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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娇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抹茶曲奇
荣王见着宝贝女儿,心下欢喜。
他虽是王爷,可同亡妻夫妻情深,希望能享受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便喜欢这“爹爹”的称呼,而不是硬生生冷冰冰的父王二字。
荣王面颊带笑,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叹道:“不知不觉,咱们婵儿都成大姑娘了。”
荣王素来将这女儿当成宝贝,后来发妻病逝,更是将亏欠补偿在女儿的身上。
潘侧妃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荣王如此宠爱陆宝婵,心下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委屈。她的嫣儿,乖乖巧巧的,每回她抱怨的时候,还是她这个女儿来安慰自己,说什么“姐姐没有娘亲可怜,爹爹该多给她一些宠爱才是”。是了,小小年纪没了娘的确可怜,可她一出生便是郡主,身份尊贵,她的嫣儿唤她一声姐姐,可她可曾把嫣儿当成妹妹看待?
潘侧妃袖中的双手紧了紧,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既是生气,又是失望。
陆宝婵偎在荣王的身侧,看了一眼潘侧妃,便想着娘亲生病的那会儿。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是记事的。娘生着病,她却是趁虚而入,夺走了爹爹的宠爱,还怀上了孩子。陆宝婵想起娘亲就眼睛一阵发酸,便小声道:“爹爹,你陪婵儿走走吧。”
到底是长大了。
荣王心里宽慰,若是小时候,女儿瞧着潘氏,定是嚷嚷着不想见到她,如今懂事了,倒也明白他这个爹爹难做。荣王道:“好,那爹爹就陪你走走。”荣王侧过头看了潘侧妃一眼,说道,“琮儿的亲事,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多出出主意。”
按理说潘侧妃是妾室,没资格管世子的亲事,可如今府中没有女主人,这些年后院之事,都是由潘侧妃一人管理的。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岔子。
潘侧妃道了声“是”,这才抬头,看着荣王和陆宝婵越走越远。
荣王缓步走着,问道:“璨璨如何了?没事儿吧?”
陆宝婵道:“不过是风寒,女儿瞧着璨璨气色不错,大抵是没什么事儿。”
如此荣王也就放心了,他是个喜欢孩子的,对于那般冰雪可爱的小辈,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自是多了几分重视。他点点头道:“没事就好,璨璨从小就是个有福的,我瞧着就喜欢。”
陆宝婵“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只道:“方才爹爹说哥哥的亲事,是怎么回事儿?上回哥哥不是说了不急着成亲吗?爹爹若是硬逼,哥哥那脾气,我怕……”
荣王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这媳妇儿娶进门他还能退回去不成?”荣王对于儿子还是疼爱的,只是这亲事确实令他犯难。这多大的岁数了,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总得有个媳妇儿管管他。
陆宝婵垂了垂眼。
荣王忽然眼睛一亮,低头看着女儿,问道:“你跟在你哥哥身边,难道没留意你哥哥有没有中意的姑娘?琮儿素来寡言,这事儿也不会同我说,你同我说说,你哥哥是不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陆宝婵愣了愣,她抬起头看着自家爹爹,想着今日在玉枝院看到的那一幕,又想着那个爽朗爱笑的男子。她犹豫不决,半晌才翕了翕唇,小声道:“女儿觉得,哥哥……兴许有些喜欢琳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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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对周琳琅倒也颇为满意。毕竟这周琳琅是女儿为数不多的好友,自小一块儿长大,比女儿年长些,可小小年纪就是知书达理,一番气度令他也忍不住夸赞。安王妃脾气不好,可教出来的女儿,却是拔尖儿的,放眼整个晋城,怕是寻不出第二个像周琳琅这般气质出众的名门闺秀。
好姑娘自是一女百家求,加之安王府多年盛宠不衰,这几年,求亲的人自是踏破了门槛儿。
荣王想了想,问道:“婵儿是如何知晓的?”
他这儿子素来情绪不外露,就算喜欢一个姑娘,恐怕也不会表现。
陆宝婵话一说出口,心下早已是懊恼不已,袖中的双手捏了捏,目下听着荣王这般问,便有些心虚道:“先前……先前我瞧着哥哥买了一个装头面的牡丹花纹小匣子,我想瞧瞧来着,可是哥哥没让我瞧,后来……后来我看到琳琅添了一副牡丹图案的头面,我好奇问问,可她却支支吾吾没同我说是哪里买来的,我寻思着……兴许是哥哥送的。”
话说到这儿,荣王算是懂了。
他眉开眼笑,道:“没想到琮儿瞧着不开窍,哄起姑娘来还是有些手段的,不错,不错……”他瞧着自家女儿的小脸,欢喜道,“今日听你这一番话,爹爹心里也有数了。琳琅这孩子的确不错。等你哥哥的亲事定下来了,爹爹就要忙活你的亲事了。爹爹对你如何,你心里最清楚,这亲事,爹爹也会尊重你的意见。”
陆宝婵早已是恍恍惚惚,她随意点了头,然后才颤着声儿道:“爹爹,女儿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着,陆宝婵便急匆匆的走了。
荣王以为是小姑娘家提到亲事害羞了,这才含笑叹道:“这孩子……”
陆宝婵面色苍白往自己的院子走,走得快,迎面便撞上了陆宝嫣,身子不稳,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陆宝嫣吓了一跳,生怕陆宝婵发恼,赶紧将人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姐姐,你没事儿吧?”陆宝嫣平日行事低调,晓得她不愿见着自己,便尽量少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过比陆宝婵小上一岁,生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此番大眼睛怯怯的,满是不安。
陆宝婵捂着脸,坐在地上没起来,只默默地哭。
这可怕陆宝嫣给吓着了。
她不怕自己被责罚,就怕姐姐真的受了什么委屈。
陆宝嫣跪在地上,拿出帕子欲给她擦眼泪,可想着她对自己的不喜,便犹犹豫豫,待瞧着她金豆子簌簌落下,这才顾不得旁的,一把拉开她掩面的手,替她擦眼,安抚道:“姐姐,你别哭了。”她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将她扶了起来,弯腰替她掸了掸裙子,然后才挽着她的手臂,道,“我送你回屋吧。”
陆宝嫣挽着陆宝婵的手臂,心下却是紧张不已。她见她哭,心里也难受,可这么亲昵的挽着自己嫡姐的手臂,是她从来都不敢奢望的。她知道自个儿是庶出,也听说过王妃和娘亲之间的事儿,可再怎么着,她俩总归是姐妹。有时候远远的看着她和周姑娘、姜六姑娘她们一道玩儿,心下不知有多羡慕。
陆宝婵难得没有将手抽出来,任由陆宝嫣挽着她送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屋,陆宝婵身边伺候的轻罗、小扇俩丫鬟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而后才赶紧从陆宝嫣的身边将主子搀过来。轻罗知道自家郡主素来不喜这二姑娘,便客客气气道:“这回多亏了二姑娘送郡主回来,二姑娘,咱们郡主需要好好休息,请回吧。”
陆宝嫣穿着一身浅碧色素面妆花小袄,梳着一个双丫髻,身量娇小,白皙小脸比潘侧妃更为娇丽,只是目下微蹙眉头,有些担忧。
她听了轻罗的话,也不多留,只依依不舍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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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丝雕花架子床上,姜令菀手里捧着一本《史记》,看了足足半个时辰,却统共不过翻了两三页。她抬头望了望,一双大眼睛瞅着坐在榻边的娘亲,心里虚着呢。她这娘亲一双火眼金睛,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耍什么小聪明都不管用。姜令菀轻轻咳了一声,道:“娘,你都陪了我一整天了,回去歇歇吧,女儿心里过意不去。”
周氏手边搁着针篓,正低头坐着绣活儿,闻声抬眼瞧着女儿白皙的小脸,道:“怎么?嫌娘碍眼了?”
“不不不,怎么会呢?”
姜令菀搁下手里的书,端着笑脸,赶紧将身子偎了过去。
周氏蹙了蹙眉,差点戳到手指头,这才放下手头的活儿,说道:“璨璨,娘这么守着你的日子也不多了,瞧瞧,转眼就成大姑娘了。”她抚了抚女儿的脸,继续道,“待会儿娘看着你把药喝了,这才回去。这几日你好生休息,谢先生那里我会有交代的。”
这话听着倒是舒坦,这个谢九,她实在是拿她没辙,是个油盐不进的,难对付的很。这小小的风寒,按着她的话来说,没什么打紧的,哪里用得着请几日假?
姜令菀扬起笑脸,声音又软又糯:“娘真好,还是娘最疼女儿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姜令菀道,“娘,女儿同你说个事儿。女儿想让杏儿出府,成不成?”
周氏喃喃道:“杏儿?”她仿佛有些印象,忽然蹙起了眉,“这丫鬟管不住嘴,实在不宜在你院子里待下去。”
姜令菀道:“娘答应了就成。”
她了解姜禄的性子,他对苏良辰不管是不是真心,都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同她二叔糊涂时一个模样,正疼得热乎的人儿,自是百依百顺,受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如今杏儿管不住嘴,姜禄又被老祖宗狠狠责备了一番,这气没地儿出,哪能放过杏儿?那丫鬟也是后悔,昨日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可怜,她看着不忍心,自是想着给她点银子将她打发走。怎么说也是主仆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姜禄欺辱。
周氏道:“这事儿我会让陶嬷嬷去处理,你不用操心,好生养身子就成。”
陶嬷嬷办事儿最牢靠不过了,姜令菀放心着呢。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枇杷手里拿着两包东西走了进来。姜令菀眼睛一亮,随口问道:“手里拿着什么呢?给我瞧瞧?”
枇杷将两个纸袋子搁到了榻边的紫檀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说道:“这是方才荣世子刚送来的,说是瞧着六姑娘身子不适,顺道买的。”
陆琮。
姜令菀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自家娘亲的脸。
姜令菀乖乖坐着不敢去动,倒是周氏面色淡然的将两个纸袋子拆了开来。
一包是糕点,一包是杏脯。
这糕点倒是晋城有名的枣花糕,同普通的枣花糕截然不同,个头玲珑,颜色酥黄,做工精细,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盛开的莲花,中间点缀蜜枣儿,一打开来就是香喷喷的枣味儿。至于这杏脯,看着外头的纸袋子,就知道是珍馐斋的,个儿大饱满,颜色金灿灿,色泽悦目,杏气扑鼻,咬上一口,兴许也是脯质软韧,酸甜可口。
周氏拿起一块枣花糕,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还热乎着呢,你那琮表哥……倒是有心了。”
姜令菀又是欢喜又是羞赧。这品枣斋以枣花糕出名,在晋城只此一家,在东大街;珍馐斋的蜜饯果脯是全晋城最好吃的,别小瞧这小小的蜜饯,价钱绝不便宜,却在西大街。
一个东大街,一个西大街,陆琮这“顺道”,还真顺呢。
姜令菀揪着身下的褥子,声音绵软的唤道:“娘……”
周氏觑了一眼,说道:“得了,别这么看着我。你琮表哥怎么说也是一番心意,可得记在心上。”周氏哪里瞧不出猫腻来,管得住女儿的人,哪里管得住女儿的心?她瞧着这糕点蜜饯,倒是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这才执着自家闺女的手,认真叮嘱道,“听娘一句话,姑娘家要矜持。你琮表哥对你好,你心里记着就成,若是日后……日后你俩真能成事儿,再对他好也来得及,懂吗?”
娘亲如此开明,她还有什么好不懂的。
姜令菀眨眨眼,突然忸怩起来了,嘟囔着:“这八字儿都还没一撇呢,娘你先别操这个心了,先操心哥哥的亲事吧,成不成?”
周氏简直拿女儿没辙。
她以为自己的事情不急?这陆琮的年纪比裕儿还要大上一岁,如今风光回晋城,这上门说亲的媒人兴许都踏破门槛了。好姑娘求得人多,这男子也是一个理。周氏瞧着女儿一副悠哉的模样,还真当那陆琮就相中她了?若是改明儿陆琮同别的姑娘定了亲,到时候哭可就来不及了。
毕竟这亲事,不单单是自己喜欢,最重要的是父母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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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风寒一好,便继续去玉磐堂上课。
她原想着以谢九的性子,兴许会为难她,不过这回倒是她想多了,连着半个月,这谢九只每日教完内容,留了功课之后就匆匆回去,就连这课堂上,也不再对她进行抽问。
姜令荑有些知道内情,说道:“上回我同你说谢先生的夫君病重,如今情况仿佛更加危急了。”
听了这话,姜令菀神色怔了怔。
这生死有命,若是她记的没错,谢九的夫君的确没多少日子了。只是这些年谢九拼命赚银子,自个儿身上不曾打扮过,连件新衣裳都不舍得买,这些银子全都拿来给夫君买药,买得是最好的药材。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夫妻做到这份上,谢九也算是情深意重了。可惜这命数自有天定,什么时候老天爷将你的命收回去了,那是谁都没法子的。
姜令菀不去多想,只念着后半日同姜令荑一起出门,打算多买些胭脂水粉。
特别是口脂。
她要自己调制几款新的,尝起来味道好的。
姜令菀捂着脸,心里盘算着,若是还早的话,她就去一趟荣王府看看宝婵。说起来,她有好些日子没见过宝婵了,过几日就是花朝节,她想约宝婵一道去踏青,顺便一道去相元寺求个签。去了荣王府,还能见见陆琮,让他瞧瞧自个儿容光焕发的模样。
姜令菀坐在妆奁前梳妆打扮,手里拿着精致的口脂盒子,素白指尖稍稍蘸了蘸,对着雕花梳妆镜,小心翼翼的将口脂抹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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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菀同姜令荑坐在马车上。
姜令荑朝着六妹妹细细打量了一番,巧笑嫣然:“六妹妹今儿打扮得真漂亮。”
二人从小就要好,这素来乖巧的姜令荑也就在姜令菀的面前偶尔活泼些,在长辈跟前,端得一副小心翼翼的举止,生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性子随了崔姨娘这个娘亲。
姜令菀摸了摸自己胸前小辫子发梢处缀着的明珠,对着姜令荑道:“待花朝节一过,四姐姐行了笄礼,就能梳许多好看的发髻了。我自个儿年纪未到,只能梳女童发髻,下回我手痒,那四姐姐练练手,一定将四姐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成不成?”
姜令荑晓得这六妹妹是个会打扮的,平日里脸上抹的身上涂的,都是自己鼓捣出来的。还别说,上回用六妹妹送她的玉容散敷面之后,这脸颊的皮肤的确娇嫩了许多。再看这六妹妹,小小年纪,最是青葱水嫩,面上仿佛未施粉黛,只一张小嘴儿粉嫩嫩的,只浅浅的花瓣颜色,不似胭脂那般殷红,更适合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姜令荑虽见惯了这副好颜色,却每每挪不开眼,道:“若是打扮,屋里头还成,出去的话……我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四姐姐做事就是太谨慎了。”姜令菀摸了摸姜令荑的脸,笑道,“瞧,咱们四姐姐生得多美,若是不好生打扮,怪可惜的呢。我若是男子,一定娶四姐姐这样温婉可人的姑娘。”
她自己虽好,可平心而论,的确太麻烦、太娇气了,若摊上这么个媳妇儿,是福也是祸。
也就陆琮受得住。
姜令菀嘴角翘了翘,怕被姜令荑看出端倪来,这才略微低了低头。
姜令荑打量帘子往外瞧了瞧,忽然惊讶道:“六妹妹,你瞧,那不是谢先生吗?”
姜令菀闻声,也抬头去看。远远的,的确瞧见了谢九——这谢九身上穿得还是上午为她俩授课时的浅杏色交领长袄,袄子很旧,头上梳着倭堕髻,仍是只戴这那根极旧的木刻簪子做装饰。
此刻谢九从当铺出来,面色匆匆。
姜令荑对谢九格外的敬重,瞧着这一幕,不禁担忧:“谢先生缺银子吗?我瞧她那样子,倒是有些担心,六妹妹,要不我们……”
姜令菀知道四姐姐的意思。只是她更清楚谢九的一身傲骨,怕是不想自己的学生看到她落魄无助的样子。可她见四姐姐担忧,如实不下去,怕是会心不安,只能点了头,道:“那咱们下去瞧瞧吧。”
姜令荑立马道:“嗯。”
华丽的马车在当铺外头停了下来,甚是惹眼。姜令菀同姜令荑一道进去,刚好瞧着一个穿着一袭雪色锦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姜令菀见来人面容清俊,气质温润,如芝兰玉树,举止谦和,正是大才子谢致清。
谢致清清明的双眸一怔,未料会在此处遇见两位姑娘,忙同二人进到里头说话:“两位姜姑娘,不知来此处是……”
姜令菀低头瞧着谢致清手里拿着的玉佩,心下有几分了然,又见四姐姐一见外男就紧张得说不出话,这才开口道:“谢先生教导我和四姐姐多年,也算是师恩如山,方才我同四姐姐瞧见谢先生从此处出来,担心她有难处,这才想着能不能帮上一点忙。”
因幼时谢菁菁同姜令菀曾共患难,谢菁菁对姜令菀大为改观,此后将她视作好友,所以经常找她一道玩,这谢致清自然也同面前这小姑娘有过几回接触,晓得她是个活泼心善的。
谢致清是状元之才,饱读诗书,是个斯文儒雅之人,如今见着两位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时神色紧绷,言辞也有些紧张起来。只是谢致清也清楚了两位小姑娘对谢九的关心,将手摊开,瞧着手中一块上好的玉佩,便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谢家儿女出生之时各有一块玉佩,姑母自小聪慧,深得祖父喜爱,只恨她才情胜过男子,却是个女儿身……姑母虽离家多年,祖父更是不许任何人提起,我虽担心,却也是有心无力,方才我见姑母将这玉佩给当了,想来是当真到了最艰难的地步,便想帮帮她。”
姜令菀对谢家老爷子的脾气也是略有耳闻,如今对谢致清的举止,倒是多了几分钦佩,“谢公子对谢先生的一番关心,倒是难得。”谢九离家十余年,那会儿谢致清尚且年幼,如今还能记着,的确是有心了。
姜令菀想了想,提醒道,“只是谢先生心高气傲,怕是不会接受谢公子的接济。”
谢致清微微一笑,如沐春风,瞧着面前的小姑娘,道:“这本是我谢家之事,今日是我多言了。多谢两位姜姑娘对姑母的关心,这件事情,我自己再想想法子。”谢致清礼数周全,文质彬彬朝着二人行了礼,这才离去。
姜令荑抬眼望着远去的背影,叹道:“这谢公子当真有心。”
谢致清名满晋城,许多闺阁少女私下收藏他的诗词画作,互相传阅,甚至引以为傲,以此炫耀攀比。他不但才华横溢,更是容貌出众,着一袭雪袍,如清风雅月,这样的男子,还存着一颗细致入微的善心,的确是可遇不可求。只是这么好的谢致清,这辈子怕是无缘当她的二姐夫。
之后姜令菀同姜令荑去了胭脂铺子,买好了东西,姜令菀本欲带姜令荑一道去荣王府,可姜令荑却摇摇头,道:“六妹妹,我还是不去了。”
姜令菀见四姐姐不愿,也不勉强。她知道四姐姐的性子同陆宝婵有些合不拢,更别提是谢菁菁她们了。
姜令菀专程给陆宝婵买了两串糖葫芦和一包桂花糕,她虽比她年长一岁,可心性却同她一样,就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零嘴。
马车刚在荣王府门口停下,姜令菀被俩丫鬟搀扶着下来。
姜令菀刚一下马,耳畔便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她侧过头一看,见来人是陆琮,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句:还真是有缘。
陆琮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站在翠盖珠缨华车旁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含笑望着他,亮晶晶的,看得他心头一暖。陆琮翻身下马,将马儿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厮,这才上前,“璨璨。”
姜令菀“嗯”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两串糖葫芦,含笑道:“我好些日子没见着婵姐姐了,有些想她,今日恰好出门,就来看看她。琮表哥,婵姐姐没事吧?”
不是专程来见他的。
陆琮淡淡道:“没事。”
姜令菀道:“那我去找她。”说着,便提起裙摆走上台阶。
陆琮望着小姑娘活泼的背影,想追上去,可低头瞧着自己这身衣裳,这满身的汗味儿,怕待会儿靠近了熏着她。陆琮跟了上去,几步就追上了前面的小姑娘,居高临下,眼神下意识落到她粉嫩嫩的唇瓣之上,他喉头一动,说道:“我先去换身衣裳。”
得,她还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眼睛直勾勾的,就差一口把她给吞了。
姜令菀笑笑,抬手推了推他硬邦邦的胸膛,催促道:“臭死了,快去快去。”
陆琮忍不住一笑。他生得俊美,是个不常笑的,这一笑自是异常迷人。他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了一声“好”,遂转身去了自己的院子。
枇杷回了魂,这才瞪大眼睛惊呼道:“天呐,这荣世子可不能再笑了。”
姜令菀侧过头冲着枇杷眨眨眼,揉着她的小圆脸道:“说什么呢?”陆琮怎么就不能对她笑了?
枇杷捂脸,道:“迷死人了。”
姜令菀“噗嗤”笑出了声,用力揉了几下,鼓着腮帮子道:“那下回就闭上眼睛。”
陆宝婵住在云棠院,院中种满海棠,不过目下花期未至,只抽出嫩生生的芽儿。姜令菀常来,自是熟门熟路,一进屋子,陆宝婵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轻罗便冲着她行了礼,将人迎了进去。里头陆宝婵正坐在绣架旁刺绣,见着姜令菀,倒是眼神一滞,而后心虚的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来迎。
姜令菀端着笑脸凑了上去,抬手将糖葫芦在她面前扬了扬,然后让金桔把桂花糕放在桌子上,道:“婵姐姐,我好些日子没见着你,有些想你,瞧瞧,这糖葫芦又大又圆,你喜欢吗?”
陆宝婵望着面前之人笑盈盈的小脸,没有往常的活泼俏皮,只点了点头道:“嗯,喜欢。璨璨你对我真好。”她没什么朋友,除了琳琅,就属她对她最好了。可是她想着自己那日对爹爹说得话……陆宝婵眼里泛泪,难受得不得了,垂了垂眼,这眼睫都湿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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