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我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漫
她打量着我,然后猛地站起来,一甩背包说:“哼,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居然就这样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呆住。
思靓无论何时总是一副八面玲珑得体大方的样子,何曾有过这么孩子气的举动,我一怔之下不由苦笑,喃喃地说:“你能告诉我什么呀?”
隔天思靓打电话给我,劈头就是:“聂曦光,昨天我说了什么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我怔了一下失笑:“哦,我也忘记了。”
“那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火锅,你一定要来。”
“哦,好啊。”我笑了笑说,“还喝酒吗?”
思靓“啪”地挂了电话。
晚上我如约而至,容容庄序皆在座。心里并不是毫无芥蒂的,但是面对离别,我的确也没那么在意了。
记忆里最后那几天就是吃饭,打牌,一群人到处吃喝唱歌,发毕业证那天,班级最后集体聚会了一次,这是最后的欢聚,大家都知道已经到了曲终人散。
等不到第二天了,当天晚上宿舍里就有人离开。聚餐结束后,阿芬带着四年来所有的东西,第一个踏上了回乡的归途。
我开始真的一点一点都不伤心,可是阿芬走的时候,在校门口,看着她要上车,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我完全没有会哭的思想准备,大家似乎也没有,但是最后大家却一起哭起来,完全止不住。后来一冲动,大家都跟着阿芬到了火车站,买了站台票,一直把她送上了月台。
拥抱又拥抱后,火车终于开走了。
我站在月台上,看着疾驰而去的火车,感觉好像送走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那疾驰而去的青涩岁月。
一去再不会复返。
大家都没有心情说话,沉默地走出了火车站。
火车站附近的公交车永远很拥挤,我本来和小凤她们站在一起,站得挺前面的,可是稍微让了一下别人的行李,就被挤了出去。还差点跌倒了,幸好后面有人扶了我一下。
最后看着那满满当当简直没有立足之地的公交车,我放弃了,看着它开走,打算坐下一班车。谁知道去站牌看的时候,却发现这是末班车了。
我不相信地看来看去,就听有人在我身侧说。
“别看了,这是末班车。”
熟悉的嗓音在我身侧响起,我猛地扭头,看到了庄序俊挺的侧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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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我 第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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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动我的裙摆,过了好一会,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还在?”
送阿芬的时候,庄序他们宿舍的人也来了,我并没有太关注他的行踪,但是他怎么也没上车?
他眼眸闪了一下,“我站在你后面,你上不去,我当然也上不去。”
这话听着像在指责我,我回想了一下我从前面被人挤到后面的悲惨经历,不免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你应该说谢谢。”
他的声音有点轻,我却听清楚了,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有去多想,我问:“其他人呢?”
“不知道。”他顿了顿后干净利落地回答,竟然有些生闷气的样子。
只是害他没赶上公交车,这没多大罪大恶极吧。我正想随便说点什么然后分道扬镳,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闪耀的字,然后才接起。
“喂。”
……
“我没能上去。”
对方大概是在问他在哪里,那么,是容容的电话吗?我正在猜测着,却冷不丁听到他说:“我和聂曦光在一起。”
我心头一跳。
他的通话已经接近尾声,说了一声“好”之后,他挂断了电话。
“舍友的电话?”我猜测,不然他不会这么直接说跟我在一起吧。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容容的。”
我一时哑口无言,半晌才问:“她说什么?”
“她们已经上公交车了,叫我们打车。”
“……那就打车吧。”
他点点头。
我摸摸口袋,才想起把阿芬送到火车站纯属临时起意,我并没有带钱出来,连搭公交的硬币都是小凤给的,不觉有点尴尬地说:“我没有带钱,你有吗?”
他看向我,大概是晚上的缘故,他的眼眸显得特别的幽深,他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自己有没有带钱似的,然后说:“我也没有。”
“啊?”我不禁傻眼:“那怎么办?”
他又看了我一眼,率先迈开步子:“走路。”
我还站在原地,他走了一段,停住了脚步,转身远远地看着我,并不说什么,一径地沉默。我抿了下唇,起步跟了上去。
我没想到,在那么多事情发生后,我们还能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一起走在这空旷的马路上。
只是走路,彼此并不交谈,却让我一阵阵的心神不宁,最后不得不开始数自己的步子,免得大脑闲置,胡思乱想。
第n遍数错,开始重数的时候,忽然听到庄序夜风中有些空旷的声音:“你没有用我的论文。”
他一开口,我默念的数字就又乱了,顿了一下说:“嗯,那样总归不好。”
我以为这样说,这个话题便该到此为止了,谁知道他竟然固执地追问:“哪里不好?”
我张口结舌,难道我要说,因为这篇论文是你为容容道歉所写,我才觉得不好?
“……毕竟是你写的。”
“是吗?我写的你就不要?”他有些质疑的语调,“大三的暑假,我们才认识不久,你就问我要专业课的论文参考……”
你那次也没给我啊,我心里有些苦涩地回答,而且那次我其实已经胡乱写好了,只是想找个事由跟你多点交流而已。
“……你就当我思想进步了吧。”
我一点都不想想起过去的事,每一个细节想来都那么的傻,令我恨不得毁尸灭迹。幸好,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而已。
不过,也许容容也会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会不会说起我,把我说过的傻话告诉容容,博得她一嗔一笑。
这种想法太可怕,简直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我有点不想和他一起走了,这样安静的夜晚,空旷的马路,一点都不合适我们这样两个人。
我的脚步慢了下来。
“你先走吧。”我说,“我走不动了,你不用等我。”
他站住了,皱眉看着我,“你……到底娇生惯养到什么地步。”
……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我脚上,紧皱的眉头表达出强烈的不认同。“你怎么穿这种鞋子出来,只顾漂亮,一点都不……”
他大概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太妥当,猛然住了口。
我低头看了下我脚上无辜的细跟凉鞋,忍不住为它伸冤:“我没想到今天要走路,而且这就是普通的鞋子,今年流行啊,我们宿舍每个人都有一双差不多的。”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容容今天穿的鞋子也是这种细跟吧。果然,看一个人不顺眼,就连她穿什么鞋,都会是错误。
“是吗?”他顿了顿说,“我没注意。”
我沉默了一下,问:“庄序,你是不是很看不惯我?”
“觉得我整天不求上进又懒散……”
还娇生惯养?
最后几个字我没说出来,怎么都觉得跟自己很违和。小时候爸爸妈妈忙工作,我也被扔在乡下奶奶家好久的,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幺,最多现在有点四体不勤而已吧……这样在他看来都算娇生惯养了幺。
“是的。”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前半截问话。
……他还真的是,从来不给我一点面子。
我忍不住说:“可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吧?每个人都一定要有什么大目标幺?自己过得开心,又不妨碍别人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他沉默地听着,什么都没有说。他显然不会认同我吧,他就是那种很有目标,又一定要做到的人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也许只是想让他了解,或许我的确散漫了些,可是这就是我的天性啊,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什么错。
我想起最近和姜锐做的一个测试,关于先吃大葡萄小葡萄的。“有一个测试,问你如果吃葡萄,是先吃大的还是先吃小的。我应该是那种先吃大葡萄的人吧。如果先把小葡萄吃完,说不定就没胃口吃大葡萄了呢?眼下能先开心地过的话,为什么要想那么远呢。”
他轻轻地说:“如果从来没有大葡萄呢?”
“啊……”
我愣住,想起他的家庭,心底猛地泛起一阵酸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狗屁不通过。
“不,有过的。”他又突然说,“只是唯一的那颗大葡萄,被我气跑了。”
被他气跑了……是容容吗?我想起来,最近几次聚餐,他们都不坐在一起,话也不多的样子……
脑补瘦瘦苗条的容容变成一颗圆滚滚的葡萄的样子,失落中我也忍不住好笑,可是看他那么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笑出来,只是说:“她会再跑回来的。”
“真的吗?”
庄序居然认真地追问,让我觉得好像我的答案很重要似的。可是,我又不是容容。
然而他那种急需要得到肯定答案的迫切却让我不由自主地点头,也许他只是需要旁人的一句安慰吧。
“真的。”我万分认真地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展颜一笑,好象突然放心了一样。
记忆中庄序从未这样笑过,彷佛迷雾散尽,云开月明。我被他笑得有些晃神,回过神来又倍加失落。
这样的笑容不是为我,将来我也再不会看见。我被这突袭而来的怅然所驱使,忽地就喊了他的名字,“庄序!”
他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笑意。“怎么?”
一瞬间我想说点什么,算是尽最后的努力,可是猛然又想起,最后的努力,不是早就做过好多回了吗?
而且,那时候我是不知道他和容容彼此有意,现在知道了,怎么也应该退避三舍才对吧。
“没什么,随便叫叫。”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好象非要我说出什么来似的。
“真的是随便叫叫……”
他眼眸中似乎染上了一些失望,我疑心我看错,又觉得他大概只是觉得我无聊,有点不耐烦。
静了一下,他移开目光,“再走几步路好像有卖鞋子的地方,你换双鞋子。”
这么晚还有人摆摊?但是有也没用啊。
“我没钱啊。”我不得不提醒他,“你不是也没带钱吗?”
他好像有点噎住了的样子。
“就这么走吧,不是鞋子的关系。”我说。
后来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一路不快不慢地走着,回到了学校,到了宿舍区的岔路口,我说了一声酝酿已久的“再见”。
我正要用力地迈开脚步,不料却听见他说:“我送你到楼下。”
“不……”我想说不用了,可是抬起头,看见他的神色,夜色中竟是那样的柔和缱绻,于是一句话咽在了口中。
这样的神情,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对着我吧,所以,也许不是为了送我?也许容容在楼下等他?
那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地拒绝,于是我没有说什么,沉默地往宿舍走去,快到的时候,我忍不住朝宿舍楼下望去,看是不是如我所料般,容容等在楼下。
楼底下一片空荡荡的。
我有点出乎意料,但这并没有多高兴。
我简直是希望容容等在那里的,那样我就能干净利落地上楼,把他们都抛之脑后,而不是像此刻这样,一味地想着,我们又多了那么几分钟的独处。
这多么可怜。
而且,又要说一声“再见”了。
这次真的要再见了,没有再多出一段路让他陪我走完。
我们不约而同地止步在宿舍门前。
一瞬间我们彼此沉默着,我失去了刚刚说再见的那种干脆。也许那样的力气只够用一次吧。
我步上了台阶,忍不住又转过身来。
“庄序。”
“嗯?”他还没有离开,站在台阶下,闻言抬头望着我。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他,所以也从来不知道,他微微抬头看人的样子,是这么的好看。
被莫名的情绪驱使着,我不假思索地说:“你还是头发短点更好看。”
最好穿白色的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
就像那天我在舅舅家吃饭,听到门铃,跑去开门看到的那个男生一样。
“你好,请问这里是姜先生家吗,我是庄序。”那个男生彬彬有礼地问。
然后我愣愣地看着你:“庄序?”
你很平静从容地回答:“是的。”
我恍然地怔住,好像那一刻都在眼前。
“还有呢?”他居然没有不耐烦,耐心无比地问我。
“没有了。”我低下头。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彻底没有话题可说了吧,我应该上楼了,可是我舍不得,这样的时间以后再不会有。
如果黑夜永远不散多好。
如果星辰永远不落多好。
如果你可以一直陪着我站在这里多好。
可是没有如果了,没有了,今天就是结局。
明明是离别的时刻,可是我却满脑子塞满了永远,厚颜地站着不说再见,沉默着,他居然也不说话,沉默地陪我站立。
但是,能拖延这一刻,又能拖多久呢?我深深吸口气,看向他。
“我上去了。”
我跑上楼,从二楼的窗户看他,他已经快走出我的视线。在绿树彻底掩住他的背影前,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声喊他。
“庄序。”
他站住脚步,回头。
他已经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他肯定也看不清楚我的样子吧。
于是我毫无顾忌地痛快地流泪,用力地向他挥手。
再见了,庄序!
我还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可是却好像忽然安心了一样。
知道你会一直在某个地方就好了,庄序。
然后,从此以后,不喜欢你,海阔天空。
大学篇完
——那天晚上我们分手,一个人想着再见,一个人想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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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似我 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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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振奋起来。
但是绝不包括被姜锐拖上飞机的这一刻。
“姐,你都这么大了,就别跟我耍赖皮了好吗?”
我被他“耍赖皮”三个字雷得不轻,恼怒地说:“我哪有,被你骗了都不能抗议下吗?你明明说七月份才去的,今天才几号啊,到七月还有好几天。”
姜锐嘿嘿一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不是怕搭飞机吗?所以我故意说晚几天,你还来不及担心害怕就上飞机了,这对身体多好啊!我英明神武吧!”
“……”
英明神武你个头!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姜锐安慰我:“好了我知道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飞机,马上起飞了就不用怕了。”
“为什么?”
“你又不晕机,其实不就是怕死幺,起飞了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你想再多有什么用。”姜锐满不在乎地耸耸肩。
“……”我默默地抽了本杂志盖脸,哀叹,“我到底为什么答应舅妈跟你一起出去玩啊。”
“有得玩还嫌。”他摇头晃脑地说着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句子,“跋山涉水看一处风景,就像千辛万苦追寻一段感情,姐,拿出你的勇气来看风景吧!”
我对这个以戳伤口为治疗手段的混蛋已经懒得反应更多了,了无生趣地看了他一眼。
“哦,那你看完风景呢?就走了?”
姜锐莫名其妙地说:“不然还住风景里啊。”
我立刻鄙视他:“所以得到感情你也走了吧,你这个花花公子!”
很好,这次终于轮到他无语了,世界清静了。
结果安静了没一会,他又悉悉索索地不知道在干什么,不一会拿走我脸上的杂志,明显是兴奋过度地凑过来对我说:“来,姐,我们来拍个合照,出发留念。”
我立刻推开他,“不要,万一变成遗照。”
说完就听旁边“咔”的一声,过道那边一位举着手机比着v字自拍的大伯扭头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半晌,姜锐僵硬地打了个哈哈,“姐,你要拍阿‘姨照’片啊。”
“哈哈……对啊……”
大伯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好像在……删照片?
十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伦敦希斯罗机场,下飞机的时候那个大伯终于忍不住对我说:“小姑娘,我被你吓得一路都没敢睡结实啊。”
我和姜锐连连道歉,看他行李沉问要不要帮忙提,大伯摆摆手,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飞机。
我和姜锐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争相跑了出去。
我和姜锐这次出门,游学只是名义上的,其实就是到处玩玩,然后逛逛那些著名的大学。行程都是姜锐自己一手制定的,我整个就是个无脑跟随者,姜锐为此挺忧伤地说:“姐,你玩过网游吗?”
我摇头。
“玩过你就知道了,你这样的,简直是个跟宠啊!跟随宠物懂吗?”他嘀嘀咕咕地说,“人家跟宠还能帮主人捡个东西啥的。”
我:“……”
姜锐把行程表往我手里一拍,“那,你要是喜欢这里呢,我们就在这里多玩两天,不过后面的行程就要变了,你来安排吧。”
我这个弟弟,外表一向大大咧咧,但其实最细致入微不过,他多半是想给我找点事情做做,让我没有时间去纠结。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已经不用他担心了呢?我向他招招手,喊他和我一起坐在对着整片整片熏衣草的田埂上。
“姜锐,出来玩真的不错。”
姜锐长长地“哦”了一声:“不知道一开始是谁不情不愿的。”
“很开心。”
“真的?”
我朝他笑了笑。我们并排坐了一会,我从那一望无际的紫色中收回视线,把行程表扔还给姜锐,“听说还有很多很多向日葵啊,怎么都没看见,走吧,下一个目的地,出发!”
出来玩真的很好,起码会明白,路途的风景再美,也要舍得及时告别。因为它不属于我。
就这样打打闹闹的,我和姜锐一路游玩过去,八月份我们到了德国,意外地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我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他的电话打到了姜锐的手机上,说自己来德国考察项目,叫我和姜锐一起吃顿饭。
在德国街头的普通小餐厅里,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爸爸,依旧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他一直是个英俊的男人,而妈妈却是长相平平,我记得小时候爸爸老是抱着我跟妈妈打趣,“幸好咱们女儿不像你,不然将来就不好嫁喽。”
妈妈就佯怒,然而带着我见朋友的时候却爱夸耀:“我们家曦光幸好不像我,像足了她爸爸,他们聂家啊,一家子男男女女都漂亮。”
语气中总是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和自豪。
我的爸爸妈妈,在那个女人出现前,感情都是很好很好的。
我们点了食物,不咸不淡地边聊边吃,话题就像盘子里的面包那样干巴巴。吃完爸爸夸赞了姜锐几句,又看了看我,姜锐向来十分会察言观色,立刻识趣地站起来说:“外面挺热闹的,姐,我去买点小玩意,你们先吃。”
剩下我和爸爸单独相对,一时都没说话,半晌爸爸开口问:“你妈妈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我随意地说,“听干妈说还有追求者追上门的,行情比我都好。爸爸,搞不好妈妈会比你还早再婚呢。”
“你胡说什么!”爸爸立刻板起了脸,“我说过我不会再婚的。几十年的老朋友身体不好,最多还有几年的活头,我照顾一下难道不应该?我跟别人清清白白的,你妈妈就爱捕风捉影胡思乱想,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是啊是啊,不过是老朋友,不过是照顾一下。
我心里冷笑。爸爸嘴里那个“老朋友”曾经是他的初恋,后来嫌弃聂家穷,又是乡下户口,转身嫁了个当时很令人羡慕的有城市户口的人。结果风水轮流转,二十年后那女人的丈夫失业又意外身亡,人家立刻日子过不下去了,丈夫头七都没过,就拖着娇弱的病躯晕倒在如今飞黄腾达的聂程远先生面前,聂先生自然心头震撼,怜香惜玉了,配了别墅又请名医,连人家的女儿都认了干女儿。
我老妈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她当年能在全家都反对的情况下毅然下嫁给到城里来打工的穷小子,如今也能毅然离婚。
我亲爱的爸爸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
真是可笑。
我懒得再跟他争辩,该说的他们离婚之前早就说过了,再说只有气死自己罢了。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你就问这个?没什么事情我就走了,姜锐还在等我。”
他大概被我的态度气到了,但是还是克制住了脾气,“我这次找你是为了你的工作。上次你说投了盛远的简历,回国后你去上班?
我摇摇头:“不打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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