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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在他看来,鱼龙每时每刻都在毫无节制地从外界汲取生机元气,尽都化为催长身体的养份,只进不出,便如同不见底的深渊,投下个大石头,连响声都听不到。
因为要以本身元气饲养这家伙,余慈凝成阴神之后一日千里的修行进度,硬给它拖累到几近于无。
不过连续几日的饲养,余慈和鱼龙之间也有了些感应,便像是祭炼法器那样,能够在有限的幅度内,对鱼龙下一些简单的指令,鱼龙未必都能遵守,但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这是谢严交给他的“控灵法”的作用之一,虽然这毫无用处。
八天后,鱼龙就是随心阁的了。
此时,有人从楼梯走上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态度,踏在长绒地毯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余仙长。”
余慈回头,见是负责经营天翼楼的白日府执事耿福,难得他两百多斤的肥躯还能把走路的声音压得那么低。
像耿福这样的执事,白日府有几十上百个,负责打理绝壁城的各处产业,相当于掌柜。本身称不上什么修为,倒更像是普通百姓,在城中娶妻生子,挣钱养家。
也因为如此,耿福对府中的“大仇人”其实没什么感觉,且又性子圆滑,对谁都笑脸相迎,白日府把他推出来,倒也很合适。这两日余慈留连在天翼楼上,他几乎就成了余慈的管家,跑前跑后,也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余仙长,这是您要的名单。”
耿福仍是那极谦卑的笑脸,他拿出来是的城中近日来涌入的修士名单和基本情报,是由白日府借着询问是否参加易宝宴的名目统计出来,汇总后交到他手上。
余慈以前有一个错误的印象,那就是绝壁城是在断界山脉和天裂谷之间的“孤岛”,是一个近乎完全孤立的城邦。现在他明白了,在此界修士眼中,动辙以万里计的茫茫大山荒野,其实算不得什么,尤其是有热闹可凑、有宝贝可看、有便宜可捡的时候,来自三山五岳的种种人物,便悉数登场。
名单上便显示,近一个月来,绝壁城中仅通神修为以上的修士,便增加了三四十位。其中大半都是奔着易宝宴而来,剩下那几位,在听闻此消息后,也都留下,准备凑回热闹。
从安全角度来说,余慈并不欢迎这类人,这让绝壁城本就有限的防护力受到影响,而且这里面鱼龙混杂,不排除有人盯上了随心阁商队携来的宝贝,想捞上一票。
余慈本来是没想这么多,不过昨日有消息传来,说是随心阁的商队遇到一拨劫匪,实力高强,使得商队多人重伤,倒是携来的宝物并无损失。
修行界的劫匪!
余慈发现自己必须再次调低对修行界的整体期待,这和他十二年流浪所见的凡俗的世界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发着感慨,他将名单细看一遍。白日府倒是没有偷懒,每个人后面都有一段简洁的介绍,让他可以大致了解来人的特点,当然,如此详备,也许是因为这名单最终要送到谢严手中的缘故余慈是这么说的,谢严也没否认。
正看着,忽听到一声叫唤。
“鱼龙!”
大嗓门的叫嚷声从楼下直传上来,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发现了在空中遨游的鱼龙,失态惊呼。
话音方落,一个人影便翻越三楼的栏杆,直窜上来。
余慈眉头一皱,四楼外围却有光芒骤亮,这是建楼之初布下的禁制,是要让顶层和下面三层区分开来,分出档次。不过这种禁制也仅是象征性的,是典型的防君子不防小人。来人大笑一声,轻松破开外围屏障,越过顶层围栏,跳进了这云竹园。
鱼龙受惊,蹭地一下撞进竹影屏风内,藏了起来。
跳上来的这位,姿态甚是随意,并没有不请自来的自觉。他看云竹园精致的景色,啧啧两声:“怪不得这儿封得严实,原来真是个好去处喂,那鱼龙是你的?开个价,咱们好买好卖!”
来人视线终于移到余慈脸上。此时余慈仍倚栏斜坐,脸色也不见变化,见来人面目性情,衣着打扮又有些异地风味儿,便拿名单对照一下:
“沙聪?”
来人一怔:“你认得我?”
余慈微微一笑,尚未回应,楼梯口却有人笑道:“老沙,不告而入,可不是当客人的模样。”
说话间,同样是不请自来的这位,分开竹林屏风,缓步走过来。其人身材中等,皮肤白皙,脸上总是微笑,让人生不出恶感。比较奇特的是,他一身黑色长袍,臂弯处却搂着一只肥硕的狮子猫,大猫雪白的毛皮与黑衣相衬,煞是惹眼。
看到此人形象,余慈连名单都不用去看了。对上面当头第一位,他的印象还是颇为深刻的:
“赵子曰。”
“喵!”
来人臂弯处的大猫轻叫了一声,然后就打了个呵欠。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闪着一黄一蓝,色泽迥异的光。
两位龙套登场。更夫老兄一个,另外那个就不用再多说鸟今日还有一章,恳请收藏和红票鼓励。(看小说到)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





问镜 第一百二十章 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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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鱼龙探头探脑。它简单的思维回路里始终缺乏足够的危机感,所以很快它就再次嬉游在花竹之间,漆黑而又亮泽的鳞片也就毫无顾忌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贯鳞顶角,真是好品相!这只鱼龙,精血中怕已有天龙之气,道友是准备拿在易宝宴上出售么?”
赵子曰笑吟吟地踱步过来,臂弯中的狮子猫刚打了呵欠,眯着眼懒洋洋的样子,和活泼的鱼龙恰形成鲜明的对照。
余慈瞥他一眼,没有回应,目光落到手中名单上。在这份白日府统计的入城修士名单中,这赵子曰便列在第一位,对他的描述也是最为详尽。这不只是因为他怀中抱一只惹眼的大猫,更重要的是,此人乃是所有入城修士中,已知的最强的一个。
白日府的情报里,给出的是还丹中阶的判断。
还丹中阶的修为,在绝壁城各势力中,明面上也只有金焕才能稳压他一头,至于暗地里……暗地里也就没必说了。
不过这赵; 子曰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一点,因为此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和他的同伴共计七人,即使其中再没有第二位还丹修士,但剩下六人,修为最差的也是通神中阶、洗炼阴神的层次。只此七人,其实力已足够在绝壁城横着走,便是白日府,也要有几分忌惮。
赵子曰便是这个精锐小群体的头头。
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赵子曰脸上笑容却是丝毫不变,继续道:“既然道友也要把鱼龙出售,在不在易宝宴上,都无所谓了。我这位沙兄弟对道友的鱼龙很是看好,你们不妨谈谈价钱。我们这边身家也算丰厚……”
“鱼龙我自有安排。”
余慈抖抖名单,打断他的话。也不起身,只道:“顶层正在为易宝宴做准备,期间不向他人开放,两位下楼自便吧。”
此言一出,赵子曰还没什么,那沙聪是个脾气暴燥的,怎能消受他这冷脸,当下便瞪大眼睛,呸声道:“给你好脸你不使,偏要找不自在!老子在哪儿,还要你来聒噪?实话告诉你,那鱼龙老子今儿是要……”
“定”字未出,旁边耿福便是“啊”地一声大叫。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他身上去。
被三位修为精湛的人物盯视,耿福额头全是汗珠,脸上更是死白一片,可是这家伙也真有点儿胆色,撑着肥躯顶上来,即使是哭丧着脸,可终究把话说明白了:
“赵仙长、沙仙长,不敢这样啊,这是离尘宗的余仙长,是绝壁城的这号人物……”
他竖起大拇指,肥厚的手分明就在抖。可他表达的意思很明白,也没有人计较他话里并不准确的信息了。
赵子曰白皙的脸上笑容收敛,转为讶色:“离尘宗?”
他和沙聪对视一眼,旋又笑道:“原来是离尘宗的高弟……”
此人似乎想圆圆场,但在此时,楼梯口又有人蹬蹬地上楼:
“赵师叔,怎么许久不见下来?”
话音一出,耿福的脸色就变得非常精彩。
余慈瞥去一眼,目光穿过翠屏竹影,见得那边大步而来的,正是金焕的侄孙,有“居中调度”之职的金川。此时他锦袍玉带,打扮得极是俊秀,正笑容满面地走过来。不知他什么时候和赵子曰等人凑在一处。
和余慈目光一对,他便显出很惊讶的样子:“余师兄?对了,今日是余师兄在此。这样,余师兄,我为你引见一位前辈。”
最后两字他咬得稍重一些,转脸去看赵子曰:“赵师叔……”
赵子曰脸上一贯的笑容变得非常微妙,他伸手轻抚臂弯的狮子猫,目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扫过,正要说话,臂弯中大猫“嗷”地一声叫唤,几乎在同时,楼外虚空嘭声大震,碎裂、惨叫之声裹着风里,直刮进来。
余慈的位置正在最外侧,稍一偏头,便看到天翼楼西侧密封廊桥有一道人影撞开了窗棂,在木屑残块中,惨叫下落,下方要一直到近百丈后,才能碰到实地,这么下去,他死定了!然而后方剑气破空,嘶嘶作响,如千丝万线,又如同亮出毒牙的毒蛇,竟是不依不饶。
身畔风起,是那赵子曰无声无息地飞越栏杆,身外嗡声涨开一层莹绿的光,裹着他在虚空中飞行。转眼便冲到摔落那人的上方,一把揪着,向上猛甩。
此时千丝万线般的剑气已然袭至,赵子曰身外绿莹莹的光芒略一波动,有一道紫光裂空而出,当空飞绕,与剑气撞击,出叮叮连响。被他飞甩出去的那人直飞向廊桥,被刚刚扑出来的沙聪一把接着。
也在此刻,破开的廓桥侧面,一道灰影悄然扑出,半空中游动剑气,猛然间提升了一个层级。赵子曰也现了来人:
“那位道友,为何与我兄弟为难!”
来人回应呸了一声:“抢女人要鸟的理由!”
那赵子曰也是个妙人,大笑道:“道友果然善解鸟意!”
人影乍分乍合,随后便拉开距离,大概是觉得对方近身难缠,剑气紫光又隔空撞在一起,打得半空风啸,劲气余波扫地过,隔着近一里路,也挤得天翼楼的木制外壳吱吱作响,似乎随时都要坍塌一般。
金川显然是没料到这种情况,急赶两步,探头去看。
余慈倚栏看了会儿,作个手势,旁边耿福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拱着肥躯移过来,哭丧着脸,不时朝背对他的金川瞥上两眼。这样子惹人嚎,不过刚刚他能及时插进余慈和赵子曰之间,道出余慈的身份,缓冲事态,眼光胆色都很了不起,若不是金川插进来,也许此事就要一团和气收场,余慈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
这胖掌柜擦着额头的汗,压低声音道:“余仙长,您有什么吩咐?”
声音压得再低,也瞒不过就在旁边的金川。这位白日府未来的府主冷冷一眼扫过来,耿福双膝一软,差点儿跪下去。余慈却是在笑:
“你做得很好!传下话去,有什么宝贝,易宝宴上相见,这是城里的规矩,若赵子曰这伙人,再有今日行径,那易宝宴,便不用参与了,自出城去便是。”
耿福一愣,还没有回应,旁边竖起耳朵在听的金川已经嚷嚷起来:“这怎么可以,他们也是拿宝贝来换的。”
“你确认他们还会强买强卖?”
一句话就把金川给闷了回去,不过耿福在一旁倒说了句:“余仙长,他们是‘外地人’……”
耿福口中的“外地人”,一般来说是指非绝壁城势力的修士,不过在这种情境下,含义则要更狭窄一些,是指来自于离尘宗控制范围之外的人物。这种人能万里迢迢到此,实力往往非常了得,又很难查根究底,折腾出严重后果,拍拍屁股就走,全无负担,最是难缠。
余慈明白他的意思,尤其是这群人,很可能来自于北荒。
视线偏移,只见密封廊桥顶部,那沙新正取出一串似乎由拳头大的头骨串成的诡异玩意儿,像捻拂珠那样转动,口中念念有辞,分明是行一种巫法,为同伴疗伤。
白日府递来的情报推断,赵子曰等一行七人,极有可能来自修行界一个顶有名的地方,即断界山脉以北,相隔无边草原,号称天下贫瘠之最的北荒地界。
传说中那地方资源贫瘠,一年四季都是黑沙漫天,形成弥天盖地的“黑潮”,里面又有极凶恶的妖兽魔头游荡,在那种环境下,就是还丹、步虚的高人,轻率飞上天空,都有可能被吞掉。如此恶劣的环境,逼得居民都要住进地下,也没有成气候的宗门驻扎,然而那里却是广大散修的乐土,过百万散修汇集于此,形成成千上万个松散的大小势力。
当然,势力纷乱,那也不是个安稳的地方。从离尘宗了解的情况看,北荒是天底下最大的蠹修出产地,无数醉生梦死的蛀虫从那里出来,又有无数类似的人投身进去,在那里寻找同类,寻找他们希望的生活。
好勇斗狠、无法无天是这群人一贯的风格。若是他们在城里闹起来,确实比较难办。
不过余慈没有修改决定的意思。此时,另一位其实更值得他注意。
“那人是谁?”
余慈指的是与赵子曰激战的那位,修为也是还丹境界,一手一意千丝的剑术好生精纯。其实他早已有了答案,只是要耿福说出来。
不出他所料,耿福很是敬畏地回应:“是卢仙长!”
绝壁城里只有一位卢仙长,那就是号称城中散修第一人的卢明月,大概是最接近蠹修的人物,日日寻花问柳,狂欢作乐,也是净水坛伊辛和尚的狐朋狗友。
余慈盯着那个人影,半晌没有说话。
倒是旁边金川突地笑起来:“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天翼楼塌掉,八天后的易宝宴就不用开了对吧?”
耿福愣了楞,心说这天翼楼哪能这么容易塌掉,不过他本就是最圆滑的,观金川语气神态,忙附和道:“正是,再打下去,这楼就不好说了!”
说了这话他就后悔了,果然,金川见他回应,便转向余慈,恭恭敬敬地道:“余师兄,这两位打得兴了,可不知道回护楼体,您可要想个办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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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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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一个通神修士去解开还丹修士的战局?
不管金川的态度有多么恭敬,话意有多么委婉,但那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你管理绝壁城诸项事务,维持城内秩序安定,眼下这事情,你管是不管?”
耿福觉得脑子发昏,冷汗“刷”又流下。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他这边附和过了,再看外面愈来愈激烈的场面,他还真觉得经营了数十年的天翼楼变得岌岌可危起来,但比天翼楼更危险的,就是他的小命!
不管是惹恼了哪位爷,他今儿都没好下场
他都奇怪自己还没软瘫到地上,只能掏出手帕,连连擦拭:“祸事了,祸事了!”
究竟是怎么个祸事,耿掌柜终究没看出来。只因为余慈根本没有回应。
余慈一直看着栏外虚空的打斗,便是金川向他请教的时候也一样。金川等着看他笑话,殊不知他心中转动的,》 完全与之前事情无关。
此时余慈在想:这卢明月与伊辛和尚的关系究竟如何?仅仅是伊辛和尚的酒肉朋友,又或是涉及到天裂谷动乱的关键人物?
余慈认为伊辛和尚是有同伴的,从他在天裂谷下的经历来看,那甚至有可能是一个步虚境界的高手。余慈还记得照神图上,那团将证严和尚甩出来的大范围雾霾,那便是一个颇为有力的证据。
不过看眼下的卢明月,又实在不怎么像。
疑惑中,他终于听到金川重重的哼声。
转眼看去,金川的脸色很是糟糕。无论是谁,被无视到这种地步,心情都不会太好。
年轻人心中的纠结,余慈并不关心。他只是觉得这家伙大概是被仇恨烧坏了脑子。在当前形势下,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便是真能争得一时之快又如何?还不是返身就要连本带利地赔出去?
说起来,这段时间金焕一直在调整着白日府对外的态度。或许,可以将其看做是一场拙劣的试探?
恰好,余慈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所以,在金川咬着牙将“请求”说出第二遍之后,他做出明确回应:
“分开他们便是!”
“分开?”
金川话音方落,天外剑气如瀑,垂流千丈。冲得高崖云雾翻滚如潮,然后才是嗡然剑啸。
修为低下如耿福,只觉得耳门嗡地一声响,接着摇摇晃晃,还是旁边余慈托他一把,才稳住肥躯。
此时再看,刚才还悬空激战的卢明月和赵子曰两人翻翻滚滚下摔,姿态狼狈不堪。磅礴的剑压如长江大浪,激涌而至,又好似无边深海,锁住二人周围空间,只有冷冽剑意,如蛟如龙,在周边游动,择人欲噬。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两位还丹修士,竟连驭器都变得困难,一路下挫,直撞到绝壁城的岩石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
一时间,天翼楼上下、乃至两个修士摔落地点的周边,瞬时安静下来。
谢严出手。
没有人知道这位离尘宗三代弟子第一人驻身何处,不过这湍如飞瀑的一剑,却是无比清晰地宣示他的存在。
余慈旁边,金川和耿福都看得目瞪口呆,廊桥之上,那个沙聪扶着同伴,表情也不遑多让。
*********
余慈喜欢在天翼楼顶层眺望,这里可以看到绝壁城的全景,也让暂时失去照神图的他,重新找到把握全局的感觉。
挥出一剑后,谢严并没有现身。不过金川是绝没有脸再呆下去,匆匆下楼。这小子脑壳儿里是否填了些东西余慈不知道,不过有些信息,就写在他那张铁青的脸上,足够让某些人理解了。
刚刚被夹在中间的耿福,也是心有余悸,肥胖的身子有点儿吃不消,告了声罪,也下楼去了。至于掉下去的赵子曰和卢明月,也许是达成了合解协议,又或是纯粹被谢严镇住,也不再纠缠,都是匆匆离开,此时天翼楼上下,便显得分外安静。
这是谢严那一剑的威力,却也是余慈引导之功。
鱼龙又开始嬉游玩乐,当然也绝不忘从余慈身上汲取生机元气以自肥,过得极是滋润。它没有半点儿惹祸精的自觉,自然也不知道,它已经是许多人心中,绝对的重心所在。
余慈一直按照谢严的要求,以控灵法控制鱼龙、用自身元气饲养鱼龙,为八天后的易宝宴做准备,这点他做得无可挑剔。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真的完全遵从谢严的安排,撇开一切事务,只围着鱼龙打转。
余慈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原则、自己的追求。他到绝壁城来之前,就分清了各类事项的轻重缓急,有了一个通盘的计划。即使计划会因实际的情况而有所变更,但却不会因为谢严的强势而夭折。
他到绝壁城来,终究是要有所作为的。
余慈最明确的目的就是要增长修为,要为自己的阴神,寻到一个真正成型的契机。这贯穿在所有事项之中,即使现在因为鱼龙有些耽搁了,后面也要努力找回来。
除此之外,便是三件具体事务:当头第一位,无疑就是防备妖魔,避免妖魔作乱,保证绝壁城百万民众基本安全,这是宗门的命令,是绝不可逾越的底线,一切事情都要以此为优先,也是此行的根本原则。
接下来,就是为掌握绝壁城而布局,建立一个对他负责的上情上达的渠道,白日府的问题就包含这件事里,现在看来,白日府中自金焕以下,没有与他配合的意向。那么,他就需要重新建立一个既能够体现宗门意志,又能为他所顺利掌握的新渠道。这一点,他现在已经有了头绪。
排在最后的,就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了。余慈想要借着离尘宗庞大的力量,试探一下天裂谷阴谋背后强大的势力。这个势力必然与净水坛的伊辛和尚有关,玄阴教也牵涉进来。
余慈很有自知之明,要做到以上这三条,纯凭他个人的能力,只能说是不自量力,他必须借用离尘宗的力量。如何借用?自然就是和这个修行界中西部巨擘合而为一,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当他融入离尘宗、和离尘宗目标一致的时候,他就是能够与任何势力叫板的巨人,否则,他便只能是被巨人踩死的蝼蚁。
余慈已经把握到融入的办法,就是像于舟老道所说的那样:要代表宗门的意志,宗门的意志也要通过你来代表。
所以,把握住原则、不逾越底线、争取尽可能多的支持,就是余慈在绝壁城中行事的方针,在此方针之下,尽可发挥他所有的力量。
到现在为止,他做的不错。
通过饲养鱼龙,他争取到了谢严的支持。在绝壁城,谢严就是离尘宗威严的真正代表,与其保持目标一致,毫无疑问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因为有于舟这一层关系做依靠,余慈可以不断试探谢严的底线,争取越来越多的支持。这一点,想必谢严心里也如明镜一般,这就是二人的默契,是余慈可以借用的扶手,是他在绝壁城最大的资本。
唔,怎么有点儿“鱼龙之道”的味道?
鱼龙似乎也感觉到了他微妙的心念变化,摇头摆尾,从翠屏竹影中穿出来,又飞向栏外广阔的天空。成为落日余晖下,绝壁城全景最绝妙的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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