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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天君知之矣。”
余慈嘿嘿笑了两声:“也是刚刚明白过来。”
他笑声里意绪复杂,很快,脸上表情又渐渐淡去,沉凝不动。
之前,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至此,夏夫人、或者说洗玉盟高层的通盘战略,才真正显露无疑。
夏夫人正为此做最后的注脚:
“所谓‘洗玉盟’,正是各宗会商共议、彼此依存之产物,以此分配北地资源,不敢说做到绝对公平,但起码的水准要达到。如此规则,实是盟中不欲使这几处虚空世界为一二独夫所踞,方出此策。
“天君既然欲重立上清,想来也是要在洗玉盟的框架之内。盟中的法理,不可不知,而此次碧霄清谈之会,一应根本法度,尽在其中了。”
是啊,一应法度,尽在于此。
夏夫人说得非常透彻,也确实是把洗玉盟的一项根本规则掰碎了讲给他听。
余慈顺势便想到,之前夏夫人所指“往来沟通”,在规则层面,其实就是说,各宗各派,正利用自身的符修资源,在各处虚空世界入股分红。
每一个符修,每一次出手,都是从七处虚空世界中拿股出来。
如此你伸一下手,我探一下脚,通过复杂的持股,使得几处虚空世界,不至于成为有限数个宗门的私产。
便如洗玉湖下的相当一部分玉石矿区,便是如此。故而洗玉盟高层一声令下,便能将赤霄天的矿区剥夺,转给余慈,不存在任何法理上的障碍。
赤霄天被剥夺矿区,是负面例子。可若往前看,一个从事杀手行业的中小宗门,距离洗玉湖数千万里,竟然可以在湖中得到一处出产丰厚的矿区,凭什么?
这便是洗玉盟的作用。
作为洗玉盟高层,各大宗强者主观上的想法不说,但在客观上,已经达到的效果,绝不容忽视。
毫无疑问,这是宽慰那些没有实力拥有矿区、没有实力争抢虚空世界的中小宗门的良药。
此谓“公平”!
只不过,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余慈还不至于被夏夫人几句话就给绕进去,与之同时,他心中也传入了幻荣夫人的低低笑语。
两人稍一合计,看到的情况就要更加深入。
说到底,洗玉盟是大宗阴影下的洗玉盟,是强者领导下的洗玉盟,而决非其他。要说几个大宗都是和善人家,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既然里面的持股交错复杂,大宗小宗都有参与,寻常人等恐怕也能只看一个表面,而像清虚道德宗、飞魂城这样的大宗,站在高处,心明眼亮,完全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将其散而复聚,重新掌控最大的利益。
最简单的办法:以几个大宗的强势,主动伸手,说是要帮那些中小宗门占位,后者能不答应吗?
从这个角度看,刚刚还让余慈热血沸腾的“分云斗符”,也可以说,真的只是“切磋”而已,或者干脆就是走个过场。
真正关键的步骤,是在碧霄清谈之前做成的。
对各大宗门而言,如果其持股能够实现充分的“交叉覆盖”,其收益肯定要比单独占上一两处虚空世界,更为可观。
而且,如此手段,等于是多了层掩护,有一定的隐蔽性。真做起事来,所谓的掣肘有等于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矛盾也可以在复杂混乱的权益链条中转移、化解。
余慈若真如夏夫人所言,在洗玉盟的架构内做事,这就是他现在和未来所必须争取的重要权力。
此谓“控制”。
而这还不算完,若以小人之心度之,余慈现在就可以抱怨了:
渊虚天君也好、上清后圣也罢,可都是拔尖儿的人物。尤其是他自己,在符法上的造诣有目共睹,正如之前自我调侃的那样,这可是最顶用的“打手”。
可距离碧霄清谈之日,只有四天时间,除了夏夫人外,还有哪个宗门与他交流此事的?
一个也没有!
这算什么?
余慈是否可以这么认为:这或许算是在余慈在“万古云霄”强行破局之后,各宗给上清宗重新立下的又一个限制?
上清宗的实力或许可以通过渊虚天君和后圣支撑起来,人脉呢?
大家都不带你玩儿,你又能怎样?
洗玉湖上,“强大”的定义,绝不只是单纯“实力”上的,还有更复杂“势力”的因素。
从夏夫人所描述的规则就能看出来,在洗玉盟,就算是大宗门,若真的孤高自负,也有机会给人架空。账面上的实力,很可能最终还要服从于暗潮般的大势。
早在受刺杀之时,余慈已经有了类似的认知。
这就是“世情人心”。
如今,他也可以认为,目前这种局面,是洗玉盟高层一种隐性的警告:
给你一个“死星”,算是给份儿面子,然后,一边玩儿去!
还好,“人心”永远不会是铁板一块,就像夏夫人,在带来“警告”的同时,更送出了“善意”。
夏夫人送出的,就是一个参与分配的机会。
现在,余慈已经彻底明白,夏夫人希望他做什么。
虽说余慈仍不太清楚“太始星”对于修行的作用,但从目前的形势看,这颗星辰,可能是所有“虚空世界”中,真正体现实力、要见真章的焦点所在。
在体现了“公平”和“控制”之后,“世情人心”也要发挥作用。
不只是要针对余慈、针对上清宗。
对那些大宗而言,谁能够在这张“世情人心”的大网中,真正取得主导地位,或者干脆是做洒网、收网的“那只手”——太始星就是那个标志。
清虚道德宗要争、飞魂城要争、四明宗和浩然宗也要争,说不定还有哪个野心家,想浑水摸鱼、渔翁得利。
在所谓“公平”的准则下,各宗门或许不会做“独夫”,但占据的份额多寡、主导权在谁家等等,必然是搅起漫天风雨。
正因为如此,夏夫人把主意打到余慈头上。
余慈也能想到,既然涉及到长期利益,这也绝不只是“碧霄清谈”上的给哪边出力,而是涉及到一个站队的问题,也是一个能否融入洗玉盟生态的问题。
没有人会相信“盟友”是天然的,但结盟也好、拆分也罢,都需要在洗玉盟的架构之内,付出相应的代价。
夏夫人明亮的眼神直指过来,没有再说话,可其中深意,又岂是言语所能阐明的?
余慈微微颔首:“夫人之意,我已尽知……”
话说这里,已经到头了。
涉及到立场问题,余慈肯定不想把话说得太死,这时候,就体现出薛平治的作用来。
上位处,薛平治悠然开口:“大宗大派,所思所想,与我们这些闲人果然不同。照我看来,飞瀑界能有一二旧友常来常往,可谓极妙;只是那太始星,妹妹可想好了,争来固然极难,用起来也不容易。”
“所以才要看天君的手段。”
夏夫人也是笑吟吟回应:“太始星的作用,无非就是感悟天人九法,对于各位地仙大能,才最有用处。飞魂城这边,夫君长年闭关,一时用不到,其余人等,也没资格……我倒觉得,后圣大人正可使用。”
我到哪儿给你找后圣去?
余慈哑然失笑,至于“天人九法”种种,他都是记在心中,回头就要找幻荣夫人问个明白。
自此以后,薛平治真正起到了盟友的“挡箭牌”效用,重新把话题引回到太始星的种种玄妙这去。
夏夫人何等人物,自然知道,今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余慈明确表态了,她也是不急不躁,绝口不提相关事宜,又和余、薛二人畅聊大半个时辰,这才提出告辞。
临别时,慕容轻烟和骆玉娘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各站在自家长辈身后,前者还向余慈微微一笑。
说也奇怪,余慈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略一沉吟,便道:“慕容师姐,今日咱们未能尽叙别情……反正你也知道我如今的住处,待有闲时,尽可前来,我请师姐吃酒。”
慕容轻烟笑吟吟答应,说是三日后会去拜访,正好是卡在了碧霄清谈之前。
而在她身前,夏夫人分明也送来微妙的一瞥。
这就是“尽在不言中”了。
到那时,余慈究竟是怎样的态度,自然水落石出。
可在当下,余慈更想做的是另一件事。
迎着夜风,他又察觉到,丝丝缕缕的独特香气,正从夏夫人身上飘来,扑入鼻端。
他很想问一句:夫人你几时与苏启哲见了面?
但最终,他还是按下这份儿冲动,只在心中重重记了一笔:
这两日定要给幽蕊加一加压力,起码也要让她查个线头出来……
若不弄个明白,他又怎能安心做出决定?
待夏夫人离开,余慈并没有紧跟着告辞,又和薛平治回到厅中。
因为前面一档子事儿,二人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了些。方一落座,薛平治便是一声感叹:
“十数劫来,洗玉盟固然从不是铁板一块,却始终屹立不倒,自有因由。只是,外人若想融入其间,也太艰难。”
从刚刚夏夫人态度就能看出,她明显更乐意和余慈合作,这不只是渊虚天君和上清后圣的名头问题,还有更易操作的因素。
在世情人心的网络中,调动起平时只能仰望的力量——只要余慈愿意将复起的上清宗,纳入到洗玉盟的整体框架内,一切都可能实现。
而这种“调动”,如果操作得好,完全能够通过所谓的“利益交换”,付出很少、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里面代价的差额,会通过繁琐复杂的利益链条,传递到那些层级、地位更为低下的宗门中去。
余慈毫不怀疑,夏夫人能够做到。
让他非常不解的是,从头到尾,夏夫人没有只言片语提到罗刹鬼王,而薛平治也没有任何明言或暗示。
重心是不是跑偏了?
他正要问个明白,薛平治倒是主动说起:
“我与夏夫人,过往交情倒也泛泛,真正往来走动,还是自我收了一位记名弟子后。其人是由夏夫人的义女,也就是那慕容轻烟介绍而来,算来已经有快三十年了。”
记名弟子……余慈听出来了,薛平治对那位弟子的态度,着实不算太亲近,连名字都没提起。
怎么说,平治元君也是位性情中人,能拗逆她的本心,收徒授艺,要么是这个弟子天赋才情实在了得;要么就是承着人情,不得不为之。
目前来看,还是后者居多。
“是夏夫人的请托吗?”
“不,是我确有需要。”
“元君可曾对她说起过,要对付东海那位?”
“不曾。”
余慈皱了皱眉头,干脆说开了:“那我也不绕弯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元君勿怪。以夏夫人的情况,和飞魂城已经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让他和与东海那位明火执仗地做对,绝不可能……除此以外,元君还能指望她做什么?”
薛平治倒是不以为忤,唇角甚至勾出微微的弧线:“那么,道友看来,她又能指望我做什么呢?”
余慈一时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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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第七十七章 初次登临 死星灵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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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薛平治的说法,夏夫人怕是在三十年前,就早早布局了,如此做法,难道就是要薛平治在三十年后的碧霄清谈,给她出一把力?
不客气地讲,薛平治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薛娘娘”了,基业已毁,修为受限,虽然还是第一流的炼丹宗师,对夏夫人而言,却并非是不可替代的人物。
可问题在于,提起薛平治,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罗刹鬼王。
谁都知道,薛平治与罗刹鬼王的仇怨不共戴天,如果要对付那位,薛平治就是天然的盟友,是最容易摆弄的枪头子!
不说别的,就是站在薛平治的角度,夏夫人不需要说什么,甚至不需要做什么暗示,只是长年累月的交往,都可能引导出这一结论……
仇恨的推动力和诱惑力,是很可怕的。
类似的想法,余慈没有说出来。
薛平治应该也有相应的准备,毕竟,像余慈这般,光明正大和罗刹鬼王放对的,天底下未必能找出十指{之数。
其余人等,任是哪个也难以坦然谈及复仇神主的话题;任是哪个也不会早早明确立场。
这就好比刚刚余慈回避直接表态,夏夫人仅微笑以对——都是一样的道理。
此时,骆玉娘入厅为二人续茶,见气氛微妙,罕见地在薛平治面前主动开口:
“再聊下去,天都要亮了,天君不是还要为师尊诊治吗?”
余慈自知她心意,也是一笑:“正该如此……”
“稍待!”
余慈微怔,只见薛平治长身而起:“若要诊治,此间却是不成。”
骆玉娘先一步反应过来:“是弟子想岔了,现在就去启动阵势。”
她还担心余慈不明白,进一步解释道:“师尊长年以天君所赠的‘熔炉牌’镇压七情心绪,一旦放开,总有些麻烦,事先要做些准备。”
余慈正点头的时候,薛平治却又道:“阵势也非万全……我与道友出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如何?”
显然,薛平治另有打算,余慈又怎会拒绝?
“就由元君安排吧……去哪儿?”
“刚刚夏夫人不是还请道友前往视察一番吗,我们就去那里好了。”
“呃,死星?”
余慈不明白为什么要转移到那里去,可既然已经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薛平治也是说了便做的性子,当下便起了身,邀余慈同往,只让骆玉娘留守。
余慈苦笑,和骆玉娘交换个眼色,随薛平治离开。
二人脚程都快,不过就是一时三刻,他们已经离开“三元秘阵”覆盖的范围,也就等于离开了洗玉湖。
一出秘阵,长时间受压制的神意当即放开,如开闸泄洪似的,咆哮而出。
余慈通晓神意跳变之术,一发觉不对,本能地就是连续几个跳变,通过不同的天地法则介质,化消了冲击,神意扩展开来,便如云卷云舒,无声无息,没有丝毫烟火气。
倒是薛平治,身外呈郁郁雷音,控制力有所不及。
余慈眉头皱了皱,放在大劫法宗师这个层次,本是不应该的,
显然薛平治这些年,纵然有“熔炉心法”护身,压制“七情倒错”的问题,可根子仍没有解决,以至于影响到了神意运化,让余慈对她如今能保存有几分战力,颇是存疑,联手的期待都低落了些。
不是他市侩,而面对罗刹鬼王那样的大能,别的都可以将就,唯有在神意修为、情绪意志方面,绝不能有丝毫马虎,否则,找一个瞬间就被抹杀的盟友,有意义吗?
薛平治容色平静,没有因为刚刚的缺失,以及余慈的注目而有太明显的反应,说明她是有准备的。
具体如何,还是要看诊疗的情况。
话又说回来,作为上清一脉,余慈现在也够丢人的,他竟然还没有薛平治更清楚,死星的入口在何处,只能是由薛平治领着,一路前行。
往西北方向飞遁三千余里,余慈自然发散的神意感应,终于是锁定了目标。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计算下来,从薛平治位于洗玉湖中段的居所,路上大约花了小半个时辰,且他们并没有刻意提速。
如果将设立靠近洗玉湖北岸的洪崖城,再全力赶路的话,时间还要缩短,真的是非常便利。
余慈一边感应,一边听薛平治介绍死星虚空甬道当前的情况。
甬道安置在一座陆上的废弃矿区中,较当年上清宗时,有了数百里的偏移,就是这数百里,显出真界虚空结构在天地大劫中的变化,里面的玄妙,就是余慈这样精通虚空神通的,也难准确阐释。
不能忽视的是,任何一个虚空甬道,对于真界的结构和天地法则,都会构成威胁,远的不说,北荒上空,永沦之地和真界碰撞造成了怎样的后果,可都还摆在眼前呢。
在发现该条甬道的第一时间,洗玉盟便在这里也设下了禁制,并安排人看守,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清晰可见的收取“过路费”的情况,则是另一个层面。
“人还真不少……”
余慈有些意外,耳闻是一回事儿,目见则是另一回事儿。就他所见,这一片本该是荒芜的废矿区内,竟然有超过四十名以上的步虚、长生中人,在洗玉盟守卫的指引下,依次登记并缴纳路费税金,秩序井然。
这还是他看到的,之前那些已经通过的,又有多少?
当然,看到他过来,过路费什么的,此地的护卫是绝不敢凑上来讨要的,非但不敢讨要,还要过来解释。
洗玉盟内部,信息传递最为迅速,此时此刻,一切相关的、要害的区域,其负责人手中,都有余慈的留影。
此地的负责人就在心中叫一声苦,却不得不飞上来,和余慈打招呼。
“渊虚天君在上,请受在小人一拜。”
来人倒是好大礼,若不是飞起半空,恐怕就真要跪拜下去了。
余慈扫他一眼,见此人也就是步虚境界,长脸略瘦,一脸的精明,与眼下挤出来的讨好笑容凑在一起,倒是个典型的商人模样。
对这样的家伙,谄媚也好、市侩也罢,都是最好的保护色。
一般而言,有身份的强者,都懒得与这种人计较。
“小人杨德,是盟里安排下来的临时看守,也算是提前给您老人家站一班岗……说起来,小人的姑母,当年曾在上清宗谢康令谢真人座下为婢,如今能再给您老人家效力,真是天大的机缘、天大的福份。”
这杨德倒是什么都敢说,也能套近乎。
余慈本不愿和这人多说话,但听到有这么层关系,也是一奇,点点头:“你来见过平治元君。”
杨德当即就是一惊:“唉哟,是薛娘娘……恕小人有眼无珠,娘娘近些年深居简出,丹药是越发地珍贵了,可小的也无缘得睹仙颜,万望恕罪。”
余慈确认了,此人拍马屁的功夫,着实一流。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素来高傲的薛平治,倒是和杨德说起了话:
“谢康令座下有‘风雨如晦’四婢,你姑母是哪个?”
杨德闻言,脸上都要发出光来:“娘娘明鉴,小人的姑母正是单名一个‘如’字。当年上清遭劫,姑母亦殒身于其间,我们程家上下,都是憾恨不已,如今再睹天君神威,小人、小人……”
余慈眼看杨德说哭便哭,当即愕然。
薛平治回眸,见余慈神情,便知他不了解其中关系,便点醒道:“谢康令天纵之资,尽得朱太乙真传,惜乎早逝;然而天君还要胜过于他。若朱太乙泉下有知,得知传人如此,必然欣慰。”
余慈这才知道,原来那谢康令,竟然是朱老先生的弟子。
这可当真不是外人了!
虽不知那位师兄是何等模样,但从当前情形也可知之一二:
背靠上清宗,能够天下知名,并不算难;可连座下的婢女,都能入得薛平治的法眼,可是当真了不起。
余慈一声长叹,窥一斑而知全豹,上清魔劫,不知毁了多少绝代英才!
此时,他再看杨德时,眼光自然不同,标准也不一样。
上上下下再打量一番,意外发现,此人虽是有些软骨头,可一身根基却也扎实稳固,且是玄门正宗路数,若没有什么特殊机缘,其谄媚的外表下,心志之坚,恐怕还要超过大多数人。
想到上清宗如今人才凋零,余慈不免起了心思:
“你如今是拜在何人门下?”
杨德这等人物,听话听音,最是机敏不过。闻得此言,身子猛地一颤,心头涌起狂喜的情绪,双膝一软,直接就跪在虚空中:
“天君明鉴,小人所在的杨家,本是独立的家族,自立家后绵延近两劫时光,一贯都将家中血脉,拜入上清、四明两宗的。”
其实这话答非所问,但大概的意思,余慈还是听明白了。
“你如今没有师门?”
杨德这下当真是涕泗横流:“小人虽是生于上清魔劫之中,然而自出生后,便做着拜入上清宗的准备,自小修炼的都是上清一脉的气法、丹诀。后来虽是屡遭变故,却也没有另拜师门,只是挂靠于三希堂,做一些小本买卖,如今薄有产业,便从主家分出来,在洗玉盟内争了个‘盛阶’的待遇……”
北地三湖区域,确实有一部分世家族裔,背靠大宗,成为附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杨德所在的家族,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能够同时和上清、四明两宗打好关系,其族内修士连三希堂都能挂上,这个家族应该也不简单。
杨德的心思,完全没有任何遮掩,而若此人所言属实,还真的有点儿培养价值。
余慈当然不会立刻表态。
如今他已经明白,洗玉盟内的种种隐性关系,是多么复杂而严密。那就像是森林中交织错杂在一起的枝叶、藤蔓和蛛网,只要往前走,伐开了一处,就有另一处在等着,有时回过头去,便发现那些混乱的枝蔓重又生长出来,遮蔽了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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