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歆.
样,我把心一横,终于下定决心下最后一帖猛药。我双手一搭,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将红唇送上。
嘴唇触碰的一刹那,我闭着眼睛不停的在心里默想,就当自己是在猪圈里亲一头发情的公猪好了
。恶心归恶心,尽量把它想象成小香猪就可以了……
他先是僵硬,而后热情就像是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舌尖橇开我的牙齿,湿滑的长舌卷了进来
,我喉咙口一阵发痒,胃里绞痛到几乎抽筋。
“唔。”他猛然推开我,一脸惊惧,手指抠进自己的嘴里,“你……你刚才喂我吃了什么东西?
”
我拢着凌乱的碎发,用手背抹着唇,咯咯的笑:“好吃吗?味道不错吧?”
“是什么?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他暴怒,冲上来用手掐住我的脖子,但终于却没敢用力,只是
将我晃了两晃。
“听说过大明国有种秘药么?专门用来惩治那些不听话的宫女太监的……吃下第一颗作为引子,
以后每过一段日子便要再服上一颗,否则就会浑身像被蚂蚁咬一般麻痒难当,时间拖得久了就会毒发
,最后肠穿肚烂而死。”我开始瞎编,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二十一世纪的武侠小说里面写烂的情节,
不知道用来对付这个死猪头会不会奏效。横竖我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死活就这么一招了。
孟格布禄似乎有些不信,将舌头长长的伸出来,连吐了两口口水。
我忙问:“你是不是觉得嘴里又苦又辣?身上也有些发痒?”
心理战!胜败在此一举!
他果然开始有些动摇,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慌:“你哪里弄来的东西?”
“两年前天朝使臣余希元到访费阿拉,送了两名江南歌舞妓给努尔哈赤。因怕她们逃跑或是生出
异心,所以那两个女子是服过秘药的,使臣临走把药方子给了努尔哈赤,叮嘱以后每过一段时日便给
一颗药,等二女日后真心顺服后,才可给予解药。努尔哈赤把二女分赐给了两个儿子,可是去年秋天
,二阿哥代善家里的那一位不听话,想逃跑,后来毒发死了,死后尸首面目全非,为了杜绝传染,当
天就拖到城外山岗上焚烧火化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劲略微松了下。以他对建州的重视程度,余希元到访时代表大明送给努尔哈赤些
什么东西,他应该了解得很清楚。霁月、欣月的真实身份没有瞒过褚英,想必对外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把谎话细节说得越详细,真假混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可是阿芙蓉?”
我猛然想起阿芙蓉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鸦片,不记得曾在哪本史料书上看到过,上面叙述说明朝末
年,阿芙蓉乃是暹罗国的贡品,因为稀有,价比黄金,是京城有钱人才吸食的奢侈品。
我哈哈一笑,掩唇不语,真是才打瞌睡就立马给送个枕头来。我给他吃的不过是我香囊里的一小
片香片,有毒没毒我是不清楚,兴许吃过后肠子会拉得细一点,不过这味道倒真是又涩又辣,难吃得
要死。
独步天下 第四章3、悔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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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的目光充满恨意,我想如果可能,他一定会扑上来咬 “果然是阿芙蓉!你这黑心肠的恶毒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努尔哈赤派你来对付我的?
”他终于恼羞成怒,“他待你究竟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你难道不知道终有
一日他会联合了乌拉一起来对付叶赫?”
“努尔哈赤是个天才!是女真的巴图鲁!”这句话我倒是一点也没说错,清太祖自然是个天才!
况且,我这点小伎俩若是同样用在努尔哈赤身上,肯定被他一眼就识破了。也只有孟格布禄这样的笨
猪才会轻易上当!
猪就是猪!即使牵到北京去,还是一头无用的笨猪!不难想像,他当初若非用阴险卑鄙的下流手
段,必定争不过歹商。
“不过……”我语音一转,当务之急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万一惹恼了他,他一巴掌拍下来来
个玉石俱焚,岂非完蛋?“我并非是站在努尔哈赤那边的人。你别忘了,努尔哈赤可是与我有不共戴
天的杀父深仇的!”
“那你……”
“很简单,你若想得到我,必先明媒正娶,否则我宁死不愿与你苟合!”
他逐渐恢复冷静,听我如此一说,倒收起小觑之心,露出几分敬意:“这个简单,我早已向布扬
古提亲下聘,他亦应允,即刻我便带你启程回哈达,你我夫妇一体一心,从此不分彼此……”
我听着如此恶心的话汗毛直竖,忙截口说:“先别忙,既然我哥已应允亲事,我亦没理由反对。
只不过,我当初发的毒誓天神可鉴,不敢轻易违背——你若想我嫁你,需得提了努尔哈赤的人头来!
”
孟格布禄似乎万万料不到我竟是如此刚性有气节的女子,呆呆的看了我老半天,我被他盯得虚汗
直冒,只得故作嘲讽的说:“怎么,怕了?”
“哼,努尔哈赤又有何惧?”他捏住我的下巴,牢牢的瞪住我,“你是我的,你终将是我的……
”
“我期待那天的到来。”我凉凉的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想杀努尔哈赤?怕是凭他孟格布禄还不够格!
“那个阿芙蓉……”
“这你大可放心,我必会初一、十五定期奉上,以保你不受麻痒之苦,至于解药,等你我成亲那
日,我定然会双手奉上,绝不反悔。”鬼才知道阿芙蓉到底有没有解药可解,以现代那些个吸毒成瘾
者的角度来说,根本无解——不过,反正我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阿芙蓉啦,所以管它真假,能唬人
就行。
孟格布禄果然孤陋寡闻,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放开我,佞笑着点点头。
一桩政治婚姻买卖契约正式在我手中敲定——我宁可是我自己卖了自己,也好过让布扬古卖了我
!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门口的葛戴正跪坐在门口,泪流满面。见我衣衫不整的出来,她先是一愣,
而后竟哇地放声恸哭,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傻丫头,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我轻声安慰她,远远的看见廊房尽头的拱门下站了一个
人影,正是布扬古。
我冲他扬起下巴,不冷不热的一笑,他目光歉然一瞥,身影匆匆闪入拱门之后。
“格格!您受委屈了……八阿哥若是知道……”
“嘘——”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她哽咽着脖子伸得老长。“我问你,八阿哥的事可安置妥了?”
她含泪点点头。
我放开她,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已经按照格格的吩咐,把爷扮成哈哈珠子的模样,混出城去了
,不消三四天,日夜兼程便可赶回费阿拉。”
我满意的点点头,只要皇太极能平安逃离叶赫,就好比卸下了我一个后顾之忧,接下来我倒要看
看,努尔哈赤知道我被孟格布禄绑去做新娘后,他会作何反应。
是真心爱我,还是只是虚情假意,就看他这次会怎么做了。
独步天下 第四章 4、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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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达部先人本居呼兰河,后迁至哈达河,在首领王台贝勒的管治下,日益强盛。
在辽东管辖之内,除了现如今的努尔哈赤外,当时的王台是最早一个接受明朝龙虎将军封号的人
,由此可见,王台统治时期的哈达部在整个女真人中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这样的优越感只持续到到
明国万历十年,那年王台亡故,立其子扈尔罕袭位,孰料扈尔罕竟在不久后暴亡。从此哈达内部分裂
成三股力量:一为扈尔罕之子歹商继承哈达贝勒;二乃王台五子孟格布禄袭职龙虎将军;最后是王台
另一子康古鲁。
这三股力量大打内战,万历十九年,歹商看中了东哥,下聘求婚,布斋和那林布禄要求他亲自迎
娶,结果在途中遭到叶赫伏击被杀身亡。
这是我进入到东哥身体前一年发生的事,实在想像不出当时才九岁的小东哥,竟然已有如此强大
的魅力,难道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车辇抵达哈达河时,气温渐渐暖和起来,春风拂在人脸上已是了无寒意,我十分享受这难得的天
气,整个人也终于像度过冬眠期一样清醒了。
因为毒誓再加上毒药,我连带威逼利诱的让孟格布禄每日里只敢看着我大吞口水,却不敢发狠吃
了我。
我暗自好笑,如此孬样怕死的男人,如何能跟努尔哈赤匹敌?
然而我这种得意偷笑的日子并没有过得很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暖宜人春日流逝,转眼迎来闷
热的夏季,我却始终没有盼来我预想中的结果。
建州方面毫无动静,甚至没有一兵一卒进入哈达境内探查。
我的心随着日渐炎热的天气逐渐冰冷。
是我太过高估了努尔哈赤,还是我太过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眼看着孟格布禄的不耐情绪一日甚于一日,就连迟钝如葛戴那样的小丫头也在某天深夜害怕的告
诉我,她觉得孟格布禄像头饿狼,就快忍耐不住饥饿冒险猎食了。
我焦急,我苦闷,我更恨……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换不来我要的一切,等孟格布禄的耐性撑到极
点,谎言终将不攻自破,到那时我该怎么办?当真归顺了他,认命的乖乖做他的福晋?
不要!一想到孟格布禄狰狞的脸孔,我连一丝丝勉强将就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葛戴也急,每日神神道道的嘴里不停的在念着什么。我想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我们主仆二人最
终都将逼出精神分裂。
终于有一天,葛戴绝望的冲我喊:“格格!贝勒爷不会来了……贝勒爷永远不会来了!”
“不,他会来!”我执拗的说,不知道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
“难道您忘了吗?贝勒爷的阿敏福晋,可是孟格布禄的亲侄女!”
我一愣,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了,我怎么忘了,阿敏姓的是哈达那拉氏,她原是扈尔罕的女儿,算下来可不就是孟格布禄的
亲侄女?
虽然阿敏嫁到建州后并不受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尔哈赤现在到底是如何想法?哈达与
建州有着姻亲的一层政治关系在,努尔哈赤会为了我不惜打破这种平衡,发兵哈达吗?
会吗?会吗?
我心揪结,思绪百转千折。
“格格!”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我终于还是被迫要认真分析一下局势了。
这无关于爱情,无关于美貌……努尔哈赤,这位历史上的清太祖,我待在他身边太久了,久到已
经麻痹了自己的眼睛,竟忘了他除了是个喜好美色的男人外,更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这样的一个男人,岂会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儿女私情而乱来?
我手足冰冷,一股森冷的寒气窜上心头,在八月的高温下,冷汗竟涔涔浸湿了我的衣衫。
我真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痛骂自己的愚昧蠢笨——以努尔哈赤的为人,怎么可能没有更早一步
就察觉到叶赫的易变之心?早在去年底布扬古邀我回家探亲,努尔哈赤便该早已明了……
可他还是应允了。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费阿拉,回去叶赫?他明知道我回去后布扬古要对我做什么,为什么没
有阻止,反而还是放我走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掩面瘫倒在地上。
我不了解这个世界,更不了解这样的努尔哈赤,在他们尔虞我诈的诡谲风云里,我不过是枚可悲
的棋子——这真的无关于爱情,无关于美貌啊!
九月的一天,我的噩梦终于惊醒。
当孟格布禄疯狂的冲进我的房间,将试图上前阻挡他的葛戴一巴掌打到嘴角流血时,我知道我的
末日终于来临了。
担忧与恐惧焦灼了这许多的日日夜夜,真到了这一刻,我反倒镇定下来。
“贝勒爷有事吗?”
“跟我走!”他怒吼着拖我,攥得我手腕就快脱皮。
“格格——”葛戴尖叫,扑过来一把抱住孟格布禄的右腿,“格格——”
“滚开,贱人!”孟格布禄一脚踹中她心窝,葛戴闷哼一声,人滑出一米远,像虾米一样蜷缩起
来。
“葛戴!”我惊叫,看她的样子像是已失去知觉,只不过小小的身子却在不停的抽搐。
我想跑过去察看她的伤势,可是失去理智的孟格布禄已经将我扛到了肩上,在我的尖叫和踢打中
往门外跑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天旋地转过后,我发觉自己被扔进了一辆黑咕隆咚的马车内,孟格布
禄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充血的眼睛可怕的瞪着我。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他咬牙,“臭**,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吧?”
马车颠簸的狂奔起来,我被抛上抛下,颠得头晕眼花。
他却仍是不肯放过我,抓着我的衣襟,恶狠狠的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
都别想得到!”
他突然发疯般扑向我,双手拼命撕扯我的衣服。
我尖叫,跟他肉搏战,虽然明知打不过他,却仍是不甘如此受辱。
“臭**!”他劈手给了我一巴掌,我耳朵里嗡地声,在那霎间耳朵失聪,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觉得有双手在我胸前乱摸乱揉……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重力陡轻,迷迷糊糊中有双手把我抱了起来。
我还是听不到声音,只是感觉有团温暖的气息包裹住我,脸颊上滚烫肿痛的感觉猛然消失,一种
冰凉的触感滑过,沁入肌肤。我一颤,眼睛慢慢睁开,模糊的视线渐渐对上一双柔软清澈的眼眸,那
里面深如海水,蕴含了难言的怜惜、自责、哀伤……
“咳!”我咳了声,嗓子暗哑,但总算还能说话。
我应该激动的,因为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
被淡淡的心痛包围着,让我有点恨他。
“东哥……”代善身披重甲,单膝跪在马车上,将我轻轻的搂住,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感觉他是
在抱一个稚嫩的婴儿。
“咳……”我推开他,有些疲惫,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他在,无论如何已能使
我提起的心稳稳的落下。我低头检查了下衣物,除了有些凌乱褶皱外,穿得还算齐整,看样子在我昏
厥过去的时候,孟格布禄那头猪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
“东哥……”
“走开!”我哑着声没好气的打断他。
他及时出现救了我,我应该心存感激,但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我心底一直隐藏着一种淡淡的恨意
,我恨他,恨他这两年对我的不闻不问,恨他为了自保而彻底撇清我们的关系……恨他!就是恨他!
代善无言的望着我,眼底缓缓流淌着悲哀的气息,他伸出手来想抚摸我脸上的伤痛,却被我一把
抓过,狠狠的在他手指上咬了下去。
他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手,纹丝不动的继续让我咬,直到我的舌尖尝到了一丝甜腥味。
我猝然松口,望着他左手食指上的一排带着血迹的牙印,失声惊呼,迷惘疯狂的神智猛然被震醒
。
“代善……你、你……”不是我傻,就是他傻,亦或是我们两个碰在一块就会变成了一对大傻瓜
。
他竟然没有一句怨言,反而轻轻的冲我一笑,温柔的说:“还记得吗?那年你发高烧,醒来后谁
都不认识,也是这般惶惶不安,失魂落魄的神情,最后竟还发狠咬了自己的手指……我当时就只一个
念头,宁可你咬的是我的……”
我张口结舌,心里酸酸的,眼里也是酸酸的,似乎有什么强烈难抑的情感要从我心脏里喷薄而出
。
他叹息一声,将我紧紧拥进怀里:“对不起……”
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缓缓滑落。
独步天下 第四章 5、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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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抱我下车后,我才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座原始荒僻的森林内,虽是夜晚,但马车边围满侍卫兵
卒,人手一支火把,竟将黑漆漆的森林照得宛如白昼。
火光在代善白净的脸上跳耀,我目光匆匆转了一圈,入目尸横遍野,尽是哈达的士兵。到古代这
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目睹如此真实的血腥场面,心头突突乱跳,忙将脸埋在代善胸口,不忍再看。
“回二阿哥!”一名亲兵跪到在地,“前方有消息来报,淑勒贝勒已带兵攻入哈达城……”
我脊背僵硬。
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
“东哥——东哥——”
远处传来焦急的叫喊声,马蹄阵阵,顷刻间来到我的面前,长长的马脸对着我,鼻子里哧哧的喷
着热气。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动作相当娴熟历练。
“东哥——”眼前一花,一个身穿轻型缂丝棉甲的矮个小兵已冲到我面前,双手牢牢的扳过我的
肩膀,“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我眨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太极?”
这个身背朱木巨弓,腰挎金桃皮鞘宝腾腰刀,满身血污的小兵竟然是皇太极!我怔了怔,挣扎着
从代善怀里下地,呆呆的摸着皇太极的小脸,从头打量到脚。
他满面欢颜的望着我,两眼晶亮,绽放出无比喜悦的光芒。
“你——做了什么?”我厉声怒斥,声线无法自控的在颤抖,“你疯啦,你才多大……你知不知
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回过头凌厉的瞪住代善,凶神恶煞,如果眼神当真能杀人,他已被我目光钉得
死死的,“谁允许他上战场的?谁允许的……谁允许的……”
代善柔柔的看着我,不说话。
“谁允许的……你们居然让一个七岁的孩子上阵杀敌……真是疯了……”我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气息倒转回胸腔撞得心口生疼。
赫然发现,原来代善胸前的甲胄裂了一道二三十公分长的血口子,镶嵌在内的铁叶片散裂破损,
内里则皮肉外翻,伤口上凝着黑褐色的血块——这么重的伤势,他居然仍能不动声色的将我从车里抱
出来,不动声色的任由我责骂而拈笑不语。
我眼前金星乱撞,只觉得代善温和的眼眸像是一支利箭,咻地声穿透了我的心。
我张了张嘴,转身可怜兮兮的望着他,泪水止不住的滂沱而下。
“疼不疼?疼不疼……”哽咽着,我颤抖的伸手抚上他的胸,却不敢去触碰他凝血的伤口,只是
一连迭声的追问,“疼不疼……”
“不疼。”他轻声回答,语气淡然中带着一丝快慰,他握住我的手,低头在我五根手指上逐一落
下一吻,“有你为我流泪,死也值得。”
怦!我的心猝然炸裂,震撼间仿佛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袅袅飘起,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一股暖暖
的、细细的温情与甜蜜从指尖传来,颤栗传遍全身。
我所能想的,所能听的,所能见的……
在这个刹那,只有他——
温润如玉般的少年!
拂晓,当第一缕阳光射入大厅时,青灰色的地砖上空飞舞着细小的灰尘颗粒,就像是无数飞虫在
孟格布禄凌乱的发辫后萦绕。
我被领到厅堂门前,门内已伫满了威风凛凛的建州将士,侍卫扈尔汉、额驸何和礼、巴图鲁额亦
都、扎尔固齐费英东,硕翁科罗巴图鲁安费扬古……
凡是我所熟知的人,基本上都已一个不落的挺立在偌大的厅里,面上风尘仆仆,身上的铠甲沾染
着不同程度的血污。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踏进门去。
努尔哈赤穿了一套黄色织金缂丝彩云团纹铁叶甲,犹如神人般坐在大堂的楠木宽椅上,见我进来
,目光漫不经心的瞥了我一眼,随即重新回到孟格布禄身上。
我缓缓走过孟格布禄,他突然激动的挣扎起来,双手反绑却仍企图站起来冲向我,可惜此举立即
被两旁的侍卫阻止,将他的头牢牢摁在地上。
“贱人!臭**!”他扯着喉咙,竭嘶底里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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