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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人们睁大眼睛,大张着嘴巴,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明王金身就此崩溃掉,至于引发这一切的幽蓝光芒,劈开了金身之后,光晕似乎外扩一些,势头依然不减,向下急降!
震撼脑宫的尖啸忽然有了变化,拧成一根钢丝似的尖音,蓦地变成了嘈杂的轰响,幽蓝光芒也不再是: 最初星芒一点、厉芒一线的模样,而是在急剧地扩大,转眼便涨到水桶粗细,长度更猛增到数十丈,挟着躁乱的轰鸣声,重重落地!
没等余慈看出个结果,一股大力扯着他,往侧边移去。那是甘诗真挥发的剑气,女修没有任何提醒,剑气化利为钝,裹着剑圈内几十号人猛地侧移,
便是以甘诗真的实力,想拖着几十号人快速移动,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不过剑圈内的几个还丹修士却也不傻,侧移的力道一发,他们就反应过来,各自发力,拖着那些受伤的手下,拼了老命地往这边飞跃,
此刻正是幽蓝光芒坠地之时,有那么一刻,这片颜色完全消失,似乎是砸进了地里,但下一刻,烟尘似的幽蓝光雾升腾,瞬间在地面上连成一线。
大地开裂!
深不见底的裂缝看似蜿蜒曲折,其实大致方向仍成一条直线,刺眼的蓝光便从这条裂缝中喷薄而出,擦着最后面压阵的史嵩脊背,冲散了浮动的蓝雾,高出地面十丈以上,像是倒流的瀑布,“哗”地扯开,绵延不知多远。
史嵩一口鲜血喷出来,但随后根本忘了自家伤势,和其他人一直扭头,呆呆地看着这条巨大的裂纹擦着绝壁城的西南角,撕开城墙,狂冲数十里路,像切豆腐一样,将城外一座山头从中央剖开两半,再延伸向视力难及的远方。
因为伊辛和尚的辣手,绝壁城刚遭了一场伤亡惨重的大地震,此时地壳正是活跃的时候,再经这恐怖一击,整个城市依托的山脉,都瑟瑟颤动,让人怀疑,是不是对山体结构,造成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好险啊!”
甘诗真俏脸发白,她是真的惊到了:“清姨竟然万里迢迢地引来刑天法剑,还好控制得当,角度偏开了,不然……”
不然什么,她没有说。但看到脚下绵延数十里,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这还只是“控制得当”的结果,那与之相反的情形,只一闪念,便让人失去想象的勇气。
“刑天法剑?是一种法器吗?”余慈这么问。
话一出口便知不对,甘诗真回头,瞪大眼睛看他,好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失礼,微垂眼帘道:“你终究是离尘宗的弟子,贵宗的镇宗法宝之一,总要熟知才好。”
镇宗……法宝?
余慈当然知道,所谓法宝,乃是修行界炼器术的最高成就,随便拿出一件,都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便是最初级的一种,也比祭炼一百零八层的法器来得厉害。传说中祭炼大圆满的法器有机会升级为法宝,但那也只是传说而已,一件法宝,便是十件祭炼大圆满的法器加起来,也没人能换得来,那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只有此界最顶尖的那批人物,才有能力、有资格拥有。
至于在法宝之前,再加上“镇宗”二字,其层次、威力可想而知。
可是,那“万里迢迢”又是什么意思?
“据传离尘宗的刑天法剑,并非是随身携带的法宝,而是供奉在宗门祖师堂内。宗门内有权限的修士想用时,可遥空召唤,万里路途,数息便至,斩敌而还……”
说到这儿,甘诗真便只能摇头了:“更详细情况我也不知,你可以去问清姨,她应该会答你。”
何清吗?余慈咧咧嘴,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才好。他用足目力,也能看到天空中何清的轮廓,但这么看去,总觉得那女人居高临下,对山城中血腥一幕,反应淡定得简直过份!
太乱来了!
依稀听到甘诗真说了这么一句,能赢来纤弱女修这般评价,何清的手段可想而知。余慈他忍不住就去想:
“要是早拿出这刑天法剑……”
在余慈思绪飞动之时,天空中也有一场对话展开。
“传言刑天法剑之下,万物皆化齑粉,如今一见,果然不虚。血僧屠灵,今绝矣!”
“过奖。”
何清淡淡应了,脸色苍白得很。虽说她是宗门内步虚修士中,唯一一个有权限召唤来刑天法剑的,但就目前来说,操纵刑天法剑,还是太勉强了,只是稍稍调整角度,便几乎抽干了她体内所有的力量。但这不会影响她一贯的气度,只将视线移到远方那团银灰光雾上,神情依然淡定。
半空中,玄阴上仙的分身投影已经彻底消失,只有明蓝那一团银灰光雾依然悬空,随后雾气分张,露出里面的人影。何清目射奇光,在那人身上仔细巡逡一遍,不免赞道:“凡胎脱尽,阳神显化,这才是明法师的真面目吧。时光倒溯,不外如是……恭喜明法师获取神侍之体,想来那离幻之天,已然不远。”
“也就是一时三刻的功夫了。”抬头看看天,明蓝微笑回应。
此时的明蓝,不再是老态龙钟的模样,甚至比数月前的模样还要年轻许多,久违的青春伴随着力量,在她体内流转,足以让任何熟悉她的人目瞪口呆。不过天空这两位,都不是滞于外表皮囊的俗人,类似的话题一点即过。
明蓝目光在一片狼籍的山城中扫过,又投向军荼利明王金身崩溃之地,轻声道:“血僧手段,一贯如此。可惜,若是刑天法剑早来片刻……”
她是悲天悯人的态度,可何清的回应未免冷血:“若不如此,焉知明法师会插手进来?”
明蓝的回答还是中规中矩:“一城信众,已死伤三成,若再不出手,十年传教之功,将毁于一旦,我又有何面目登上离幻之天?罗刹教也好,玄阴教也罢,教众总是根本。其余一切,不过是旁枝末节。”
何清沉默了。二人这段对话,其实颇有些讲究。
其实她一直都对玄阴教在绝壁城扎根,抱着警惕态度,便是伊辛和尚一切证据确凿,也不能抹消她对玄阴教的怀疑。且不说召来刑天法剑的实际问题,刚才她冷血的回应,其实就是在说:
我将法剑按住不发,是在看你的态度、看玄阴教的态度!
明蓝则以“教众第一”为理由,表明心迹。也是在辩解,绝无对离尘宗不利的心思。当然,之前她出手相助,才是最重要的行为,所有理由,都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话说到这份儿上,何清不再多言。作为实力更在离尘宗之上的大宗,罗刹教的盘算,不是一回两回就能试探出来的,就算是试探出其有不轨的心思,短时间内,也要搁置下来,寻求一个双方妥协的途径。说到底,两大宗门相隔亿万里,其立宗之根本,不存在“你死我活”的冲突——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论如何,也就到此为止了。
嗯,其实不止,只是快止了……红票召来,止血!g





问镜 第二百四十章 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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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居高临下,看着大地上绵延数十里的伤痕,虽是面无表情,其实也暗中吁一口气。刑天法剑的威力超出她的形象,若将劈开大地的力量尽都落在绝壁城中,满城居民能幸存的,百中无一。
如今虽说还是死伤狼籍,但这个责任,她是能担住的。当然,一切都要站在绝壁城之事真的终结的前提上。
她眸光一闪,随后伸手虚握,十里元气殷殷震鸣,相较于控制刑天法剑的艰难,还是法天绝牢更听话些。细密的元气大网早早就锁定了目标,如今她要做的,只是收网而己。
“轰!”
刑天法剑撞击地面的中心处,地面尘烟炸起数丈高,一道灰影破雾而出,再闪便在五里开外,速度之外,简直不可思议。此时元气大网已经收束,夜空中却接连炸开团团云气,那是目标强行冲开元气封禁生成的现象,
伊辛和尚!
下面有人惊呼,刑天法剑之下,金身破碎,那和尚还没死么?
何清= 却丝毫不乱,似乎早有准备,只微一点头:“金身来得容易,舍得容易。还有这大鹏光电法,释教中排名前十的绝顶遁术,当年你便是靠它逃过杀劫的吧……早想到你没有决死之心,否则也不会苟活百年。”
说话间,何清转脸看向远方的明蓝,银灰光雾使得这位新神侍的表情迷离难测,但她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态度。
挥手五道光栅垂天而降,呈五色分列,其上色彩流动变化,永无休止。这五色光栅垂降的时机正好,恰挡在伊辛和尚之前,且正是他冲开一层元气封禁后,意图再行加速的空当。只一加速,和尚便撞了上去。
“砰”一声响,五色光栅破碎,彩芒乱飞,便如前面元气封禁一样,不堪一击。然而下一刻,迸散的彩芒虚空凝结,化为五色光圈,转眼在手足四肢各套一枚,最后一枚则是落在伊辛脖子上,猛地收紧!
伊辛和尚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啸,但才啸了半截,便硬给掐断,这边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远方灰影做出一个僵直的动作,随后便如流星坠地,摔落尘埃。
“好一个五行圈。”
何清击掌赞叹,她让明蓝出手,自然又是一次态度上的试探,但不能否认,在耗尽全力召来刑天法剑之后,再让她出手擒敌,绝达不到明蓝这般干脆的效果。
“多谢明法师出手相助。”
这算是晚来的谢意吧,也代表着离尘宗和罗刹教的关系终于捋顺了。
明蓝以微笑回应,也不见做势,那五色光圈就箍着伊辛和尚,慢慢飘回。其间,和尚也曾挣扎,但徒劳无功。
“活捉了?”
余慈说了一句意味难明的话,但此时人们哪还顾得上这边,便连甘诗真也不能免俗,将注意力都放在伊辛和尚身上。余慈的视线在明蓝和伊辛和尚身上转了两圈,道了一声:“过去看看?”
众人方一点头,余慈却是想起另一件要紧事:“不要都去凑热闹,城里的问题要解决了……”
一言既出,在场不少人的脸色都黯淡下去。灾难来得突然,巨大伤亡已经不可避免,就是在妖魔围城、白日府覆灭那段时间,绝壁城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惨烈。
绝壁城是万灵门等宗派的根本,城中肯定是最需要有人去控制局面的。相比之下,伊辛和尚之事层次太高,弄到现在反倒与史嵩等人脱了干系。这样,稍做商议,史嵩等首脑都匆匆回返,到城中安抚去了,这边就只有胡丹等少数几人留下。
作为冲击的中心,眼下除了余慈这一片人,寺庙废墟上可说是已成死地。当史嵩等人离去后,感觉愈发地明显。余慈叹了口气,支派几个人照顾仍在昏迷中的幸存者,他则和甘诗真、胡丹一起,飞上半空,往何清那边去。与之同时,明蓝也向这边靠拢。
“恭喜明法师。”
余慈点头招呼,目光在她青春焕发的脸上转了一圈,再想到几次见面时,差异巨大的年岁痕迹,岂能没有感触?不过在此时,绝壁城遭到可能是建城以来,最大灾劫,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全都移转过去。
当视线转到伊辛身上的时候,余慈竟是倒抽一口凉气。
眼下没有人比伊辛和尚更能体现刚刚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了。此时和尚四肢都被五行圈缚住,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更凸显出身上的伤势——先打理平整的僧袍破烂不说,更是早被鲜血浸透,从头顶往下,不知有多少深可见骨的伤口开裂,最严重的是额头正中那块,莫说皮肉,便是头骨也炸开了口子,黑黝黝地让人怀疑,这厮怎还能活下来的?
伊辛和尚的脸上血迹斑斑,看上去还算平静,但刻意眯起的眼睛里,已不再是道貌岸然的清光,而是阴冷如冰雪,掺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暗灰颜色。
“血僧屠灵?”
何清用询问犯人的语气说话。伊辛和尚竟是咧开了嘴,用渗血的牙齿堆出一个笑容,却还是一语不发。
何清也不生气,打量他两眼,淡然道:“你恶贯满盈,早在百年前便应该下去十八层地狱。可你一时还死不得。天裂谷那档子事,你总要交待清楚……”
话未说完,她眼中忽地映见血光。
“你做什么!”
伊辛和尚依旧在笑,血一样光芒从他身上向外扩散,烧得空气哧哧作响。何清伸手要控制住他,但真煞落下,和尚一口鲜血喷出,血光竟然又浓稠许多,和尚的身躯则是猛缩了一圈,连串骨碎声响。便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里,伊辛终于说话:
“何仙长有一句话说得好,贫僧苟活的时间太长了些。百年前强留残躯,百年后付之一炬,化灰飞散,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拦着他!”
仓促间也不知何清对谁发令电脑]访不过明蓝的回应非常清晰:“刑天法剑落下时他就该死了,只是用舍身法压住伤势,此时撤掉,刑天法剑的杀伤十倍返去,定已无救!”
“尽力锁留他阳神!”
何清猛然挥袖,狂风卷着那团膨胀的血光,远去一里开外。那里面,五行圈的彩光一直不停地闪烁,速度越来越快,终于“砰”一声响,迸溅开来。
“合!”
就在五行圈碎裂之时,何清发动咒音,四面元气聚合,瞬间凝成一圈浑厚的元气坚牢,便如之前对裂开的幻魔金塔一样。可这回,就是鼓动十里元气,也没有完全封住里面扩散开来的红光。夜空中像是燃起了毒火,余慈不小心吸一口气,险些连肺都烧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伊辛和尚的大笑声,笑声越来越高,越来越尖锐,至最高处,如抛上一根尖针,旋又戛然而止。
“好狠绝的性子。”
何清长吁口气,一时还未散去元气坚牢,只将视线投向明蓝。明蓝则摇了摇头,示意刚刚锁留阳神的努力失败了。
甘诗真轻声叹息:“一代凶人,也不过是这般下场。”
此时,何清闭上了眼睛,运化神意,在弥漫的天地元气中,搜索伊辛可能残留的痕迹。半晌,她睁眼,也是摇头:
“确实形神俱灭。”
言罢,她收了法天绝牢,一道金光自天外落下,入她袖中。余慈则看向红光迸发的中心,那里已经空无一物,伊辛和尚确实连渣子都没剩下来。
耳边听得何清道:“虽然不漂亮,这边的事总算完结……”
话到此处,女修顿了顿,脸上神情终未变化,也不再多说,自往下面去了。余慈正奇怪她去哪儿,已有话音钻入耳中:
“刑天法剑是宗门神物,你也不要怠慢了,且来随我祭拜。”
余慈一愣,忙又应声,落地走到幽蓝光芒落地处,何清早站在那里,闭目默祷。余慈则学她模样,闭上眼睛,在心中念了几遍道经,倒也不是虚应故事。在念到第六遍的时候,耳畔“锵”声一振,音波似乎在瞬间漫过全身。
与之同时,他周身气脉也为之一颤,竟是自发凝成“半山蜃楼”剑气,与震音呼应。
但这变化也是一闪即逝,体内剑气随即消散。他一震睁目,却见一道长虹自眼前拔起,朝着东北方向,电射而去,一闪便不见了。
何清也睁开眼,正凝眸看他:“你能引得剑气呼应,也算是与宗门有缘……”
余慈仍有些莫名其妙,正待询问,神魂忽地一震,奇妙的感觉从不远处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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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二百四十一章 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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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的声音依然流入耳中:“刑天法剑是宗门重器,与之气机相关,说来缥缈,终究是个缘份……”
其实何清的声音才算得上缥缈,只因余慈已将注意力偏移出去,不远处,神意星芒反馈信息,证严和尚脑宫中,似有意识流动。莫不是醒了?可那家伙分明还给制着神魂……
他在走神,这边何清也没有说太多,最后只是淡淡道一声:“仙路漫漫,首重缘法,有些一条,其他的倒也好说了。”
嗯?余慈终于听出了何清话中有话,扭头看她一眼,心里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但一时不好确认,不过应酬交际这方面的基本能力他还是有的,便笑了一声:
“没有何仙长,弟子也遇不到这般缘法。”
这就是感谢之意了,不管何清的意思怎样,这样回答都不会有错。其实以何清的气派,真和他讲话,又何必藏着掖着了?听他回应,女修就点了点头:“能挖出血僧屠灵这根藏在绝壁城的钉子,你也是功莫大焉,但要戒==骄戒躁,不可轻浮……”
余慈眨了眨眼,忽地就明白过来,这是何清要将绝壁城的事盖棺定论了。他微微一笑,答道:“弟子省得。其实这几日,弟子也没帮上什么忙,既然绝壁城事了,弟子也要回返移山云舟码头……”
说到这儿,他忽然卡住了。他本是打算拿“戴罪立功”之类的说辞表明心迹,但转念一想,他原来的“罪过”名目是“计划布置不周,行事简单粗暴,致使城中修士平民死难者甚众”,但与今夜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伊辛和尚金身一击,毁了半个绝壁城,平民死伤起码十万以上。相比之下,白日府覆灭那夜的损失,完全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水准……再这么说,是不是有讽刺何清的嫌疑?
念头再一转,余慈倒有些想笑:最近他的想法是越来越多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人家何清都未必在意,他自己吓自己,又算什么玩意儿?
果然,何清并不在乎这些,反而很满意他的态度,点点头,不再说话。
见此余慈便知道,就算他回到码头,在那边呆的时间,也要进入倒数阶段了。
告一声罪,他准备到证严那边看看情况,他还是比较在意刚刚的感应……说起来,伊辛和尚形神俱灭,证严算不算最后一个知情人了?转着类似的念头,他却想起一事,一抬头,天地间闪烁的绚烂彩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明法师!”
这是善姣在高呼,呼声里她郑重地伏身拜下,比她更早,身边的香奴已经无声拜了下去。
此时此刻,天空中繁密的气机在跳动,牵引着巨量元气,活跃得令人头皮发麻。而这一切变化的核心,都来自于头顶那团银灰色的光雾,也就是刚刚一鸣惊人的明蓝法师。
这是长生在望,要去离幻之天了?
余慈其实还是似懂非懂,只是凭着前面甘诗真和善姣的对话瞎猜。初见面时,这位还不过是通神上阶呢,几个月的功夫,竟然连跳三个境界,这让那些数百年蹉跎,依旧长生无望的修士情何以堪?
余慈一时无语:找个好靠山,难道就这么重要?
“正宗修行,不应羡慕旁门。”
突兀一句话入耳,让余慈一惊,再扭头,看到是何清走近,查觉到他的心思,传音过来。
他想了想,恭敬问道:“请何仙长指点。”
何清慢慢走到他身边,也仰头看向天上彩光。她心思细腻,不愿在此关头以言语得罪人,也不启合唇齿,便有声音传入:
“此长生非彼长生。我等求仙问道,最不可或忘的是一个‘我’字。唯以本我立于天地之间,蕴天机、夺造化、万劫而不毁,方是真长生。如明蓝这般,敬奉神主,为奴为婢,先毁弃的就是本我,自身不过是承载神力的容器,此等长生,就算便利快捷,又有何用?”
是这样吗?不得不说,余慈现在对长生的认识还比较浅薄,何清说的这些,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但他听来还是很长见识,不免要谢过。他还想问明白那个“离幻之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此时漫天彩光流散,几乎把明蓝身外的银灰光雾遮蔽,显然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何清便道:
“用心看,能见到神侍飞升离幻之天,也是难得的机缘。”
余慈应了声是,看着夜空胜景,也想用心来着,偏在此时,神意星芒又传回感应,这一次,证严和尚那边的反应愈发地强烈了。两边冲突,余慈便有些分心,也就是一闪念的功夫,夜空中光芒万丈,缤纷的颜色如同平铺开来的彩虹,如梦如幻。一时间目迷五色,便是耳边鼻前,也有些莫名的声音气味变换不休,绵绵密密,感觉倒也不坏。
等余慈醒悟这些应属幻象,再去寻找明蓝,却只见无边无际的五彩光芒,那团银灰光雾又哪还见得到?
有很长时间没有中过幻术了,余慈同化了天龙真形之气,对大部分精神冲击都可免疫,就是对这些迷惑五感的手法有点儿拿不住,此时便小小的吃了一亏。
“还怕人看么?”
余慈咧了咧嘴,并不在意,再看了眼身边的何清,见她很专注地盯着天空,幻术之类的想来对她没有影响。寻常百姓圈子里有俗话说“内行的看门道,外行的看热闹”,可在修行界,外行的连看热闹的机会也没有,便如余慈现在一般。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再使力,眼睛虽是朝着天上,实际上是把心思转到证严和尚那儿去。
和尚的神魂依然被锁住,死气沉沉。按理说,神魂受制,一切思虑觉知的精神活动都要中断,只有最原始的波动由本能维持。可证严脑宫中,确确实实出现了一股异样的意识流,令余慈误以为他醒了过来。
一片死寂的神魂世界里,神意星芒将那道意识流锁定。余慈只需将心念移过去,便能够把握那边的动向,但若要探知这道意识流的具体含义,一时半刻还做不到。
读心术不是路边的大白菜,说拿来就拿来,里面涉及的问题太多也太复杂了。当初余慈先后打破伏龙和褚妍的意志壁垒,强行攫取其心思动向,也是极特殊的情况,其后果就是那二人的死亡。
他可不想就此了结掉证严的性命,因而还要再琢磨、再尝试……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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