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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减肥专家
可问题在于,本来令人称羡的一家子被她弄得家破人亡,她则孑然一身,到处跪舔,寄人篱下,更身遭禁制,性命随时可能断绝。
求的什么?
这是一个根本目的问题。
弄不清楚这个,再猜别的也没用。
黄泉夫人悠悠而笑:“天君认为我想做什么?”
见她有绕弯儿的意思,余慈皱眉:“不想换?”
“妾身只是觉得,天君一刀捅在人心窝里,少了些情调……”
“你在陆沉面前也这么说话?”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外人说外话,见自己人说私话。”
黄泉夫人语速突然加快,偏又咬字清晰,如珠滚玉盘,流利而带着某种张力:
“如果天君把妾身当外人,不会这么直白。妾身也只是将心比心,大家见面就是一刀刀地捅过来,总好过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语气的变化,就是气质风度的变化。以至于柔媚的姿态,都给洗去许多,倒有些坦荡的草莽气。
这应算是一种刺激,就像是交战时的神通变化,抢占主动,压制敌手。
只不过,黄泉夫人要做的,就是勾起他的心神,动摇他的意志。
余慈明知如此,却也不得不承认,从其选择的角度看,还有点儿那个意思。
从他揭穿黄泉夫人的身份时起,两人你一张我一张地掀底牌,看谁知道得更多一些,完全不是彼此利用的路数。
要说黄泉夫人言语带剌儿,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思来还真有点儿“赌气”的意味儿,也是比较微妙的。
可惜,余慈不可能就此认定,这是黄泉夫人的“真心”。
这更可能是她主导余慈情绪的手段。
余慈也承认,就算到了现在,他也要没有熄过请黄泉夫人“帮忙”的心思。
可也许是太明显了,竟然成了这女人的仗恃。
余慈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甚至也不准备再绕弯儿斗心机,直接就道:
“我不知道,夫人眼中的‘情调’是什么,对我来讲,我的‘情调’还舍不给毒手毒心的毒妇!”
这根本是指着鼻尖的斥骂,刚刚黄泉夫人百般设计,才“贴近”一些的氛围,就此荡然无存。
余慈就此站起,一步跨上了岸,分身就有这点好处,出入水中,不会沾半点儿湿意,却是将黄泉夫人舍在泉池中。
后者不免有些意外,余慈也不回头,话锋再转:
“说起东华虚空,夫人应当知道,我另一个身份?”





问镜 第九十九章 节奏之分 立身之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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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是说九烟呢,还是鬼厌?”
黄泉夫人悠悠回应,并不因余慈的恶言,而有明显的情绪波动。
“后面那个吧,之前,鬼厌还与夫人有一些交集……比如说,破迷丹精。”
余慈霍然转身,盯着黄泉夫人:“那玩意儿本来只是鬼厌所欲取之物,可寻常的一次交易,却给闹得沸沸扬扬,使天底下所有人,都以为是陆沉所需。
“鬼厌惟恐事机不秘,不会声张,此后也来不及声张,那么,声张的是谁?”
黄泉夫人但笑不语。
余慈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哈”地一声笑:
“本来这也轮不到我置喙,但后面的事儿,总和我有点儿关系。记得东华宫本来还能支撑,却在这一场混乱后,引来论剑轩,被攻破山门,你那女儿也亡命江湖,寄人篱下,最后的结局,是了结在我手上……后面的推手是谁?
“由此再看,天地大劫横来,北地魔劫肆虐,始作俑者是谁?
[
“当然,我也帮你女儿记着呢——好一个天魔裂魂化身,这个,总不会找不到线头吧?”
余慈背在身后的手屈张两下,他真遗憾寄魂血玉不在,否则必会狠掷在这毒妇脸上。
当然,这也不是他头一回转类似的念头了。
黄泉夫人非常“值得”他这么做。
甚至犹有过之。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没关系。我曾请教过人,问起碰上你之后,该怎么对付。
“虽然没有特别靠谱的答案,但那些看起来不错的,我给你准备了不少。
“放心,绝不是什么情调!”
余慈唇齿间,吐出的是一颗颗的冰碴,在直面黄泉夫人片刻之后,他自以为还算不错的理智、忍耐力还有相应的利益驱动,一个个冰消瓦解。
正如幻荣夫人所言:
不要指望永远以“理性”和黄泉夫人对话。
挑起对方情绪,永远都是她与人交流的目标之一。
某种意义上,这一项之于黄泉夫人,甚至比对话所指向的“道理”或“利益”更为重要。
她在这方面的技巧是如此娴熟,以至于往往你自以为的“理性”,只不过是她所挑起的某种更激烈情绪的反动而已。
极少有人能在这种状态下,维持住最初的目标,不改易、不偏斜。
为此,幻荣夫人也教给他一个技巧:
在发现“情绪”压过“理性”的时候,如果还占着些优势,就去任性而为吧。
绝对的、碾压式的力量,对黄泉夫人多少也是个威胁,能够很大幅度地冲击其布局、谋划。
至少,对早年的黄泉夫人是如此。
故而此刻,余慈忍无可忍,也就无需再忍!
他盯着池中的女修:
“可惜,你来早了些。我本体尚未回返,一时还见不到几样给你准备好的手段。”
这甚至都不再是威胁,而是行刑前的宣告了。
偏偏黄泉夫人神情不变,只敛眉垂眸,沉静应道:
“天君义愤之情、任侠之气,妾身倒也理解。其实,自天君几日来遍布流言,逼迫海商会与这边切割,妾身便知有此一劫。”
余慈嘿然冷笑:“你什么都知道,怎么不去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何需多想?纤弱之身,不足以在此界立足,遭遇什么,都在情理之中;唯妾身之智,变天击地,鼓动风云,思接千载,洞澈幽冥……天君不可不知。”
能这样吹嘘自家智慧的,当真世上罕见;而让人欲嘲笑都不可能的,恐怕还就此一家。
余慈一时也是哑然。
黄泉夫人悠然道:“天君本体回返,似乎还要一段时间,妾身就是想在这之前,在天君处,给自己挣下一份立身之基,消弭劫数。而这也正是今日到此的目的所在。”
说着,她盈盈起身,就在泉池中行礼:
“恳请天君收留。”
“能让夫人跪舔……唔,这是绝善魔君的形容,我觉得恰如其分。我该觉得荣幸吗?”
当余慈将那个词儿吐出口的时候,心里真的很爽利,但看到黄泉夫人从容恬淡的神态,又有森森寒气,自肺腑间生出。
不管之前做了如何周全的准备,真正面对之时,也不免心头惕厉。
为什么明知道黄泉夫人危险,却还想着利用她、支配她?
也许,她最好的谋士人选,她本身修为有限、寿元有限,总算要依附于人,才能立足于世。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
陆沉是这么想的,海商会是这么想的,也许东海那位也是这么想的。
第一位结果不妙,后面两位,似乎也遭了反手一刀。
现在,轮到余慈了。
黄泉夫人很会选择时机。
她来得很早,避让过了临头的“处刑”;
又来得很巧,正是余慈在洗玉盟中有所滞碍的时刻。
正好给了她发挥价值的时间、空间。
如果余慈要用她,肯定会有一段时间,按照她的步调行事。
这就是她的机会了。
但余慈仍必须要用她。
就算刨除其他所有的因素,只从刚刚拿来交易的“名字”来看,黄泉夫人就是他真正切入罗刹鬼王、大黑天佛母菩萨、飞魂城和魔门等几方势力交缠漩涡、透彻其中根底究竟的最有效工具。
自然,也就是他真正了解当前真界最惊人的一股“暗流”,由此掌握大势走向的最佳选择。
不如此,如何才能让上清宗,稳稳重立于真界,完成朱老先生的遗愿?
再退一步讲,把黄泉夫人掌控在手中,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在外界搞风搞雨来得强吧!
此时,余慈是不会和黄泉夫人聊起“大势”的,他找了一个相对最现实的问题:
“你既然有了自觉,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那就不如给我评点一下,下步该有什么动作。”
黄泉夫人明眸投注:“天君是奔着重立上清去了……这些年来,难得天君有明确的目标,当真可喜可贺。”
余慈琢磨,怎么就觉得不是好话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管做什么事,事先的评估、调查、准备,总是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心血来潮、意外驱动、信口开河,由此定下目标,又勉强推行,便不是下愚之辈,也绝不适合行大事、成大业。”
余慈面无表情,只是周边冷烟蒸发殆尽。
还好,黄泉夫人很快进入了正题:
“天君在北地这段时间,应该已经尽知自己的劣势,至于优势,可知是哪个?”




问镜 第九十九章 节奏之分 立身之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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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慈懒得配合,只冷眼看,等黄泉夫人揭晓谜底。
他等到了两个字:
“节奏!”
黄泉夫人移步出了泉池,也不管身上衣衫湿透,贴肤露肌,只是稍事整理鬓发,在余慈身边,轻声道:
“天君不知是否有所感觉,你和此界绝大部分修士——妾身单指那些够得上水准的,都是不一样的节奏。”
“哦?”
“如果天君注意这方面,会很容易发现,随着修士修为境界提升,他们做事的预期,往往以十年、百年、千年计。炼一件上乘的法器,十年;闭一次关键的死关,百年;立起一个有模有样的宗派,千年……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余慈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这一刻,他想到的是幻荣夫人。
当初在北来的路上,幻荣夫人锁定原穹庐社的真人修士……好像是叫刘显东的,准备充做信众。
犹记得她迂徐从容,对这[ 个资质很寻常的人物,竟是期以十年,以培育信力。
当时余慈就感觉到一种,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式方法。
现在看,这也是“节奏”上的问题?
至于用百年、千年的时间去做事,更是余慈所无法想象的。
毕竟,他自从娘胎里出来,也就是六十来年。
但对那些活了一劫、数劫的大能来说,却又是理所当然。
“天君不同,和他们完全不在一个步点儿上。
“我研究过天君,知道天君一路勇猛精进,虽说经了许多险事,但总体而言,还是非常顺畅,一路冲入长生,用时不到一甲子,自羽清玄之后,当数此界第一。
“天君习惯了这种节奏,所以在短时间内的冲击力,现今真界无人能及,看起来很有横冲直撞的劲头。也因为如此,天君所过之处,是非不断,难有消停,可说是人人头痛,但他们一直赶不上步点儿,便是想钳制,也不容易。”
余慈抽动嘴角:“多谢夸奖。”
黄泉夫人微微一笑:“既然前面的经验可用,不妨一直用下去。就用天君的‘快’,对付旁人的‘慢’,这就是优势所在了。”
余慈唔了一声,又问:“你说要一个‘快’字,从快复起宗门吗?”
“适得其反。”
黄泉夫人轻轻摇头:“所谓的‘快’,不是单项的事件,而是整个事态演化的速度。从局部来看是快的,但放在整体上,很可能就是慢的,反之亦然。
“不算早前在离尘宗庇护之下,天君这些年,遇事可谓是‘一沾即走’。北荒、南国、东海、北地三湖,处处可见天君的影子,而每当‘盘子’被打翻,事情乱成一团糟、后续影响层层压过来的时候,天君又不知所踪。
“这就是‘快’节奏。
“但若复起上清,天君要开山建派、要招兵买马、要往来应酬;等砸破了盘子,天君还能像以前那样,拍拍屁股就走吗?
“欲速则不达,是曰‘慢’。”
“有理。”
余慈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赞同黄泉夫人的判断了,他现在旁的心思越来越少,只想听后续的推衍。
“你认为,什么才叫‘快’?”
“那就要先放开眼界,看一看,如今天底下最大、牵扯最多、影响最广的事态是哪个?再从那个层面比较、判断。”
“勘天定元?”
“不错,还有紫极黄图之会。”
世人讲起勘天定元,往往就带着紫极黄图之会,反之亦然,关系非常紧密。但二者其实不是一回事儿。
紫极黄图之会是针对普天之下,所有行神道之人而设,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勘天定元的前奏,所以,一定会在勘天定元之前举行。
但二者又没有必然的联系,自巫神沉眠之后,紫极黄图之会就再没有开过。
“当年巫神在时,没有勘天定元一说,但若有改动的必要时,便会有一场紫极黄图之会,召集天下山川海陆之主,各路香火精怪,何也?
“实是天人九法,旁的容易,唯人之三法中,‘道德’一部深入人心,不具实体,改易最难。儒宗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便是如此。
“若以儒宗之法,改易‘道德’需施以教化,期以十代、百代,太迟,不比神道,在信众之间,一语可决。
“自然,神道布网天下,依附法则,勾连紧密,就是改易其他法则,也更加便利。故而十余劫来,东海那位任性妄为,无人制她,尤其曲无劫后,变本加厉。实是五大神主中,只她一人存世,无人能够替代。
“但这一场突来劫数,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位早有异心,不值得再信任,紫极黄图就是要分权钳制,后面勘天定元才有意义……这一点,天君不要说不知情。”
余慈笑了笑:“确实有感觉。”
但也是让黄泉夫人梳理之后,才更加清明透亮。
“她的异心,是三界六道之类吧。”
余慈这一句是试探,黄泉夫人的回应,则也变得含糊起来:
“确有往那边努力的迹象,可那位的心思,又有几个能猜透的?”
“别人不成,你必然能成,否则怎么会是盟友?”
“谁说我们是盟友?”
“说你的跪舔的那位提过,这岂不就是魔门的共识吗?”
绝善魔君有魔门的情报渠道,就算捕风捉影,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至少,从余慈这边得到的信息看、从刚刚指认的黄泉夫人要瞒下的人物看,都证明了这一点。
虽然以黄泉夫人一贯的行径,最后闹崩的可能性也很大,可她们之间肯定有过密切的接触。
黄泉夫人微微而笑:“算是比较谈得来?不过从没有真正见过面。要想成为她的盟友,你们男人也还罢了,女人家总要付出得多一些,着实不合算。现在……这算跑题吗?”
倒更像“顾左右而言他”……
余慈不急,等本体回来,有的是手段炮制她。
现在,不妨多配合一下,多听些以前触不到、想不起的隐密和判断。
一念至此,余慈便道:“那好,咱们说正事,紫极黄图也好,勘天定元也罢,怎么才能让我‘快’起来?”




问镜 第一百章 夺人之势 为人之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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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快也容易。世事如流水,下而逆之,中而顺之……上而掌之。
“然而‘逆势’者昏昏,不可胜数;‘顺势’者察察,可寡可众,唯有掌控全局者,多则三五人,少则一二人,都是站在此界最顶端的强人,且彼此影响、冲撞,天君做好准备了吗?
“如果有了准备,那么,就要找一根线,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这根线,最多就是打打外围,不要谈‘掌控全局’,没的让人笑话!”
余慈哑然失笑:“你跑题是故意的吧?我只是问你,怎么保持‘快节奏’而已,”
稍顿,他终究还是有些别样心思,干脆指回去:
“换成你,又当如何?”
“我?”
黄泉夫人莞尔一笑:“妾身是谋士、策士,需依仗于人。如果有人想这么做,我可以协助,可以帮忙沟通,纵横捭阖,正当其时。”
“听起来还真有点儿像灵巫,怪不得呢……”
闻言$ (),黄泉夫人微抿唇瓣,纤指点过来,似笑非笑,有些天真意气,又仿佛是童心未泯,是她从未有过的模样。
余慈自觉失言,举手摆了摆,哈哈一笑,但他很快发现,两人间竟然又有“贴近”的趋势,暗叫厉害,忙把脸一沉:
“你在陆沉身边时,也是这么做吗?”
“有些人,有心无力;还有些人,有力无心;我那亡夫,便属于后者。”
“我呢?”
“目前而言,天君无心无力,然而卡在要害,又牵连甚多,做个败事儿的,最方便不过。”
黄泉夫人一句话将余慈闷回去,悠然道:
“便如天君刚刚的问话,问起如何‘快’法。其实,以妾身之见,当前勘天定元就是大势所趋,八景宫掌紫极黄图,举天下大义,如高山奔洪,沛然难御。
“若世间真有‘后圣’,同属玄门,配合他们,不用费什么力气,便是个‘顺势’。而有了八景宫做盟友,不管后续如何,东海那位也要掂量掂量。可惜……”
女修轻声叹息:“可惜一切的前提是,有后圣在!我相信,以天君之能,做一时三刻的“后圣”,没有问题,但勘天定元不是一时三刻,八景宫未必等得起;洗玉盟、天下各方,也不会有让天君从容应对的机会……这难道不是无力吗?
“至于‘无心’,天君任侠随性而为的例子太多,妾身也就不逐一道出了。”
正如幻荣所说,黄泉夫人确实最喜欢挑动他人的情绪。
余慈便是早有准备,也是下意识地挫了挫牙——虽然对分身来说,毫无意义。
“最简便的‘快’法用不得,顺逆之势转变,天君就只有逆势而上了。当下形势不利,天君应明确目标,预做准备,决不能朝令夕改,否则便是天君神通天授,妾身智如海深,也休想如意。”
余慈冷瞥她一眼;“你既然都说‘无心无力’了,我又何必再费那份儿心思呢……可要是我真不动心思,你确认能有命在?”
“天君睿智。”
黄泉夫人微笑起来:“当前的死结,不在于天君如何,而在于天君的位置如何。船到中流,不进则退,又所谓‘在其位,谋其政’,身在此处,万事难由己。除非天君彻底退下去,不欲争锋……”
“退下去?”
“不行神主之事,不掌生死之法,切忌言行不秘,当然,还要寄望于别人不计较前尘往事。”
“你直说要我用‘上策’就好。”
黄泉夫人摇头:“先天不足,岂能轻用?而且就目前而言,暂不需要什么‘上策’,只要一点儿小技巧就可以……敢问天君,准备何时重立山门,又意欲将山门立在何处呢?”
“又说要立?你什么意思?”
“天君既然早早打出了‘重建上清’的旗号,断不能朝令夕改。妾身也只能在这上面做文章。以妾身之见,关键问题不在上清宗怎样复起,而在于何时复起。
“天时、地利、人和,向以‘天时’为首。天君可还记得当日在外面莲花池上,也曾说起重振上清,当时妾身的看法?”
余慈琢磨了一下:“新法还是旧规?”
当初还顶着“华夫人”身份的黄泉,说起海商会敖洋等人白日做梦,妄图回到传统生态,顺带还讽刺了余慈一把,当时就是以“勘天定元”为分界线,说是“天地自生以来,从未有之的大变局”。
余慈猜她的意思:“你是说,放在勘天定元之后?”
说着他就摇头:“这一场大会,早说要开,如今十几年过去,都还不见影踪,难道要再等十年?这可绝对‘快’不起来。”
“确是如此,但现实就是,天君选不了‘顺势’,自然就要归入‘逆势’。
“对八景宫来说,天君早早立派,最好!还有洗玉盟内部相当一部分人,都希望上清早立。早立,才能纳入现有的体系,才有指派的抓手,关系到上清宗日后的方略,便是天君想反悔,也不能轻易改变。”
余慈见识了洗玉盟的严密体系,在这件事上,已无疑义,只能点头。
黄泉夫人又道:“宗门立起,不论大小,就有一定之规,节奏计算,以百年、千年计,对天君来说,无异于舍长就短。所以,就目前而言,洗玉盟各宗恐怕要帮忙天君‘造势’,形成不得不为之的大势。
“比如当下宜水居前的这些散修,比如马上就要到帐的赤霄天的资产,比如已经归入天君手中的死星,都是宗门才能组织得起来,经营得下去。天君一念之差,就可能给自己套上锁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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