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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歆.
骄横过头的三格格为了争风吃醋,甚至声称托古兄妹想要谋害于她,蛮横的要求皇太极替她除去托古。
皇太极对她的无理要求自然不会加以理会,这之后被罢黜了大贝勒封号的莽古尔泰在天聪六年十二月
初二暴毙,莽古济一口咬定胞兄的死因蹊跷,得理不饶人的她愤愤不平,趁着莽古尔泰周年祭,煽动正蓝
旗将士借着扫墓之名,纠结滋事。若非皇太极及时出面镇压,险些把事情闹大。
可以说,皇太极对这位同父异母的三姐,忍耐性已到了极限。
而这一次,代善选在这样的时机下出帐去追莽古济,意味着正红旗与正蓝旗这两股势力有可能拧成一
股绳,这是皇太极最最无法忍受的事——在他而言,这是在向他的王权独尊挑衅!
只要是毒瘤,皇太极便绝不会容许它在自己眼皮底下滋长扩大。
据报代善追上莽古济后,将她请到了自己的营帐,设宴款待……
皇太极看着可怜兮兮、几欲垂泪的我,终还是咽下这口气,等着代善前来自动请罪。可左等右等,据
侍卫禀告,莽古济格格早回去了,代善却仍是没来。
“派个人去传召吧。”我咬着嘴唇,哀伤的说,“他会想明白的,他只是……一时冲动罢了。”
皇太极额上青筋凸起,终是在我无声的恳求下,松开了紧绷的拳头。
派出去的太监很快就回来了,可带回来的结果却让我吓了一大跳。
“回大汗,大贝勒称小阿哥祜塞得病,无法奉召前来……”
砰!皇太极一拳砸在书案上,吓得小太监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要我怎么饶他?你要我……”
眼泪夺眶而出,我捂着嘴轻轻啜泣。他面色微变,从桌后跳了出来:“悠然!悠然……别哭。”他用
力搂紧我,下巴顶住我的头顶,恨声,“不许再为他流泪……”
皇太极再次压下了心中怒火。
第二日阿巴泰在营中娶俄尔哲图福晋,大摆筵席,皇太极偕我一同亲往祝贺。酒席之上,萨哈廉借敬
酒之际,婉言代父解释求情。
皇太极当即说道:“我与你阿玛意见相左,不过你阿玛是我兄长,我焉能责怪他什么?只是以后但凡
你阿玛有做的欠妥之处,你如果能够体谅我的苦心,当需好好劝谏他。”
“是!大汗圣明!”萨哈廉暗暗的嘘了口气,躬身离开。
这番敲山震虎的喻旨晌午才传达给萨哈廉,谁曾想到得傍晚,营中传出大贝勒竟然带着亲信家眷私自
返回盛京,旁人劝阻不得。
萨哈廉前来回报请罪时面如死灰,一脸惶恐。
皇太极连日来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萨哈廉首当其冲,在一通责骂之后,被狼狈的轰出营帐。
我早已震骇无语,只觉得手足无力,皇太极的杀意已经很明显的摆在脸上。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事,终
于还是……要发生了。
“悠然,不是我不肯放过他,是他执迷不悟!”
怔怔的,泪水无声的滑过脸颊,一颗心仿佛正在被一把钝刀木讷的反复割着,左右撕扯成两瓣。
难道说……代善的命运终将和褚英、阿敏他们一样吗?
手足相残!
我可以自我安慰的认为这是一个帝王为了要独霸天下,而不得不实行的政治手段。对于阿敏、对于莽
古尔泰,甚至对于当年被逼殉葬的阿巴亥,我都能任由自己狠起心肠漠视不理,任由时代的命运巨轮残酷
的从他们身上碾过,湮灭了他们的生存轨迹。
然而代善……
代善不能!
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惨死,记忆中那个温柔似水的儒雅少年,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他即使做不
成我的爱人,却也是我心目中最最重要的亲人!
他不能死!
皇太极可以为了巩固皇权,清除一切障碍,唯独代善不能!
“皇太极……”我哽声凝咽。我最爱的人要杀我最亲的人,这叫我情何以堪?
双膝一软,我凄然跪倒,泣不成声。
“悠然!”皇太极爆出一声厉吼,箭一般的向我冲了过来,“你起来!”
他使劲拽着我的胳膊,我固执的摇头,甩落一串泪珠。
“我曾向你允诺,这一生你无需再跪任何人!可是今天……你却为了代善不惜下跪求我!悠然——”
他厉声怒吼,心痛得令我神魂俱颤,“他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值得你为了他,屈尊下跪?”
他气恼的推开我,愤恨的退后两步,挥手一劈,“咔嚓”声将矗立一旁,儿臂粗细的一杆正黄旗纛旗
徒手劈断。
我惊慌抬头,却见他右手掌缘殷红一片,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滴嗒嗒的溅到地上。我脑子一阵眩晕,
惊呼的从地上爬起,抢上去查看他的伤势。
他倔强的甩开我的手,紧绷着脸,漠然的疾步走出汗帐。
我错愕的伸手愣在原地,心痛不已,呆立了两三秒后才幡然醒悟,忙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
到得帐外,兜头罩下一蓬沙尘,呛得我连连咳嗽。身前马蹄阵阵,皇太极竟然骑着大白飞驰而去。
事出突然,身后随行的亲信侍卫丝毫不敢怠慢,纷纷上马急追。
等我喘吁吁的跑到马厩时,栓在栏上的就只剩下小白一骑而已。
小白性子刚烈,自我走后,便只认皇太极一人,其他人休想近它的身,更遑论是骑上马背驰骋了。
果不其然,这次和之前无数次的尝试一般无二,我伸手解开它的绳套,才替它按上马鞍,它便回头张
嘴咬我,鼻子里哧哧的直喷气,在原地打着转儿,死活不肯让我骑到背上去。
“小白!小白……求你,帮帮我……”我含泪呜咽,咬牙将左脚套进马蹬,抓着它的马鬃,翻身上马

“啊——”没等我把右腿跨过去,小白使劲尥个了蹶子,我没能抓紧,被它狠狠的甩在地上。
背上剧痛,我撑着后腰缓缓坐起,眼睁睁的看着小白得得得的跑远了。
我又气又急,沾满泥巴的手背擦去脸上泪痕,发狠的说道:“好!既然你不认我,我留你何用?不如
一刀宰了你……”
“你这女人,好狠的心哪!”不远处突然有人发一声喊,没等我闻声回头,腰上猛地一紧,竟是被人
揽臂抱住,腾空飞离地面。
多尔衮将我稳稳的放在身前,我挣扎着才想拿手肘去撞他,他突然大喝一声:“抓紧了!”一扬马鞭
,催马疾驰。
“这是去哪?”
“去你想去的地方!”呼呼的风啸声中,多尔衮贴近我的耳廓,粗重的喘气,“我有预感,大汗这次
回盛京,必然会发生大事!啧,三尊泥菩萨终于要轮到最后一尊了……”
一路穿过军营,只见各旗营帐纷纷慌乱整军收账,不断有人在放声呐喊:“大汗有命——拔营回京—
—大汗有命——”
我心有所动的抓紧了马鬃,低下头沉默片刻,哑声问道:“大贝勒会受什么样的处罚?”
身后的多尔衮不答,马步颠簸,我的心阵阵抽痛。
“你是个聪明人。”他忽然幽幽叹道,“何必明知故问……”
我僵呆。
“这次老二的脑子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隐忍那么多年,居然愚蠢的开始自掘坟墓……”多尔衮冷笑
,过得片刻,忽然沉声警告,“这事你别管!朝政之事后宫少插手干预,八哥为人精明,心眼甚多,别看
你此刻得宠,若是锋芒太露,他日必遭嫌弃。”
不要管代善的死活吗?
真的……能不管吗?
“多尔衮……”我低下腰去,搂住马颈,将脸埋在浓密杂乱的鬃毛内,默默的任由眼泪无声的淌下,
“你不明白的……不明白……”
他怎么能够明白我的心?怎会了解我、皇太极、代善三人之间纠葛数十年的复杂感情?
“阿步?”多尔衮小心翼翼的询问,“阿步……怎么了?”
我蒙着脸,拼命摇头。
他固执的腾出左手来扳我的肩膀:“哭什么?这事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我八哥向来喜怒无常,你既
选择跟了他,早该料到伴君如伴虎,他拿你撒气儿不过是再寻常的事了,你如何这般想不开?大不了他不
要你了,我去把你求了来,养你一辈子。爷说过,我家里不差你这口饭吃……”
我啼笑皆非,转瞬哭得更加伤心。他放低声音,无奈的柔声哄我,“行了行了,快别哭了,我带你抢
在哲哲她们之前回宫,你使些手段让他重新宠幸你就是了!”
他说得根本就是牛头不对马嘴,我心里的苦只有自己才能明白,转眼瞥到他的左手虎口处结了块深红
色的痂,心里一颤,眼前仿佛晃过皇太极血淋淋的右手……
皇太极!
对不起,皇太极!
是我伤了你!是我伤了你的心……
可是……为什么非得除去代善呢?
为什么你就不能容下他?为什么……
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独步天下 第五章 7、宫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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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赶慢赶的回到盛京时已是九月十八的下午,平虏堡大队人马尚且滞后许多脚程,但城里却已是炸开
了锅,乱作一团。
多尔衮方才回到自己的家门口,未等勒疆稳住,早有一干镶白旗将士守在门口,心急火燎的冲上来,
大嚷:“贝勒爷可算是回来了!到底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昨儿个大汗一回来就下令关闭宫门?”
多尔衮利落的跳下马去,我身心疲惫的刚从马上翻下,听了这话,着地时脚下一软,顿时无力的瘫到
了地上。
多尔衮一把揪住其中一名副将的衣襟,瞪大眼喝道:“你说什么?”
“大汗昨儿个回宫后,宫门随即关闭……今早诸位贝勒大臣想借着早朝进宫一探究竟,可谁知是宫门
仍是紧闭不开,等了半天,宫里才有小太监出来传话——大汗拒理朝政,喝令文武众臣不必入宫!”
我四肢乏力,只觉得两眼发黑,浑身冷得不行。
“居然……会这么严重?”多尔衮惊讶的露出狐疑之色,“就算是要定代善的罪,又何必弄得这般决
绝,倒像是跟谁在怄气似的。”嗤声蔑笑,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气,“暂且不管他,咱们等着看好戏就是。
”顿了顿,他回过头看眼神复杂的看向我。
我微微喘息,胸口像是压了块巨石,堵得我气都透不过来。
多尔衮靠近我,向我递出右手:“宫门关啦!看样子你一个人是进不去的,只有等哲哲她们回来再说
了!”
我茫然的抬起头,他的脸不断在我眼前晃动。我欲哭无泪,茫然呓语:“他在生我的气……”
“嘁,瞧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能有多大的能耐,居然能令他为了你动怒?你未免太高看你自
己了。”多尔衮收回右手,忽然撩起袍子下摆,弯腰在我身前蹲下,压低声促狭而又古怪的嗤笑,“那家
伙的心是石头做的,不会再为了女人而心动了。这个世上能使他失去理智却又无可奈何的女人……早就死
了!”
我先是一震,接着一颗心被强烈的酸痛包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地上凉,赶紧起来吧。”多尔衮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我从地上硬拽了起来。他身后的那些镶白旗将
士早识趣的扭过头去,假装视而不见。
他突然将嘴唇压在我的耳上,热辣辣的呼吸灼痛了我的耳垂:“我倒是真心希望他能狠心把这道门关
上一辈子,而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去!”
九月十九。
九月廿十……
宫门始终紧闭。
廿一日,同去平虏堡的八旗贝勒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哲哲她们一群福晋、贝勒福晋、女眷皆是乘坐
马车,走的较慢,是以与大队人马一起仍是滞留在路上。
诸位贝勒大臣集聚一堂,商议着各种办法。
九月廿二,文武大臣、贝勒亲贵齐赴宫门之外,隔着高高的宫墙诚心祈求,皇太极置之不理。
翌日拂晓,众人又一齐前往大贝勒府,纷纷劝导代善主动请罪,平息大汗怒气,以免把事态扩大,影
响兄弟情谊。
代善同样未加理睬。
九月廿三,气温陡降,半夜里淅淅沥沥飘起了细小的雨丝。我睁着双眼,在床上翻了一夜。
卯时已过,天色仍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隔窗清晰的听见奴才们悉窣小心的伺候着多尔衮出门
,一个不知道是妻还是妾的女声,不无担忧的小声询问:“爷,大汗若是还不肯开门,您把福晋一直留在
家里也不是办法……”
多尔衮冷哼一声,那女声嘎然而止。
我空洞的瞪着床顶,窗户纸上什么时候透进一层薄薄的光亮也不清楚。
心已痛到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抓过外衣慢腾腾的穿上。炕桌上放着已经冷却的膳食,我眨
眨眼,这是早餐?还是午餐?
摇摇晃晃的踩下地,感觉自己身轻如燕,几乎可以随时飘起来。这些日子食不知味,我已然不记得自
己到底吃过几顿饭。
多尔衮时常不在家,忙着和诸位贝勒碰头想辙,乌云珊丹还随哲哲在路上慢慢往家赶,家里没大福晋
坐镇,一群妻妾都不敢随意过问家事。
我苦笑一声,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天色居然全黑了,已是晚上了吗?
院子里静悄悄的,奴才一个不见,我悄然无声的穿过长廊。
雨仍在缠绵淅沥,就好像是我的内心写照般,哭泣个不停。
伸手摊开掌心,接下一片雨丝,我将手指缓缓收紧,握拳。最后,拳头缓缓撤回,我昂首踏步跨进雨
中……
两扇厚重的朱漆木门紧紧闭合,门前的石狮子在雨夜里狰狞的瞪着我。抢在守门的两名侍卫持刀走上
来驱赶时,我先一步亮出了身上的信牌:“我是汗王福晋博尔济吉特哈日珠拉,我要进宫!”
两人面面相觑,盯着我手里的信牌仔细验看,又狐疑的打量了我老半天。
“那个……果真是汗王福晋回来了么?”其中一名年约三十来岁的青年向我身后探头张望了下,疑惑
的问,“怎么不见中宫福晋她们?”
“我先回来的。”我有些不耐起来,雨虽不大,可细密的雨丝早已将我的头发、外套打湿,冰冷的贴
在了肌肤上,只消冷风稍稍一吹,我便抖个不停。
“对不住,福晋。”两人互望一眼,同时恭身打千道,“不是奴才不让您进去,只是大汗早有吩咐,
任何人到宫门前皆不准开门。请福晋饶恕奴才们的不敬之罪。”
啪——脸上像是被人迎面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我抬头看向这座森严的门扉。
一年前,我的花轿打这里过时,这扇门也曾紧闭着将我关在门外……命运像是跟我开了个一点都不好
笑的玩笑,如今我再次被这道门槛给阻隔在了宫墙之外。
“福晋请回。”两奴才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恳求。
回?我能回去哪里?我还能回去哪里?
这一生,苦苦追寻的只是他!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他!
啪嗒,信牌滚落在地,侍卫们诧异的看着我。我凄然一笑,手指握紧,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
“福晋!”
“福……”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缓缓跪倒,双膝沉重的砸在坚硬潮湿的石砖上。
“大汗若是一个时辰不开宫门,我便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若是一日不开,我便跪上一日,若是永不
再开,我唯有长跪至死!”
侍卫们显然被我的决定吓着了,一时没了主张。
雨丝细密的落在我身上,雨水顺着耳鬓汇成小股的水柱,倒灌进衣领。风渐渐大了起来,搅乱了原本
有条不紊的细丝,我迷濛着双眼,渐渐的觉得耳边侍卫们絮絮叨叨的声音小了许多,寒意一点点的渗进我
的四肢百骸,冻得我牙齿咯咯打战。
再到后来,仿佛周围的世界已经静止,没有了喧嚣争论,没有了哗哗水流,没有了烦忧,没有了苦痛
,没有了绝望,没有了……一切一切!
“昨儿个夜里怎么无人及时通禀?”
“奴才该死……”
“你俩的确该死……拖下去杖毙……”
冰冷得毫无热气的口吻,昏沉间我被这句残忍的话惊到,猛地一个哆嗦,两条腿自膝盖以下突然拼命
抽搐起来,痛得我“啊”地声尖叫,模糊的意识被拉了回来。
微微睁开眼,皇太极发狂的脸孔出现在我眼前。
“请大汗息怒——”
我正躺在他的怀里,身上裹了一件宽大的貂皮麾袍,他的身上仅穿了一件半新的一字襟扣的卷云金丝
边长褂,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
宫门已经开了,他就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傲然的望着阶下跪伏着的满朝贝勒亲贵、文武大臣。
“今天召集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说我这些天的心事。你们这些贝勒大臣如果认为我说的悖谬不当,
就当面讲出来,不必曲意奉迎。我这番话上可告天,绝无妄言,你们这些人里固然有能体国爱民之人,亦
有不能体国爱民的,你们都心知肚明,不用我一一点名。如今蒙古各部皆称我为汗,祈求归附。所有归降
之人口也都如数分给你们,你们这些贝勒务须以仁养之。这是上天的恩赐。上天赐给你们这些归降人口,
如果力行爱护眷养之道,勤于治理,则天将眷助。但是如果不够仁道,有欠公允,令这些降奴不得聊生,
穷困劳苦,必然遭受上天报应。到时上苍怪罪下来,可不还是得由我这个大汗担当么?你们这等行径,让
我如何能治国安邦?凡是一个国家,有强力之人为君者,有幼冲之人为君者,亦有众人拥戴之人为君者。
为君岂有轻重之分?”
他的这番话字字句句含沙射影,矛头直指代善。
我心中大急,想撑起身子,无奈腿上抽筋,疼痛难当,无力能动弹分毫。
果然,底下寂静无声,皇太极冷言扫视,隔了一会儿,猛地厉声喝道:“正红旗的那些个贝勒们欺我
太甚!轻视我的旨意……”
我险险当场晕过去,只觉得耳鸣目眩,浑身发冷打颤。
而接下来一句更是直点其名:“昔日大贝勒出师北京,执意欲归;后进兵察哈尔,仍坚称欲返。我每
欲奋勇向前,他必主张后退……”
嗡地声,我脑子里像是被压路机轰鸣着强行碾过,刹那间失去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智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只听得皇太极的声音如雷霆万丈,言辞犀利狠辣,毫
不留情的数落着代善的种种“罪行”。
“……大贝勒的阿哥们借口放鹰,勒索百姓鹅鸭猪鸡,这让那些贫苦之人何以为生……大贝勒明知我
已将多罗福晋许之济尓哈朗贝勒,却仍是执意欲夺他人所好……我令其娶察哈尔囊囊福晋,大贝勒称其无
财帛,竟是不娶。寻常人娶妻皆是须给财帛当聘礼,岂有为得财帛而娶妻的例子……莽古济格格,自汗阿
玛在世时便有恶虐谗佞之行,大贝勒原本与她并无来往,这次竟因对我心存怨念,而故意将其邀至家中设
宴款待……德格类、岳托、豪格三贝勒,偏听莽古济格格的离间之言,欲杀托古,这算什么道理?托古何
敢唆言额驸杀格格……古语有云,避强凌弱乃小人!我倘若不能公正审断,则何以当得一国之君?我不是
自图富贵而令众兄弟贫弱,乃是为承继先汗之遗业,兴隆国祚,留芳后世!你们这群人倘若再如此倡乱,
我便继续闭门而居,你们大可推英明之人为汗,我必当安分守己,绝不至像大贝勒这般……”
我只听了个模糊的大概,却是越听越心寒。




独步天下 第五章 7、宫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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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鸦雀无声,白茫茫的天地间只听得见哗哗的雨声。
皇太极抱紧我,转身跨过宫门门槛。
嘎吱——砰!
幽冷沉重的关门声将一干人等重新关闭在宫墙之外。
皇太极抱着我径直将我送回汗宫后宅,我缩在他怀里只是闭着眼睛无声的流泪。浑浑噩噩间,感觉他
把我抱进屋子,抱上床,亲自替我换下冰冷潮湿的衣裳,然后拉了锦被替我盖上。
温暖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轻柔的替我拭去泪水,我闭着眼睛,眼睫轻颤抖动,却不敢睁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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