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3黑月之潮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江南
零透出疑惑的眼神,芬格尔完全没有觉察,他还在猛踹那个枪手,一边踹一边怒喷脏话,不到十秒钟已经凌辱了枪手家的历代女性祖先零只好猜测他的降级主要还是心智方面的原因。
赶来驰援的枪手们震惊了,走廊尽头弥漫着呛人的灰尘,墙壁上弹痕累累,灰尘中某个超过2米高的人形怪物正凶残地猛踹倒地的同伴,它有着巨大的头部和修长的上身,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人类。
他们惊恐地举枪齐射,霰弹打在墙壁上溅起大片泥灰,枪手们什么都看不见,但不敢停止射击。他们知道这间店里藏匿着极其优秀的混血种,如果遇上,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弹雨淹没对方。
弹匣打空了,枪手们拔出手枪戒备,同时给霰弹枪更换弹匣。这么密集的弹雨,已经结束战斗了吧他们都这么想,那东西就算有犀牛般坚硬的皮肤也该被打成碎片了。
轻灵的黑影从烟尘中跃出,落向枪手们的头顶。枪手们根本来不及抬高枪口,他们没想到对手会那么灵活。根据体型估算,对手的体重应该在200公斤以上,如公牛般凶蛮。一头公牛怎么能那么轻盈地跳跃几乎同时,又一条黑影冲破了灰尘,径直地撞向枪手们。枪手们根本来不及思考,手枪齐射,优先攻击正面的目标。
子弹打在那家伙身上,发出清脆的砰砰声。那家伙竟然毫发无伤,撞翻几名枪手之后又是抬脚猛踹,还是疯狗战术。
其他枪手想要救援,却被上方落下的黑影以肘部重击,黑影借助肘击的力量再度起跳,扫腿把一名枪手封喉,同时伸手拔出了他腰间悬挂的作战刀,落在疯狗的肩膀上。
芬格尔扔掉用来挡子弹的钢板,伸手抄起两支霰弹枪。零猛抽一名枪手的面颊,弯下腰把他腰间的作战刀也拔了出来。
双刀在零的手中翻滚,芬格尔把霰弹枪抵在腰间。
个子很高吓到你们了吧芬格尔龇牙咧嘴地一笑,忽然下蹲发力。
霰弹枪喷吐着火焰,芬格尔向炮弹一样射向其余的枪手,零双手划出缭乱的刀弧。
这种战术非常危险,任何失误都会拖累对方,但这一刻芬格尔和零像舞伴那样配合默契。
芬格尔旋转着从枪手群中越过,猛地刹住,枪手们几乎在同一刻倒地。零精确地用刀背斩击他们的颈动脉,令他们瞬间昏迷。枪手们误判了局面,芬格尔的架势太过唬人,腰间双枪怒吼,俨然是隆隆推进的重装坦克。这么近的距离上,枪手们跟他对射的话,结果就是同归于尽。枪手们还没有跟疯狗同归于尽的觉悟,即使对无畏的武士来说那也不算是光荣的死法,所以他们整齐地卧倒避弹。其实芬格尔的枪口只是略微抬起,弹幕射空,真正的进攻全都在零的战术刀上。枪手们毕竟不是死侍,若非绝对必要,卡塞尔的专员是不会对他们使用致命武力的。
优先离开这里,王将的目标不在高天原,他要的是红井里的神零说。
神的胚胎不是被你们用水银和燃烧弹杀死了么芬格尔意犹未尽地猛踩那些倒地的枪手。
你看看窗外富士山喷发了,那座火山已经沉默了几百年,高天原的遗迹被发现的时候,也导致了海底火山的喷发。零望着窗外,西边的夜空是火红色的,仿佛大地上烧起了巨大的火炉,它的光照红了云层的底部,能够如此剧烈地影响日本的气象环境,只能是神的复苏,我们低估了那个生命体的活性
得令汪汪汪汪汪芬格尔狂吠着奔向走廊尽头。
路明非扛着源稚女,跋涉在齐胸深的积水中。他们好不容易从变成水窖的地下室里来到一楼大厅,可一楼大厅也已经变成了水窖,四面八方都是水声,路明非大声呼喊,但是无人回应。
不远处似乎传来砰砰的枪声,全世界都乱得一塌糊涂。
过量的失血令源稚女的体力开始下降,就算想见哥哥的心愿再强,他作为普通人类的身体还是有上限的。他变得那么苍白,近乎透明,像纸那样轻薄,无力地倚在路明非肩上,仿佛随时都会放手,随时都会被水流带走。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只有那只紧紧扣着的手。他抓着路明非的肩膀,因为只有这个男人能带他去找哥哥。
可路明非累得连这张纸都扛不动了,累得直想哭。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弱小很无力,可原来是这么弱小这么无力,没有路鸣泽在幕后帮忙,他连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都没法帮源稚女完成。源稚生就在这栋楼里啊,你他妈的有空砰砰砰地枪战,就不能撞塌几层楼板来见见你弟弟么你弟弟就要死了,你那么牛逼能叫一艘气垫船来救他么
那么多年他一直等着和你见面啊,你杀了他,他那么恨你,可还是想见你,你长点心吧,来见见他吧路明非累得又想破口大骂。
所有的灯都黑了,唯有那好死不死的音响还在咿咿呀呀地放着中文歌:
有谁一任平生,可以不拖不欠,漫漫长夜,想起那谁的人面,想到疲倦的人间,不再少年,好不容易又一年,渴望的你竟还没有出现
唱得那么惨兮兮,惨得人心都要碎了。
不行不行我真他妈爬不动了,要不你待这里等一会儿,我爬上楼去叫人来救你。我跟你保证我会回来的,我一个共青团员我能骗你么路明非双手扶着墙壁呼呼喘气。
源稚女没有回答,他根本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那只手还紧紧地扣着,好像他剩下的力气都在那几根手指里了。
好吧好吧收到了解我们继续走,我们去找哥哥,我们去找你的傻逼哥哥路明非叹了口气,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上带了带。
他们穿过走廊、储藏室和休息室,游过早已变成游泳池的舞池,舞台上新搭的东京闹市区和高架桥布景大半淹没在水中,恰恰和这座城市此刻的情形吻合。只剩区区几盏应急灯仍在工作,在这种微弱的光线下视觉几乎没用,全靠听觉,可前面是砰砰砰的枪响,后面也是砰砰砰的枪响,似乎整栋楼里的人都在枪战。路明非原本就有点路痴,这时候怎么也找不到楼梯间。
最烦人的就是音响了,大概是进水短路,音响系统也神神经经的,放完张学友的歌又插播几秒钟电台警报,然后又是日本老牌情歌王子玉置浩二的深情演唱,再然后是日本相声,气得路明非又想哭又想笑。
音响忽然哑了,路明非略略松了口气,这样他就能听清枪声的方向了。他刚把耳朵竖起来,就听见咔嗒一声,那声音似曾相识。他想起来了,那是把唱针头放在老式唱片上的声音。
沉闷的音乐声笼罩了舞池,仿佛成千上万人围绕着他们,敲响了那种令人战栗的木梆子幻觉如同深藏在脑海中的种子,在梆子声的催促中破壳而出,飞速生长。路明非又一次看到了那条令人恐惧的走廊,它一眼望不到头,如羊肠般扭曲,而且熊熊燃烧,他必须穿越这条走廊才能够活命。但他已经精疲力尽,肩上还扛着源稚女。
该死路鸣泽一定是在他的记忆里做了什么手脚,他绝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也不曾走在这样一条燃烧的走廊上,但有人到过,有人走过,此刻路明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的愤怒。
是的那是愤怒那个人走在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走廊里,目光所及之处都在熊熊燃烧,他也是精疲力尽,随时都会倒在火海里,但他心中的愤怒如狂龙般翻滚,他要冲出那个困住他的牢笼,他甚至想要展翅飞翔
梆子声越来越响,记忆也越来越清晰,分明是在水中跋涉,但似乎有灼人的热风迎面扑来,路明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烫伤了,痛入骨髓。支撑他前行的只有那鬼神辟易的狂怒,心中仿佛有洪钟般的声音在咆哮,像是一位伟大君王的灵魂在最深的地域里发出诅咒全世界的声音。不,不光是那股愤怒在支撑他,还有身边的女孩,火焰中路明非看不清那女孩的模样,只觉得似曾相识。是那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用力支撑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前挪动。
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一个孱弱的女孩搀扶着一位暴怒的君王,行走在燃烧的迷宫中而这位君王的记忆被路鸣泽强行地塞进了他的脑海中,而王将的梆子声能够引发这颗记忆的种子。
同时听到这种梆子声,源稚女的反应更加剧烈。他不住地颤抖,身体紧得就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弯弓,他垂死的身体里生出巨大的力量,但那力量根本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他像个发了癫痫的病人那样口吐白沫,瞳孔在金色和黑色之间变化,仿佛两盏金色的灯在黑暗中闪灭。
源稚女说得没错,确实是王将来找他了,那种巫毒诅咒一样的梆子声通过音响系统放出来,笼罩了高天原的每个角落,只要路明非和源稚女还在高天原里,无论他们藏到哪个角落都没用。就像巫毒娃娃,在非洲的部落里巫师用这种娃娃诅咒某个人,他们用稻草和兽骨做成娃娃,把某个人的毛发也编入那个娃娃的身体里,用一滴受害者的鲜血滴进去作为娃娃的心,从此,无论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巫师都只需摆弄娃娃就能控制那个人的身体,如果巫师拧断娃娃的脑袋,那个身在远方的人也会没来由地失去生命。
王将正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摆弄着他们的巫毒娃娃,他们可以挣扎,但永远无法逃脱。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恶鬼就取走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路明非终于明白了为何只是想到王将来了源稚女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恶鬼之所以可怕并非因为它有多么强大,而是它像宿命一样无法回避。
宿命么真是让人讨厌的词汇啊如果换了路明非的话,大概会忍受,可此刻支撑他行走的,是那位暴怒君王的灵魂
王将我操你妈啊路明非怒吼。
他从自己的衬衫上撕下布条,蘸水弄湿之后塞进源稚女和自己的耳朵里,塞得紧紧的。这只能起一部分效果,梆子声似乎能振动他们的头盖骨,直接传进脑海深处。
不过阻隔了大部分声音之后,路明非自己是觉得好多了,剩下的就看源稚女的意志了,路明非并不怀疑这个娘炮在此刻的意志。因为一想到要见哥哥,这娘炮弟弟就变得坚硬如铁。他哥哥就在这栋楼里,要是这样还见不上面,那这部戏的编剧还不吃屎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把源稚女背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涉水而行,一边前进一边破口大骂。如果此刻芬格尔在场一定会为师弟的英姿鼓掌鼓到手破,因为从路明非嘴里蹦出来的脏字是芬格尔这种贱逼也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但也许连芬格尔都会畏惧,因为这些肮脏下流的词汇里藏着如此巨大的愤怒和怨毒,路明非玩了命地往前挣,好像那位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君王要脱离他的身体挣扎出来。
他的眼睛血红,像只穷途末路的狮子。
前方隐约出现了光,那是安全出口的指示灯在闪烁。路明非振奋起来,安全出口后面就是楼梯,上楼就好了上楼就好了源稚生和他带来的人就在楼上,枪林弹雨的声音此刻听来那么悦耳。
指示灯冒出明亮的电火花,熄灭了,那个瞬间路明非看清了安全出口下方站着的人,身材高大的人,接近两米高,路明非再往前走就会撞上那人肌肉发达的胸膛。
那人的手里,弯曲的金属刃上跳动着狰狞的弧光。它笑了,发出婴儿哭泣般的声音,整张嘴打开,足够吞下他们的头。
那不是什么人,那是一名死侍这个危险的猎食者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正等着他们把血肉送上去。根本就没有路,按照剧本他们无法离开,所以就算他们挣扎着来到迷宫的尽头,也会遇见他们无法战胜的守门人。
见鬼路明非呆呆地说。
他真不愿意相信这个结局,分明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可就是一点回报都没有,分明就要到了,可仍是远隔天涯。
他一步步地退后,死侍一步步地逼近,他用身体护着源稚女,但死侍紧紧地盯着源稚女。源稚女还在流血,他的血和源稚生的血一样,对死侍来说是可以为之去死的美食。
滚开滚开路明非红着眼睛冲死侍大喊。
他也就能做这个了,在死侍面前他这号人物管什么用呢他身上确实带了两支短管的霰弹枪,可这东西是杀不死死侍的。根据恺撒和楚子航的经验,对死侍最有效的还是冷兵器,不行也要用速射武器做连续射击或者大口径枪支轰击薄弱部位。路明非学了这些理论,可还是没用,因为他不是恺撒和楚子航,他是个废柴,他最大的奋斗也不过就是把源稚女带到这条路的终点。
他不甘心,但他无能为力。他想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游戏不是都该有解的么为什么这个迷宫就是没有出路呢那不是玩我么
为什么会被这样玩弄在掌心只是因为太弱小,弱小有错么弱小的源稚女难道就没有资格像强大的风间琉璃那样活下去相比那个强大的恶鬼般的分身,他更想当山中少年不是么
似乎是路鸣泽的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发出了冷笑,于是路明非知道自己是错了弱小,确实是有错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手劲之大几乎能捏碎他的手骨。就在这一刻,死侍发出刺耳的尖啸,匹练般的刀光落向路明非的头顶,路明非根本无法躲闪。
握住路明非手的是源稚女,他夺走了那两支短管霰弹枪。这个垂死的男人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踩在路明非肩膀上起跳。
路明非受到重压没入水中,闪过了致命的攻击。源稚女在安全门上踢了一脚,安全门挡在路明非和死侍之间,死侍的第二刀斩入了门中。金属刃被不锈钢门死死地咬住了,源稚女重新落回水中,霰弹枪已经顶在了死侍的额心,枪口爆出青色的火焰,贯穿了那颗头颅。巨大的冲击力把源稚女和死侍推向两个方向,死侍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它刮断了电线,带着满身电火花下坠;源稚女则翻身,稳稳地站在水中。
空气中残存着浓烈的水银气味,霰弹在水银中浸泡过。路明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忽然间龙精虎猛,出手就抹杀了一名死侍,难道刚才源稚女一直在伪装
源稚女默默地站在水中,盯着路明非,瞳孔中闪着鬼火般的光:刚才我是骗你的,我并没有虚弱到失去神智的地步,他轻声说,我只是害怕你丢下我。
他把手伸向路明非,掌心是两个湿透的线团。梆子声还在继续,路明非头痛欲裂,但源稚女似乎并不受影响,他的眼睛越来越亮,路明非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黄金瞳,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曼陀罗花在盛放。
他重又变回了风间琉璃,那个屹立在众生之上的妖娆艳鬼。
你不想见你哥哥了么路明非的声音苦涩。
从拔出耳中线团的那一刻开始,源稚女已经无法回头了,他接受了王将的召唤,再度接受恶鬼占据自己的身体,沸腾的龙血正帮他愈合伤口,源稚女做不到的事情,对风间琉璃来说轻而易举。
但是能见源稚生的是源稚女,而不是恶鬼般的风间琉璃,源稚女斩断了自己的退路,从而换回了路明非的命。
路君,你是不能死的。风间琉璃说,你比我勇敢,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只有你能杀了王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做到,但我相信你,从我看见你眼睛的那一刻我就相信你。
现在,快走,等我失去控制了,你就走不了了。他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死侍的尸体,给霰弹枪装填新的弹药。
路明非心说不不不不,你完全误解了,能够杀掉王将的可不是我,是路鸣泽那个小魔鬼不是比王将还要可怕的猛鬼驱使他去杀死王将,等于放出猛鬼去杀死恶鬼,这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跟哥哥说我曾经想要回到鹿取镇去,但我回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风间琉璃抓起路明非,发力将他扔了出去,我和哥哥,离开了,就回不去了。
死侍的尸体仿佛被风卷起,然后悬浮在水面上方,它的身体巨震,背后张开嶙峋的骨翼,骨翼上流淌着紫色的电光。水滴穿过那对骨翼,带上了大量的静电,闪着莹莹的微光。
龙形死侍,这几乎是死侍中最高等级的形态了,纯从肌肉和骨骼来说,它已经近乎纯血龙族,所以风间琉璃始终盯着它的骨骸。
死侍还未来得及发起进攻,风间琉璃已经跃起。死侍的金属刃挑起,但风间琉璃已经跪在了它的双肩上。他手中的武器是霰弹枪,但每一击都是近身攻击,每一击都把自己完全地暴露给敌人,他甘冒最大的险,换取最大的杀伤。第一道青色火焰闪灭,左手枪贴着死侍骨翼的根部发射,含汞的霰弹高速地腐蚀骨骼;第二道青色火焰闪灭,右手枪贴着死侍的肩胛发射,暗金色的臂骨飞上天空,还连着金属刃。风间琉璃和死侍一起落下,用膝盖把死侍的头压进水中,然后仰天接住坠落的金属刃。刀光闪灭,金属刃切断了死侍的腰椎。
残躯还在挣扎,风间琉璃已经再次装填了弹药,双枪抵在死侍的眼睛上发射,将数百粒浸泡过水银的小钢珠送进了死侍的脑颅深处。风间琉璃一抖霰弹枪,两枚红色的弹壳飞上天空,弹壳中冒出青色的浓烟。
路明非从未见过如此凌厉无情的杀戮,在风间琉璃的手中,死侍只是一具等待被他拆散的骨骸而已,怜悯、慈悲和其他类似的情绪并不存在于这个男人身上,他能杀死女孩来制造美丽傀儡,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一桩罪恶。他是极恶之鬼,他就是罪恶本身,真不敢相信几天之前跟他们相处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如果他们真的按计划杀死了王将,那么下一刻风间琉璃很可能把刀锋转过来对准他们。
风间琉璃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水把死侍的尸体带走。他忽然仰头看向楼梯上的路明非,瞳孔里已经一点温情都不剩下了,路明非几乎以为他要冲上来将自己一刀两段,风间琉璃还提着死侍的金属刃。
终于有一丝丝熟悉的表情出现在风间琉璃的脸上,他开口了,声音嘶哑:别了,路君这一次,我还赌你赢
这是名为源稚女的男人跟路明非最后告别,然后他转过身,向着无边的黑暗走去。
梆子声还在继续,在他变成真正的恶鬼之前,他要离开路明非,离得越远越好。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那是一个男人走向妖魔祭坛献祭自己的背影,风问琉璃一边走一边嘶吼,时而痛哭,两种不同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苦苦挣扎。路明非知道那个名叫源稚女的山中少年死了,只差一步他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哥哥,但他把命换给了自己,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杀死王将。
风魔小太郎找到源稚生的时候,源稚生正在死侍群中纵横冲杀,双手刀挥出狂风暴雨般的刀弧。死侍群想要扑杀他却又畏惧,嘶叫着游动,蜘蛛切从死侍的后颈切入,准确地切断它们的神经束。枪手们不敢接近源稚生,只是驱赶死侍群上前,他们的霰弹枪对普通人来说是致命武器,对龙骨状态的源稚生来说则不然。源稚生从楼顶退到三楼的冬雪间,又踏破屏风进入秋水间,再是春樱间,地面和墙壁上洒满死侍的黑血,沿路上的屏风都被斩成碎片。
齐射风魔小太郎大吼。
执行局的干部们列队齐射,他们的配枪是可以连射的冲锋手枪,密集的弹雨暂时打退了死侍群,它们交叉金属刃保护面部,用覆盖着鳞片的长尾保护腰腹部的要害。
神正在苏醒,它可能在猛鬼众的掌握中,所以猛鬼众才能估计到海啸来袭的时间。风魔小太郎贴住源稚生的后背,您必须离开
不解决这些东西,想要离开也没那么容易。源稚生快速地调整呼吸。
已经呼叫了调度中心,直升机差不多也该到了,我们护送您去楼顶。
源稚生沉默。直到此刻他依然无法判断源稚女在这个陷阱中的身份,源稚生还存着想要见弟弟一面的想法,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他登上飞机,这个机会就不复存在。
大家长不能等下去了凭目前的人手,我们能否平安地护送您到楼顶都是问题,而我们正在一个接一个地死去。风魔小太郎低声说。
源稚生心中一动,知道风魔小太郎猜到了他的心事。他们确实没时间可浪费了,每分钟都可能有人死,风魔小太郎带队从一楼杀到这里,只剩下八名干部还能够战斗。
他们甚至没有带走伤者,在这种情况下,伤者只会拖累全队,他们把伤者留在角落里扶他们坐好,把枪递到他们手中,留下足够的弹药和一柄怀剑。
从消防楼梯走源稚生下令。
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只是源稚女的哥哥了,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更多的人需要他。
风魔小太郎和樱井七海保护源稚生的两侧,源稚生正面抵抗死侍群的进攻,所有的冲锋手枪都在怒吼,执行局的素质绝对超越家族干部的平均水准,和怪物作战正是他们的长项。
隐约能听见直升机旋翼的风吼声从上方传来,直升机准时赶到了。
我守住这里樱井你保护大家长去楼顶风魔小太郎大吼。
慢源稚生大吼。
低沉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震得所有墙壁瑟瑟地落灰。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吼声的可怕,仿佛古老的瓮被揭开,随着封印的断裂,恶魔从沉睡中醒来,它的嘶叫中混着几千年的痛苦和不甘。
紧逼的死侍群忽然退却了,它们匍匐在地,紧紧地蜷缩起来,似乎某种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
这是风魔小太郎脸上变色。
走快走源稚生的双刀跳闪,笔直地向着前方冲去。
他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离开,再不离开就来不及了。他听一个从北极回来的探险者说起北极熊,探险者说当你在白茫茫的冰原上听见北极熊的嚎叫时,即使你根本看不见那头熊,也必须立刻动身返回距离你最近的考察站。因为在极北的冰原上白熊才是至高的猎食者,它们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当你听见它们的嚎叫时,它们也闻到了你的味道,无论靠双腿还是滑雪板你都没法快过它们,只要你身旁五公里之内有一只北极熊,那你就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你能在它追上你之前逃进某个考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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