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满座薄衣负雪
孔雀眸光流转,她其实早已注意到石丘上那位宛如玉雕的人。而她追随洛孤鸿长达十一年之久,也自是清楚那人是谁。只是她什麽也不曾多说,将所有情绪隐忍在一双温婉又带着yan冶的眼眸中,低声顺从:「是。」
待到众人离去,洛孤鸿转身,那人正缓步走下石丘,朝她而来。
「召南。」
他轻轻一笑。
「好久不见。」
最後一次见面,是三年前。
初识的时候,洛孤鸿唤他「小神医」,到了後来熟识甚至亲近,她便开始叫他「召南」。三年前他加冠後乘船去拜访她,她送了他一块jing美珍贵的碧玉佩,此刻正系在他腰间。他取了字,也说与了她知晓,同时却也告诉,他希望她还像以前一样叫他的名。
只有她可以。
「这位是倚天?」沈召南看了她身後的少年一眼,「三年过去,长大了不少。想必剑术也更jing进了。」
倚天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沈召南也朝他点了点头,复又问洛孤鸿:「你的身t怎样?可有按我说的好好调理?那一年你的病落下了病根,想要彻底拔除,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有你这个神医在,自是无需担心。」洛孤鸿余光向四周扫过,悠悠转身,朝着「寒天阙」走去,倚天和沈召南便一前一後跟在她两侧,「此地不宜说话,先过去吧。」
远望,是九天寒阙,碧涛微波。
囚衣 【第四回】围炉闲话
炉上正煮着招待客人的新茶,氤氲着满室的清香水汽。茶在南方流行,洛孤鸿七年来又飘零海上,商贸往来大多也集中于南方港口,再加上昔日沈召南少饮酒的劝告,她近年倒是饮茶要b饮酒多些。
沈召南正为她把脉,倚天持剑护在一旁,洛孤鸿一面伸着手,另一只手还在翻着一些不甚重要但仍需处理的文件。
待为她看好,沈召南收了手,拢了一下衣袖:「你也是辛苦。难得回来,却还要处理这麽多事。」
「从我走上这条路起,就难能偷得半日清闲了。」
「那你先忙。」沈召南将杯中茶饮下,稍靠近了她一些,声音略略压低,「我晚间再来找你。」
这般语气,这般情境,再算上这二人之间所存在的关系,那这句话就平添了几分旖旎,似乎只要轻轻一g,便能看透恍若胭脂丝绒下的香yan与风情。偏他声音又清润,仿佛未染半分情慾。
侍护在一旁的倚天垂了眼眸,按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三分。
这船庞然若g0ng殿楼阙,重要的地方都有重重机关相护,且有傀儡巡逻。纵是沈召南曾经来过几次,洛孤鸿也不担心他会踏入什麽不该去的地方。更何况,这整艘「寒天阙」,都是她掌中之物。
他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神医,说到底也是个毫无武功的。
而至始至终能被她真正信任、让她能交付身侧一席之地的,至始至终,也不过两人。
一为孔雀,一为倚天。
一文一武,是她的左右手,她征伐天下的盾与剑,是她在天地间挣出一个容身之所的谋略和利刃。
但这个少年此时心x尚未完全成熟,不曾清楚她到底交付与了他多麽重要的东西。也不曾正确地认识到,自己在这个人心里,有多麽重的地位。
「如今王室纷争,贾后控权,王氏和萧氏身为辅龙之凤脉,怕是也有的忙了。」洛孤鸿翻出那一摞信笺底下的一份机密,「至於江湖那边……还是需要有江湖更多的助力,我们如今,也只不过在洛yan这个如今已经残破的都城暂且立足罢了。」
「主上有何打算?」倚天自知她这一番话是说与他听的。
「倚天,你过来。」洛孤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待他坐好挨近后,低声说道:「过些日子我们和孔雀他们会合,我便乔装一番,你随我去拜访江南这边几个江湖大家。」
「是。」
「你虽然剑术已是世家中难得一见的高手,但若是放到江湖上,还是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她拆了一封与众不同的信件——那信似染了桃花香气,信的一角却画了花鸟纹,和它的主人截然不同,却又让她丝毫不感觉违和,她噙着笑意看完了信,朝着少年稍稍抖了一下,「这位也算是你的师父。这次来到江南,便先带你去见见他。」
「我的……师父?」
「你所习的剑法『断影流花』,就是他所创。他本名闻人不见,自名申无道,江湖人称,『笑风流』。」她将手里信件递给倚天,「不过,你倒是可以先熟悉一下你这位师父的秉x。」
「申无道?」倚天接过信件,却是y出了那句他曾经无意间听过的两句诗:「『狂剑洒歌申无道,闻人不见笑风流』?」
「正是。」
那信里只三言两语,却能读出那字里行间的潇洒来。和他见过的其他人完全不同,洛孤鸿固然也潇洒风流,却自带一身贵气,是翱翔九天的凤凰。那麽写信的这位,独一身落拓江湖气,一剑一酒尽是快意。
等她处理完事务,已是近夜,但许是受了那信的感染,今日,她倒是有些想饮酒了。
「倚天。舱里有一壶前几年从西域辗转而来的葡萄酒,且去帮我取来。」她将东西收好,锁在案下的暗格中,「顺便把召南叫来吧。」
「主上。」倚天迟疑,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去执行她的命令,「你的身t……」
「不过一两杯的量。」洛孤鸿摆了摆手,笑,「无妨。」
「……是。」
倚天打开房门,正见沈召南站在门外,应是恰好到了。
「沈医师。」他颔首道,「主上在里面等你。我先去舱下帮她取一壶酒。」
沈召南微微蹙眉,朝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等沈召南进了屋内,走过里间的门,得见洛孤鸿以手支在额角,似是有些疲乏。听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你应该知道了吧。无妨,不过一两杯葡萄酒,不碍事的。」
「也罢。反正有我陪你。」
倚天很快便带着酒回来,一只半尺高的酒壶,两盏jing巧的杯子,确实没有多大的量。他沉默着为二人各斟了一杯酒,便退到了里间门外,手依旧按在剑上。
他一向习惯於把心事压在心底——又或许,是在深深地压抑着什麽,将昔日的一切埋藏在灵魂深处,不愿让其再度现身,却又在心底某处暗自期盼着,希望那些东西能够冲破牢笼——孤注一掷。
只是此时此刻,身後屋内一双人,并不容他再往前走哪怕一步。
「这三年,我听说你四方游历,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不少名堂?」洛孤鸿随口问道,似只是闲聊,「不如你和我说说,近年来,你都遇到了什麽趣事?」
沈召南却避而不答,跳到了别的话上:「我知道你有意在江湖立足,因而这些年四处走动,也留下了一些你的名号,让你日後行事也方便一些。」
洛孤鸿微微挑眉,眸中挑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倒是个细心的……怎麽,这麽好心,你就不怕萧家的人对你下手?我可记得,你还是萧家的座上宾。」
沈召南一顿,失笑:「孤鸿,你也知道,我是机缘巧合下医治了萧家的家主,这才得了他们的青眼。我一个游方郎中,自然是随心行事,萧家若是下手……那也只能说是我命不好了。」
「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洛孤鸿一下就拂了他的面子,「你也不过是想找个庇护罢了。你一个医者,无依无靠,又没有武功,又选择入世……自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只可惜,也许我洛家并不是什麽好的选择。」
沈召南无奈地叹了一声:「孤鸿,你既然都清楚,又何必戳穿我呢?我也是个普通人,自然是会选择我重视的那一边。更何况,真要说成为萧家的眼中钉,那从八年前我医治你的时候,不就已经成了吗?」
洛孤鸿轻轻地笑开了,轻轻拍了拍沈召南的肩膀:「我说笑的。你既然帮了我,我也断没有过河拆桥的道理……召南,我自然是会保你的。」
她离得很近,近到他一低头就能看清她领口那对妖异的芍药凤凰,近到她身上一缕淡淡的沉香味道就萦绕在他鼻尖。
沈召南微阖了眼,抱紧了那只如浴火般的凤凰。
【我希望我下一回能把车开起来。】
【肾不好(喂),开不动啊。】
囚衣 【第五回】锦帷难温
「唉……」
耳边是她轻声的叹息。
相识数载,相伴已久,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总是那麽微妙,让他一次b一次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个什麽处境,自己又究竟是什麽人。
可是即便如此,这种时刻,莫不如忘了。
哪怕清醒过後,一切如常。
「孤鸿。」沈召南贴近她的耳畔,低声诉尽,「我很想你。」
这个情状,他看不到洛孤鸿的神se,看不到她yan冶的容颜上,那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减,却淡薄依旧的神se。
或许他早已清楚,所以才不愿看见。
三扇屏风榻上镶金嵌翡,红纱锦绣,屏风上雕刻翱翔凤凰芍药,每一块屏风都是不同的画面,将凤凰与芍药不同的情态结合,仿佛将二者的惊魂封入了雕刻之中。身下朱红锦被金线流光,绣的是山河千里,凤凰长鸣。
沈召南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处,似是这样或许能得一瞬真实。
「那天也是这样。」他忽然说道。洛孤鸿清楚他说的是什麽,静静地听下去。
「那天晚上,我来复诊,却看见你在喝酒,并没有听我的话。那个时候我年轻气盛,夺了你的酒壶。」他轻吻过她鬓边的发,低声叙说,「可我明明没有喝酒,那个时候我却像醉了一样。」
「那时终究太年轻……」
沈召南不胜酒力,许是那葡萄酒後劲充足,他此刻已有些不大清醒。也许是当作梦了吧,只有梦里,有些话,他才敢说出口。
也只有醉的时候了。哪怕她是清醒的,哪怕她洞悉一切。
「你现在也很年轻。」洛孤鸿终於抬起手,反搂住他的腰身,「不是吗?」
他撑起身子,凝望着那双幽深的、他从来都看不到底的双眼,终於再次低下头去,吻上那朱红的唇。
他和三年前、六年前都大不一样。十七岁时候的他青涩又带着几分冲动,虽是弱质医者,床笫之间的温柔中别有劲力;三年前他刚刚及冠,那时他来「寒天阙」找她最後一次,给她留了药方,留宿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便离开了。
那一夜他和之前也大不相同。变得更加内敛温润,如碧玉。离别前,洛孤鸿从库里寻了一块jing雕细琢的长方碧玉佩,算作是他及冠的礼物。
那时沈召南相当於是被她赶着走的,并且下了si命令,让他在她回去之前,不要再来找她。於是三年之後,他们终於才再次相见。
沈召南知晓,他至始至终,也就是个与她较为亲近的「外人」。
但他没有怨言。
本该如此。
她身上的衣衫层层叠叠,华丽繁复。沈召南一面吻着她,一面解开他们二人的衣衫。她的身t有些冷,大概是先前t虚,此时又处於秋季的缘故。吻自颈侧滑落,逐渐向下,细密而温柔。
碧se与朱红叠在一起,都是雍容贵气的颜se,却有些刺眼。
「孤鸿。」
他轻唤她的名字,掌下是冰冷细腻的肌肤。世人皆求所谓「冰肌玉骨」,可她这一身,背後又是多少病痛,他作为为她医治的医者,自是清楚。
温柔地抚过她的肩背与腰身,却带不动一丝火气——也不知是这人真是血冷,还是心冷。但沈召南是炽热的,一来一去,倒真把她t内的火给点了起来。
那火是原始的、由人最初的慾望烧作的,能将他们都烧成一处,在这方寸之间sisi相拥。
床帏半掩着床榻上交缠的两个身影。年轻的男人轻按着nv人的腰,下身深深浅浅地撞着,极尽温柔,却又克制。
nv人眼中是氤氲而起的情慾,透过那层薄雾看他,眼底却依然是无尽薄凉。
他不看。
他抬手捂住nv人的眼,俯身吻了下去。
倚天按剑侍立在屋外,绷着肩背的筋r0u,听着屋内隐隐约约的喘息声,垂了眼眸,按在剑上的手又紧了紧。
沈召南。
那才是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与她亲近、甚至共赴yunyu的人。
而他注定只能待在y影里,远远地护着那只孤傲的凤凰。
账内的旖旎激情已经渐渐散去。沈召南拥着她,赤身相贴,她的温度却始终b他低那麽一些。
凤凰于火。
却是锦帷难温。
会稽西郊,「孤山冷月」。
一处高筑小楼,隐於交错层叠的绿叶之中,风吹密叶,若绿浪轻涌,清冷的月光便在其间洒下,透过了那扇紧闭的窗。
榻上有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缩着,鬓边青丝濡sh贴在面颊上。屋内很暗,只能看到她背的轮廓在剧烈颤抖着,而那稀薄的月光,却恰好照亮了她苍白更甚冰雪的面颊。
「怎麽会……提前这麽久……」
她应是想的,却控制不住自己低声呢喃着,那流出唇边的声音里都是无力甚至绝望。
她猛地翻了一个身,头撞在了榻头的柜子上,却丝毫不觉,甚至头这麽一撞,反而能延缓那四肢百骸间传来的剧痛。
仿若从万丈跌落,断筋裂骨。
「你要是真si了……该有多好……」
明明痛到极致,明明没有力气说出,她却还从牙缝间碾出了这一句来,仿佛碾了出来,就能够缓解自己身上一分痛楚,发泄自己无处可发的怨恨与悲伤。
月落半边,她身上的痛终於缓了一缓,她如蒙大赦,瘫倒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汗水已浸透了身下被褥。手背覆在眼上,那没有血se的、曾经娇yanyu滴的唇边,似痉挛般地,艰难地扯起一个故作轻松的弧度。
「主上。」
她低唤着,仿佛在说给那人听。
「我挺过来了。」
【这一章差点熄火……我都在考虑要不要主网那边也发一份了。总感觉我这个并算不得什麽小h文啊……】
囚衣 【第六回】孔雀敛羽
洛孤鸿披了衣服走出重重帷幔,拿起案下暗格中十个连着傀儡牵丝的血玉指环,慢条斯理地一个个戴到手上,每一根金丝尽头,都连接着一个金尖坠。血玉yan红,映在白玉般的手指上,生出一种惨烈诡异的美感。
她随意一抬手,内力催动金丝搭上傀儡身上的搭扣,赋予她们“生命”与活动的权利。窈窕修长的nv人斜靠在软榻上,慵懒不失贵气。她今日要去「孤山冷月」与诸位会和,便让傀儡拿了一套水红se的常服,虽是常服,却也雍容奢华,水红se的衣摆上绣着暗调的缠枝牡丹,层层叠叠压着,繁复而毫不凌乱,又可见层次渐进,足以见得设计的jing巧与绣工的高超。
那三五个贴身侍奉洛孤鸿的傀儡像往常一样簇拥在了她身旁。这五只傀儡由她亲自描画眉目,皆是十七八岁年华大好的nv子模样,个顶个的鲜yan又俏丽,她又喜欢给她的“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锦绣加身,眉眼秀丽,不输真人。
她的傀儡皆以金石为身,进可攻,退可守,端得是杀伤力惊人。
沈召南没这待遇,又起得晚些,此时在床边穿着衣衫。他本如芝兰玉树,一身碧玉暗华,就算是穿衣,也只如随手拂下尘埃,丝毫不存在什麽不雅观的问题。
洛孤鸿拿起傀儡手中的衣物一件件穿好,青黛描眉,胭脂点唇,指尖余留的一点挑在眼尾,为她原本就yan丽的眉眼更添几分风情,胭脂颜se又稍暗,风情之余,更是一种冷yan与凌厉。
「你今天要去与洛家人会合?」
「对。」
沈召南穿好衣衫,走到洛孤鸿身後,碍於傀儡防护,难以上前,只在她身後几步处站定:「我与你同去可好?」
洛孤鸿正在绾发髻,听着他的话,手上动作稍稍一顿,侧过眼眸看向他,眼底的神se几分玩味。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似是都想从中读取什麽,屋内三个活人,一个守在里屋门外,两个无声对持,一时静默。
最终是洛孤鸿觉得差不多了,收了目光,拈起一只金钗钗进发髻间。
「哦?」
「当年我也算是洛家的常客,洛家主带我去,应该也不算突兀吧?」
「带你去自然也无妨。」将发髻理好,洛孤鸿拿起外衫披在身上,广袖翩然,「只是那『孤山冷月』可栖息着一只高傲又忠贞的孔雀,你若是不怕被啄……那和我一起去也无妨。」
听到「孔雀」二字,沈召南的笑意僵了一下,渐渐收了。洛孤鸿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神se,但她既然已经说了这话,就已经猜得到他的反应,低垂着眉眼,唇边含笑,将最後一只簪簪入发间。
洛孤鸿挥了挥手,傀儡随着她的动作散开,金丝脱离搭扣,十根丝线拢入掌心,金属尖坠带着丝线绕在手上作了腕饰,金坠碰撞叮咚作响。
「倚天。」
「主上。」浅发蓝眸的少年按着腰间的剑,倾身一礼。
「走吧。」她走过沈召南身旁,伸出手,搭在了倚天掌心内,「船舱里有个备用的客轿,分出一个,给召南先用着吧。」
「是。」
最终的结果便是沈召南一个人乘了客轿,四只身姿曼妙的傀儡为他抬轿,无形之中是威胁,也是禁锢。
倚天随侍在洛孤鸿身侧,与她同坐在一辆华轿内。这八抬华轿与「寒天阙」有相通之处,赤红暗纹纱幔上金se凰影展翅翱翔,清风拂过是氤氲流香,无一处不彰显雍容,无一寸不透露华贵。
客轿却密封严实,坐在其中,如同身处牢笼。
「孤山冷月」在会稽西郊,傀儡抬轿快行了半日方才到达。孔雀已差人备好了酒菜,只是此时她身子尚且虚弱,还在屋内休息着,听到了家里人来传信儿,方才起身,拿胭脂遮了苍白的面se。
屋外几个转角後的长廊上,孔雀与沈召南狭路相逢,二人各自从长廊的两端相对而行,一翠一碧,衣衫颜se如此相似,可如今放到一处,竟是水火不容。
孔雀步履优雅从容,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就连余光都不曾在他身上多留一瞬。
沈召南站定,眸光由原先的温润逐渐降温,最终沉於眼底,作了碎冰。
「这位……孔雀总管,请留步。」
孔雀站定,稍稍偏过身,唇边是得t又疏离的礼貌微笑:「沈神医有事?」
沈召南没有上前,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他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却隐隐透露着一种压迫,让人打心底的感到不妙。
「无甚。只是想问问,孔雀总管来到孤鸿身边多久了?」
他没有像先前在人前那样,称洛孤鸿为「洛家主」,似乎是要刻意显示什麽一般。只是这场并不是那麽高端的交锋,孔雀并不是很有心思去和沈召南认真掰扯。
既选择臣服於凤凰,作名为「孔雀」的臣,那过往——甚至不过是七八岁以前的短暂经历、那带给她如今身上病痛的不堪回首的过往,她都已尽数抛却。
包括那曾经少得可怜的一点点所谓的手足温情。
「十几年了吧,来她身边的时间太久,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她微眯着眼睛,似是很惬意,又似在细细回忆着和辅佐洛孤鸿的时光,「沈神医还有什麽疑问吗?我可要提醒沈神医一句,主上是九天凤凰般的人物,她的名讳,不是谁都叫得起的,尤其是……」
孔雀压低了声音,面上轻蔑之意毫不掩饰,只不急不缓地转身,动作依旧,从容有度,腰间金玉禁步的声音叮咚悦耳。
「你。」
【三点说明。孔雀小姐姐是这篇文里我最ai的小姐姐,我希望也有人能够喜欢她,虽然现在人设还不够完善,不过她真的很好。】
【不狗血不ooc。玛丽苏我大概也是不认的。】
【我几乎所有非架空的文的世界观都可以连到一起。】
囚衣 【第七回】各怀心思
洛孤鸿入了座,见孔雀还未到,心下起了几分疑惑和担忧。她是知道孔雀的病的,也是知道孔雀身上一些其他不为人知的经历,如今沈召南也来到了「孤山冷月」,只怕会对她有所影响。
「家主,」一名洛家子弟前来通报,「孔雀总管托我来传个话,她稍後便到,请家主先用膳。」
「我知道了。」洛孤鸿眉心舒展开,不让自己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你去忙吧。」
「是。」那洛家子弟行了一礼,退下去了。
「倚天。」洛孤鸿招了少年过来,「坐吧。」
「我?」倚天有些迟疑,「可我……」
洛孤鸿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不吭声了,微微颔首,在桌子侧边的位置坐下了。
桌上的菜se皆是素雅又jing致,不落於俗腻,又不至於过於清淡。孔雀跟随洛孤鸿多年,自然十分清楚她的口味,这一桌子接风席,也是花了心思的。大概这世上出了洛孤鸿,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让她如此费心了。
鲥鱼拿桂花酿的蜜酒蒸过,浅金se的汤汁锁着醉人的甜香,缓缓淌过细neng的鱼r0u,在恰好的光线下流动宝石般的se泽;瑶柱切得细碎,和雪菜叶子放入熬得稠稠的粥中,随着逸散的香气荡出鲜味来;白净的藕片蒸得su烂,配了清爽的酱汁,入口绵甜又不失su脆口感;青菜简简单单和笋拌了些酱汁和糖,翠se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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