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嫌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这本就是我的片子,你们藏起来本就不对,剥夺了患者知情权,闹起来烧屁股的不止你一个人吧”
赵恪韩此一出,陈主任脸色大变,心虚地说“我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他又开始胡乱语了,老程,快把他绑起来,快”
赵恪韩瞥了他一眼,眼神如刀“你是在说我是疯子咯”
话音一落,赵恪韩便冲了上去,作势要抓陈主任,程荣达一把将赵恪韩摁在了地上
“快去叫人”程荣达朝陈主任大声求助,整个放射科都乱了起来。
过得一会,一群人涌进来,不由分说就将赵恪韩给绑了起来,甚至将禁食口罩也戴了起来。
赵恪韩此时朝程荣达投去一个眼神,后者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充满了感激。
经过这么一手,程荣达好歹是有了往上争取的资格了。
严语朝赵恪韩问“你为什么要帮他”
赵恪韩白了严语一眼“还不是为了你么。”
“为了我”
“你不可能逃外面去,但也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我知道,你住这里就是想消灭我,但你不会得逞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你不该除掉我,灭了我之后,你只能生不如死,被人当成真的疯子,一辈子也走不出这里”
听得赵恪韩的话,严语也陷入了短暂的沉思“这跟你帮助程荣达又有什么关系”
赵恪韩忍不住骂了一句“蠢,以后你想进进出出的,还不得找个内应”
严语恍然大悟,如果程荣达成了内部安保人员,往后他想要逃出去,就有人能帮忙了
“你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的”
赵恪韩不以为然“我计划的东西还多着呢,像程荣达这样的人,可不止个,以后你就知道了。”
严语完全没想到,本以为帮助程荣达只是赵恪韩一时兴起,此时看来,他似乎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但更让严语感到不安的是,赵恪韩能做出这么多事,他却毫无察觉,只能说自己失去意识绝不是一次两次,赵恪韩背着自己做过多少事,做过什么事,自己完全不知情,想想都可怕
内心对话之时,严语已经被人送回到了病房,梁漱梅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此时严语无法控制身体,只能继续观看赵恪韩的表演。
“你为什么要跑出去”
梁漱梅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只有不满和愠怒,这种神色变化,严语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这样的梁漱梅才有人情味,以往的梁漱梅反倒像一台没有感情的医疗工具。
赵恪韩的嘴角翘了起来,朝梁漱梅说“你过来些,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梁漱梅看了看周围的安保人员,到底是走到前面,稍稍蹲下,将耳朵凑了过来。
“呼”
虽然隔着禁食口罩,但从细微的声音,能听得出来,赵恪韩竟然朝梁漱梅的耳朵吹气
梁漱梅耳后细细白白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通红,就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你你不是严语,赵恪韩你到底想干什么”
虽然全身被束缚衣包裹,连脸上都戴着禁食口罩,但仅仅只是凭着一个举动,梁漱梅就已经得出了判断。
“看来你们的互动和交流不少啊”严语倒不是吃醋,而是因为赵恪韩与梁漱梅的互动,他是一点都不知情的,因为梁漱梅直到此时为之,都没有将录音卡带还给他。
赵恪韩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看人永远不要看表面,比如这个女人,别被她的笑容骗了。”
赵恪韩也不再分神和严语交谈,而是朝梁漱梅问“你这样骗他可不好,他要是发现了,你就不怕他崩溃”
梁漱梅面无表情“我没有骗他。”
赵恪韩也不纠结,而是继续说“你们伪造报告,这总该是事实吧要是事情捅出去,你们违反了诊疗规程,轻则吊销执业资格,重则承担民事责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
梁漱梅仍旧如石头一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并没有伪造报告,也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报告。”
赵恪韩啧啧一声“虽然是耍赖,但不得不说,你耍赖起来的样子才有人味,还别说,真有几分动人啊”
梁漱梅脸色难看起来,但并没有生气离开,而是强人怒气,朝赵恪韩问说“他睡了多久你为什么要回来”
严语心里也颇不好受,梁漱梅欺骗他的事情,已经确凿无疑,此时再看,她与赵恪韩这个亚人格的沟通,反倒更加直接和坦诚,完全将自己的人格当成傻子一样戏耍
“你到底是关心他睡了多久,还是关心我为什么要回来”赵恪韩略带戏谑地问,梁漱梅却有些气恼。
“你不说就算了,反正你回得来,就再不会放你出去了”
得不到答案的梁漱梅果断站了起来,眼看着要离开,赵恪韩却又开口“喂,我还是劝你一句,把录音卡带还给他,或者将实情告诉他吧,看他一直蒙在鼓里,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严语知道,赵恪韩这番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但他对梁漱梅的答案仍旧十分的期待,他想知道梁漱梅的态度。
然而梁漱梅的回答,终究只能让他更加的失望“这不可能,一旦让他知道,后果如何,你比我更清楚,你就是因为要保护他才会存在的,难道你想自寻灭亡”
严语没想到的是,梁漱梅为了隐瞒,竟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赵恪韩呵呵一笑,而后冷峻严肃起来。
“确实如此,我是为了保护他才存在的,保护他就是保护我自己,这是我的宿命,有时候,为了完成使命,不惜自寻毁灭,这叫做死士,父亲是这样,他是这样,没准儿我也是这样呢”
听得赵恪韩这句话,严语也有些动容,然而又听得梁漱梅摇头说“不会,你不是这样的人。”
如此说完,梁漱梅就离开了房间。
待得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赵恪韩才朝严语问“现在,你该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严语沉默许久,而后朝赵恪韩说“我想了解的不是她的为人,而是她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赵恪韩哈哈笑了起来“总算是有点意思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蛊惑人心
严语听了梁漱梅与赵恪韩的对话之后,终于放弃了幻想,对梁漱梅的信任也最终土崩瓦解。
正如他对赵恪韩所说的那样,他并不想了解梁漱梅的真正性格,他想了解的是她的身份和目的
但如今他被关在精神病院里,而且还是手背最森严,监控等级最高的病房,又如何能调查梁漱梅的背景
于国峰等人虽然会来访,但既然他们都瞒着严语,想必动机也不会这么单纯,严语也不可能请托他们去调查。
洪大富和齐院长虽然也偷偷来打听过严语的情况,但只是从来访登记表上推测,而且也没法主动联系他们。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严语几乎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性,但希望之门却全都关上了。
关键时刻,赵恪韩还是开口说“你别忘了,我还有个人可以用的。”
“程荣达”
“对,也不让他做什么事,只要他给洪大富或者齐院长通风报信就行。”
赵恪韩显得信心满满,但严语却眉头大皱“他只是个门卫,根本没资格进来这里,就算他能进来,医生也不可能让他跟我接触吧”
虽然已经知道了赵恪韩的用意,之所以帮助程荣达,就是为了安插他作为内应。
但在严语看来,这个事情非常的困难。
只要医院领导不是蠢货,就绝不可能因为一次立功,就重用程荣达。
或许会对他改观,往后有更好的工作机会,说不定也会想提拔一下,但绝不可能今天立功,明天就给你升职,毕竟是困难时期,工作并不好找。
再说了,医院工作即便只是门卫,也比外面要强很多,而且因为是公立医院,工作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即便领导想提拔,也不可能专门为了程荣达而踢走其他员工,硬生生腾出一个“坑”来。
这种想法只是在脑海里闪现而过,但赵恪韩却很是欣慰的样子。
“你的脑子还是很活络的,只是有点拐不过弯来罢了。”
“没错,医院领导不可能为了程荣达这么一个小小的门卫,就随便踢走其他人,但我们可以帮他啊”
“我们帮他怎么帮”听得赵恪韩的语气,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甚至连这一步,他都早已想到了。
也看得出,他想要帮助程荣达,并非一时兴起,但严语很是好奇,赵恪韩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赵恪韩很是得意,走到后头来,捏了捏严语的肩头,在严语的耳边说“明天那些保安会进来,解开你的禁食口罩,喂饭给你吃,到时候你随便咬死一个,不就腾出一个空缺来了么”
“眼下工作不容易找,医院是公立机构,想要招聘新人,程序很麻烦,审批要很久,再说了,刚咬死了一个,谁还乐意来应聘这种情况下,就只能从内部找人来填补空缺,你觉得谁的机会最大”
“当然是刚刚立了功的程荣达了再说了,他这次立功,正是因为把你抓了回来,说明他有对付你的手段,这不正合领导的意思了么”
赵恪韩说得头头是道,但严语却是白了他一眼,因为到了他嘴里,咬死一个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虽然听得出他是调侃,但严语并不喜欢赵恪韩这种漠视生命的姿态。
“我不会这么做的。”严语果决地终结了这个话题,而且马上醒悟过来,又郑重警告说“你也不许这么做,否则我就算把自己饿死,也要灭了你”
赵恪韩却不再调侃了,而是认真地朝严语说“这是你向外界传递消息的唯一办法,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梁漱梅会亲口给你解释吧你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严语是非常能体会程荣达那种心情的,因为赵恪韩仿佛有种洞察人心的能力,他的言语总是充满了诱惑性与煽动性,而且往往一针见血,戳破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致命弱点。
但严语并不打算妥协“不,没有人别无选择,每个人都有选择,我宁可选择自己疯掉死掉,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赵恪韩咬了咬牙根,戳了戳严语的后脑,骂说“简直就是死脑筋”
“我可以告诉你,安保科里有个叫陆为霖的年轻人,是家里请托关系安排他进来的,但他自己非常反感这份工作。”
“反感到什么程度呢反感到他可以假装受伤请病假,反感到他故意去接触那些有着暴力倾向的重症病人,为的就是能够甩掉这份工作。”
“当初你进来的那一天,因为你有七号病人的恶名,没有多少人敢来你的病房,但陆为霖却主动请缨。”
“就这么一个人,你随便咬他一口,他就会像程荣达一样抓住机会,拼了命甩脱这份工作,程荣达就能够进来补缺,这不是伤害无辜,这是帮助了一个无助的年轻人”
严语也没想到,赵恪韩竟然会丢出这样一番言论来。
首先,他并不确定陆为霖是否真有其人,其次,即便真有其人,赵恪韩又怎么能了解到这么一个保安
就算能够了解到这个保安,他又如何知道年轻人心底的真实想法
即便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严语也不认为,咬他一口就是帮助了陆为霖。
帮助有很多种,或许咬人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但如果带着明显的私人目的,那就不是帮助,而是利用。
在这件事上,如果严语没有任何动机,只是为了让陆为霖摆脱这份工作,才咬他一口,那就叫帮助。
但如今是为了让程荣达进来补缺,是为了帮他严语传递消息,才咬了陆为霖,这就不叫帮助,而是恶意伤害
严语并非别无选择,但确确实实是走投无路,可即便如此,他也不会为了自己,而伤害别人,这是底限,这也是他与赵恪韩最大的区别,如果他真这么做了,那么就会被赵恪韩彻底取代了
赵恪韩是彻底被惹怒了,素来老神在在的他,此刻几乎要跳到了严语的鼻子上,绕到前面来,指着严语骂道。
“你知道这个医院是省立精神病院,全国各地的疯子,甚至连杀人狂魔都被送到这里来么”
“你知道这些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吗”
“你也想步这些人的后尘是不是”
“你想死也别拉上我”
骂了一通之后,他又突然叹了口气,蹲到严语的面前来,苦口婆心地柔声劝了起来。
“你呀,就是心太软,否则你就不会打小被欺负,母亲不会死,你在龙浮山也不会被排挤,只能躲在后山,跟那个老家伙学东西”
“你这小半生过得多苦,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多少个晚上,你骂天骂地骂自己,为何不骂别人一句”
赵恪韩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总能够将对方内心深处最触动的东西拿出来当谈资。
然而严语却知道,这不过是他蛊惑人心的惯用手段罢了。
赵恪韩却仍旧没有放弃,又转了一个姿态,站起来,背着手,望着门外,就好像他是悬在上空,掌控着整个医院的主宰一样。
“这个医院是个巨大的系统,旁的不说,单说安保工作,这里的保安承担了整个区域,包括门诊和住院、医技、后勤等等各部门,以及大大小小出入口的值守和安保。”
“他们需要二十四小时严防死守,维持治安,守护医患,巡逻站岗,突发应急,甚至日常消防等等。”
“这些工作是外人很难看到,也很难体谅的,很多人只以为他们站着看门,人模狗样,又能拿很高的工资,说出去也够面子,但谁知道他们的辛苦和危险”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跑题了,赵恪韩又强行拉了回来。
“所以,对于陆为霖而言,这不是工作,这是折磨,是灾难,是恨不得马上逃离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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