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文艺时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睡觉会变白
“哎你来的正好,帮忙搭搭戏。”张国利一瞅她就乐了。
“搭什么戏?我可还没化妆呢,吓着人家!”袁丽笑道,屋里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就跳动了起来。
“袁丽姐。”褚青忙站起来。
这姑娘算是他童年阴影,当初就觉得那个欧阳兰兰太可怕了,简直丧心病狂。这种印象维持了好几年,直到杜小月的出现,才黑转路人。
袁丽嘴上那么说,还是痛痛快快的扫了下剧本。褚青也琢磨了几分钟,觉着状态差不多了,就把椅子挪开点地方,然后示意张国利。
张国利一拍巴掌,他立马就摔倒在地,不是那种“矮油!人家滑倒了啦”的娘炮,而是“啪”的硬生生砸在地上,那动静听得袁丽眼皮都一抖。
就见褚青侧身躺在地上,一只胳膊撑起来,回头看向她,就像在寒冬的卧室里随意瞥过,却看到了一枝红梅蜿蜒到了窗外,赞道:“好功夫!”
袁丽也笑道:“你也不赖啊,来。”说着上前伸出手。
褚青停顿了一秒钟。才搭在她手里,借劲站起来。然后掸了掸衣裳。
张国利离得远一些,坐在椅子上,不由眨了眨小眼睛。
他刚才那个动作很细化,拍和掸不一样,拍是用手掌噼里啪啦一顿打,掸却是用手指,轻轻的一扫。
丰绅殷德是正经的满人贵公子,和珅的儿子。他有极好的教养和独特魅力。就算这是戏说剧,就算剧本里把他写的有点憨傻,但那是框架,具体往里面填充什么内容,得看演员自己的本事。
试戏,往往时间很短,不可能让你详细完整的彪演技。靠的就是你能不能抓住人物的某个细处,并表现出来。
袁丽就在他对面,感受得更为真切,眼睛愈闪亮,因为他此刻的身形实在太赞了!
从头顶,到脖子。再到腰间,上半身形成一条完美的直线,俩肩膀似担了杆天枰,分毫不差。立在哪,就跟株古松一样挺拔。而脸上的神态,偏偏又显出一种温文气度。
这段戏背景是在琼林宴上。丰绅殷德拿了榜眼,祝君豪则是状元。和珅为了让儿子露脸,就让他在乾隆面前耍拳,杜小月看不过,就飞上去把他打倒在地。
褚青一手在前,一手负于后,直直盯着袁丽,笑道:“你叫杜小月?”没有丝毫被打败的沮丧和气愤,反而带着一种现绝世珍宝般的惊艳。
袁丽本来没抱什么认真态度,这会居然被他看得有点慌乱,不由微微低头,暗暗提气,随即又扬起下巴,道:“对啊!”
这俩字,说得即娇俏又自信,四两拨千斤,瞬间把主动抢了过来。
演戏,怕的就是死球,你一个球打过去,没人接,啪墙上了,这是最闹心的事。
张国利在边上看他俩较劲,那叫个过瘾,蔫蔫儿的也开始炫演技,先自言自语:“哎呦喂!总算打完了。”然后一招手,特操心道:“小月,快回来吧!”
袁丽回头看他,道:“哦!来啦!”接着又对褚青一笑,转身走了几步。
褚青自站起身,目光就一直没离开过她,此刻更追随她的脚步,慢慢从集中变得散乱。
你看近处的东西,和看远处的东西,眼神绝对是不一样的,这还是郝容教他的一个小技巧。
郝老师演戏可能差点,但理论上的知识绝对很吊,用他的话说:你这货,长得不帅,靠脸吃饭就得饿死,唯一靠谱的就是这双眼睛,得多下功夫。
褚青是个很听话的孩子,此后没事就看着楼群里那群鸽子练眼神,据说梅大爷就这么练的。不过可能是他属性太渣,瞅了几天,什么秋波流转没练咋样,倒是有点斜眼的趋势。
他专门跑到学校给郝老师痛骂一顿,还得走自己的路子。不是说技巧不重要,感受情绪永远是本位,只有在你境界不够,实在演不出效果的时候,技巧可以作为一个补足外挂。
“好!好!”
张国利起身猛拍巴掌,心中大定。
张铁霖介绍他,那是人情,躲不过,结果人家实打实的给力,这人情就成了感激,谁不希望自己戏里多上几个好演员?
褚青倒没多大波动,拿下这个角色,就跟接拍猪八戒一样,找点事情干,赚些钱。进组的时间还得等,要五月中,他这趟的收获就是签了个合同,又顺回来一个剧本。
回到家,晚上没事翻了翻,看得他只想挠墙,以前没现这剧这么狗血啊!
话说丰绅殷德出现在最后一个单元,主要任务就是跟祝君豪一起争杜小月,还起了个很tvb风格的小章节名——龙虎夺月。
褚青当初看这剧的时候,就老觉着这一大段都是注水的,瞬间从一流戏说剧变成三流言情。
尤其莫愁这个角色,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居然还贯穿始终,最后还跟乾隆搞出一孩子。
他以前不懂,现在自己拍了戏,算理出点门道:凡是你看着特别扭,戏还特多的角色,保准是投资方硬塞进来的。
好吧,也有例外,比如《战什么国》……特么的这整部电影都是硬塞进来的!





文艺时代 第九十一章 都是神经病
..“滴滴!”
“滴滴!”
褚青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看了眼前面望不到头的车流,叹了口气。
本来就起晚了,才打了辆出租去学校,谁知道又碰上堵车。也只有在堵车的时候,大概才会怀念骑自行车的日子,他现在就挺后悔的。
这排车道,十几辆轿车夹着辆面的,就像一水的瘦子,瘦子,瘦子……猛然就肿起来一个胖子,极不协调。有俩司机看好长时间不动,干脆推门下来放风,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情不自禁就凑到一块开始神侃。
说是前面一宝马撞上了一奔驰,本来只算小刮碰,又被斜叉里冲出来的傻缺捷达端了,三辆车搂成团,滑了好几米,最后被辆吉普截了胡。
这四辆车,堵在路中间,周围四个路口压满了车流,齐刷刷怒对,瞬间有种时间永恒的感觉。
交警正在紧急疏导,褚青又等了五分钟,眼见突围无望,只得给钱下车。
他拐到非机动车道上,叉腰看了看。这是平安里跟德内大街的交叉口,离中戏约莫四里地,若是再远点,就有个地铁站可坐,若再近些,走着去也无妨,偏偏卡在这个距离上。
没办法,跑吧!
他迈开大长腿,顺着狭窄的方砖道就往前跑,左侧一排排车辆飞快往后退去。晨风细细吹着耳朵,此刻在朝阳下的奔跑,那是他二*逼的人品。
一时跑得兴起。等过了北海,路况已经顺畅了。但也没心思接着打车。褚青身上已经薄薄出了一层汗,斜挎在身侧的包,随着他动作,一直犯贱的撞击他的胯骨。跑步时候最烦这些零碎物件,像条死狗甩也甩不掉,那叫个闹心。
好容易远远瞅见南锣鼓巷的街牌,正开心着,就听“叮铃铃”一阵车铃声。从右边的胡同里猛地冲出来辆自行车,不打商量的直直撞到他身上。
他左半身着地,右边是那个包,包上是自行车,车上还挂着个女人。果然,女司机什么的最讨厌了,拐弯明明按着喇叭还特么不减。
“哎哟!”
那女的似乎还搞不清状况。压在上面开始叫唤。
“姐,您先起来再哎哟成么?”褚青无语,他倒没什么事,就是这种姿势丢脸了点。
“啊,对不起对不起!”那女人忙道,腿一撑地下了车。又把那破车抬了下来,问:“你没事吧?”
褚青站起来拍拍衣服,活动了下身子,确定无伤,道:“没事。”
那女人年纪也不算大。面部线条很硬,不柔和。瞅着直愣愣的,担心道:“你再好好看看,真没事啊?”
“真没事。”
褚青不想跟她磨叽,说完就要走。
“哎哎!”女人忽地拉住他,道:“你那包!”
他低头一瞅,那包上被刮开一个大口子,又细又长,摸了摸,光外皮破了,东西没漏出来,还能用,就道:“没关系。”说着还想走。
女人又拽住他,道:“那不行,我得赔你。”边说边掏出钱包,然后取出一张,嗯,十块钱。
她脸一红,那包再不好,也不像就值十块钱的样子,道:“那个,我今天没带多少钱,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一定赔你。”
“真不用!”
褚青很郁闷,这包不值什么钱,他只想快点闪。
这女人就像一根筋似的,认准了的事非干不可,拽住他胳膊死活不撒手,道:“不行,我一定得赔!”
褚青就觉着她是个神经病,挠挠头,只得把手机号告诉她。
她也有手机,利索的存了号码,随后掏出张名片,道:“这是我电话,我有时候可能忙忘了,想不起来联系你,你一定得给我打电话。”
他稍稍意外,满兜只有十块钱的家伙,居然还有名片,接过来道:“行行,这回没事了吧,我走了。”
“嗯,你走好啊,拜拜!”那女人总算心满意足的骑上车。
褚青低头瞅瞅那名片,上面有个名字,李昱。再看下面那行头衔,来头倒挺大,还是央视一导演,虽然是个纪录片导演。
他咂巴了下嘴,压根就没想要那钱,看过之后,顺手塞进一垃圾筒里。
经她一折腾,本来还有希望赶上点的,这下妥妥迟到了。上课,无聊归无聊,但要么干脆不去,既然决定去了,迟到这种事根本不能忍。
话说进修班的课程已经接近收尾,最后一个重要项目就是排大戏,当然不能像本科班那样正经。老师不太管,也没啥指导,完全由同学们自己瞎鼓捣,然后在暑假之前,抽空在小剧场一演,就算完活。
也就是说,褚青这一年的学业快结束了,每当想起这个,他就特惊悚,因为时间真是太快了,去年报名时的情景还宛如昨天。
他觉着很可惜,自己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是在拍戏,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下真正的大学生活,甚至连学校食堂都没去过几次,最有印象的就要属那栋小楼,以及图书馆了。
专业课方面,还是学到很多东西的,即便他认为某些课程确实很没用。
这些知识,与其说丰富了他的实践技巧,还不如说是给他搭建了一个表演领域的金字塔,他靠着自己的方法和领悟,正在一步步攀登上去。
…………
“你把我推来干嘛?”
“嘿嘿,您给指点指点!”
褚青被刘晔连拉带拽的弄上楼,看着幽暗的楼道里闪着惨白的灯光,不禁翻了个更惨白的白眼。
指点个毛啊,我知道你们演的是啥东西?
“那还非得这个点排?”
他这一整天都非常非常的不爽。早上跟一女的拉拉扯扯,晚上又跟一男的拉拉扯扯。本来今天下午四节课。放学就晚,刘晔忽然跑到教室里跟他一顿磨叽,褚青耐不住,只好被这神经病拉过来看那劳什子话剧。
“白天人太多。”刘晔倍儿得瑟,笑道:“咱们这戏在学校火大了!你可没看着,里三层外三层,都来观摩的。”
“观摩……”褚青笑了下,道:“看热闹的吧。”
刘晔忽地瞅了瞅他。纳闷道:“你没看新闻啊?”
褚青也一愣,道:“出啥事了?”
“咱们大使馆前儿被美国佬炸了!这你都不知道?”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啊?”褚青眨了眨眼,思维静止了两秒钟,反应过来,忙道:“知道知道,那,那关你们排戏啥事?”
“怎么没事啊。咱们这戏就是反战的!”
褚青挠挠头,好吧,他的确理解不了,这两者之间真的有关系么?
说着就到了排练室门外,一老头听见脚步声,从走廊最里面的小屋转出来。刘晔见了笑道:“大爷。这我一同学,过来看看。”
“行行,别太辛苦啊!”老头挺和善,慢腾腾又进了屋。
刘晔道:“这是看门大爷,人特好。咱们排到几点,他就陪着等到几点。”
那大门很厚重。隔音效果好,在外面基本听不到啥动静,一拉开门,各种声音全冒出来了。
秦浩正在地上趴着,旁边蹲着田政,秦海路和李鑫雨则坐在凳子上背词,见门打开,都往这边瞅了眼,随后又不在意的回过头。
这屋子挺小,能有个二十多平,木地板都很旧了,一块块的掉漆。角落里堆满了零散的道具,围着几张圆凳,靠门这边的墙角有个大柜子,挨着张双人沙,沙上坐一人,是个叫元泉的小姑娘。
褚青眼睛一扫,九六班几乎都在这了,还有个男生,不认识,搁对面坐着。
刘晔这货把他忽悠来,就不管了,脱掉外套拿起本子开始跟党浩对词。
褚青无奈,就近坐在那沙上,既然来了,就看吧。元泉扭头对他笑笑,没说话。
话剧这东西,离他真的很遥远,好像演员都得脸红脖子粗的疯喊,搞得面目狰狞,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刘晔似乎还是主角,站在场中,对面是秦海路。
他用着一种非常陌生的深沉语调,道:“贝丝,我忘不了家乡的那条小河,每当我们吃过晚饭或是早晨醒来,推开窗户,看到河面荡起的层层薄雾。我忘不了夏日里当太阳把草地晒得黄.和你散步时闻到的芳香……”
说着,一下卡了壳,不好意思道:“这段太长了,老忘。”
秦海路安慰道:“没事,咱再来一遍。”
“贝丝,你还记得么?那时我们在白云下在草地上跳舞,那时你对我说!”
第二遍,他完整的顺了下来,情绪饱满,最后那仨字“对我说”,声音猛然拔高,又带着点余味。
秦海路就循着这点余味,瞬间接上去,比他更动情,道:“是的,约翰,我记得,那时我站在草垛上大声喊着:约翰!”
俩人的台词功力差不多,都是隐藏着东北口的普通话,但秦海路的形体动作更好,表现得要更加立体些。
褚青看他们互动,不由打了个寒颤,大哥大姐,咱一定得说这种比琼遥还琼遥的台词么?
《灵魂拒葬》的角色,一共有二十来个,考虑到九六班的人数,就做了改编,缩减到十几人。他连原版都没听说过,更别提改编版的,一开始还觉着挺新鲜,越看就越无聊,实在搞不懂。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怕挨削。
现场的每个人,包括只有几句词的党浩,只上场晃一下的曾梨,甚至没有戏份只在边上坐着的元泉……哪怕同学们表现得再夸张,再不自然,都丝毫没觉得这是件很好笑的事情。
反而,他们脸上都显露出一种极为强烈的严肃和饥*渴感,那种对戏,对表演的渴望,近乎疯狂一样,让褚青都有点害怕。就像刚刚破茧的飞蛾,明明知道前面是烈烈火焰,还要一头撞上去。
这样的气氛下,他感觉自己特多余,完全融不进去。
又排了一会,班长牛庆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道:“行了,先歇会。”
刘晔那几个主角瞬间跟散了架似的,瘫在地上,满身大汗,胡婧赶紧拿着矿泉水过去。
“哥您给说说,怎么样?”这时党浩对那个陌生的男同学道。
“你们这个节奏太快,底下人看了肯定就觉着太忙叨……”那男生也不客气,说着自己的意见。
别人说话的时候,在这窃窃私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可褚青实在忍不住,掩嘴悄默声问:“这人谁啊?”
元泉也悄默声道:“老党找的一师哥,给咱们指导指导。”
褚青吓了一跳,我操刘晔那孙子太坑了,竟干这先擦屁股后拉屎的事儿。
那男生说的很简短,话音刚落,他就朝那边看过去,党浩的目光正好也转到这,他连忙猛眨眼睛。
“行了,今儿就到这吧,咱们歇会就闪人。”
党浩别看长得粗糙,精得跟猴似的,马上会意,不动声色的把目光移开,还兜了一句话。
“噗哧!”元泉捂着嘴轻笑。
褚青一点都没觉着不好意思,忽问:“哎你不演啊?”
“我前阵拍戏去了,刚回来,定角色的时候没赶上。”她话可比在火车站偶遇那次多多了。
“哦。”褚青点头,其实他还现少了个章同学,不过没兴趣问,又道:“你们这个到底讲啥的,我没太明白。”
“就是……”元泉顿了顿,这戏内容很复杂,不晓得该怎么说,干脆问道:“你哪块没明白?”
“呃,这几人是死了吧?”
“对啊。”
“那怎么又活了?”
“也不是活了,就是,就是他们不肯死。”
褚青疑道:“为啥不肯死?就因为打仗?”
“嗯,打仗只是一方面。”元泉想了想,说出自己的理解:“我觉得,是他们心里有执念,放不下亲人,放不下以前的生活,而且觉着这场战争就是场欺骗,自己死的很无辜,所以才不肯被埋掉。”
“执念……”
褚青觉着这词特熟,笑道:“一般咱们这边管这东西,叫僵尸。”
元泉舔了下嘴唇,难得甩人脸子,扭过头,懒得理他了。




文艺时代 第九十二章 NTR
..5月13号,褚青进组的第一场戏,就是夜戏。
地点在恭王府,据说和珅就住过这地儿,王钢拍刘罗锅的时候也在这取过景,算故地重游。
褚青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半个脑壳,觉着不能再拍清朝戏了,不然这头一辈子都长不出来。算这次,一共四部电视剧,怀柔、大观园、恭王府、民俗园、北影厂棚……四九城适合搭古景的点差不多都踩遍了,门儿清。以后要真不干演员了,当一导游都不用培训,拎个喇叭就能白话。
“王老师,这段换成我给您倒酒,您看怎么样?”开拍之前,褚青拿着剧本虚心请教,颇为恭敬。
王钢扫了眼本子,琢磨片刻,点头道:“行啊,你这一倒,整个人就活了。”说着拍了拍他肩膀,赞许道:“不错,有点想法。”
他这人,由于第一次见面表现出来的高冷,褚青开始还有点担心。他有种自认为老艺术家的那个清高范,年纪又大,对后辈演员总爱教导,当然恶意是没有的,就是爱拿乔,总端着。
做演员做到他这个份上,争的早就不是谁来倒酒这回事,要的就是被人尊敬的那种舒爽感。这种人其实很简单,伺候周到,让他面子里子都有了,态度自然亲切。
屋子里,和大人正在吃宵夜,小桌上一盏红烛,一壶酒,两盘菜。刘全在旁边候着,门口还站一丫鬟。
褚青一撂下襟,迈步进门,轻声道:“爹!”
其实他很想叫阿玛的……
王钢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稍稍偏头,道:“哦,阿德,怎么还没睡。都三更天了。”
褚青一屁股坐在旁边,道:“孩儿睡不着啊。”
刘全很自觉的撵着丫鬟一起出门,这哥们叫张春合,也演了不少戏,可让人能记住的就这么一个角色。
“怎么了?”王钢问道。
他被纪晓岚耍了一通后,本来就是在喝闷酒,但一见到宝贝儿子,语气瞬间变得慈爱又担心,转换得非常自然。这位可是播音出身,在电台讲小说的主儿。台词功力完爆褚青。
“琼林宴上的情景,孩儿真是刻骨铭心。”褚青叹了口气,他要表现出一种相思成灾的颓废感,低着头,双目无神,瞄着那两盘菜:一盘花花绿绿的,有胡萝卜片,芹菜梗,青椒。还有土豆,而且全是生的。因为在镜头前,要看着很鲜亮,炒熟的菜会有种糊糊的颜色。
至于另一盘……他死活没看出来是啥。像黄瓜,又像芦荟,捣碎了再捏把捏把,一坨坨攒在盘子里。
看着就很养眼。道具组哪找的这么个玩意儿?别的不说,和大人就吃这宵夜,也忒寒碜了点。
王钢碰都不敢碰那盘菜。可其它的也很操蛋啊,也就能尝尝那胡萝卜。他喝了口酒,道:“对!这都是纪晓岚搞的鬼!”
“纪晓岚?”褚青微怔,道:“他做了什么,孩儿不知道,孩儿只关心杜小月。”
“对!杜小月身后,就是那个纪晓岚在指使!”
“爹,孩儿忘不了杜小月。”
“对!我也忘不了,还有那个纪晓岚!”俩人明显不在一个频道上,王钢拿起杯,又喝了第二口。
褚青却以为爷俩挺有共同语言,带着点期许道:“那,爹,你得为我做主。”
“放心,孩子,爹一定让他们粉身碎骨!”王钢气愤的挥了挥手,又端起杯。
“粉身碎骨?”褚青眨眨眼,反应过来,忙道:“不是,爹,我不是那意思。”
王钢瞅了瞅他,轻轻放下酒杯,笑道:“看来我儿心软呐,行行,咱不让他粉身碎骨,咱让他充军千里!”
看他这个动作,褚青心中大赞。
那杯里其实是空的,但他要当成里面有酒,放下的时候不能使劲,手得轻缓,还要保持平衡。这可不叫演戏了,因为就是生活中的习惯动作,咱们平时拿杯水放桌上,都得这么放。
老戏骨为什么叫老戏骨,有积累,有想法,演的多了,根本不用琢磨,信手拈来就是一段好戏。
褚青无奈的接道:“不是爹,孩儿是想娶杜小月。”
王钢“哦”了一声,喝了第三口,猛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想娶杜小月……”
他端起杯,现空了,猛墩了一下,刚想拿酒壶。褚青先抢过来,起身帮忙倒酒,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
方才这一大段戏,相比王钢的自然,褚青就很中规中矩,没犯错误,可也不出彩,有点被人家压制住的感觉。也就是他抢着倒酒的这个细节,才显出那么点生动来。
导演喊停后,王钢的态度不免又好上几分,以他的经验看来,这小子虽稚嫩,可还是大有潜力的。
甭说新人演员,就算他们这些老人,一部剧这么长,你想每时每刻都出彩,那太不现实。四十五分钟一集戏,哪怕只有一分钟,或一个动作,你能把所有观众的目光都吸引到你身上,这就算很吊了。
1...4344454647...350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