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3黑月之潮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南
死侍倒在地上,像是一具邪神雕像倒塌了。
橘政宗同时发动,平持新月枪,诚心正意地刺向前方的死侍。死侍用双手的金属刃交叉格挡,橘政宗发力冲锋,用枪逼着死侍后退。
樱也弹射出去。死侍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鳞片,她的刀刃太过轻薄,此刻已经没有用处,好在她也算是用刀的好手。
源稚生从风衣中抽出黄金镶嵌的柯尔特左轮枪,这柄名为西部守望的大口径手枪能把冲过来的野牛一枪碎颅,发射的动静就像是一道暴雷,弹头钻进一名死侍的头颅,爆炸开来。水银被火药加热,弥漫出一片白色的水银蒸气。死侍不畏死亡,却会本能地闪避水银,被水银溅到的死侍则立刻用金属刃把被溅到的身躯砍下来,这样才能阻止白色的水银斑沿着身躯蔓延。
两支金属刃同时折断,被橘政宗逼退的那名死侍失去了防护,新月枪斩断金属刃之后直接穿透死侍的胸口,把它钉在柱子上。
源稚生从腰间拔出暗红色的短刀扔给橘政宗,那柄刀名为雷切,是史上名将立花道雪的佩刀。橘政宗两刀削去死侍的骨翼,然后横斩它的喉咙。
更多的死侍正翻越栏杆爬上来,密密麻麻的鳞片闪着微光。除了龙形死侍,还有更多的蛇形死侍,它们都向着瞭望台汇集过来。
这种时候惊悚恐惧都毫无意义,挥刀挥得更快才有意义。橘政宗把新月枪挥舞成巨大的枪圈,逼退近身的死侍,源稚生一边挥刀一边开枪点杀。弹头在死侍身体里崩裂,水银斑直接出现在骨头上。
风压从上方传来,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直升机终于抵达,执行局的精锐们站在起落架上开枪,密集的火力把死侍群压制了。大家长危在旦夕,蛇岐八家也不在乎明天报纸的头条是东京塔顶激烈枪战,沉重的m134加特林速射机枪毫无顾忌地倾泻弹雨。这应该是乌鸦的安排,以夜叉那有限的脑容量,在这种情况下更可能的反应是一手端着冲锋枪一手挥舞着球棒沿着铁梯往上冲。这也是源稚生的想法,下行的道路已经封死,只能从天空中撤离,所以源稚生优先攻击龙形死侍,提前清除掉可能威胁到直升飞机的目标。
直升机缓缓地接近瞭望台,执行局的计划显然是用弹幕开道,让他们三个直接跳上飞机。
跟着我源稚生弯腰拾起另一柄长刀,开始了旋转,镜心明智流的卷刃流和逆卷刃流运用在两柄刀上。他用刀锋开路,皇血燃烧的时候没有死侍能接近他。
执行局的人被大家长神鬼般的悍勇鼓舞,加特林机枪吼叫得更加震耳,弹幕把死侍群往两侧驱赶,给源稚生他们留出道路。
直升飞机放下了悬梯,进一步逼近瞭望台,部下们拼命地招手,让源稚生快点跳上来。
黑影如同箭一样射出瞭望台,咬住了悬梯,起落架上的干部们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凶兽还有这样的智慧,它们看似被弹雨完全压制,其实是在等待机会。
为了血食这些东西是能用命去换的。第二道黑影扑出了瞭望台,干部们正对着那名咬住悬梯的死侍射击,第二名死侍又咬住了第一名的尾巴。那名被打成蜂窝的死侍没有松口,残缺的脸似乎带着狂笑的表情,越来越多的死侍咬住了它的尾部,用金属刃钩着它的身体往上爬。一道又一道黑影游进了驾驶舱,干部们的枪还在吼叫,但已经无济于事。他们无法驱逐那些进食者,机舱变成了它们的包厢。
源稚生默默地看着直升机远离瞭望台,像是一只受伤的鹰要去找地方疗伤,但没有飞出多远它就失去平衡,向着广场坠落。
直升机落地溅起了冲天的火焰,熊熊燃烧的残骸一直滚到了夜叉和乌鸦面前,夜叉提着双枪,狂怒地冲上前对机舱里还未死绝的死侍扫射,骂着世上最不堪的脏话。
他们失败了,损失一架直升机不算什么,损失几名精锐也不算什么,可下一架直升机还要多久才能赶到每一分每一秒,源稚生的死亡几率都在上升。
源稚生等不到新的直升机来了,橘政宗的身体显然不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电梯上方的显示忽然变了,这意味着电梯正在上升,很快就会到达特别瞭望台。
但源稚生根本感觉不到惊喜。下面有人召唤电梯,所以电梯才会降下去,可下面能有什么人下面只有死侍。
死侍乘坐电梯抵达战场是个可笑的想法,但这很可能就是真相:电梯第一次来到特别瞭望台,带来了武器;第二次,带来死亡。
听我说。源稚生更换弹匣,和樱背贴背地彼此防御。
我在听。
我们等不到新的直升机来,唯一的路是从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是。
电梯里一定塞满了死侍,但它是唯一的通道。
是。
电梯开门的时候我会压制住死侍,打开一条通往电梯的路,那条路只会开放几秒钟,你带着政宗先生去电梯,别管我,先走。
这不是我该做的事。樱竟然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源稚生的记忆中,她还没给出过什么否定的回答。
听话是女孩子的美德。源稚生说。
破碎的落地窗里不断涌入死侍,暴风雨横卷,满地弹壳,弹壳中还飘着微小的火苗,就像他们三个的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
太多敌人了,用刀是斩不尽的,唯有言灵。源稚生还握着王权,可那个君临天下的言灵有致命弱点,就是只能用一次,源稚生必须把那一次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释放王权之后他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似的,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但这一切樱并不知道,源稚生很庆幸她不知道。
他念出了早已失传的语言,领域释放,缓慢扩张,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被笼罩的死侍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状。源稚生走到特别瞭望台的中心,在这里他的领域恰好可以覆盖全局。
一名死侍挡在他的面前,源稚生伸出手,轻描淡写地推开了它。死侍的金属刃剧烈地颤抖,却没有刺出。它做不到,金属刃的重量在瞬间增加了几十倍。重的不仅是金属刃,还有它们的身体,死侍们的脊柱骨发出开裂般的声音,纷纷扑倒在地,就像是石头雕像被从高台上推下来。它们的骨骼是普通刀剑都无法斩断的,甚至能弹开步枪子弹,但不断增大的重力正压碎它们的骨骼。
这是无比诡异的一幕,它们匍匐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地砖开裂了,它们一寸一寸地陷入水泥楼板。
樱扶起橘政宗,橘政宗以枪为杖,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去向电梯。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特别瞭望台。电梯门打开,腥风把人熏得头晕眼花,电梯变成了一个沙丁鱼罐头,死侍们的长尾彼此纠缠着,填满了轿厢。苍白的人面在窸窸窣窣的蛇尾旁闪现。
这一批是蛇形死侍,但它们魁梧健硕,凶蛮的肌肉呈现出生铁般的色泽,不难想象出这些肌肉能爆发出何等的力量。
橘政宗大吼着掷出新月枪,这柄雄壮的武器还未刺中任何一名死侍就分崩离析了。两柄金属刃凌空斩切,把新月枪砍成四截。那名死侍的切割动作如同螳螂般诡异而局效。
数十条蛇躯如同倾倒那样从电梯里滑出来,源稚生等待的就是这个瞬间,等它们聚集成团。他抬起西部守望,把六颗水银爆裂弹一气打了出去。水银蒸气在死侍群中爆开,鳞片上出现了大片的水银斑,过于密集的阵型让水银爆裂弹的威力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樱隐约听见这些东西的哀嚎了,像是中世纪的女巫们在火刑架上的哭泣。水银蒸气中的死侍玩命地往外爬,樱却扶着橘政宗穿越那片白色的蒸气。蒸气对他们来说也是有毒的,但人类对水银的抗性远比龙类强。
源稚生也返身去向电梯。
王权的效力正在减弱,被压入水泥楼板的死侍正试图爬出来,有些甚至挣断了身体,露出暗金色的骨骼,这场面惊悚得就像是骷髅们推开自己的墓碑爬出墓穴。源稚生连举起童子切的力量都没有了,开枪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龙骨状态崩溃,他随时都会倒下。他追上了樱和橘政宗,一把托住橘政宗的另一条手臂,刚想用力就觉得眼前发黑。好在电梯门就在前面,进了电梯就好了,特别瞭望台和主瞭望台里都是死侍,但他能想办法让电梯强行停在两层之间。
橘政宗滑倒了,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连带着源稚生也摔倒了。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樱的力气支撑不住这两个男人,跟着倒地。
源稚生挣扎着想起身,后背上忽然剧痛,好像整个人沿着脊骨裂开了。这次摔倒导致他输掉了和死侍间的赛跑,一直有一只挣断了尾巴的死侍跟在他背后爬行,抓住这个机会向他的后背发动攻击。它本可以要了源稚生的命,但它尾部断裂,所以动作走形。源稚生扛住了那记重击。他拼尽全力把橘政宗推了出去,反手一刀刺进死侍的眉心。
樱一跃而起,抓住源稚生的双臂把他扛在背上。源稚生从没有想到樱的力量能那么大,她发育得很晚,身体细瘦,因为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橘政宗爬进了电梯,樱背着源稚生冲了进去,电梯轿厢中满是黏液,这是死侍们留下的。橘政宗准备的武器还在,可他们中能牢牢握住枪柄的只有樱了。
樱贴着电梯轿厢的壁把源稚生放下,解下源稚生和自己的风衣腰带,在他的上身来了个十字捆绑,这个捆绑会帮助他克服骨折的痛苦。
关电梯门关电梯门源稚生嘶哑地吼。
樱看起来是心慌意乱,做了完全错误的事,她应该先关电梯门而不是先给源稚生做治疗,那些从王权中解脱出来的死侍正爬向电梯。
樱摸了摸他的头发,顺带着是他的侧脸,然后是他的手她手里藏着一件锋利的刀刃,刀刃割开了源稚生的腕动脉,鲜血喷涌出来溅了她一身。
源稚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樱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背叛他。她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永远站在阴影中,甘愿当他的影子,己经超越了下属,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樱也会背叛他的话,他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相信谁
樱从源稚生手中抓过西部守望,起身按下关门键,退出电梯,说:再见。
不源稚生忽然嘶叫起来,他想抓住樱。
樱从腰后面拿出射绳枪,一枪打在屋顶,绳子随之收缩,她轻盈得像是燕子那样离开地面,源稚生没能抓到她。
死侍们已经爬到了电梯门前,橘政宗抓过一支mp5,顶在死侍的额头上发射,抬脚把它踢飞出去,再抓住源稚生的风衣,把他抓回轿厢里。另一名死侍把金属刃和手腕一起插入门缝,橘政宗拔出雷切一刀斩断。电梯门终于闭合,带着刺耳的隆隆声下降,上方一片寂静,然后忽然间响起了大片的婴儿哭声,哭声中透着狂喜。
不不不源稚生嘶吼。
源稚生都快记不清他跟樱是怎么相遇的了,因为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跟夜叉和乌鸦不同,樱不是家族指派给源稚生的人,是源稚生从家族要来的。
他们相遇的时候樱连日语都不太会说,却会说一口流利的普什图语,这种语言只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被使用。她很少说话,因为在日本没人能听懂她的普什图语。
她是流落在阿富汗的日本人,孤儿,父母死亡的时间连樱自己都说不清楚,她能够在兵荒马乱的阿富汗活下来,是因为她出卖了自己。她出卖自己帮当地的游击队杀人。
这个工作从她九岁就开始了,这在当地也不算是什么夸张的事情,当地七八岁的男孩就会使用冲锋枪。当地的游击队都称自己为圣战者,都要铲除异己。樱在喀布尔的街头杀人,而后能从容离去,目击者只记得有过一个眼瞳微微发蓝的小女孩曾经出现过,却没人相信是她下的手。
她无师自通地开启了言灵,薄薄的铁片甚至玻璃碎片都能成为她的武器。她过于优秀的暗杀履历终于惊动了蛇岐八家中的忍者世家风魔家,风魔家的精英忍者不远千里奔赴阿富汗。令他惊讶的是这个顶尖杀手并没有藏得很深,也没有经纪人代替她出来谈生意,忍者找到樱的时候樱正在街边买馕吃。她的眼瞳微微发蓝,映着阿富汗的天空那么美丽,却透着漠视一切的孤独。
我们是你的家人,你愿意回家么忍者问樱。樱说我愿意,只要你给我吃的。
她被从阿富汗带回来之后就被弃用,因为她跟日本格格不入。她在无人知道的情况下长到了十六岁,反正在日本是人就有口饭吃,风魔家更不缺一个女孩的食物。
她发育了,像个大女孩,可是穿衣服邋里邋遢,很少有人注意到她的美。她被分配了一份工作,在神社里充当武器保管员。她每天给这些东西上油保养,浑身都是煤油味。
那天十七岁的源稚生在诸位家主的陪同下去神社里上香,结束之后他在走廊下抽烟。他很小就会抽烟,把这看成叛逆的象征。
两个年轻的黑道职员从不远处经过,以某种猥亵的语调窃窃私语,他们说你知道么那个负责收拾武器的女孩,她饿得很,你只要给她吃的她什么都会帮你做。
源稚生特别讨厌那句话,所以他狠狠地掐了烟,冷着脸把那两个人撞开,径直地去武器保管室找樱。他就是要让那两个家伙知道,即便只是家族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收拾武器的女孩,也会得到少主的关注。
武器保管室设置在神社里很偏僻的位置,樱坐在太阳照不到的、长着霉斑和苔藓的阴影里收拾那些旧式武器,她那么年轻那么温润,本该像盛在精致盒子里的粉红色棉花糖那样美好,可她穿着沾染了油污的麻布衣服,扣子没扣严实,隐约露出胸部的轮廓来,她也不知道遮掩。所以她只是滚上了灰尘的棉花糖,不会再被人捧在手心里,少女稚嫩的美丽就变成了廉价的欲望感。
源稚生走到她面前,默默地看她给一把破刀上了五分钟的油,她不知道源稚生是谁,也懒得抬头看他,在阿富汗时她也是这样。
源稚生说嗨,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做事么那时候他刚刚得到权力可以有自己的几个跟班,用古代的话说就是自己的家臣。
樱慢慢地抬起头来,微微发蓝的眼睛中藏着与世隔绝的警觉,但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说,你给我吃的,我跟你做事。
跟在源稚生背后不敢离去的那两个家伙被吓到了,他们觉得源稚生故意撞他们大概是因为他们私下里讨论了少主有兴趣的东西,所以惶恐地鞠躬赔罪。作为内三家的年轻家主,又长得俊秀,源稚生想要蛇岐八家中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易如反掌的,何况这个散发着煤油味的仆役
反正这种女孩是那种廉价的、你给她东西吃她就会为你做任何事的贱人,她自己也承认了。
源稚生默默地看着这个女孩,忽然隐约觉得难过,但那难过又像是针一般尖锐,他觉得坐在阴影中擦拭武器的便是另一个自己如果他没有因为血统的缘故成为蛇岐八家的少主,如果他仍是那个深山小镇里的平凡学生,那么他是不是也会被看作某种廉价的东西就像那个年轻人说的你只要给他吃的他什么都会帮你做的廉价东西,然后被那些地位比自己高的人廉价地消费掉。
源稚生想赐给这个女孩尊严,他很少那么庆幸自己拥有那样的权力地位,能够赐予这个女孩尊严。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冷冷地说,从此你就是我的手下,你会做什么
樱警惕地看着他,缓缓地点头:说定了,我只会杀人,你给我吃的,我帮你杀人。源稚生被强烈地触动了,原来这个女孩能拿出来交换的最有价值的东西并非她的美丽,而是某种肮脏的、血腥的技巧。她认为这是她仅有的东西,所以如果你给她一口吃的,她就会老老实实地拿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来跟你交换。
不,我不需要你帮我杀人,我自己就会杀人。源稚生缓缓地说,但我缺少一个漂亮的手下,如果我出门的时候有个漂亮女孩跟在我身后,我会显得很威风。你愿意当我手下的漂亮女孩么
樱考虑了很久:可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漂亮女孩。
我也不知道,源稚生有点窘迫,但还是坚定地向樱伸出手,但试试总能做到。
漫长的沉默之后,樱轻轻地握住了源稚生的手。这是一双纤细修长的手,却粗糙如砂岩,可以想见手的主人在过去的岁月里吃过多少苦。
成交,你给我吃的,我当你手下的漂亮女孩。樱一字一顿地说,阳光里,她的眸子蓝得像是大海。
这是他们相遇之初,从那以后樱才渐渐地变成今天的樱,源稚生教会她说日常日语,风魔家开始用真正的忍者课程训练她,她学会了用风来控制更加精巧的刀刃,也学会了各种伪装变装的技法。她每天晚上都看电视剧,模仿电视剧里的各种人。源稚生参加会议的时候她会穿着套裙戴着眼镜扮演秘书,源稚生出行的时候她会穿黑衣戴白手套扮演司机,源稚生偶尔患病的时候她会扮作护士
很久以后源稚生才明白自己当年随口说的话被樱变成了现实,她变成了源稚生手下的漂亮女孩。因为源稚生没说想要哪种漂亮女孩,她就变得每种都能扮演,反正总有一款适合您。
她就是那种一根筋的笨蛋啊,从订约的那一天开始,你就是她的一切了。因为源稚生喜欢开快车,所以她开车也是满分。
汹涌而来的往事冲垮了源稚生的意志。
他怎么会有那么一个瞬间怀疑樱呢那是他的女孩啊,他给她尊严和地位,教她生活,这些年她花在他身上的时间和他花在她身上的时间是一样多的。他还拥有别的东西,而樱只有他。
如果你是一个女孩,在一个男人身上花费了这一生中的绝大多数时间,你又怎么舍得背叛他呢他就是你的人生啊
樱要的是他的血,死侍们会循着皇血的气味尾随她,气味在死侍群中的传导就像是信息素在蜂群中传导一样,很快很快,整个东京塔里的死侍都会追着她去了,这样他才能安全地撤走。
他要失去什么东西了,永远地失去了,不久之前他才做好准备要为这场战争不惜一切,现在却为失去了什么而几乎发狂是的,他准备好了要牺牲很多东西,可是偏偏不包括这一件,这是他支付不起的。
稚生振作我们都是你的武士,要冒着枪林弹雨保着君主冲进敌人的大阵里去夺旗。武士倒下,还有新的武士可以接替,君主倒下无人更换橘政宗抓着他的肩膀大吼,樱现在倒下了,可你还不是一个人,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振作起来跟我走
源稚生什么都听不进去。橘政宗是对的,在樱被撕碎之前,他们还有时间撤离,他们逃亡的每一分钟,都是樱用生命支付的。
他靠在墙上,想着樱那么轻易地就从他手中逃走了,她居然违抗他,而他一直都觉得那个女孩蛮呆的,有些时候甚至有点笨。她是只笨笨的燕子,停在他手中不会飞走
其实只是不愿意飞走罢了,她一点都不笨,只是不爱说话。
现在她终于飞走了。
乌鸦站在暴雨中,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雨水带走了他全身的热量,心脏疲倦得无法跳动,血液慢慢地凝结。
预计还有13分钟抵达东京塔,暴风雨影响了我们的视野,请耐心等待直升机驾驶员的声音还在耳机里回荡,乌鸦却摘下了耳机。
他不想听了,已经来不及了。
东京塔的塔顶,樱在风里微微摇晃,像是一株柔软的小树长在了坚硬的铁塔上。
她下方全都是死侍,青灰色的鳞片遮蔽了塔身。被皇血的味道吸引,它们全都汇聚到了塔顶上,蛇躯互相纠缠,所有眼睛都盯着站在天线顶端的樱。
天线是大约十米高的细铁架,樱上来的时候用了射绳枪。这是最后的十米,樱已经无路可退。连续几次死侍都没能爬到天线顶端,它们太过沉重了。每当死侍接近的时候,樱就沉稳地扣动扳机,炸出的水银蒸气形成了短暂的阻挡。但这是在狂风暴雨的室外,很快水银蒸气就被雨水洗干净了,死侍们互相挤压着撕咬着,争夺往上爬的机会。
各种武器都够不到塔顶,她在绝境中独自作战,没人能帮到她。
唯一的例外是一个孤零零的枪声,远处一栋高楼的天台上,狙击手连续开枪,用他很有限的火力支持着樱。狙击步枪的子弹穿过水银烟雾,接二连三地洞穿死侍的喉咙,但洞穿喉咙还是杀不死它们。西部守望偶尔轰响,两种枪声都显得有些孤独,倒像是男低音和女中音在旷野上合唱一首歌曲。
路明非机械地扣扳机,他希望自己的射速能更快,但那样就没有准头了。唯一能够到塔顶的武器就是他手中这支狙击步枪,他打得准一点樱就多一点时间。他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只能拖延时间。
瞄准镜里的樱真是很美,虽然她原本就是个美人,但她总是梳着马尾辫,把全身上下收拾得干净利落,没有一根多余的线条。现在她的长发和风衣都在风中狂舞,有妖花怒放的感觉。
她是一朵一辈子都含苞的花,最终绽放的时候却这么肆意张扬。
每一颗子弹必然在一名死侍的头顶溅出水银之花来,为了追求最准确的命中,她甚至等着死侍爬到自己脚下,然后用脚踩着它的脸开枪。
路明非并不觉得樱要死了,她显得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就像一位临阵的女将军。长短枪交替轰鸣,配合默契无间。
几名死侍同时接近了樱,路明非手忙脚乱地换弹匣。樱冷冷地看着那些苍白的人面越来越近,西部守望的枪口自由下垂,她总是这样,在极近的距离上开枪,把每颗子弹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弹匣更换完毕,路明非再度进入瞄准姿势,爬得最高的死侍正挥动金属刃斩向樱的脚踩,这一次樱没有用脚踹它的脸樱把西部守望砸在了它的脸上,那支枪翻滚着坠下东京塔。
子弹最终还是用完了。
她抬起头来看向路明非所在的方向,路明非不知道她是不是猜出了自己是谁,但他猛地揭开雨披,跳起来对她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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