荐上來的人,在朝堂上是占据不到什么重要职位的,不过是呆在闲职混个资历和品级,再在各位权臣重臣面前混个脸熟,也有人确有本事能被上司看中了提拔的,可因着非正规途径科考上來,多少会被那些十数年寒窗苦读的正规科考出身的官员鄙视和排挤。要不官员中怎么还分清流和贵族呢?
清流的寒门士子,因为拜访名师,就读不同书院私塾,又因籍贯地域限制,普遍存在着同窗之谊,同届考生,同乡情谊,这都是他们日后仕途上的人脉和助力。可勋贵也有勋贵的人脉,甚至相互姻亲盘根错节,关系只更复杂更牢不可破。皇上想要动他们,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反之,想要任用这些人,那里边牵涉到的利益可就多了去。现在扳倒了一个廖继荣,沒准还有马继荣牛继荣,皇上是担心这个吧?
沈亦非辗转反侧,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父亲留给自己的人脉。
祖父身为雁山书院山长,父亲作为书院的先生,也教出不少有才干的学生。只是,不到危急关头,他不想暴露长辈们为自己留的最后退路。钱财家产乃身外之物,多寡有心人都可以查探出來,是以他将这些交出去博取皇上的信任和好感毫无压力。可是父亲留下的人脉……这跟外边管着自己产业的管事忠仆又不同。这些可都是真正有本事历经新旧朝堂交替而屹立不动的能臣。
皇上今晚突然跟自己谈这些……
他微微苦笑。
又阴谋论了。
他实在是不愿往不好的方面想。
可是,皇上能跟他说这些,分明就是考虑到了祖父和父亲的影响力!
罢了,且帮他一回。
次日起來,高胜寒果然听到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李文涛。”
夫君太妖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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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寒双眼放光!
就知道他不会让自己失望!邓公公所言不差,这沈家长房,手里边确实有能人!再一想董阁老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要举荐谁,而是想将这个人情着落在外孙身上,让自己记着沈亦非的好!若是自己日常对沈亦非好,他自然会交出满意的答案,若是自己行事太过放浪招了他的厌,指不定就是看着她四面楚歌被臣子辖制架空他也不会出手相帮!说不定还会在背后捅刀子。就跟陈子秀一样……
高胜寒轻叹。
这样一个七窍玲珑心的人。那样一对心意相通的祖孙。她还能对他们怎么着!
“你很好。朕心甚慰。”高胜寒握着沈亦非微凉的手轻轻捏了捏,笑道,“既然是你举荐的,朕断不会埋沒此人。齐鲁政事交给他,朕很放心。”说着抬眼,定定地盯着对方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一字一顿的轻声说,“不是朕相信他,其实朕一点也不了解他。只是,朕信你。”语罢,在那颜色淡薄的粉唇边轻轻印下一吻,转身,迈开大步沉着稳重的离开。
沈亦非有些失神。
直到那抹浓丽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抬手轻抚唇瓣。似乎,指尖还残留温热的暖意,如暖煦阳光,直透心底。
他微微垂下眼帘,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小小声嘟囔一句。
花言巧语。
高胜寒的确巧言善辩。特别是谈情说爱,几乎可以不重词的赞美一件事物或是一个人。因此,应付几个少年还不在话下。更何况如今她还背负着这样一重亮瞎人眼的身份。
沈亦非不知道的是,皇上居然真的秘密去找了李文涛谈话。结果,再次早朝,出乎众人意料的,新任济安知府人选决定了,由原户部尚书张庭接任,原礼部侍郎李文涛升迁接任户部尚书一职,翰林编撰杜海调任礼部侍郎,又逐一安排齐鲁诸位新任职官员,不日即要启程赴任。
此令一出,群臣哗然!
张庭原本就犯了错,沒有及时了解各地田地载录及人口、税赋状况,前两个月已是降了级,不过是公务沒理清,又值齐王谋逆,皇上一时也不想动他,才让其暂代户部尚书一职。如今他赴任齐鲁知府,从三品官,等于是平级调任,虽说沒有京官这么有面子,也不在朝中不经常在皇上跟前打眼说不得三年下來皇上沒准会忘了,可是,却是掌了一方大权,那好处是实实在在的!皇上这是依然信任看重张庭呢!不然往京里哪个闲职上放不是放?偏偏给个了肥差外放!
再说另一个高升的,李文涛,在礼部老老实实当差,四品侍郎,平日里也沒看他有什么才干使出什么手段,偏偏得了皇上青眼连升两级至三品大员!这不叫旁人各种羡慕嫉妒恨都难!
于是,下了朝,诸臣就围住李文涛恭贺,不乏暗地里言语挤兑,或是变着法子打听可是走了什么门路的。
李文涛一如既往淡定的应对,回家只摆了一日酒席宴客庆贺升迁,送礼上门的人却接连半个月延绵不绝,赶着讨好巴结,真是让人不胜其烦。最后只得以初掌户部公务繁忙为由紧闭大门谢绝会客,这才耳根清净了些。至于上下朝路上被人堵截拉关系的,只得慢慢适应。
李夫人带着下人收拾好堆满了库房的礼物,看看清单,颇有些发愁。
这收礼收得爽快,日后可得比照着回礼,可真真是又增添自个工作量,还烦恼无数!
“你说好端端的,老爷也沒有出头也沒有做什么让皇上另眼相看的事,怎么就突然提拔了?”若是原部门升迁也就罢了,偏偏又是人人都盯着的户部肥差!别看面上风光了,肩上的担子却只有更重!而且,也最容易被人盯着攻歼拆台,沒看这几日礼部尚书夫人姚赵氏在宴上见了自己都是冷嘲热讽明里暗里挤兑各种羡慕嫉妒恨,好似他家老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上司的事情似的。真个让人腻烦!(礼部尚书姚大人正是李文涛的原上司)
“爹爹升官不好么?咱们马上就可以换个更大的宅子住了!”李家幺儿二小姐不过芳龄九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抱着新得的绣样和头花喜滋滋的说道。
李家并非京城人士,在京里住的是官邸,侍郎府自然不如尚书府宽落。当然,若是李文涛愿意,也可求得圣上恩典不搬家,只在旁近再划一块地皮下來扩充府邸,再修改门面符合三品大员邸制,也是一样的。只是,李家自认还沒这么大的脸面求到皇上跟前开这个口。吏部工部让搬,那就搬吧!
李夫人为此可是头疼不已。
而且近段时间的热闹喧哗,确实也影响到大郎二郎的学业,还有大姐儿……
想着这几日几乎踏破门槛的官媒,还有往來要好的夫人试探着问询大姐儿的性子脾气,话里话外的透露哪家公子不错,品性如何学识如何,父母长辈又如何,她哪里还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可是,大姐儿偏就不点头,也不见外客!便是拗不过面子情实在是交好人家的夫人携着小姐们上门,她也不过是生疏有礼的待人接物,让人热络不起來!那些个小姐又都是书香世家或官宦出身,性子也清高孤傲着,谁个耐烦跟一个冷冰冰的冰美人凑趣?一來二往的,便也不再巴着大姐儿了,自个玩自个的。回到家跟母亲一说,大姐儿哪还有什么好名声?
想到这里,李夫人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能怨谁?怨在江南的时候老爷跟沈家往來密切?
还是怨老爷先前沒有点头应下儿女亲事?
大姐儿会有别样心思,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原來,早些年的时候沈老爷沈砺嵘曾在一次酒后戏言要跟李家结成儿女亲家,被自家老爷严词拒绝了,只言儿女尚小品性不明,待大了再做打算。大姐儿不知如何知道了这事。
沈砺嵘唯有一子。
名唤亦非。
夫君太妖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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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李文涛下衙回來,李文氏闲话家常般跟他提了长女婚事的诸多不顺。
李文涛何等人,如何看不透女儿心思?当下脸一板,冷声道:“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她出声!此事我心中有数。”待妻子服侍着他除下官袍换了常服,坐下,喝盏茶润润喉,全身舒爽了些,这才长长一叹,道,“那些话就当沈兄从未提过!原本我只是顾忌着两家孩子都小,尚不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又看沈家小儿那长相也太过人了些,担心他养得娇气日后不堪大用,倒误了大姐儿终身,便未应允。谁知……沈兄竟去得这般早!”
前些年得知沈亦非有了秀才功名的时候,沈砺嵘一时高兴就找了他去喝酒,旧话重提,彼时他已经颇有些愿意了。可是想到沈家长房与其他几房还有旁支之间关系紧张暗潮汹涌,又担心那孩子相貌太过招人易招祸,便打算再考量两年,看看那孩子能不能立起來撑起沈家长房一片天,成就为妻儿遮风挡雨的能力。沈亦非考上秀才的时候不过十二岁,面上一团稚气,性子还有些跳脱,经常异想天开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除了看书,还喜欢到处瞎跑瞎折腾捣鼓着一些匠人的玩意,颇有些玩物丧志的意思,他就又犹豫了。
直至那孩子考上举人,一鸣惊人!
彼时那孩子在国子监念书,沈父沈母兴冲冲的上京照顾等着來年春闱,顺便为其打气,也顺路拜访一下岳家董家,好让孩子安心学习更进一层。当时沈砺嵘还大笑着与自己说“吾儿定会给那有缘的女孩儿挣得凤冠霞帔”,话里话外还打趣地怂恿自己赶紧定下亲事!
结果,因着自己看不惯那家伙太过张扬的笑脸,硬是板着脸说“我家大姐儿不过九岁许,不急”。两家儿女相差四五岁,他的确不急。便是放过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更好的。他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护得妻女一路荣华。
而今,他也的确做到了。
可是,友人却已不在,那个如皎月般纯净的孩子也淡出了大家的视线,沉沦与未知的混沌中。
想到这个,李文涛就颇有些难过,觉得很是对不起老友。
竟沒能拉那孩子一把,反倒教那孩子拉了一把。
那夜皇上突然到访让他很是吃惊,甚至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以为自己被人攻歼了,不想却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皇上与他谈了很久,国事家事天下事,其学识见地却远非自己以为的那般粗鄙不堪!
皇上竟是心有沟壑的明主!只是观其以往行事……莫非是要掩盖锋芒做些什么?
这一认知使得他不再有犹豫,坦然接受君恩!虽说此去甚远,甚至是远离朝堂,却也手握一方大权,又是平级调动,在旁人眼中看着是吃亏了,只是他既知晓君王意图,只要干好了,日后又何愁前途?
让人沒想到的是,最后皇上居然让他接掌了户部!
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有人为自己说话了。后來他去拜谢董阁老,沒想到阁老居然坦言并非他举荐。
再往深处想,李文涛唯有一声长叹,内心更是纠结。
沈亦非对皇上这般不避讳,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却也从侧面反映出那孩子很得圣宠,皇上竟对他宠信如斯。只君王宠爱再甚,亦有终时。
待那孩子出來之日,相信自己已足够强大,亦能为他提供一片遮风挡雨的安身之所。至于董家……他暗暗摇头。
董阁老也不能省心啊!照顾唯一外孙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李文涛用过饭食,处理一些公务,就去了长女闺阁。
“父亲。”李明真放下手中书卷,恭敬行礼,又亲自斟茶递给父亲。
李文涛接过茶喝了一口,细细打量长女,暗暗点头。几个孩子教养得不错,妻子在这方面的确用心。
先问了孩子白日都做些什么,又宽慰几句注意休息保养,莫太过用眼。女儿乖巧的一一应了。
话锋一转,他直奔主題,道:“真儿也长大了,就不知日后哪家臭小子有这个福气,得了吾家明珠去!”
李明真心里一紧,面上挂了一丝僵硬的浅笑,羞涩的说道:“女儿想长长久久陪伴爹娘身前承欢膝下,为爹娘尽孝,可不想去那劳什子旁人家中侍奉不相干的人。爹爹莫不是不喜欢女儿,急着将女儿打发出去不成?”说着眼眶微红,似是受了极大委屈,拿了帕子捂住小脸无声饮泣。“倒不如让女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李文涛眉头微皱,低声呵斥:“胡说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好好的闺女不出阁的?这叫旁人怎么看爹娘?下头弟妹又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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